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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柳树湾 |
【原创剧本网】作者:谷芳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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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1)
(字幕)一九六八年秋
(燕南县一中礼堂。人声嘈杂。舞台上挂着横幅会标“首批上山下乡同学誓师暨欢送大会”。大会刚结束,喇叭里还在播送着为毛主席语录谱写的歌曲:“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千余名同学正陆续离开会场。)
(李文曲,一米七左右的身材,,浓眉大眼、高耸的鼻梁,留着寸头,面色白皙,模样清秀的青年。他穿一条灰色长裤和当时流行的草绿色上衣,站在门口不断向往外走的同学里张望,一看就知道他在等什么人。)
忽然他发现了目标,喊道:“喂!宋伟!”
这时一个穿一身草绿军装、梳一双短辫的女同学应声停住脚,朝他走来。
李文曲小声地:“你按政策是可以留城的呀。”
宋伟:“我在家也憋气。再说上山下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要让那些人看看我是不是紧跟毛主席的!”
李文曲:“那你下乡能不能要求去我们村?”
宋伟:“那倒可以试试, 我努力。”说完跑着追同学去了。跑几步又回头向李文曲招招手。人群逐渐散去。
2)
李文曲向高三女生宿舍走去。学生宿舍是一排排平房。李文曲到5号宿舍门前举手敲门:“柳玉春在吗?”
里边一女声应道:“请进!”
李文曲推门进屋。
门边一女生见了李文曲显然是认识,她向里喊道:“柳玉春,你们村的同学找你!”
里边一个正整理东西的姑娘停手,抬头。她是柳玉春,不到一米六的个子,短发,皮肤有些黑,大眼睛,长得健壮、稳重。
柳玉春问李文曲:“你咋来了?有事?”
李文曲:“今天回家带的东西多,我想用自行车送送你。”
柳玉春:“你有空吗?”
李文曲:“啥叫有空没空的,跟军宣队请个假就行了。要不在这也是讨论上山下乡的事。”
柳玉春:“那好,我正愁东西驮不了呢。”李文曲:“你先整理着,我去去就来。”
3)
5号宿舍是一个两间的房间,对面通铺,有十七八个同学住宿。人们都在整理东西,行李、衣物、书籍,非常凌乱,宿舍里一片狼藉。柳玉春的东西已整理就绪,正帮助别人叠被子。
这时李文曲骑一辆半新的加重“永久”牌自行车来到门前,宿舍门开着,李文曲直接进门问柳玉春“玉姐,整得怎么样了?”
柳玉春:“就等你了。李朝霞,帮忙抬一下 。”
被叫李朝霞的女同学帮柳玉春往外抬行李卷,放在李文曲的自行车上。
李文曲用绳子煞车子,又帮柳玉春把书籍、网兜和提包等煞在柳玉春的自行车上。其他同学也有人往自行车上整东西。
柳玉春向同学们依依告别,她和同学们说:“我先走了,再见。”又对李朝霞说:“再见。有空去串门。”
李朝霞答应着。
她又对同学们招手道别:“再见了。”同学们答应着,有人出来送他们。李文曲也向她们点头致意。
4)
两人推车往外走,他们走过小篮球场,经过图书馆,走过教学区。
柳玉春:“这样离开学校和同学心里还挺难受。”
李文曲颇有同感,感叹道:“学生时代结束了,又要开始新的生活。”
二人走出校门,柳玉春深情地望着校牌----“燕南县第一中学”,眼含泪花,深情地挥手“Ade,我的校园,Ade我的同学们!”
5)
二人骑上自行车一前一后行驶在石渣铺的公路上。公路上偶有汽车或马车驶过。在一路口二人转向林荫小路,小路上很清静,二人开始并列行驶。
李文曲:“家里知道你今天回来吗?”
柳玉春:“我爸知道我最近要回乡,但不知是今天回去。”
李文曲:“你爸现在还好吗?”
柳玉春:“他今年五月的‘亮相’被审查通过了,七月他们公社成立革委会,被结合进去当了个副主任,有工作干了。靠边站一年多一解放下来工作还挺忙,整天下乡,也很少回家。不过精神倒挺好的。”
李文曲:“正春有信吗?”
柳玉春:“人家现在正得意。刚当了两年兵就熬了个副连长,现在正在昆明大学当军宣队呢。”感叹地“看人家初中毕业就当了兵,比我这个上了好几年高中的姐姐强多了。咱们是接受再教育的,人家是教育咱们的了。”
李文曲:“咱们彼此彼此。正春我俩初中同学一场,那时还不分上下,现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前面来了一辆牛车,二人下了自行车在路边避让,牛车过后他们骑上车继续并列行驶。
李文曲精神有些沮丧:“你回乡也许还有前途,我和你还不能相比,我一不是贫下中农家庭出身,二还有一个倒霉的舅舅,现在正被整的一塌糊涂。我往前看是灰蒙蒙的,一点希望也没有。”
柳玉春:“你舅真有那么严重?”
李文曲:“人家说有。现在的事谁能说得清?破鼓万人捶嘛。你爸有啥问题,还不是一挂就二年?”
前边路上有一群羊,有的吃路边的草,有的还左右窜。二人下车小心的通过羊群,然后又骑上。
两个羊倌在后面指点说着什么。
二人骑车经过水渠、扬水站,又行驶在河堤上,一会儿有转入另一林荫道。前边闪出一个村庄,路边的碑上写着村名“柳树湾”。村头有个十字路口,往东通向村里,往南是一条通向村外的土路,路边一处有牲口棚的院落像是队址,队址再往南有一排房是小学校。学校操场往南有一处带围墙圈着院落的新盖的土坯房,再往远处是个养猪场。往北的道是通往邻村的了。他们二人向村里走去。
街中无人,偶有散养的鸡觅食。二人拐进柳家。柳宅是一个坐南朝北的院子,高粱秸编成的柴门、土坯墙、墙南有一座猪圈,院子里很干净。房门上着锁。
柳玉春:“我妈出工了,还没回来呢。”
李文曲:“那咋办呢?”
柳玉春:“我有家的钥匙,先把东西放屋里。”
玉春把门打开,二人往屋里搬东西。
柳家房间不大,很简洁。南面一铺土炕,北面两口柜子,靠房山有一方桌,桌的上方挂一副靠山镜,北墙上挂一相片镜框,里面镶有家人和亲友的相片,其中柳家四口的全家福最大,也最显眼:玉春的父亲柳直和母亲章文静居中而坐,柳玉春和弟弟柳正春在后边站着。柳正春穿的是军装,一看就是柳正春参军后的纪念照。二人草草把东西放在炕上。
柳玉春:“谢谢了。”
李文曲:“咱俩咋还客气起来了!”
柳玉春:“喝点水吧。”
她从暖壶里倒了两杯水,李文曲接过一杯喝。
柳玉春边喝边问:“你着急回家吗?”
李文曲:“不急,干啥?”
柳玉春:“不急就先跟我去大队报到,反正家里也没事。”
李文曲点头答应“行。”
6)
二人往外走,柳玉春锁门。他俩来到大队部。大队部是坐落在村中央的三间房子。房前是一片空场,空场上有一棵大垂柳,树很粗大,需两人合抱才能抱得拢,可见树龄很大了,但仍枝叶茂盛。房门旁挂一木牌,上写“燕南县刘桥公社柳树湾大队革命委员会”。里面房间一明一暗,明间是两间大的会议室,暗间是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桌、一椅、一床、一立柜。立柜门锁着,看来是盛文件的地方。办公桌上有一部电话和扩音机。
村支书正接听电话,柳玉春、李文曲二人进屋时村支书瞥了他们一眼点点头,继续听电话。“哎,明天上午八点到公社。好嘞,再见。”放下电话“你俩来有事?”
柳玉春边拿出介绍信边说“我是按毛主席指示,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支书眉梢一动“回咱村了?”
柳玉春应道“我今天就是来报到的。”
支书看介绍信喜形于色。支书姓高,叫高万田,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个子不高,但很壮实,红脸膛,有点谢顶。
他听了柳玉春的回答高兴地说:“太好了,太欢迎了!”
支书收起介绍信放进办公桌抽屉。又想起什么,拿出来再看,对李文曲问道:“怎么信中只有柳玉春一人哪,你呢?”
李文曲忙回答:“她是第一批。我是她下届,现在还在搞复课闹革命。不过同学们都很急,都向军宣队要求尽快下乡,军宣队正向上请示呢,估计我们也用不了多少日子了。”
“唔。”支书应声收起介绍信。“前些天公社通知咱村建知青点,准备接收下乡知识青年,这个、这个说的是不是你们?”
支书不知是有爱说“这个、这个”的语病还是在打官腔。
柳玉春:“我们是回乡的,不用住知青点。知青点可能是给下乡的准备的吧。”
支书:“唔。不过咱村的知青点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就在学校那边。”
他用手一指窗外,接着又对柳玉春说:“你来得太好了。咱村的小学呢,原有两位老师,这个前几天张老师被公社调到中学去了,缺的老师呢,这个、这个公社让咱大队自己解决。我正发愁这事呢。这样,你准备两天,下星期就去学校当老师吧。至于这个待遇嘛,记全工分,这个按政策享受星期和假日,别的就没有了。”
柳玉春:“我还是先到生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吧。”
支书说:“你家三代贫农,父亲是革命干部,根红苗壮。这个当老师嘛,就是听党的安排,是革命的需要。再说了,现在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这个在学校也可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嘛。不要推辞了。晚上我跟王老师说说,这个这个具体事嘛,就听她安排吧。”
柳玉春:“那我就服从组织安排,尽力把工作干好。没别的事我们就走了。”
柳玉春和李文曲走出大队部,
李文曲:“看来大队是真欢迎你,刚回来就受到重用了。”
柳玉春:“你说我真能干好这民办教师吗?”
李文曲:“只要努力就能干好,不是还有一位老师吗?虚心点,干中学嘛。”
柳玉春:“也只好那样了。”
李文曲:“学校誓师大会后我跟宋伟说,让她要求上咱村来着。”
柳玉春:“哪个宋伟?男的女的?”
李文曲:“就是大会上代表可教育好的子女发言的那个。”
柳玉春:“她是初三的,你咋跟她熟?”
李文曲:“这事说来话长了,那还是两年前,文革还没开始的时候——
7)
燕南一中图书馆,阅览室里有二三十位同学在阅读书报杂志,和阅览室相连的图书借阅窗口排着十几位同学等待借书。
宋伟正趴在窗口拿着借书证对图书馆员要求借书,“老师,我借鲁迅的《呐喊》。”
馆员老师查一下说:“这书都借出去了,你换一本别的吧。”
宋伟很遗憾的说:“那我等几天再来吧。”
这时排在她后边隔五个同学的是李文曲,当宋伟走过李文曲身边时,李文曲叫住宋伟:“同学,你想借鲁迅的《呐喊》呀?”
宋伟:“是呀。”
李文曲:“我正要还这本书。你看是不是这样,你先把这本书拿去看,我用你的借书证借一本别的,省得我还了又让别人借走了。”
宋伟一喜:“好哇,那太好了。”
接过书,把自己的借书证给了李文曲,
李文曲看着念道:“初三(2)班宋伟。”对宋伟:“我是高二(1)的,叫李文曲,以后有事找我吧。”
宋伟使劲点点头,说声“谢谢!”又深深看了李文曲一眼,高兴地走了----
8)
李文曲接着对柳玉春说:“从那以后我和她有了交往。后来才知道她是咱县委书记宋连坤的独生女儿。文革起来以后她爸被打倒,关进了牛棚。她因发表了不同意见被打成了保皇派。她妈原来是商业系统职工,也受到了株连。那时她们班的造反派说宋伟是走资派的狗崽子,也整她,班里好多的同学都不理她。大串联时好多造反组织都不要她,她找到我,我做了很多工作,我们的长征队才收了她。串联时我对她多有照顾,她把我当成她的主心骨,我也把她当成小妹妹。后来她妈病了她来找我,我们一起把她妈送进医院。”
柳玉春:“她爸现在呢?”
李文曲:“还在地区五七干校呢。她妈去年连气带病去世了,家里只剩她父女二人相依为命。现在她多可怜!他要能到咱庄,咱们就多照顾她点。”
柳玉春:“原来是这样,她是够可怜的。你的心眼还真好。”
李文曲:“你刚知道?”
二人不觉来到柳家门口。俩人分手。
9)
李文曲家。这是一个座北朝南的院子,三间正房,西面两间厢房。院墙是普通的土坯墙,墙内有猪圈。屋里一家人正围坐在炕桌旁吃晚饭。文曲的奶奶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小脚,梳着小纂,人很消瘦,满脸皱纹刻录着饱经的风霜。不知怎的她在文曲娘跟前显得很拘谨。文曲娘,她叫康秀芬,四十多岁,中等个头,短发,红黑面皮。长得还算端庄,也许是爱蹙着眉的缘故,眉宇间有个肉疙瘩,让人见了发怵,全没有慈母的感觉。文曲弟文兴,十七岁,还是个初中的学生。妹妹小玉上小学五年级。
奶奶最先吃完,放下饭碗坐后边去了。
李小玉:“奶奶吃完了?”
奶奶点头应着。
李文曲边吃边对母亲说:“妈,今天支书说咱们庄要来下乡知识青年。如果来了你老去看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宋伟的。如果有你就提起我。咱对她得多照应点。”
康秀芬:“这个宋伟是咋个情况呀?”
文曲:“她是我下届的同学,家就在县城。她妈去年去世了,她爸又不在家,平时家里就她自己。”
康秀芬同情地:“是个可怜孩子,她爸是干啥的?”
文曲:“她爸原来是咱们县的县委书记宋连坤,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
小玉:“是个女的呀!”
康秀芬嗔怪的蹬了小玉一眼,对文曲:“你们关系好哇?”
文曲应道“嗯,以后慢慢说吧。”
10)
燕南一中教学区。先前贴的已有破损的“复课闹革命”的标语还依稀可见,有几个同学正在刷写新标语:“强烈要求立即上山下乡”。
11)
高二(1)班教室里有十几个人,有的在座上看书,有的串桌走动,还有的前后桌对着小声交谈。李文曲正翻看一本书,书名是《电工基础》。
宋伟趴在门口小声招呼:“李文曲!”
文曲趋步走出,俩人向操场方向边走边谈。
宋伟:“我找过知青办了,提出要求去柳树湾插队,他们答应了。”
李文曲:“啥时候去呀?”
宋伟:“快了,就这几天。”
李文曲:“不巧,这几天我回不去,明天我们要去县农机厂学工实践,等我回来后一定回家看你。不过我已经跟我妈说了,她会照顾你的。”
宋伟:“谢谢你的关心。
12)
李文曲和同学们在农机厂和工人一起从汽车上卸钢材。
13)
同学们和工人往车上装机器。拉机器的有马车、有汽车。
14)
李文曲和同学们围在车床边看工人操作,工人师傅边操作边解说。同学们轮流上机床操作。
15)
李文曲家。奶奶正在家里洗白薯,李文曲推着驼有行李、书籍、网兜等东西的自行车进了院子。
文曲喊:“奶奶!”
奶奶闻声停下手中的活应道:“回来了?”
文曲:“这次回来就不去了。”
文曲一边解车子一边和奶奶说话。文曲把卸下的东西直接搬进西厢屋,看来那时他的住所。
奶奶:“你跟你妈说过的那个姑娘前几天来咱们村了,你妈看过她。”文曲面露喜色,问奶奶:“你老知道她现在干什么吗?”
奶奶:“听说她一来大队就让她在大队写东西,现在也许正在大队呢。”
文曲:“奶奶,我先到大队看看。”
16)
柳树湾大队部,办公室只有宋伟一人正伏案写东西。文曲悄然进屋,见只有宋伟一人,就蹑手蹑脚过去突然捂住她的眼睛。宋伟撂下笔,摸住文曲的手,
宋伟立刻喊出:“李文曲!”
文曲放手,二人一齐哈哈大笑。
宋伟得意地说:“我一猜就着。我刚来这里几天,除你没人这样逗我。哎,你啥时来的?”
文曲:”刚到,进家听奶奶说你来了,就赶来看你。怎么样,能适应新环境吗?”
宋伟:“还行,大队和群众对我都很照顾。”
文曲:“你们一共几个人?”
宋伟:“现在就我自己,往后还可能有人来。”
文曲:“你现在住哪儿了?”
宋伟:“在知青点儿呀.”
文曲:“那新建的房子潮吗?”
宋伟:“有点潮。”
文曲:“吃饭呢:”
宋伟:“自己做,这几年我已经习惯了。”
文曲:“住的地方如果潮湿就先找个地方住。柳玉春家就有地方,还有伴儿。”
宋伟:“不要麻烦人家了。”
文曲:“今天到我家吃吧,你也认识一下我家。”宋伟:“好吧。”
17)
李文曲家。屋子里的摆设和柳家差不多,也是两口柜、一个柜橱,只是柜橱样式古老些,没有椅子,而是在柜橱两边各有一只小坐柜。墙上显眼的地方挂着毛泽东画像,画像旁边挂一玻璃镜框,镜框里镶着奖状,奖状上写着“奖给康秀芬同志——三八红旗手”,落款是“中共燕南县委员会、燕南县人民委员会,一九六五年三月”,镜框一尘不染。
宋伟和奶奶、康秀芬和李文曲围着桌案包饺子。一会儿小玉回来了,
文曲介绍:“这是小妹李小玉。”
宋伟:“小妹你好!”
小玉笑而不知如何回答。
文曲对小玉:“这是我说过的宋伟姐姐。”
小玉立刻反应:“宋伟姐姐好。”
宋伟:“好,放学了?”
小玉点头答应。
康秀芬对小玉:“小玉,找点柴禾去。”
小玉应声而去。
过一会,文兴回来,满脸不高兴。进屋见有客人,一怔。文曲忙介绍文兴和宋伟,
宋伟:“文兴,今天上的什么课呀?”
文兴:“哪上啥课呀,给刘家岗大队干半天活儿,中间休息还弄个地头批判会。”
文曲:“又批谁呀?”
文兴:“批的是反革命经济主义分子康健。更气人的是人们喊打倒康健时还有人专瞅着我喊。”文兴满腹委屈:“这学我也不上了。”
康秀芬看气氛不好,赶紧支走文兴:“文兴,水缸里水不多了,去担点水去。”
文兴应声去了。
康秀芬对宋伟:“宋书记我可早就认识,他现在身体还好吗?”
宋伟:“他年轻时打仗落下了风湿病,天气不对付就浑身疼。文革起来我爸被打倒,关进牛棚,犯了病也不给治,可遭罪了。”宋伟眼圈红了“现在被送到地区‘五七干校’,总算比在牛棚强点了。”宋伟问康秀芬:“阿姨,你啥时认识我爸的?”
康秀芬:“刚解放时他当农工部长到我们这儿开展工作,那时就认识了。”
李文曲:“我妈也是老干部了,直到文革才靠边站了。”
康秀芬指指墙上挂的奖状“这奖状还是宋书记亲手发给我的呢。”
文曲:“我妈把这块奖状视若珍宝。刚造反时,我妈怕让造反派给抄去,就藏起来了,直到风头过去才又拿出来。”
这时小玉弄柴禾回来了,问:“妈,烧火不?”
康秀芬出去安排锅灶。饺子包完了,大家收拾东西,布置饭桌。
文曲问宋伟:“你在大队听说支书在家没有?”
宋伟:“他今天去公社开会了。”
文曲:“那今天我就不去报到了。”
康秀芬:“文曲,端饺子来!”
文曲、宋伟都出去往屋端饺子。
18)
柳树湾小学。这里有七间新盖的砖木平房,中间一间为教师办公室,两边各三间教室。有土坯围墙,木栅栏门,西边有个杂物间。学校正放学,五十多个学生正排队鱼贯走出学校。
这时李文曲来到学校门口,他向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教师打招呼:“您好!王老师。”
王老师认识李文曲,应承着往里让他:“好,进来呆着。”
王老师,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方脸,短发,有点发胖,热情直爽的性格露于言表。
王老师、李文曲、柳玉春三人进了办公室。
王老师:“我有点别的事,作业晚上再判,先回去了。”
她托故走了。
文曲和柳玉春会心地一笑。
文曲:“怎么样?柳老师。”
柳玉春:“烦死了,真不适应。”
文曲:“慢慢来吧。工作干着可以吧。”
柳玉春:“有王老师指点,工作还可以干。就是孩子们管理起来很费心。”话题一转“我看过宋伟了,她很俭朴的,也很能吃苦,一点也不像某些人说的是什么臭小姐,我也挺喜欢她。”
文曲:“你看知青点房子潮气重吗?”
柳玉春:“挺重的。你想,新盖的房子能干得了吗?我说让她先跟我去住,她说怕给我家添麻烦,死活不同意。哎----你报到了吗?”
文曲:“还没有。听说支书去公社开会了,明天再说吧。”
柳玉春说着话就开始看作业。
李文曲:“我能帮你什么忙吗?比如看几本作业什么的。”
柳玉春:“那可不中,我得从学生作业看学生的学习底数,发现自己教学的不足,下次好改进教学。”
她找出一张报纸给文曲,又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你给我对付点政治学习笔记吧。公社每月至少查两次政治学习,就看学习笔记。”
文曲答应着从报纸上东一下西一下的抄着。抄了一会儿,文曲问柳玉春:“柳老师,你当初想过当老师吗?”
柳玉春:“原来我的理想是当医生。你知道我妈身体不好,那时我想,要是当个医生多好,把我妈的病治好,还给千万人治病。你想,身穿白大褂,当看着病人企望的眼神静心给病号诊病,当给病人把病治好,看着人们病愈欢快的笑容,是多么的惬意。”
她忘情地停下手中判作业的笔,问:“文曲,你当初的理想是什么呢?”
文曲:“从前我还真没想过,就是那次从咱学校招飞行员,我没能被选上。从那以后我就想,我当不了飞行员,将来当个工程师,专为飞行员造飞机,造比美国、苏联的还好的飞机,让我们的飞行员开着我们造的飞机翱翔在蓝天。”
文曲眉飞色舞起来,柳玉春也被他感染了。
文曲接着说:“于是我就刻苦学习,一心想靠优秀的学习成绩实现自己的理想。”他沮丧起来“可文革中我被人当成了走白专道路的典型,在学校受到了批判,回村也抬不起头来。”
柳玉春也泄了气:“不谈这些了,该干啥干啥吧。”
俩人无声的各自干起手中的工作。
一会儿文曲起身要走:“我想去知青点看看。”
柳略有不快:“又看宋伟去?”
文曲:“她来了我还没去看看呢。”
柳玉春理解地:“看看可以,别呆时候太大了,免得惹出闲话。”
文曲:“放心,你别说闲话就行了。”
19)
柳树湾小学往南约二百多米有一个村里多年使土形成的大坑。大坑方圆有八九亩的样子,一条从村里通过来的车道通向这里,到坑边有一段坡道可以通到坑底。坑底坑坑洼洼的,看得出使土很随意,洼处还有积水。再往南是一条小河,叫柳溪,溪水蜿蜒流入玉盘湖。大坑的北岸地势高而平坦,有两排猪圈坐北朝南,猪圈与道路之间有三间草房,房子的墙上写有标语:“养猪业要有个大发展”,猪圈后写的标语“一人一猪,一亩一猪”,这是大队的养猪场。再往北有一个小院,三间土坯房,土坯墙围起的庭院,高粱秆编成的柴门,墙上赫然写着“下乡光荣”,这是知青点。这里除了有些偏僻和荒凉外,绝对是好风光,只是当时没人注意到罢了。知青点柴门没关,房里有人烧火,烟气腾腾。
20)
文曲进院听到宋伟被呛得咳嗽,文曲喊:“宋伟!”
宋伟从烟中蹦出,手捂着眼睛流着泪答应着。
文曲:“烧火呢?”
宋伟:“人家告诉我驱除潮气要多烧火,可我烧火,火不旺烟倒挺多。”
文曲:“我看看。”
进去一看说“你搁的柴太多了。不是柴多火就大,柴的多少要适当,柴禾适当才能充分燃烧。”
他把柴从灶里扒出一部分,让灶里的柴慢慢燃烧,一会火旺了,文曲一点一点往里续柴禾,烟渐渐散去,灶膛也不再往外冒烟。
文曲对宋伟:“好了吧?你以前没烧过柴禾,不知这里的窍门,以后学着点。”
宋伟点头答应,接过烧火棍说:“我来试试。”
宋伟学着烧火,文曲在旁边看着。
宋伟:“你从哪儿来的呀?”
文曲:“从小学校来.”宋伟:“又看你的玉春姐去啦?”文曲:“说话怎么带刺儿,看看玉春姐又怎么啦?”
宋伟:“我能怎么?你们俩从小就青梅竹——”
文曲打断她:“不许瞎说!”
宋伟:“咳,你们俩挺好的,其实我也挺喜欢柳玉春的。”
文曲:“她从小就对我特别好,为我她什么都能豁出去。她比我大两岁,她弟比我小一岁,我小时侯经常和她弟弟在一起玩儿。有时我和她弟弟打架了,她常常向着我,为这个她弟弟说她胳膊肘向外拧。尤其是上小学时发生的一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我上小学的前刘庄小学是个初级小学,只有一位老师教一个一至三年级的一个复式班。我上一年级时她上二年级,一条小路是我们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
21)
——前刘庄小学,一个很小的院子,里面有三间正房是教室,旁边两间厢房是办公室,没有操场。小学生按住的村子排队放学,柳树湾的学生鱼贯走向一条乡间小路,小路左有庄稼地,右有小溪,小溪有潺潺流水。溪边草木茂盛,偶有灌木丛和野花,小路上只有行人常践踏的地方没有草。七岁的李文曲排头走在队前,九岁的玉春在队伍的中间,队伍共十几个人。走着走着,小文曲一声尖叫,跺脚后退,队伍一时乱了,前边的人纷纷往后跑。
柳玉春却赶到前边,急切地问:“咋了咋了?”
文曲手指前边喊叫:“蛇——蛇!”
原来一条大青蛇紧紧缠着一只青蛙!青蛙惨叫着,挣扎着。蛇见有人来扰,一边缠着青蛙不放,一边抬头吐信子威胁孩子们。
玉春拉住文曲并用身子护住他,从路边捡起一块土块儿,奋力向蛇砸去。蛇逃走了,孩子们渐渐平静下来。文曲不敢在前头走了,玉春在前头领着他走——
22)
文曲:“后来人们夸玉春胆大,她说其实她也害怕,只是为文曲豁出去了。从那儿以后我几乎离不了她。我们长大了,我也一直觉得她和别的同学不一样。”
宋伟忘情地听着,点头赞许。
文曲:“咱村的知青点咋建在村外了?太偏僻了。”
宋伟:“据我所知,知青点还没有建在村里的。村里哪有那么方便的宅院呐?”
文曲:“这儿就你自己行吗?要不我给你找个人做伴?”
宋伟大咧咧的说:“没事,我经常自己习惯了。高支书想让他的女儿跟我作伴我都没让。”
文曲:“我是怕有啥杂乱人啥的。”
宋伟:“我更不怕啥杂乱人。你看!”
宋伟去了屋里,不一会竟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刺刀来。
宋伟:“看,这是什么?”
文曲看那闪着寒光的刺刀,“你咋还拿着这个东西?”
宋伟:“这是当年我爸珍藏的从鬼子手里缴获的战利品,这次下乡我偷偷给拿来了。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打我的主意我就让他死啦死啦的。”
文曲:“哎呀,快收起来吧。怪吓人的。”
23)
柳树湾大队部,支书和文曲对面站着。支书正看着文曲的报到介绍信。支书略作沉吟,对文曲说:“你回来得正好,现在咱们在曹家湾水利工地正缺人手,你准备一下,明天跟给河段送粮油柴草的马车去水利工地吧,怎么样啊?”
文曲略有迟疑,但很快就说:“我服从领导安排。”
李文曲走出大队部。
24)
文曲和车把式坐在行走的马车上。车上拉着柴草、盛有米、面的口袋、油桶,还有一个行李卷,那是文曲的。
25)
文曲在水利工地上往运土的排子车上装土。
文曲拉着装满土的排子车上河堤,后边有两个人助推。
26)
文曲和民工在工棚里的地铺上,文曲睡在地铺挨近“门”的一端。工棚是用木棍、竹片搭成骨架,上面复盖芦席、草帘的棚子。地铺则是在棚里的地上铺上麦秸,在麦秸上铺上芦席,挂着的一块草苫子算是“门”。
27)
七天后。
文曲和民工正在装土、运土。
工地响起号声,有人喊:“休息了!”
民工停下手中活计。
带工的宣布:“集合一下,宣布一个通知!”
人们靠拢过来,带工的宣布:“今年冬季征兵开始了,公社通知凡年满18岁至22岁的男性青年,今天下午回村,报名应征。是独生子的可以不去。下面符合条件的举手。”有七八个人举了手,文曲也在其中。
带工者:“现在你们就去收拾东西,饭后村里来马车接你们回去。”
人们散去。
28)
柳树湾大队部,八九个小伙子正填写适龄青年应征入伍报名表,文曲也在其中。公社武装部王部长和支书在场组织。
高万田支书:“王部长,就这几个人了。”
王部长:“表填完了我就带走吧。”
支书看一下文曲对王部长耳语什么,王部长也对文曲瞥了一眼跟支书嘀咕:“先让他把名报了吧。现在就不让他报名不好解释,一切等体检和政审时再办好了。”
支书点头称是.
29)
刘桥公社,大门里竖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写”征兵体检”.一排房间门上分别贴着写有“视力”“听力”“内科”“外科”……等字样的纸条.很多男青年在外边等候,室内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在量身高、测体重、量血压、听心率……文曲也在其中.
文曲各项检查在表上写的都是”合格”,到了主检室,主检看了体检各项,又在文曲腹部摸摸,用听诊器在胸部、腹部听听,好象是最后确认,然后再”主检意见”栏写了”合格”.文曲见了面露喜色。
文曲出门遇到武装部王部长,文曲问道:“王部长,啥时能知道消息呀?”
王部长:“要经政审、公社党委和部队领兵的负责人定兵,领兵的和新兵见个面,也就是面试一下,这大约需要三、四天时间.五天以后听信儿吧。”
文曲:”谢谢.”
30)
文曲家,康秀芬和奶奶正在做午饭——蒸窝头。文兴在炕沿边无聊地玩抓骨把,文曲满脸喜色走进来。
康秀芬:“回来了,怎么样啊?”
文曲:“我看了体检表写的都是合格,主检结论也是合格。”
康秀芬:“啥时能知道结果?”
文曲:“王部长说要过四五天。这之前要经过政审、公社党委与部队领导定兵,领兵的还要面试呢。”
康秀芬:“不是我拦你高兴、给你泼冷水啊,你真不能高兴太早了,政审关就不好过呀。”
文曲默然。
文曲问文兴:“今儿咋回来这么早哇?”
文兴:“我不上学了。”
文曲:“咋不上了?”
文兴:“你们初中上三年,我们都上五年了,还是文革前那两年真学了点东西。别看文革这三年没学啥,还要毕业了。毕业后还要升高中。升高中的办法是投票选。从家是贫下中农的、是军属的、家有人当干部的人里选,选上的去县城上高中,选不上的在公社中学上。你说这学有啥上头?我是看透了,这学我是不上了。”
文曲“就这么定了?这可算个大事,现在要想好,将来后悔就晚了。”
文兴:“上学也学不了啥,咱家不是贫下中农,没有干部,还有‘好’舅舅,上学还受窝囊气、挨白眼。我是铁了心了,说啥也不上了。”
文曲无奈地摇摇头。
31)
文兴和一位老人把羊赶出羊栏,引羊去野外放牧。看样子他当了羊倌。
32)
文曲家。文曲坐在柜橱边百无聊赖的翻弄一张旧报纸,母子俩正在谈话,
文曲:“妈,我从水利工地回来咋没看到宋伟呀?”
康秀芬:“宋伟让公社抽去办什么展览去了。咱们还说刚才那个事,你大妈又叮问给你介绍对象的事,你倒有个态度哇。”
文曲低头不语。
康秀芬继续说:“去年你大妈给你提,你说上学时不考虑对象,可以,我就这样回了人家。可现在你下学了,岁数也不小了,还说不考虑?人家老付家的玉柱子就比你大一岁,人家定亲都三年了,要不着不够结婚的岁数政府不起给结婚证,人家早就结婚了。定下亲事多踏实啊。你是你大妈的侄儿,你大妈介绍的是你大妈的娘家侄女,还有啥信不过的?人家金秋来姑姑家时你也不是没见过,多好的姑娘啊,要长相有长相,要活计有活计。今年五月还在她们公社得了生产能手奖状呢。你大妈说金秋往哪儿找都不乐意,就等你回话呢。你总不吭声,我咋跟你大妈说呀?”
文曲:“就说我不想找对象。”
康秀芬:“不像话。我觉得这门亲事挺好。人家姑娘就是文化低了点儿,可你文化高又管啥呀?吃不的嚼不的,干活俩也顶不上付玉柱一个人,人家不嫌你干活不行,不嫌咱不是贫下中农,不嫌咱社会关系不好,我可乐意做这门亲事。”
文曲:“您乐意您说去,我还要出去打听一下当兵的事了呐。”不由分说就走了。
33)
文曲推着自行车在一家门口停下,想把车子靠边后进去,正好院里走出一位姑娘,文曲:“文秀,你哥呢?”
这个叫文秀的姑娘说:“我哥叫支书找去上公社了。支书没找你?”
文曲一惊,急切地问:“你知道还有谁?”
李文秀:“还有曹大勇、刘志强,他们走了好一会儿了。”
文曲“啊___”了一声蹬上自行车就走。
34)
文曲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母鸡在觅食。文曲沮丧地放下自行车,一头扎进厢屋,倒在炕上,靠在被垛上闭上眼睛。过一会儿起来从箱子里拿出一顶军帽摆弄,看着军帽发愣,然后又躺下,手里抚弄着那顶军帽,闭上眼睛,眼角噙着泪花。
宋伟风尘仆仆地进了院子,闯进上房,屋里只有奶奶。
宋伟:“奶奶,文曲回来了吗?”
奶奶:“回来了。”
宋伟急切的:“在哪儿呢?”
奶奶:“回来就一头扎进厢屋了。”
宋伟快步转到厢屋,文曲闻声赶紧坐起来,军帽放在身边。
宋伟:“这阵子我被公社抽去搞基本路线教育展览,可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参军的事。我前几天到公社武装部打听,说你体检情况很好,可后来定兵又没有你,这可把我弄懵了,你知道这里都是咋回事吗?”
文曲:“我到公社找过王部长,王部长开始态度还可以,跟我说当兵不当兵都是祖国需要,当兵保卫社会主义祖国,不当兵建设社会主义祖国,都光荣。后来我追问,我体检情况那么好,为什么定兵没有我,王部长说那是党委决定的。我问是凭什么定的,王部长绷起了脸说‘你不知道你的家庭出身?你不清楚你的社会关系?那么多清清白白的贫下中农子弟,哪个不比你强?让你报名、体检就是给足你面子了,开始有人还连名都不想让你报呢。’我哀求他再考虑考虑,他说‘那你就给我召集一次党委会吧,这是集体决定的,我做不了主!’我还有啥可说呢?”
宋伟:“唉,凡是往开处想,不要钻牛角尖,那样会搞坏身体。我妈还不是犯了想不开的毛病?要振作起来,乐观起来,咱们的路还长着呢。”看文曲脸色不好,关切地“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就盖上点儿啥躺会儿,小心点别感冒了。”看到那顶军帽“我咋没见过你戴过这个帽子呀?”
文曲:“这是我的好友田园送我的,我舍不得戴,一直珍藏着。我梦想有一天能真的穿上军装。”
宋伟:“田园——是咱村的吗?”
文曲:“就是咱村的。我俩从小莫逆的朋友,现在他在沈阳部队当兵,已经二年多了。”
宋伟:“唔,你有这样的好友,可以把你的情况和心情写信跟他说说,虽然管不了啥事,心里也痛快一下,倾诉出来比憋在心里强。”又关心地:“你休息吧,我还得回公社去,抽空再来看你。”
宋伟走后,文曲沉思片刻,拿出一张纸,用毛笔在上书写:“西江月·参军梦 总想带笔从戎,领章帽徽红星。原来是黄粱一梦,一到政审不中! 久有凌云壮志,脚下寸步难行。只落得叹气唉声,照旧收工出工。 文曲 1968·12”写完后躺在炕上,拉了一件棉衣盖上。
柳玉春蹑手蹑脚的进来,见文曲睡了,没惊动他。玉春看见了文曲的题诗,小声读起来,又想拿起来仔细看看,胳膊肘碰动了茶杯盖发出了声响,文曲被惊醒,睁眼看见柳玉春赶忙坐起来,满腹委屈都写在脸上,轻声叫:“玉春姐——”
柳玉春见文曲满脸涨红,关切地摸摸他的脑门“哎呀!你发烧了。”
文曲两眼潸然泪下,柳玉春忙掏出手绢为她擦泪。
柳玉春:“你的事我知道了。凡事想开点儿,不要一条道走到黑。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哭鼻子,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嘛。”
文曲:“还有‘只因未到伤心处’呢,男人到伤心时也要流泪的。”
玉春爱抚地:“那你就哭吧,你觉得痛快就哭吧。”
文曲顺势趴在玉春肩上抽泣起来,玉春抚着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文曲清醒过来,从柳玉春肩上抬起头,有点羞涩的对玉春说:“有人又给我提亲了,我妈一劲催我给人家回话。”
柳玉春:“你咋回的话?”
文曲:“我说还不想找呢。”
柳玉春:“你是真不想找还是心里有人了?”
文曲:“你猜呢?”
柳玉春:“我想可能是心里有人了。”
文曲:“你说我心里会有谁呢?”
柳玉春:“是宋伟吧。”
文曲有点儿急:“不许瞎说!”
柳玉春:“你让我猜的嘛。”
文曲:“我想一生有你这样的姐姐就行了,不用再找对象。”
柳玉春:“这是什么话,哪有和姐姐过一辈子的?”忽然觉悟过来,脸一红:”你是说心里有我?”
文曲坦诚地:“过去我还真有这样的想法,可现在不敢了.我现在非常自卑,再那样恐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柳玉春:”你不用那么自卑,一些挫折是暂时的。金子埋在沙子里,风吹雨淋沙子没了,金子露出来仍会发光。锥子装在袋子里尖儿也会扎出来,这就叫脱颖而出。毛主席不是说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吗?不要因一点儿不顺利就轻易否认自己,把自己弄得灰溜溜的。要振作起来,做出点儿事来,让人刮目相看。“
文曲:“这么说你不嫌弃我?”
柳玉春:“我啥时嫌弃你了?”
文曲鼓足勇气,把柳玉春紧紧搂在怀里,在柳玉春脸上一吻,柳玉春闭上眼睛,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35)
李文曲满面春风的走到柳树湾大队部,
支书在屋里,见文曲进来招呼道:“文曲,大队想给安排一个新工作。”
文曲:“啥工作,您说。”
支书:“是这样,这个为落实毛主席‘养猪业必须有一个大发展’的指示,咱村要扩大养猪场的规模,这个这个猪只存栏呢,要由原来十几头发展到五十头。原来的饲养员年纪大了,这个他喂十几头猪还凑合,规模大了他干不了,得换个年富力强的。这个大队打算安排你去养猪场,这个你看行吗?”
文曲:”行.”
支书:“明天县里举办养猪技术培训班,这个你先到县里参加培训,回来就接手吧。”
文曲欣然同意。
支书拿出一张书面通知边给文曲边说:“明天上午九点到县城文庙报道,自带这个行李。”把通知交给文曲又补充说:“明天凭这个通知到培训班报道。”
36)
文曲家。康秀芬正在整理衣服,
文兴满脸喜色的闯进屋:“妈!”
康秀芬:“啥事把你美成这样?”
文兴喜滋滋地:“妈,队长今天不让我放羊了,改让我给万山大爷跟车。”
康秀芬:“跟车有啥可美的?”
文兴:“队长说万老山大爷年岁大了,生产队要培养年轻人。万山大爷跟队长说先让我跟车,将来还行让我赶车呢。”
康秀芬:“那是好事。万山大爷可是老车把式了,解放前他家就有大车。不过他家可是上中农,你可以跟他学赶车,但不要和他太亲近了。”
文兴不满地:“一个赶车和上中农、贫下中农的有啥关系?”
37)
文曲推着自行车进来,放下车子到屋:“妈,我回来了。”
康秀芬:“散会了?吃过饭了吗?”
文曲:“吃过了。这会儿我先找支书汇报上级精神,等我把大队养猪场接过来就要搬那儿去住了。”
康秀芬:“去吧。”
38)
柳树湾大队部,屋里有支书、老队长等几个人,文曲正向大队班子汇报会议精神:“-----今后要打破传统的喂猪方法,使用发酵饲料,少用精料。还要加强防疫,希望大队给予物质和技术的支持。”
大家纷纷点头。
支书:“我看这样,这个先让文曲呢,根据上级精神拿出方案,大队研究后这个这个再定板。眼下由赵队长跟文曲去猪场接手,这个用啥你们和保管具体办吧。”
39)
柳树湾大队养猪场坐落在村外的使土大坑上边,一条小道从村里通到这里。离村近300米的这段路上除了有个知青点、小学校外就是庄稼地。地方虽然偏僻,但相当宽敞。一溜坐北朝南土坯房前有宽敞的空场,土坯房东边有两排猪圈。
队长和文曲跟老饲养员-----一个六十多岁的弯腰老头办交接。老饲养员交待饲料,逐圈的验看猪只:母猪、仔猪、架子猪,还指着一头猪交待:“这头猪这两天正拉稀-----“又交给文曲一串钥匙。
40)
饲养员房间,南边一铺炕,炕沿下有一张小桌,桌旁有一条长凳,靠北墙由三口缸和两个大木箱,那都是用来盛饲料的。屋顶上吊着一个电灯泡。文曲的铺盖就放在炕上。小桌上有两本书:《科学养猪》、《发酵饲料的制作方法》,文曲正坐在桌旁认真研读。忽然她想起什么,起身出去。
猪圈里的猪有的安详的躺着,有的在墙上蹭痒痒。
文曲弄来一棵柳树苗,一人多高,擀面杖粗细。文曲在窗前挖坑、栽树、浇水,扶了扶,又培了点土,才又回去继续看书。
41)
天边一缕朝阳,文曲正在喂猪。
宋伟背着绿背兜悄悄来到文曲身边,文曲发现了宋伟正要打招呼,宋伟示意别惊吓了正吃食的猪,文曲会意的点头。
宋伟小声的:“昨天我去丁家集知青点看一个同学,从他那儿借来两个笔记本,我草草看了一本,觉得你肯定爱看,就给你拿来了。”说着从背兜里拿出一个很厚的墨绿塑料皮笔记本,
文曲接过来翻开一看,扉页上写着《一双绣花鞋》,再往里翻,一页一页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赶紧合上问宋伟:“怎么回事?”
宋伟神秘地:“你没听说中央文革命令收缴手抄本吗?这就是。”
文曲下意识地把本藏在围裙里:“这里写的是什么?”宋伟:“写的是1949年底重庆解放前夕我党地下工作者和重庆解放初我们的公安人员跟国民党敌特斗争的故事。故事跌宕起伏,扑朔迷离,惊险不断,爱恨情仇交织复杂,可刺激了。你要偷着看,务必不要让人发现,不要外传。一旦让人知道了,搜缴、处分不算,还要株连很多人。“
文曲频频点头。猪吃完食进了圈,文曲随手关了圈门,然后和宋伟进了屋。
宋伟:“我参观参观。”
文曲一边往被里藏笔记本一边说:“随便。”
养猪场自文曲接手比老饲养员管理的利落了很多,墙上写上了标语。外墙上写着“养猪业必须有个大发展”,猪圈墙上写着“一人一猪,一亩一猪”,显得有了些文化气息。
宋伟欣赏的看了养猪场外边又进了饲养室,她指着炕上用草苫子盖着的东西问:“这里是啥呀?”
文曲:“那是做发酵饲料曲子,曲种是从县里领来的。”
宋伟指着大木箱说:“这里是发酵饲料吧”,顺手从箱里捏起一点放在鼻子上闻一闻“还真有点酒香呢。”
文曲:“所以猪挺爱吃,吃了还爱睡觉。发过酵的饲料容易消化吸收,猪增重快,还不爱闹毛病。”
宋伟点头:“你试验成功了还得推广啊。”
文曲:“不是我试验成功了,那是人家一个叫叶洪海的解放军发明的。我只是学习了。过几天曲种制够了就向散养户推广。”
宋伟:“你的任务不轻啊。我走了啊。”压低声音:“另一本我下周送来,这本你要抓紧看那。”
42)
文曲来到小学校,玉春还在上课。文曲在校门边等候。下课了,孩子们蹦跳着出教室,玉春出来了,文曲向她招手示意。玉春向他走来。文曲和玉春小声嘀咕什么,之后文曲就走了。
43)
晚上的猪场饲养室,文曲正伏在小桌上看书。电灯泡已被拉到小桌上方,由于灯泡功率小,屋里并不很亮。外边有人敲门,文曲赶紧起身,应着:“请进!”
柳玉春走进来。
文曲:“带来了吗?”
柳玉春应声:“嗯。”
她从兜子里拿出一个大笔记本,文曲把宋伟给他的那个笔记本也拿出来,小声说:“开始吧。”
她们俩在灯下把两个本打开,读起手抄本小说来。
文曲在柳玉春哪来的本的扉页工工整整写下《一双绣花鞋》后,对柳玉春说:“我先写吧。”柳玉春轻声地地读,文曲则快速地写着。
44)
猪圈里一头母猪和一窝猪仔安然睡着,发出各种声调的鼾声。天边升起一轮明月。
柳玉春和李文曲在灯下看“书”,
玉春说:“我写会儿吧。”
文曲把笔和本给了玉春,换过来玉春的那本“书”,顺便给了她一个吻,玉春一笑。文曲轻声读而玉春快速地记着。
45)
窗前的小柳树枝条已绽出了嫩芽,柔软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舞动。月亮升高了。
文曲:“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玉春:“把这页抄完吧。”
俩人继续读、写。一会儿这页完了,
玉春停笔站起来,感慨道:“成年累月的学习两报一刊,今天看点这个就像吃瓜菜代时遇到了粳米干饭肉似的。”
文曲:“只可惜这么好的书竟得靠手抄传播,偷着看。让人知道了咱俩还得挨批斗呢。”
玉春:“那还得把宋伟她们连累上呐。”
外面月光皎洁,两人走在静无一人的街道上。到柳家门口站住,玉春:“你也回去睡吧。”
文曲:“明天见。”
玉春:“明天见。”
46)
文曲在朝阳下喂猪。
大队部门前的老树和河边、路旁的树木,饲养室窗前的幼树都绽出了新叶,长了嫩叶的幼枝随风飘舞。
47)
月色朦胧,文曲和玉春在灯下看“书”、抄“书”。“书”已抄到最后一页,文曲抄完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抄完了。”
玉春:“休息吧。把咱俩抄的这两本我再看看。”
文曲:“好吧,我送你回家。”
48)
夕阳下,文曲正喂猪,玉春来找文曲。
玉春:“今天我们在公社开会,听说今天晚上在中学操场演电影,看去不?”
文曲:“演啥片子?”
玉春:“好像是一个样板戏,还有一个外国故事片儿。”
文曲:“去。到时你等我,我得把明天的饲料拌好才行。”
49)
昏暗的天空、大柳树繁茂的枝叶。文曲和玉春走在空旷的大道上,道上偶遇一辆赶夜路的汽车。
50)
二人来到中学操场,他们是迟到者,电影已经开演,上演的是现代京剧《沙家浜》,放映机前后到银幕前的地方人们黑压压的一大片,边上和后边还有人站在板凳上,他俩只好站在更远的地方。
玉春用一只胳膊挽着文曲的腰,文曲则紧紧依偎在玉春怀里,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京剧《沙家浜》演完换片,人们一阵骚乱,二人松开。接着放映的是南斯拉夫故事片《桥》,二人又如刚才那样看电影,
文曲贴着玉春的脸问:“咱俩的事你和家里说过吗?”
玉春:“还没,我不知怎么说呢。”
文曲:“我想向你家求婚,也没想好怎么说。要不我求王老师去跟你妈说说,你说呢?”
玉春:“我爸我妈对你一直很有好感,可是要提到婚嫁的话就不知是啥态度了。要王老师给提提也好。你家能通过吗?听说你妈可一直惦着你大妈给你提的孟村的姑娘呢。”
文曲:“我心里也没底,那就让王老师给两头说说吧。”
51)
电影在放映中,看电影的人们秩序还可以。影片接近尾声人们有些骚动。
52)
文曲:“哎,明天下午放学后你去我那儿一趟,我送你一件东西。”
玉春:“啥东西?”
文曲:“暂时保密。”
人群骚动起来,文曲:“要散场了,咱也走吧。”
玉春:“野台子电影就是这样,从来看不好结尾。”
二人不甘心的转身离开操场。
53)电影结束,人们开始呼朋引伴的蜂拥离场。
第 二十六集
1)
文曲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他一身轻松,满脸喜悦。
2)
他进了院看见金秋正在收上午晒的棉衣。
金秋见文曲这时才回来,挖苦他说:“这么晚才回来,溜溜一天啊。”
文曲却很得意,“从宋伟家出来又去了朝晖公司,联系一下盖房子的事。”
金秋:“在宋大爷那儿挨鼻了吧,还给那个小寡妇捐钱吗?”
文曲:“宋大爷批评了我不该不通过你就答应给人家捐款,说我不尊重你的劳动。”
金秋有些得意,“宋大爷也不赞成你的举动啊?你跟一个小寡妇摘落不清多丢人呐。”
文曲:“人家没人信啊,你别跟那些无聊的人一起恶心我了。宋大爷不让我动你的钱,他把这事兜过去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做这个善事,而是组织老干部协会集体资助全县类似的困难儿童。”
金秋:“哎呀,连宋大爷都赞成的事一定是该办的事呀。那---”
文曲:“宋大爷说咱的房子该建还要建,必须要建好。建好后他还要来住呢。所以我就顺道去了朝晖的公司。正巧李朝晖因为明天县政协有个会,他从市里赶了回来。我跟他说了建房的事,他满口答应。他说十天以后从城里抽过来工程队的一个班给咱们盖房,把刘宝云也给派过来给掌握着。”
金秋:“刘宝云是你那个当工程师的高中同学吗?”
文曲:“是。他现在是朝晖公司的员工,要听李朝晖的调遣。”
金秋:“那咱赶紧准备东西吧。”
文曲:“准备啥东西呀,一切材料都是他们的,大包。人家采购的材料比咱自己买的好还贱,咱就情着花钱就行了。”
金秋:“事儿办到这份儿上我还觉得不得劲儿了。要不把卖猪的钱给你,你愿意捐就捐了吧。”
文曲:“不用了。只要你不怨我,不再吃醋就行了。”
3)
刘桥乡中学。春天的早晨,朝阳照耀下的花草树木特别显眼,到处一片朝气勃勃的景象。
学生陆陆续续来到校园后进教室上自习 。
文曲在校园巡视,不时的有学生和他打招呼。
校门口来了一男两女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是我们见过的曹丽雯。三个人迎面遇到正在巡视的李文曲。
曹丽雯:“大哥,早来了?”
文曲:“是丽雯呀。你们有啥事?”
曹丽雯:“这是我的两个同学,我们是来找校长报到实习的。”
文曲热情的和他们握手,惊喜地说:“你们仨是来实习的呀,好,我领你们找校长去。”
文曲领着那三个人往里边走边说话,文曲:“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曹丽雯:“燕中师院。”
文曲站住脚,“那咱们是校友哇。”
曹丽雯:“是啊,你是我们的榜样,我们就是沿着你‘到基层去、到艰苦地方去’的脚印走呢。”
文曲笑着说:“我很平常,你言过了。”
曹丽雯:“师院都是这样说的。”
她向那两个同学介绍:“这就是学校常跟咱们说的李文曲同学,咱们的大师哥,也是我的哥哥。”
那两个同学再次和文曲握手。“师哥在燕中师院可是大名鼎鼎啊。学校说你是我们全院同学的榜样,号召我们都要向你学习。”
文曲:“我要向大家学习。你们俩是哪儿的家呀?”
那个男的说:“我是林家港的老家。”
女的说:“我是本县榆树林的。”
他们走到了校长室,文曲轻轻敲门。
丁校长应声:“请进。”
4)
文曲领着三个实习老师进来。
曹丽雯:“校长,还认识我吗?”
丁校长打量着她。
文曲向那两个人介绍:“这是咱们的丁校长。”
两个实习老师:“校长好。”
文曲跟丁校长介绍:“校长还没想起来呢吧.这是咱们前几年毕业的曹丽雯,这两位是她的大学同学。他们是来咱这儿实习的。”
丁校长才明白过来。丁校长对文曲说:“奥,想起来了。她是你走哪年毕业的,你教过她。”
文曲点头,“对。”
曹丽雯掏出介绍信递给丁校长 。
丁校长看着介绍信,“哦-—”他把介绍信递给了文曲,又跟那三位说:“你们师哥是咱们学校的副校长兼教导主任,具体的事由他给你们安排吧。”
文曲看着介绍信,“曹丽雯是学英语的,谷满仓---数学,刘洋---中文。中了。咱们学校就是条件差,你们要委屈点儿。”
5)
文曲家建房的工程开工了。原来养猪场的土坯房子被铲土机铲倒了。
文曲指着那棵柳树跟刘宝云交代:“施工时尽量不要伤害那棵树,那是我亲手栽的,有着纪念意义呢。”
刘宝云:“行,施工可以不碍事。”
6)
文曲在北头老宅和母亲说事情 ,李盈在一边听着。
文曲:“妈,今儿小玉给我打电话,让我跟你老说个事。”
康秀芬:“这小丫子,有话不跟我说还让你给打二踢脚。”
文曲:“她不是怕你老给鼻了吗 ?小玉说林海这月底实习期就满了。实习完了他就留在矿山医学院附属医院工作了。林海想让小玉领着来咱们家。不知你老让不让。”
康秀芬:“那小子毕了业就在燕中当大夫,不回东北了?”
文曲:“小玉就是这样说的。”
康秀芬:“他来干啥呀?”
李盈:“干啥来,认你这个老丈母娘来呗。来了怕让你给赶出去,才让他大哥先说一声,探探你的口气,连这个都不知道?”
康秀芬:“我咋不让来呢?我能办那糊涂事吗?你告诉她,啥时方便啥时来。我早就看着这小子会有出息。我使了个激将法,一下把他激的考上大学了。”
李盈问文曲:“我看你那头把原来养猪场的破房子推了,要盖新房子了?”
文曲:“想就着那个地方盖个小楼。”
康秀芬:“盖楼?那得多少钱呐。”
文曲:“这几年金秋忙活着攒下了几个钱。”
李盈:“钱够用吗?”
文曲:“差不多吧 。”
康秀芬:“盖那么多房子干啥?”
文曲:“你老和我爸年纪大了不能总单住吧,还有何阿姨、宋大爷都说要来住呢,就算不长期住着,房子也得预备着呀,少了不够。”
李盈:“你们有空操持吗?”
文曲:“大包的,全都包出去了,自己啥都不用管。”
李盈:“那还行。”
文曲走了。
直到看不见文曲的背影了李盈才指点着康秀芬说:“你呀,你呀!”
康秀芬:“你个死老爷子,指指嗒嗒的干啥?我咋着了?”
李盈:“看见林小三来了你咋说,看南头儿盖上楼你有啥脸去住。”
康秀芬:“我咋没法说了,那林小三儿要不着我将他,他还是煤黑子呢。南头子盖楼---南头子要不着我挤兑他他会出去盖楼?”
7)
文曲家盖楼的工地,工人紧张的工作着。一层墙体已经完成,正在浇筑楼层的混凝土。
8)
傍晚,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想文曲家开来。开车的是李朝晖,副驾驶座位上是柳正春。
柳正春:“那就是文曲家盖房的工地了吧,怎么没有人呢?”
李朝晖:“到了下班时间工人可能都下班了。春天天长,太阳老高就下班。看样子一层浇顶了,二层也在垒砖。”
车子驶到了工地边停下来,
朝晖:“下去看看。”
正春和朝晖下了车。
朝晖往房里看了看,见全是密密麻麻的支撑杆子就退回来绕着转了一圈,
正春则在原地等着他。
朝晖看着工地点点头,看来他还满意。
正春见朝晖绕回来了说:“文曲这房子面积不小哇。”
朝晖:“他这地方宽敞就大大方方的盖着,平面面积200平米。地方宽敞盖太小了看着不富态。”
正春:“那---盖两层?”
朝晖:“文曲说要盖两层,我说这么大面积盖两层不好看。我要给他盖三层,他不同意。”
正春:“这事你也要当家,你给花钱呀?”
朝晖一笑,“他说钱不够,我说不够不怕,差多少我包着。我要让你的别墅30年以后不落伍。”
正春:“哪有你这样的建筑商呀?东家还当不了你的家。”
朝晖 :“这话你别跟他媳妇说呀。女人家心路窄,知道差了人家的钱她会不得安生。走,到他家待会儿。”
他俩弃车步行,到了文曲家门口却看见门关着,门上挂着锁。
正春:“咳,还赶上铁将军把门。”
朝晖看了看表,“都六点了文曲还没下班,估计也没多大时候了。那咱俩就去他的鱼塘那儿看看。”
他俩转下坑坡,欣赏着鱼塘、稻田和柳溪的景色。
忽然柳正春指着远处,“看,文曲回来了。”
朝晖:“咱俩蹲下,别吱声。”
9)
文曲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路过工地边看见一辆汽车停在那里。他下了车子看了看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撒眼四下张望发现了正春他俩的身影就过去。
文曲:“还在那里蹲着干啥呀?快家里呆着吧。”
朝晖:“你家铁将军把着门呢。”
文曲:“我媳妇还没回来呀?也是啊,她跟我说今天要去帮胡志礼家去种花生。咱农村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黑天会收工的。她不来咱们呆着。”
正春:“你俩都不在家孩子去哪儿了?”
文曲:“孩子?李硕可能放了学就去同学家写作业了,李博跟着奶奶。你俩要不就在这儿等着,我去拿鱼叉。咱们叉条鱼做水煮鱼吃。”
正春:“中,你去吧。”
10)
不一会儿,文曲提着一个塑料桶拿着鱼叉走过来。他先从桶里抓一把鱼食洒在鱼塘里,然后举着鱼叉静静地等待着。一群鱼游过来抢食吃,文曲一叉下去,叉了一条好大的鲤鱼。
文曲指着鱼说:“今儿你倒霉,碰上我的叉了。”他对看着他叉鱼的正春和朝晖说:“今儿就吃它了。走,弄鱼去了。”
他们仨上了岸。
正春问文曲:“你们几点下班呀?”
文曲:“学生放学是五点,老师要工作到六点下班。今儿我有个事又晚了点儿。”
朝晖:“这时学校忙啥呢?”
文曲:“初三的毕业考试考过了,不想参加中考的就不上学了。我们给参加中考的办了个补习班,放学后再补习两小时。补习班办了一段时间了,我跟老师们研究了一下往后补习班补习的方向。”
正春:“我儿子今年也初中毕业,放学后也参加了补习班。呵,一个小时要交两块钱。你们收多啥钱呀?”
文曲:“我们是免费的。”
朝晖:“社会主义分配原则是按劳取酬,老师加了班没有报酬哇?”
文曲:“也有一点儿。不过钱是社会赞助的。我们的原则是不增加学生家的经济负担。”
11)
他们说着话进了院子。
文曲:“你们俩是从哪儿来的?”
正春:“我到县里有点儿事,公事办完了去了姐夫那儿。他说想来你家这个工地看看,我就跟过来了。好家伙,盖这么大个房子,住的过来吗?”
文曲一边给鱼打鳞、剖腹一边和他们聊:“我家人会很多。孩子大了要分房住、我丈家那头我岳父岳母老了要接过来、我父母老了也要接过来,加上人来客去的五六间房子不算多吧?”
正春:“那你房子少了真不够用。”
朝晖:“这个房子肯定让你足够。除了住人的地儿还有会客的,书房、储物间、厨房、洗手间一应俱全,还要有宽敞的露台。”
文曲:“阳台吧。”
朝晖:“不,是露台,比阳台大得多。”
朝晖见文曲狐疑的看着自己,赶紧解释:“我修改了你原来的图纸,比原来放大了。当然,预算也突破了一点儿。不过,经费不是问题,我兜着。”
文曲:“那你可是违约呀。”
朝晖:“是违约了。我向你道歉,是打是罚你随便。”
文曲:“正本儿的,预算要超多少呀?”
朝晖:“超不多。咱们外边不贴瓷砖,水泥一抹,愿意刷就刷一下涂料,不愿意刷就看水泥的本色,显得更朴素。里边装修也不搞得很豪华。总的说要朴素、大方、实用。”
文曲:“我同意。只是钱不够的我要欠着。”
正春和朝晖看着文曲剖鱼、片鱼。
正春:“手法还挺利落,练过吧?”
文曲:“有空就帮着媳妇做做饭,也没正经练。做水煮鱼缺少豆芽菜,咱们用大头菜代替咋样?”
朝晖:“可以,说不定还别有风味呢。”
文曲站起身,“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文曲走后朝晖和正春转悠着参观文曲家里里外外。他们看堂屋里有一台煤气灶,很新的。
朝晖:“嘿,添家具了。不过要在新房里就不好使了。”
正春:“咋着,不通用啊?”
朝晖:“这是煤气灶,新房里通的是沼气。点灯是沼气灯、烧饭要使沼气灶。”
文曲拿了一棵大葱、一个大头菜进来。
正春感叹:“还是家里方便,出去一转就把菜找来了。”
文曲从墙上挂着的辣椒串上揪下一把红辣椒,“好了,料备好了。”他放下菜板开始切菜。
金秋进来,见了朝晖和正春就说:“我在外面看见了汽车就知道家里来了贵客。姐夫你俩来多大时候了?”
正春:“来好一会儿了。一来就撞见铁将军把门。孩子们呢?”
金秋:“在他奶奶那院呢,要晚上才回来 。”金秋对文曲说:“你还来他们俩后头了?咱们做啥饭呐?”
文曲:“水煮鱼。料我都搭对好了,你就烙两张饼、炒几个鸡蛋、做个汤吧。”
金秋和文曲去做。
正春和朝晖在文曲旁边看着。
文曲跟正春他们说:“饭店做的油太大,咱家自己做不用那么多油。”
朝晖:“饭店的是一锅水煮鱼半锅油,看着就腻,还不健康。”
12)
文曲的水煮鱼做好了。
金秋给他们放上桌子,弄了几个家常菜:拍黄瓜、拌西红柿、拌苦瓜、炒鸡蛋。
文曲开了一瓶酒,
朝晖立刻声明:“我今儿要开车,不能喝酒。”
文曲:“哎,这还有两瓶孩子们喝的格瓦斯。你就对付一下吧。”他拿过来两瓶饮料。
朝晖;“格瓦斯是啥玩意儿啊?”
朝晖喝了一口,“嗯,甜甜的,还有点气儿。好像就是汽水儿。”
他们落了座,喝着、吃着。
正春问文曲:“我们柳健今年也毕业。我听听你们总复习咋个搞法,也给柳健参考一下。”
文曲:“人家市里的学校高人比我们多,水平比我们高,不听也罢。”
正春:“看你还拿秧。”
文曲:“不是拿秧,是各有各的思路。我们的思路是不搞题海战术,而是要砸实基础。我提出要依据大纲,注意‘缸’沿儿;抓住课本、砸实基础,以不变应万变。”
正春:“咋还有‘缸沿儿’啊?”
文曲:“就是按大纲要求的难度刚刚要超纲还没超纲那个临界的擦边的程度,我们就形象地称它为‘纲沿儿’。”
正春:“呵,这个度可不好掌握,要看老师的水平了。”
文曲:“一个学校考好考不好关键要看那一群老师。我说老师一人教一科像社会上的个体劳动者。但学生升学要看总分,所以必须每个个体都优秀,总体才能优秀,里边有一个不行的也不会出优秀的结果。所以我说这是个体劳动,集体成果。”
正春:“嗯,精辟、形象。”
文曲:“别光说话呀,来,喝一杯。”
一杯喝过后朝晖问文曲:“你工作很紧张吧?”
文曲:“当老师就是这个样子,天天紧张。只是校长今年身体不好,经常头晕,我就得多干点儿。不过学校班子好几个人呢,大家齐心,工作也不太累。”
正春:“哎,还有一个事你肯定感兴趣:专属的何专员上月办了离休,地区新来了一个姓闫的专员。”
文曲:“啊,何专员离休了。她应着退下来要上我这儿住着来呢。”
13)
刘桥乡中学。
文曲在办公室拿着一本书研究着。
袁帅急急火火的闯了进来。
文曲吃惊的看着她。
袁帅:“李校,不好了。刚才丁校长的闺女来电话说丁校长病了,夜里上了医院。刚才的电话就是请假的。”
文曲站起来:“说丁校长是啥病了吗?”
袁帅:“还不清楚。就说头晕的厉害,站都站不起来,心里特难受。”
文曲:“你能安排一下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吗?”
袁帅:“我和魏主任安排了,孩子也跟贾婶儿交代好了。就想和你上医院。”
14)
燕南县人民医院。
文曲和袁帅来到内科楼病房。他们推开8号病房门,见丁校长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输着氧,旁边站着她的女儿丁丽。
丁校长见了文曲和袁帅挣扎着要坐起来。
文曲赶紧抢上一步把他按住。
文曲急切地问:“校长,怎么样?”
丁校长指了指头,“头晕好了一些。”又指了指自己的胸部,“这儿仍然难受。”他告诉女儿:“这是李校长,那是袁主任。”又指着女儿说:“这是我的闺女丁丽。”
丁丽:“李校长、袁主任,坐下说话。”她递过来两个凳子。
文曲指着旁边一张空床,“这屋里就一个病号?”
丁丽:“那张床上的病号今天早上出院了,现在就我爸一个人。”
袁帅:“也好,这要清静些。校长是夜里犯的病啊?”
丁丽:“今儿夜里就觉得胸里难受,想起来吧,头又晕得厉害。我们赶紧给120打电话,医院就去救护车接过来了。到这儿立马输上液、打上氧。现在比那时好多了。”
文曲:“医生说是啥病了吗?”
丁丽:“医生初步诊断是房颤、高血压。我也不懂这些。”
丁校长:“现在学校工作真么紧,我是越上坡越掉链子。还有十几天就要中考了,一年的一季收成就要见分晓,我还在这儿躺着。”
文曲:“学校那儿您不用惦记,好好养病,早日恢复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丁校长:“学校有你们几个操持着我放心。咱们的班子、咱们那帮老师我都放心。我是生气我的身体偏在这个要紧的时候出毛病。”
袁帅:“常言说‘天灾病业’嘛,闹病不能挑时候。您就安心养病,不要着急上火。我觉得今年咱那帮学生考的难不了,很可能要有好收成。您就放乐观点儿吧。”
丁校长:“听说小李家正在盖房子。我要在学校你还松快点儿,我一闹病你还得把我那摊子担过去。我帮不了你的忙就够呛了,还给你添乱。房子盖啥样了?”
文曲:“校长还惦记着我家的事。我家建房是大包出去的,承包商是我的一个朋友,一切是他操持的,啥也用不着我。现在房子的主体已完成,外装修快完了,过几天再搞内装修,最后再打几截墙,弄弄院子地面,再建个沼气池就完活了。”
丁校长:“那你们就多心吧。回去告诉老师们,不要来看我。正在学年之末,千万不要耽误了教学工作。”
15
傍晚,李秀山兴冲冲的回到家。一进门就喊:“宋伟,宋伟!”
宋连坤从屋里迎出来,“你急急火火的干啥呀?宋伟买菜去了。”
李秀山:“啊,爸。我太兴奋了。”
宋连坤:“哎呀,没这样过呀。啥事让你这个文教局长这么兴奋呀?”
李秀山:“爸,我有些失态。倚仗是在自己家里,没让别人看见。以后我注意。”
宋伟提着一个装有蔬菜的袋子进来,见他们爷儿俩在院子里说话。
宋伟:“你们咋在这儿说话呀?”
李秀山:“刚才我有些兴奋过度,爸正在说我呢。”
宋伟:“啥事让你这么兴奋呀?”
李秀山:“下班前我去招生办看看咱县中考结果,进门一看呐,几个人议论的正热闹呢。原来是刘桥乡中学的中考成绩轰动了。这个学校报考的65名考生,省、市中专、师范和高中进段的竟有53人,进段率竟达82%。这个水平在全县乡镇中学是绝无仅有的,连县重点初中都趴在他们底下了。要知道刘桥中学是李文曲操持着呢,我能不高兴吗?”
宋连坤:“小李他们的成绩是令人兴奋,他们还不知道吧?”
李秀山:“明天招生办就往下发布成绩,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16)
连绵不断的青山延伸出一个小山头,一股山泉绕过山脚流向远处的平原。山上青松翠柏,山泉流经的溪水边有好多柳树。一条蜿蜒的小道通到山脚下。山脚下绿荫掩映着一座红砖青瓦的小院。院里有两排平房,显得是那么幽静、安谧。小院门口墙上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燕南县教师疗养院”。
烈日下通往教师疗养院的小道没有一个行人,道边树木上的蝉和知了拼命地叫着,草丛中的蝈蝈和不知名的鸣虫发出阵阵叫声仿佛和蝉作着和旋。忽然道上来了一个戴着草帽、骑着自行车的人。他是李文曲,在他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人造革兜子,后衣架上驮着一个西瓜。他虽然满身满脸都是汗,但满脸写满了喜悦。
17)
文曲进了疗养院。院里静悄悄的。他驻足观察了一下院子的情况,支住自行车后向一个挂着“办公室”牌子的房间走去。
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边一个男声答应“请进”,文曲推门进去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看报。
那人见文曲进来撂下报纸站起身来招呼,“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文曲:“您好。我想找一下刘桥乡中学的丁校长。”
办公室的人问:“请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文曲:“我是他的同事,我叫李文曲。”
那人答复道:“哦,丁校长在后排12号房间。用不用我领你去找?”
文曲:“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18)
文曲出了办公室推着自行车去了后排房。
文曲推开12号房间的门,见丁校长正和另一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对弈。
丁校长见文曲进来赶忙把手中的棋子撂下站起来。“大热天你咋来了?快,坐下凉快凉快。”丁校长把一把蒲扇递给李文曲并向跟他对弈的人介绍着:“这是我的搭档李校长。”又向文曲介绍那位老头,“这是咱们县教师进修学校的孙主任。”
文曲和孙主任握手说着“幸会”,
丁校长:“你们先等等,我去伙房看看还有冰棍没有。”
文曲:“别去看冰棍了,我这儿有西瓜。”
文曲去自行车上拿来西瓜和兜子。
丁校长用水果刀把西瓜切开,他们仨每人一块吃起来。
文曲:“外边那么热里边这么凉快,真是神仙呆的地方。”
丁校长:“这儿环境是好。”
文曲:“您在这儿住这些天觉得怎么样?”
丁校长:“毛病又犯了两次,吃了点儿药就顶过去了。孙主任和我一样的毛病,就是比我资格老。他的经验是平平静静地呆着还行,一着急、一激动的就爱犯毛病。”
孙主任:“在这儿呆着看着还像个人,一上班到单位哪能这么安逸呀?老丁总念叨学校的工作,我劝他好好养着吧,工作干不完的。”
文曲一边掏兜子里的材料一边说:“我是给丁校长报喜来的。今年咱们中考可是大丰收了,先录取的省中专5个,市中专9个、师范7个。今儿又领到县一中的录取通知16个,还有17个没通知的,我问了一下招生办的,他们说那17个县二中录取没问题,三天后就可以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丁校长兴奋的说:“好啊,咱们升学净出去了一个班呀,史无前例呀!咱要奖励有功人员,要庆功,开庆功会!”
文曲:“乡长也要给咱们开庆功会呢。乡长让咱们提供材料,要奖励有功人员。”
丁校长:“乡里开乡里的,咱们奖励咱们的。这样,你把中考成绩按学科扒开看一下,咱们再按成绩研究一下具体的奖励政策。你不是常说中考是老师个体的劳动,集体的成果吗?现在我就是要从集体成果里看看个体的贡献,要查出层次来。还有组织者也要奖,这个组织奖就是你的。”
文曲:“我没担毕业班的主要学科,我不能算。要说组织者非您莫属。”
丁校长:“错了。学校奖励我得奖,那不是自己奖自己吗?让人家笑话。你做了那么多工作获奖完全应该。社会上捐的钱还有多少?”
文曲:“还有一千多。”
丁校长:“都花了。再把咱们勤工俭学的钱搭上一半,重重的奖。”
文曲:“还有一个事。这阵子有好多外乡的学生托人要上咱们学校来上学。有托咱们老师的、有托咱们乡党政领导的、有托民营企业主的、还有找我的,我统计一下有十七八个了。刚才局里勤工俭学办公室的秦主任也跟我说要把他的妻侄女转去咱学校,还说转学手续他去办,您说这事咋办?”
丁校长:“这小子也求着咱们了。前年我想跟他找个勤工俭学项目他都不理我。他说有项目都给国办中学了,让咱们乡中找乡里去。这次他求咱们,答应他。往后有事再说。”
文曲:“这次他上赶着说给咱们想了个勤工俭学项目,让咱们办个气体检测仪器厂。他说那个项目一没噪音、二没污染,只用五六个人一年可以挣十几万。”
丁校长:“这小子,真是实用主义。要求来的学生只要能办转学手续就答应,到时根据咱们的班容量定个具体数字。具体事你看着办吧。”
孙主任:“你看,你们校长一谈起工作又来精气神了。别太激动了,当心犯病。”
丁校长:“小李呀,我把这场儿顶下来真的要打退堂鼓了。我把辞职报告都交上去了。现在我退休还不到岁数,想先找个下开儿养两年。”
文曲:“您应该多带带我们。您工作可以少干,给我们坐镇就行。”
丁校长:“你们几个都是我亲手提拔上来的,满可以胜任。要是勤工俭学项目搞成了可以考虑把汤树玉提个总务主任。”
文曲:“乡中不是不设总务主任吗?”
丁校长:“有特殊的也可以设。现在咱们不就是特殊的吗?”
文曲笑了,“现在咱们说啥都好听了?”
丁校长:“嗯。我可推荐你接替我了啊,做点儿思想准备。家里的楼盖的咋样了?”
文曲:“装修完了,现在正装电路。”
丁校长:“搬家时告诉我,我要给你道喜去。”
19)
文兴走在去文曲家的路上。
路边的农作物已显出了些秋色。
文兴来到文曲家新建的楼房旁边,楼房已经建好,院门上着锁。他站在外面欣赏着这座别墅式建筑:建筑主体为两层,二层东南角是个开放的露台。门窗是铝合金的,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建筑很朴素,没有华丽的装饰。楼房外圈着矮墙,楼房外墙和围墙都是抹的水泥的原色,没有使用别的涂料。
文兴在楼房那儿没见到人,就去了一边的老房子。老房子原封没动。他推开院门里面也没有动静,往猪圈那儿看终于见到了金秋的身影。文兴往猪圈那边走去。
金秋正在清理猪舍。她穿着靴子用铁锨清理着猪的粪便。金秋见文兴来了就停止了活计从猪舍里出来。
文兴:“又是你自己清理猪圈,我哥没在家?”
金秋:“你哥呀,放了一个多月的暑假他也没在家待几天。先是应付毕业班,又跑招生的事。他们的校长病了,好多事都是你哥出头。这阵子听说学校又办了个什么工厂搞勤工俭学,还有好多从外校转来的学生等他安排。没咋着这又开学了,那个老校长病病怏怏的,前些天还干脆辞职不干了,那副担子都落在了你哥身上。我看他都快要忙飞了,家里的活计我啥也指望不上他干。”
文兴:“今儿是我哥打电话让我下班来找他,说有事跟我商量。”
金秋:“他说跟你商量事?商量啥事呢?他说中秋节时往新房里搬,会不会让你跟着搬家呀?从这个屋搬到那个屋,又没啥大件家具,也不费事啊,还用麻烦你?哎,也许是让你接人去。那天你哥说要请李硕姥爷姥姥,我说从那年生着气走了以后他们就没来过,你哥说这次开着车去接。我说姥爷那脾气,接也怕不来。他说好好说说也许能接来。”
说着话文曲来了。
文曲:“不在去家说话咋在这呆着呀?”
文兴:“哥回来了。”
文曲:“我看家关着门就找到这儿来了。”
他转身对金秋说:“刚才我又试了试沼气灶,有气了。再过十几天使没问题。走,咱们屋里说话。”
文兴跟着文曲走了,
金秋随后换了鞋子也跟了过来。
20)
进了院子文兴摸着老房子的门窗,用指甲掐掐木头,发现都朽了。
文兴:“这房子看着是个个东西,门窗都不行了,是该废了。”
文曲:“当初就是对付上的,对付好几年也可以了。”
21)
他们进了屋,
文兴坐在炕沿上,“找我商量啥事?”
文曲:“咳,本想让你请个假用你们老板的车和我去一趟市里接何阿姨。因为当年何阿姨说退休了要来咱这儿住着,我也许诺到时盖个好房子请她来。如今她真的离休了,我的房子也盖好了,该兑现诺言了。我跟何阿姨通了电话,何阿姨说不用去接,到时她自己来,这事就这样了。再就是我想让你跟朝晖说一声,用他的车礼拜天跟我去趟孟村,把李硕姥姥姥爷接过来。”
文曲转身问金秋:“中不?”
金秋:“中。就怕爸不肯来。”
文曲:“好好说说,不会不来的。”
22)
文曲在办公室正写东西。----他的办公室已经搬到了原来的校长办公室了。
有敲门声。
文曲应声:“请进。”
进来的是袁帅。
文曲欠欠身,“来了?坐吧。”
袁帅:“写啥呢?我打扰你了吧?”
文曲:“不要紧。大家推选我参加园丁奖评选,我总的准备准备呀。”
袁帅:“听说你家的楼盖好了,大家都打听你啥时搬进去,到时好给你道喜去。”
文曲:“谢谢大家的好意。你告诉大家好好工作,不要分散精力。”
袁帅:“这叫啥分散精力呀。你乔迁了新居大家给你道个喜也是人之常情。大家伙要凑个份子喝你的喜酒呢。”
文曲:“要是那样赶明儿我找个清静日子在供销社的饭店请请大家。”
文曲停了一会儿,问袁帅:“你觉出来了没有?今年一开学咱们的压力比那年都大呀。”
袁帅:“我咋觉不出来呢?今年中考咱们一炮打响,全乡人民对咱们给予的希望更大了。咱们在全县一扬名,好多学生往咱们这儿转学。一概拒绝咱顶不住,挑挑拣拣也不好办。这担子最后还不都落在你身上?”
文曲:“你说的是一个方面。咱那炮打响了,我觉得很大程度是咱抢先办了补习班。当然咱们老师付出的多了,可咱们并不比别的学校老师高明啊。外人越夸咱们我越高兴不起来,越夸我的压力越大。你说明年咱们要是弄砸了,咱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咱一定要跟咱的老师说明白,不是咱比人家多能耐,是咱们抓住了机遇,这里面有偶然性。今年人家兄弟学校知道了咱们那点儿事,人家也办补习班。大家都那么做了,我们又应该怎么办?我觉得大家必须塌下心来,钻研业务、提到水平。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呀。你说呢?”
袁帅:“我也想,今年我得了那么多奖金,拿着压手哇。不是说我的成绩是虚的,我是怕今年做了脸明年现眼怎么办?”
文曲:“咱要告诉老师们,一定要有压力,要有危机意识。咱们要保住荣誉,不能现眼。要踏实工作,‘天道酬勤’,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老校长辞职了,他走前说相信咱们能把学校办好。咱们这个新班子一上场就这么大的压力,咱们更要齐心努力呀。”
袁帅:“对,只要大家齐心努力,我就不信咱们弄不好。”
23)
文曲回家进了院子第一眼就看见岳母在铺在地上的一领席上拆被子。
文曲:“妈,又忙着拆被子了。您来了几天就忙了几天,也不歇歇。”
金母:“咳,你看我这个闺女,这被子盖了几年了,也不拆洗拆洗。还有那棉衣裳,跟打铁的似的。你看那棉裤,硬巴拉查的,她也能将就。”
文曲:“妈,这不能都怨她呀。我上学这四年她家里、地里那么多活,还要带孩子,拆洗的事只能往后靠靠了。”
金母:“你还替他说话。”
文曲:“你老咋不在屋里拆呀?看,让风吹得满脑袋棉花毛。”
金母:“拆这个土气狼烟的是邋遢活儿。这天不冷不热的还是在外边干好。要在屋里干得把屋子都弄脏了。”
文曲:“这房子再过几天就不住了。新房子你老看过了没有?”
金母:“看过了。那房子太好了,我进去都不会走道了。这么好的房子李硕姥爷也没见过。”
文曲:“那还有你们二老的房间呢,你们愿意咋住就咋住。”
金秋背着喷雾器进来,“你们娘儿俩说啥呢,是不是又在讲说我呢?”
文曲:“哪有人说你呀?”
金秋:“妈来这几天天天说我。”
金母笑了。
金秋:“妈笑了就是承认刚才说我了。”
文曲:“赶明儿妈总在这儿住着了就不说你了。今儿刘宝云给我打电话,说咱们往新房子里搬时不能悄悄的搬进去。他要约我那些同学都来,还要给弄个乔迁庆典。还说他们的老板李朝晖也主张弄热闹点儿,那天他也要来。我说他是胡闹,弄什么庆典那?他却说他是认真的。还说这是王宝泉提议的。这个王宝泉常去当业余的婚礼主持,就爱操持个事。我撂下刘宝云的电话就给宋伟打过去,让她问问李秀山,宋伟说李秀山也知道这事,他也支持搞个仪式。宋伟说她爸听说何阿姨要来老爷子也要跟他们来。这下可热闹了。我看那天咱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给咱们填宅的都请过来,热热闹闹地弄几桌。至于那庆典我还是不想弄。”
金秋:“啥庆典呐?近几年看见结婚有搞庆典的,哪有搬家也搞庆典的?难道也吹吹打打、又唱又跳的?”
文曲:“人家城里大买卖开业民营企业落成或搬家有搞庆典的,雇上一拨或几拨鼓乐班、歌舞队闹腾一通。咱们一个平民百姓搞那个不太大发了?弄不好让相亲们议论,我不想搞庆典。”
金秋:“我听你的。”
文曲:“那我明儿就给王宝泉打电话,让他千万不要整鼓乐班子之类的表演。”
24)
午后,文曲来到北头老宅。
他进了院还没进房门,小玉和林海就迎了出来。
文曲惊喜地问:“你们俩啥时到的?”
小玉:“我们刚到不一会儿 。”
文曲:“吃饭了吗?”
林海:“俺们在城里吃了午饭才来的。”
小玉:“我们在燕南下了火车,到街里买了点儿东西,看时间不早了就在城里吃了。”
25)
他们说着话进了屋。
康秀芬和李盈都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康秀芬掰了一只香蕉递给文曲,“吃香蕉吧,这是林海买来的。”她又指了指柜上的一堆点心、水果、酒水之类的礼品,“那也是林海拿来的。”她指使正在吃苹果的柱子:“柱子,给大爷挑一块好糖。”
柱子拿过一个精美的糖盒,“大爷吃糖吧,这里都是好糖。姑姑买来的。”
文曲:“大爷不爱吃糖,留着柱子吃吧。”
他转身问林海:“你不是早就想来吗?咋一直拖到今儿个才来呀?”
林海:“俺也没有暑假了,早来晚来也都是请假。听说大哥家盖了楼,又知道你明天要搬家,这次我想来明天一并给大哥大嫂道喜。”
林海和文曲说话时康秀芬一直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
小玉:“大哥,新房都收拾好了?”
文曲:“收拾好了。其实也没啥收拾的,旧房子里那几件老家什也不想往楼里搬了,新房子也就有两个房间买了几件简单家具。”
小玉:“你买冰箱了吗?”
文曲:“大件啥都没买。时兴的东西只买了个沼气灶。盖楼的钱还差着人家呢,不等用的东西都不忙着买。”
小玉:“我俩在燕南交电商场给你买了个冰箱,商家负责送货上门,下午我就让他们直接送你那头去吧。算我俩给你填宅的。”
文曲:“买那么贵重的东西。”
林海:“不贵。”
康秀芬:“他们给你买了你就收下。盖楼花多少钱呀?”
文曲:“一共花四万多。”
康秀芬:“你差人家多少?”
文曲:“自己有三万多,缺的都是人家给垫着呢。”
康秀芬看了李盈一眼,李盈没啥反应。
康秀芬:“等文兴回来了我在当着他的面给你贴上五千,等他盖房时也给他贴五千。我办事就要办个公道。老爷子,你说中不中啊?”
李盈:“你办事还有个不公道的?你说中就中。”
文曲:“不用。钱留着你老花吧。欠的债我们慢慢还。”
李盈:“这才自己过了几年的日子,就攒下那么多钱?”
小玉:“我嫂子能干,供着我哥上学还攒下那么多钱,合着都是我嫂子挣下的。”
文曲:“爸、妈,明儿早些过去。明天我那儿要有不少客人:我高中那群同学、宋伟一家子,连他爸也要来。李朝晖和柳正春要从市里来,更重要的是何阿姨也要来。你老好好陪陪他们。李硕姥姥来好几天了,李硕姥爷今儿上午也来了。”
康秀芬:“李硕姥爷姥姥来了?那我待会儿就过去看看。哎呀,一晃好几年没见过亲家了。”
李盈:“我也过去,看看还有啥没准备的。”
文曲:“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我找人杀了一口猪,又杀了5只公鸡,青菜家里有,鱼明天早起从鱼塘里打。我从杜林庄租了三套餐桌、餐具。想请个厨师田园大哥说不用,做那么几桌田园大嫂他俩就可以。现在田园大哥和大嫂就在我那头忙着呢。文兴还没回来呢?”
康秀芬:“早起他说今儿下午早些回来,明天就不去了,说不定现在就在你那头呢。”
文曲:“妈,我还要去柳家请柳直大爷。宋伟她爸是柳直大爷的老领导,明儿让大爷去陪老县委书记。”
康秀芬:“快去吧。”
26)
康秀芬、李盈领着柱子来到文曲家。
田园、田嫂和文兴都穿着围裙在院子里临时的厨房忙活着。文兴烧着火,田园、田嫂分割着猪肉。
田园:“大叔、大婶来了,我给你们道喜了。”
李盈:“我有啥喜呀?”
田园:“您儿子盖了楼,明儿是乔迁之喜呀。”
康秀芬:“同喜,大家同喜。”
27)
屋里金秋的父亲和母亲正在择蘑菇,听见外头有人说话,
金母:“外头谁在说话呀?”
坐在一边玩儿的李博说:“我爷、我奶来了。”
金父:“她来了,不理她。”
金母:“别。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今儿她看你来你别不理她。她要跟你说话你就当没有当年那码事。”
康秀芬人还没进屋声音先进来了:“听说亲家和亲家母来了,”她掀起门帘脚还没进来就问:“亲家、亲家母可好哇?”
金母赶紧回话:“好,你们都好哇?”
金父绷着脸小声说:“好,还没气死呢。”
康秀芬假装没听见,“刚听文曲说姥爷来了,姥姥来好几天了,我一直也没过来看看。我在这儿给你们道喜了。”
金母:“应该我给你们道喜,咋你给我们道喜了?这不是‘浓带鼻子倒流’了?”
康秀芬:“这儿是我儿子家,也是你闺女家呀。如今男女平等。再说了,盖楼是金秋的功劳大呀。赶明儿咱们老了还不得归一家呀。”
金母:“要那么说咱们同喜。”
28
一轮朝阳。阳光播洒大地,照耀着柳树湾,照耀着柳溪。柳溪流水清澈,花草繁茂,溪边庄稼茂盛。
29)
通往文曲家的道上有一红一白两辆面包车驶来。
柱子点燃了一挂鞭炮,鞭炮“噼噼啪啪”地响起来。
车子在文曲家门前停住,白色车下来的是宋伟一家4口,红色车下来的是文曲的5个高中同学。
文曲向几个同学招招手就赶忙忙去迎接宋连坤:“大爷,欢迎您!”
他又向母亲介绍道:“妈,这就是咱的老书记----宋书记。”
康秀芬迎了上去,又有点儿手足无措地,“宋书记,您好哇?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康秀芬。”
宋连坤握住康秀芬的手:“好,记得,记得。你好哇?”
康秀芬要搀着宋连坤,“宋书记,屋里呆着。”
宋连坤摆手拒绝了康秀芬,“我腿脚好着呢,走吧。”
宋连坤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好环境呀,这儿多美呀。常听宋伟、秀山说起,今儿一见才知道这儿多美了。”
康秀芬:“宋书记看着这儿好,赶明儿就来多住些日子。”
那辆红色面包车,王宝泉从车上搬下几箱烟花。
文曲:“你这是要干啥呀?咋弄着这么多烟花呀?”
王宝泉:“你不让弄乐队只好弄点儿烟花了。要不咋叫给你道喜呀。今儿按你的意见不搞庆典,就在新房那儿剪个彩,放点儿烟花行了吧?”
文曲:“中。那就听你的了。”
那边儿柱子又放起了鞭炮,
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驶来。
文曲:“李朝晖来了。”他赶忙去迎接。
车上下来的是李朝晖、柳正春和柳直。
文曲赶忙扶着柳直下车,“大爷,朝晖从家把你老接过来的呀?”
柳直:“我来的不晚吧?”
文曲:“还有比您来的更早的呢。宋连坤大爷---您的老领导---来一会子了,您快去看看吧。”
柳直:“我快去看看。”
文曲问朝晖:“就你们俩来了,她们呢?”
正春赶忙答话:“我姐城里工地下不来,刘芳在北京进修也没回来。”
文曲:“柳健呢?”
正春:“在家跟奶奶呆着呢。”
文曲:“呆会儿吧他们都接过来。”
朝晖:“中,这事交给我了。”
又一辆黑色轿车驶来。
文曲他们迎上去。
车停下来,文曲打开车门,车里下来了何苗。
文曲一边扶着何苗下车,一边吩咐身边的柱子:“快去告诉奶奶,何专员来了。”
柱子跑进去了。
文曲:“何阿姨,一路累了吧?”
何苗舒展着胳膊腿,“不累,这才多远呀。”她惊异的看着四周,“这环境多好哇。”
康秀芬、宋连坤等一群人迎上来,
康秀芬:“哎呀,我的何区长呦,两年不见,让我好想啊。”
文曲:“阿姨,我妈总念叨您,今儿可把您给盼来了。”
康秀芬拉着何苗和一群人进了院子后,那辆轿车无声的掉头开走了。
30)
文曲找到王宝泉,“客人来得差不多了,人多屋子小呆不下。你要搞剪彩就快安排吧,剪了彩客人就可以去新房里休息了。”
王宝泉:“行。你安排两个人剪彩:一个主人,你们两口子里出一个;一个长辈,身份高的最好。”
文曲略加思考,“我们俩让金秋去。长辈,我请何阿姨去行不?”
王宝泉:“好。就那样吧。文兴呢?”
文兴:“在这儿呢。”
王宝泉:“你把那几个烟花摆放在新房门外,剪了彩就把它们点燃。到时万炮齐鸣啊。”
文兴:“好嘞。”
31)
文曲在厨房找到金秋。
文曲:“待会儿王宝泉要操持剪裁,你去剪啊。”
金秋:“你去吧,我还有事呢。”
文曲:“不大会儿的事,剪了你再回来,耽误不了活计。建这房子你的功劳大大的。就这样了。”
文曲见到李硕和李颂、如饴在一起玩就招呼她们:“你们仨待会儿去找你王大爷。王大爷要操持剪彩,你们仨着两个人拉起绸带,一个人在中间托着。”
仨孩子高高兴兴的去了。
文曲来到屋里。屋里客人很多,很多人都站着说话。
文曲找到何苗,“阿姨,有人要给我搬迁搞个剪彩仪式,我想劳您驾给我操剪。”
何苗:“让我去剪彩,这活我干的太多了,这次老宋去吧。”
宋连坤:“你就去吧,这事非你莫属哇。”
何苗:“好,我去。”
何苗在众人簇拥下出了屋子去了新房。
32)
新楼门前已经积聚了一群人。
文兴已经把烟花鞭炮在门外排开。
见何苗他们来了,王宝泉拉开主持人的架势开始讲话:“各位亲友、老乡们、朋友们:今天是李文曲金秋一家乔迁新居的大喜日子。李文曲、金秋一家乘改革开放的东方风勤劳致富,特别是李文曲的夫人金秋女士,她在丈夫李文曲上大学四年的时间里不但供到文曲大学毕业,还把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抚养着一双儿女健康成长。她在家不仅搞种植,还搞养殖,种的庄稼,养的猪、鱼都是一流的水平。她不仅是柳树湾的致富能手,在全乡、乃至全县也是响当当的女能人。是不是?”
下边儿的人应声:“是!”
王宝泉:“今年他家又率先建起了农村别墅,这么漂亮的房子配上这么优美的环境就是人间仙境啊!我们祝他们住在这神仙呆的地方日子过得更加红火,事业更加发达,孩子更有出息!”
下面鼓掌。
王宝泉:“下面请我们的革命老前辈我们敬爱的何苗同志和东家金秋女士给新居剪彩!”
在掌声中如饴和李硕拉起大红彩绸,彩绸中间捏着三朵大红花。李颂在中间托着彩绸。
何苗和金秋用剪刀轻轻地把彩绸剪开。
随着彩绸落下,人们涌进楼里。
33)
文曲在人群中找到金秋:“妈让你在灶火里点把火,说那样日子会红火。”
金秋:“点柴火还是点沼气灶哇?”
文曲:“点沼气灶吧。没事就烧点儿水。快点儿,趁人们还在外边参观。”
金秋疾步进了楼房里的厨房。
34)
文曲和李朝晖带头进了楼。
一进门是一个小门厅,水磨石的地面。
李朝晖向客人介绍:“这个小门厅是客厅的过渡,大家可以到客厅去休息。”
有人进了客厅。
客厅里摆上了三张餐桌,凳子也已经摆好。餐桌上预备了糖块、瓜子还有切开的西瓜。
35)
文曲见何苗往客厅里探了探身子又退了回来,“阿姨,您看看这间房子。”
何苗跟文曲上了二楼。
二楼是瓷砖铺地。
文曲引领何苗到了二楼东头,这里阳面儿是两间大的露台,阴面的房间南北通透,房间前的走廊虽用玻璃封闭了,但有门窗通向露台。在露台上一站,四处景色一览无余。
文曲指着阴面的两个房间对何苗说:“那两个房间里面是相通的,您看弄得怎么样啊?”
何苗随文曲进了屋,见一间房子有写字台、书卷厨柜。另一间有一张大床、床头柜和衣橱。房间南北都有窗户。
何苗:“不错,不错。通风向阳,视野宽阔。”
文曲:“这房间外层还加了保温层呢。这是专给您准备的。您有什么要求请告诉我,我一定给您准备。这些家具是临时摆放的,您不喜欢我可以给您换。这次您就别走了,在这儿住些日子吧。”
何苗:“行。这次我来了就想住下,你没看见送我来的车当时就让我打发回去了?我告诉他们我啥时想回去了再通知他们。刚才我看客厅里还没家具,不知你买了没有。”
文曲:“没有。我知道今天吃饭的人多,不放家具宽敞点儿。再说我一时还没想好摆放啥家具呢。”
何苗:“那就好了。我跟地区办公厅说了,过去因为工作需要我的房子比较大,客厅、卧室、都挺宽敞。现在我退下来了还要那么大房子干什么?我要求给我换一套小的,可那里面的家具全都是我自己的,放在小房间吧,不合适。扔了吧,太可惜。过几天我让人给你拉来吧。”
文曲:“哎。您的家具我见过,档次都是很高的。”
何苗:“别的房间是怎么安排的?”
文曲:“一楼有两个房间有火炕。我的岳父、岳母,爸爸、妈妈都习惯睡火炕,将来他们住一楼,我们就见机行事了。”
何苗:“小楼样子很别致,安排的很有意思。是李朝晖给你建的?”
文曲:“是我一个搞建筑的同学给设计的,李朝晖建的时候做了些改动。”
何苗:“李朝晖就是李朝霞的哥哥?”文曲:“是。他是我们县有名的企业家,县政协常委。您知道他?”
何苗:“先是听李朝霞说起过,后来也听人说他,就是没见过面,----也许以前见过没太注意。”
36)
文曲和何苗回到一楼。
宋连坤和柳直聊得正起劲,李硕在宋连坤怀里听着大人说话。
见何苗进来他们从座位上站起来,柳直和何苗握手,宋连坤和何苗握手并告诉李硕:“叫何奶奶。”
李颂看了看何苗,又看了看宋连坤,“不是奶奶,是姥姥,何姥姥好。”
宋连坤一皱眉,“这孩子,咋非叫姥姥?不听话。”
李颂:“我的同学都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姥。我也有爷爷、奶奶,可是只有姥爷,没有姥姥。她就是我的姥姥。”
宋连坤嗔怪的瞪了李颂一眼,
何苗却把李颂拉到自己怀里,“好、好,孩子叫啥都行。又没差辈儿。”
这一幕被正进来的宋伟和李秀山看见了。
宋伟向宋连坤问道:“爸,这就是您常说的何阿姨吧?”
宋连坤向何苗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宋伟。她是我唯一的孩子。这是我的女婿李秀山。”
何苗和宋伟、李秀山握手。
李秀山:“阿姨,我在地区开会见过您。”
何苗:“啊,可能。你在哪儿工作?”
李秀山:“先在县一中当老师,后来到了县文教局,经常要到地区开会。”
宋连坤:“他现在是县文教局局长。不过不是因为我才提拔的。”
何苗:“好、好。”
宋伟:“李颂,多大了,还让何奶奶抱着呀?快下来。”
李颂:“我喜欢姥姥,就让姥姥抱。”她索性转过身去双臂搂紧何苗。
37)
客人们围着一楼客厅已经布置好的三个的餐桌入座了。左面一桌何苗坐在中间位置,何苗左面是宋连坤、柳直、李盈,右边是康秀芬、金母、章文静和田大妈。挨着这桌的都是年轻人,有文曲的几个同学李秀山、王宝泉、王学增、刘志新、魏淑云,还有李朝霞、宋伟、李朝晖和林海。一群孩子围在另一桌,其中最大的是柳健。还有如饴、雨润、柱子李硕和李博。过了一会儿小玉坐在了这桌---她是来看孩子的。
宋伟见李颂还贴在何苗身边不肯走开就招呼:“李颂,别粘着奶奶了。看那桌都是哥哥、姐姐,你也去那桌吧。”
李颂:“不,我跟姥姥。”
宋伟:“要不上妈妈这儿来。”
李颂摇头不说话。
何苗:“孩子愿意跟我就让她在这儿吧,你不用管了。”
38)
文曲和文兴抬进来一筐洗好的杯子碗筷。
文兴把筐撂下后又干别的去了。
文曲开始往桌子上布置杯子碗筷 。
文兴急匆匆的进来扒在文曲耳边低声说:“哥,你出去看看。外边来了娘儿俩说要给你道喜。”
39)
文曲处处们一看,来的竟是齐秀琴和杜玉玲。
齐秀琴和女儿杜玉玲穿得干净整齐,齐秀琴怀里抱着一只大公鸡。
文曲:“你们娘儿俩怎么来了?”
齐秀琴:“刚才玉玲去一个同学家听见这里放鞭炮,一打听是李校长这儿搬家就跑回家告诉我。我想我们受了李校长的大恩,是你帮我们还上了五千多块钱的外债,又让我的女儿考上了卫校,还要供给我们上中专的学费。我受了李校长这么大的恩想有点儿表示。我家里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这只公鸡。这还是因为那时它还小没人买,要不也被卖掉了。我今天就用它做个吉祥物,祝李校长一家吉祥如意。玉玲,给恩师跪下。”
杜玉玲听妈妈一说,真的给文曲跪下了。
齐秀琴也要跪下,文曲赶忙扶住她,又拉起了杜玉玲。
文曲:“嫂子,这可不行。你的这只公鸡我收下,谢谢你的心意。其实我没做什么。杜玉玲考上中专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至于给你还债、提供学费的大恩人更不是我。你真正的恩人在屋里呢。这样吧,咱先把公鸡安排了。”
文曲接过公鸡交给在身边的文兴。又领着齐秀琴在院里的水龙头下洗了手就去了客厅。
40)
客厅里客人们谈笑风生。
康秀芬跟何苗说:“当年的何区长真是八面威风:左右两个盒子炮,打着绑腿,走起路来像一阵旋风。双手打枪,百发百中,打得鬼子汉奸闻风丧胆呀。”
李颂瞪着眼睛听着,回过头问宋连坤:“姥爷,姥姥有那么厉害吗?我怎么看姥姥也不厉害呀?”
宋连坤:“何姥姥对敌人厉害,对自己人好着呢。”
文曲领着齐秀琴母女来到客厅,指着座上的宋连坤说:“那位老人才是你的大恩人呢。是他发动全县离退休老干部捐款救助特困生的。”
齐秀琴拉着女儿跪下就给宋连坤磕头。
齐秀琴:“大恩人,我齐秀琴无恩可报。就让我们给您磕个头吧。”
宋连坤连忙站起,把她们母女搀起来。
文曲向宋连坤说:“大爷,这就是你们救助的特困学生杜玉玲和她的母亲。”
宋连坤拉着杜玉玲说:“好孩子。”又对齐秀琴说:“救助你们的不是我自己,是咱们县老干部协会二百多名会员”,他指着柳直说,“这位也是救助你们的群体中的一员。我只是在里边操持操持。不能竟感谢我一个人,要感谢你就感谢党,感谢国家。孩子,我作为一个老干部,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好好报效国家,报效人民,报效社会。”
齐秀琴又给柳直鞠躬。嘴里说着:“感谢党,感谢国家,感谢党的好干部。”
文曲:“行了。往后你们要常怀感恩之心,好好学习,好好过日子,好好搞生产,多做好事。今儿你们娘儿俩就在这儿吃了,往后大家都是好朋友。”
齐秀琴:“我们就不再添麻烦了。玉玲,咱们走吧。”
文曲伸手拉住她们,“你看我这儿这么多人也不在乎多你们娘儿俩,你们就坐在那桌。”
齐秀琴:“那我们就不走了,先让我们跟着端端盘子碗吧。”
41)
开席了。
桂兰、金秋、文兴、文曲又加上齐秀琴、杜玉玲穿梭似地端菜。桌上的饭菜很丰盛。客人们往杯里倒上酒水、饮料。
桂兰给每桌端来一碗凉水,告诉客人们:“这碗谁也不要动,这是田嫂的拿手好菜----拔丝土豆的辅助用料啊。”
金秋端上三盘做好的拔丝土豆,宣告着:“田嫂的拿手好菜---拔丝土豆来了!”
拔丝土豆炸得颜色微黄,被糖浆包裹着油亮油亮的发着甜滋滋的香气。有人没见过这道菜,像老虎要吃刺猬似的不知如何下口。
孩子那桌柱子不知深浅,夹起一块没在水里沾一下就放在嘴里,烫了嘴又想吐出来,受不住甜香味的诱惑又放进嘴里,粘在牙上了也吃不出啥滋味。他闹着:“这拔丝土豆咋吃呀?”
宋伟过来告诉孩子们:“用筷子夹起一块土豆趁热拔出糖丝,在水碗里沾一下凉水。这下土豆外边儿的糖浆沾了凉水变了一层硬壳,吃在嘴里又甜又脆又香。孩子们,趁热快吃啊,凉了就拔不出丝来了。”
孩子们兴致勃勃的吃起拔丝土豆。
42)
宋伟回到座位上。
李秀山指着李颂跟宋伟嘀咕着:“你把李颂弄过来。看她总粘巴着爸和何阿姨,老人家多累呀。再说人家想说个话也不方便。”
宋伟去了那桌招呼:“李颂,跟妈去那桌吧。让姥爷和何奶奶说个话。”
李颂:“我喜欢姥姥。”
宋伟:“那明儿请姥姥上咱家行不?”
李颂看着何苗。
何苗:“行,我去。”
李颂:“拉钩!”
何苗伸出手和李颂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颂说了声“姥姥一定去呀。”才不甘心地跟宋伟去了。
大家都看着这一老一小的儿戏发笑。
43)
文兴坐在了孩子那桌。
桂兰把齐秀琴和杜玉玲也拉到这桌。
田园他们后厨的几个人来到客厅,
田园客气的跟大家说:“东家准备的东西很丰盛,我的厨艺不行。庄稼吃,就是个热烂咸,大家吃着顺口不顺口的请多包涵。”
客人们称赞着:“好”“挺好的。”还有人说:“赶明儿考个厨师等级证书吧。”
田园:“大家要是觉得还可以将就就多吃点儿。”
田嫂挨着田大妈坐下。
宋连坤:“你的拔丝土豆做的真好。”
田嫂:?“我今儿是碰上了。”
柳直指着田园说:“这位大厨是我们村的支部书记。你就坐这儿吧。”
柳直拉着田园坐在了这桌。
何苗:“年轻人,有作为呀。小村子搞得不错呀。”
田园:“有党的好政策,人们就放开手脚干事业。您看了外边这块稻田和鱼塘没有?这曾经是村里使了二十多年土、被称作乱葬岗子的废弃地改造的。也就是李文曲敢干呐。”
何苗:“啊,了不起呀。从废弃地到好稻田要付出多少劳动啊!小伙子,赶明儿我来你们这儿当村民行不行啊?”
田园:“您是革命老前辈,愿意来我们这儿当然欢迎啊。”
宋连坤:“小李这儿可有我们的住房啊,赶明儿我们真的会来当你治下的村民啊。”
田园:“太欢迎了。咱们喝一杯酒做个见证吧。”大家举起杯喝酒。
44)
文曲和金秋拿着酒瓶和饮料来到客厅。
文曲:“今天我们搬到这座新居,各位不辞劳碌给我来贺喜,我们不胜感激。尤其是何阿姨和宋大爷两位革命老前辈屈尊前来,更让我倍感荣幸。没有别的,我用薄酒一杯表示一下我们的感激之情。我这里先喝为敬了。”
文曲往自己被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金秋也拿着饮料附和着。
柳直:“文曲把话说到这儿了,咱们就把杯里的都喝了吧。”
大家共同举起酒杯。
45)
李秀山招呼文曲:“文曲,你们俩把酒也敬过了,你就坐在这儿来吧。”
桂兰把金秋拉过去:“嫂子,上这儿来。”
金秋就势坐下。
文曲在李秀山边坐下。
文曲:“今儿这桌没外人,除了发小就是同学、挚友。大家为我乔迁而来,使我蓬荜生辉。我能有这么好的房子,首功应属李老板。为表示对李朝晖老板出人出力又出钱给我盖了这么好的房子感激,大家跟我敬朝晖兄一杯!”
大家响应。
文曲一饮而尽。
朝晖:“今儿我在老丈家门口,有底气。我舅爷在身边儿,有仗势。下午我也不想走了,就开怀畅饮,一醉方休了。”他痛快的把酒喝了。
柳正春给大家倒上酒。
朝晖:“说起给文曲盖着房子,我也有越礼的地方。文曲的设计方案我没完全照办,按说这是应该忌讳的。俗话说‘事事由东。事不由东,劳而无功’。我却不听东家的,自己说咋改咋改。”
文曲:“我是摸着自己兜里的钱盖,你是按着超前水平给我盖,咱们俩出发点不同。你要我超前30年,钱不够你垫着。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呀。”
朝晖:“我敬重你。你为了家乡的教育事业谢绝了城里工作的机会,在这偏僻的乡村把事业搞得红红火火。要是都这样干事业还有哪行干不好的?局长,是不是?”他问李秀山。
李秀山:“文曲帮了我的大忙。往年那些国办中学的校长们到时就去局里找我要人要钱要条件,一个个牛气哄哄的,不满足他们就甩大鞋。今年他们又去找我,我一句话,‘你们牛气哄哄的闹啥呀?你们堂堂的国办中学让个刘桥乡中给按趴下了,还有脸儿找我呢?’他们听我这句话都蔫蔫的。现在全县都憋着劲儿要大干一场呢。来,为祝贺文曲的工作业绩,咱们干一杯。”
又是一片干杯声。
朝晖:“刚才我说了,我敬重文曲的为人,敬重文曲的精神。象文曲这样的人,身在刘桥乡这偏远的地方工作业绩可以影响全县,这叫什么?应该可以算古人说的‘齐家治国’了吧?”
王宝泉:“我看够得上。”
朝晖:“我有个心愿:要是我挣了钱,我愿意捐一所学校。刘桥乡是我的老丈家的乡,应该属于首选的地方。这次我要是挣了钱我要给刘桥乡建一所中学,建一所全县一流的水平的学校,彻底改变刘桥乡中学的办学条件。”
文曲也激动起来,“大家听见了吧,朝晖是一个讲信用、重义气的人 。他愿意给刘桥乡建一所中学,我愿意当这所中学的第一任校长。大家做个证吧。”他举起了酒杯。
李秀山:“我提议,到时这所中学就叫刘桥乡朝晖中学。”
文曲:“为我们的梦想早日成真,干杯!”
46)
那边宋连坤跟何苗说:“看着那帮年轻人我真羡慕。我真想在倒退三十年也这样晃着膀子再大干一场。”
何苗:“我们老了,算是不行了。看着年轻人能放开手脚干工作、做事业,咱们也放心,也高兴。你吃好了没有?”
宋连坤:“吃好了。”
何苗:“我离开这块地方三十多年了,这是我流过血的地方啊!它让我魂牵梦绕这么多年。以前忙工作没空来转转,今儿来了咱们俩出去看看。”
宋连坤和何苗退席出去。他们先去了鱼塘,又去看稻田。
47)
酒席散了。
人们有的坐在客厅里,有的在院子里扎堆儿唠嗑,
桂兰、金秋和齐秀琴她们往下撤着残席。
48)
宋伟找到李秀山,“看到爸和何阿姨去哪儿了吗?”
李秀山:“有人看见他们去柳溪边了。”
宋伟:“李颂要找姥姥。你说我见李颂那样子,我也想把何阿姨叫一声妈妈。我已经十几年没叫过妈妈了。”
李秀山:“看何阿姨和爸爸那个劲儿,真可以当咱们的妈妈。”
宋伟:“他们也许不好意思说。要不咱们找人给撮合撮合?”
李秀山:“我看中。”
宋伟:“爸那儿我直接去说。何阿姨那头谁给说呢?”
李秀山:“我跟文曲母亲说一下,看婶子跟何阿姨说话也不犯怵,让婶子跟何阿姨说说。”
49)
李秀山找到康秀芬。
李秀山:“婶儿,我想找您给办点儿事。”
康秀芬:“啥事让我办?”
李秀山:“您借一步说话。”
康秀芬往李秀山跟前凑了凑,
李秀山低声跟康秀芬说话。
康秀芬眉开眼笑,连说“中,中。”康秀芬:“咱看看他们上哪儿去了?”
李秀山和康秀芬上了二楼的露台,
宋伟也带着李颂来到这里。
他们居高临下向柳溪方向眺望,见宋连坤和何苗在柳溪边谈笑风生,
康秀芬笑了。
宋伟、李秀山和李颂都笑了。
(字幕:)
半年以后,何苗和宋连坤两位革命老人结为伉俪。
一年以后,李秀山升任燕南县县长。
李文曲调任燕南县教育局局长。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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