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昏暗而寂静的书房。门慢慢打开。一双穿着拖鞋的脚，一步一步走进书房。最后停在电脑台前。电脑屏幕呈屏幕保护状态（三维立体字左旋右转，特写）：瞪眼等着好事来。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一敲。电脑屏幕上左旋右转的：瞪眼等着好事来从电脑屏幕上直奔出来，形成剧名：

鼠标箭头指向电脑桌面上的“东西南北（特写）”，电脑屏幕弹出“中发白（特写）”（电脑中的一个文档）。

同时，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着。电脑屏幕上出现如下字幕（同时低沉的男低音）：世界说起来很大，中国人说起来很多，但每个人迫切要处理和对付的，其实就是身边周围那么几个人，相互琢磨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作家刘震云在《单位》一文中的妙言。

随着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电脑屏幕上出现如下字幕（同时低沉的男低音）：12月28日，阴。又到年终总结了。郭章建怎么看着不对劲？血压升高也不至于这样呀！李司长亲自给院领导打电话来了。这一局牌尚洁可真是和了个大和。郭章建傻眼了。

 

1、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尚洁、郭章建。

郭章建看着面前办公桌上的请调报告，得意地冷笑着。传来敲门声。郭章建斜眼看一眼门：“请进。”

尚洁推门进来。走到郭章建面前，不动声色地：“老郭，我给你请调报告已经好几天了。这事究竟怎么样？”

郭章建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尚洁坐下，满脸堆着假笑指着面前办公桌上的请调报告：“我正打算找你，你就来了。关于你工作调动的问题嘛，我是这样想的。你有学识有能力，是咱们管理处的业务骨干。从心里我是真不愿意放你走。可是你既然提出来调动的申请，我也不好拦着。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得意地看一眼尚洁）咱们不是有一句俗话叫有问题找领导嘛。于是我就把情况向院领导做了汇报。”

尚洁厌恶地看一眼郭章建，不耐烦地：“你向院领导汇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就干脆点告诉我结果怎么样就行了。”

郭章建看着尚洁，阴阴地笑着将面前的请调报告推到尚洁面前：“结果就在你写的请调报告上。”

尚洁低头看一眼请调报告，低声地：“再议？”皱起眉头。

郭章建得意地点着头：“是吴书记亲自写的。”

尚洁淡淡一笑：“我明白了。”站起身，拿起请调报告向外走去。

郭章建意犹未尽地看着尚洁离去的背影：“小尚，你……。”得意的眼神。

 

2、夜内。郭章建家客厅里。郭章建、张萌。

郭章建心情愉快地坐在沙发上，搓搓手，抓起电话筒，迅速按了几下电话键：“喂，是赵处长吧？……。你好，我是老郭啊。……。赵处长，我就是告你一声，关于小尚要求调动的事情你不要再为难了。……。是这样的，我把这事已经向吴书记做了汇报。当然我也把我的看法报告了吴书记。……。（得意万分地）那还用说，不管怎么说，我是管理处的处长嘛。这种事情吴书记也是要听取一下我的意见的。吴书记听了我的意见后，二话没说就在小尚写的请调报告上写了两个字。你猜猜吴书记写的两个字是什么？……。猜不到吧？‘再议’啊！吴书记做事真是简单明了啊！……。其实你我都清楚，‘再议’实际上就是不同意嘛。……。是啊，是啊。有吴书记的亲笔批示，这一下你和我就都不用为难了。……。对、对、对。就这事。……。什么？吴书记和我说别的事情？（眼睛一转，惊异地）没有啊。……。难道你听说什么了？赵处长，有事你可得和我说一声啊。你想想，咱们两人谁和谁呀？……。（松了一口气）噢，没听说什么呀。那就是我多心了。……。好，好。再见。”高兴地挂断电话。

张萌从卧室走出来，坐在郭章建身边，看着郭章建：“你看你，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又有什么好事了？总不会要提拔你当院长了吧？”

郭章建白张萌一眼：“难道我除了再升官就不能有别的好事了？”

张萌笑着：“我这不是和你说笑呢嘛？到底是什么好事呀？”

郭章建摇头晃脑得意地笑着：“小尚想要调走。他倒想得美？还想去专门搞什么电视剧剧本的创作？哼！我想办法把他给拦住了。”

张萌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拦住人家对你又没什么好处。何必呢？”

郭章建瞥一眼张萌：“这你就不懂了。这个小尚自以为有才华，平时根本就不把我、我们放在眼里，现在他又想要出去好好发展。没门！我就是要把他牢牢地压着，让他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哼！”

张萌白一眼郭章建：“我看呀，真要是有本事的人，你压也压不住人家。以前你不是也一直压着人家嘛，结果呢？人家照样写剧本挣大钱。”

郭章建气馁地：“那、那……。反正我就是 不能让他顺顺利利做事。”

郭章建一装斜眼中露出阴沉的目光。

 

3、日内。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

冬晓丽看着尚洁，关切地：“小尚，眼看就要到年底了。你调动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尚洁不在意地：“老郭说院领导要对此事‘再议’。（指着办公桌桌角的请调报告）这不，老郭说‘再议’两个字是吴书记亲自写的。既然是‘再议’，那我就只好等着他们‘再议’了。”

冬晓丽不满地瞪尚洁一眼：“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和我装糊涂？‘再议’说穿了就是不同意呀。唉，看来你这调动的事被老郭又给搅得没戏了。”

尚洁不动声色地：“有戏没戏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着急。”

冬晓丽疑惑不解地看着尚洁：“你这话听起来可真是奇怪啊。你自己的事情你反而不着急？你不着急谁替你着急呀？”

尚洁淡淡一笑：“反正有人会替我着急。”

冬晓丽不解地：“谁？谁替你着急？”

电话铃响了。冬晓丽站起身走到电话前拿起电话筒：“喂。……。李得志？（赶紧笑着）啊！是李司长啊。……。您找尚洁，请稍等。（向尚洁递过电话筒去。低声地）又是李司长找你。”

尚洁笑着接过电话筒，低声地：“这就是替我着急的人。”

冬晓丽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是这样啊。”

尚洁对着电话筒：“我是尚洁。李司长，您好。……。李司长，我、我，嗨！这事怎么说呢？我调动的事情受阻了。我也没办法呀。……。我是编剧，这事我也很清楚。剧本的修改确实应该抓紧时间。……。我知道您着急，其实我更着急。可是您看现在这情况怎么办？……。（高兴地）那好。这事我就不管了。……。好的。（由衷地）李司长，谢谢您了！……。再见！”高兴地挂断了电话，冲冬晓丽做个鬼脸。

冬晓丽会意地点点头：“有部领导出面，不用说老郭阻拦，就是院领导也阻拦不了你呀。”

 

4、日内。刘副院长的办公室。郭章建、刘副院长。

郭章建恭恭敬敬地站在刘副院长面前，；脸上陪着笑：“刘院长，年度总结的事情我已经基本上安排好了。”

刘副院长点点头：“总结工作一定要抓紧，但是，（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郭章建）千万不要象‘新时期工作研讨会’那样再出什么乱子。”

郭章建一愣，尴尬地点着头：“刘院长，您放心，不会出乱子。”

刘副院长皱着眉头：“不出乱子就好。今年你们管理处的总结会我也要参加。每个人都要认真地把个人总结写一下。当然也包括你这个处长的个人述职报告和你们管理处的年度总结报告。”

郭章建连连点头：“我们一定抓紧时间，当然也会认真对待这次总结。”

 

5、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

郭章建紧皱着眉头，爬在办公桌上写着。挠挠头，生气地一把把手中的笔扔下，站起身来。烦躁地走来走去，嘴里低声自语：“写呀、写呀。述职、述职。总结、总结。哪儿他妈的来这么多事？烦死人了！”

 

6、夜内。郭章建家书房里。郭章建、张萌。

郭章建紧皱着眉头，烦躁地走来走去。

张萌端着茶杯走进来，看了一会儿来回走动的郭章建，低声地：“你就不能安静地坐一会儿？这么走来走去，走得我眼都花了。”

郭章建瞪一眼张萌，不耐烦地一挥手：“去、去、去。别来烦我。我这儿已经够闹心的了。”

张萌怯怯地看一眼郭章建，悄悄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写字台上，转身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低声地：“有什么难事？你和我说一下。说不定我能……。”

郭章建不屑地斜张萌一眼，轻蔑地：“你能怎么样？不是写个人述职报告就是写处室年度总结报告。这些事，你能帮我干？”

张萌不服气地低声：“说不定我能帮你出点主意。”

郭章建无奈地叹口气：“出主意？唉。我这不是正在想主意呢吗？（抬头想着）原来小尚能帮我，现在肯定不行了。后来小陈也能帮我，现在肯定也不行了。再后来小冬也帮过我，可是、可是……，唉，可是想在肯定也不行了。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全都不会帮我了。这么多的工作！现在都得我一个人来做，你说我能不累吗？”

张萌眨眨眼，轻轻叹口气：“实在不行的话，我看你就对付算了。”

郭章建摇摇头：“这次总结想要对付肯定也不行。因为刘院长要参加我们管理处的总结会。（不解地）你说他呆得没事为什么要来参加我们的总结会吗？”

写字台上摊开的几张写了几个字的纸。郭章建无奈苦恼的眼神。

 

7、日内。老干部处。冬晓丽、陈玲、徐春友、王厚宝。

徐春友、王厚宝、陈铃、冬晓丽低声谈论着。

徐春友皱着眉头：“对老郭的问题院里难道还没有调查完？”

冬晓丽点点头：“这几天刘院长正在找小查他们谈话。”

王厚宝不耐烦地：“院里现在办事真是越来越拖沓了。”

陈铃附和着：“就是。都调查这么长时间了，还在调查。照这样下去，不知道要调查到猴年马月才能有结果。”

冬晓丽叹口气：“现在到年底了。刘院长工作更忙了，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处理这件事情。咱们还是耐心等着吧。”

陈铃点点头，沉思着暗自点着头：“到年底了。（看着冬晓丽）小冬，老郭找你写什么年度总结报告之类的东西了吗？”

冬晓丽摇摇头：“没有啊。”

陈铃得意地点着头：“现在又有好戏看了。以前一到这个时候他就抓瞎了。原来他没办法的时候，我就帮他写过不少东西呢。可结果呢……。”

冬晓丽点着头：“我也帮他写过不少东西。不过这次他还没有找我。哼！他就是找我也没用。我难道还能再帮他吗？”

徐春友沉思着：“不但你不能帮他，要让其他人也不帮他，这样才能真正把他给难住。就他那点水平！让他写点东西真会要了他的命。”

冬晓丽会意地微微点点头。

 

8、日内。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

尚洁爬在办公桌上正在看资料。

冬晓丽走到尚洁身边，认真地：“小尚，最近老郭找过你吗？”

尚洁抬头看着冬晓丽，不解地：“没有啊。他找我干什么？”

冬晓丽冷笑着：“这不又到年底了吗？他让咱们都写什么个人总结，可是他自己也得写呀。就他那点水平，能写出来吗？再说，除了个人总结外，他还要写处室年度总结报告。他肯定会找别人帮他写。”

尚洁摇摇头，笑着：“自从‘新时期工作研讨会后’，不用说让我帮着他写东西，就是让我给他修改东西也不可能了。当然，他也不会再找我的。怎么，他找你了？”

冬晓丽摇摇头，沉思着：“也没有找我。不过他不找你不找我，并等于他不找其他人啊。要是其他人心一软，伸出怜悯之手帮他一把的话，他可就又度过一道难关了。”担忧的眼神。

 

9、日内。查才金等人的办公室。冬晓丽、查才金等。

查才金等人围在一起正在低声地谈论着。

查才金低声神秘地：“咱们管理处好多事情我以前一点都不知道。这次刘院长找我谈话，这才听说的。唉，真是没有想到，老郭这人怎么会这样？”

甲冷笑一声：“老郭也是人。是人就自私。自私就会做出一些自私的事。”

乙不以为然地白一眼甲：“可是有的事他做得也太离谱太出格了。说句难听话，有的事老郭简直就是把脸揣在裤裆里做的，太不要脸了。”

查才金叹口气：“咱们管理处人不多，权不大，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事。”

冬晓丽推门进来，笑着：“哎！围在一起搞什么阴谋诡计呢？”

查才金笑着：“在小冬面前，我们哪儿敢搞什么阴谋诡计？你就是借我们个胆，我们也不敢呀。”

冬晓丽一撇嘴：“既然这样，你告诉我，刚才你们在说什么秘密事呢？一个个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

查才金和甲、乙互相看看，又转头看着冬晓丽低声笑着：“说刘院长找我们谈话的事。”

冬晓丽不屑地白查才金一眼：“不就是调查老郭的事嘛，还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老实告诉你们，那个材料上就有我的签名。我这是明人不做暗事。”

查才金尴尬地笑着：“小冬，其实也不是我们在你面前要装神弄鬼。刘院长向我们了解完情况后又一再和我们说，这事千万不要随便外传。你说，院长的话我们敢不听？”

冬晓丽会意地点点头：“可以理解。（看着查才金和甲、乙，认真地）你们的个人总结都写完了吗？”

查才金点点头：“早写完了。一年中做了点什么，随便一划拉不就完了。”

甲点点头：“我的也写完了。写来写去就那点事。也没什么好写的。”

乙看着冬晓丽笑着：“看你这样子，倒象是领导来检查我们的工作似的。”

冬晓丽向乙一挥手：“别胡扯！我在和你们说正经事呢。（严肃地）最近几天老郭找过你们谁吗？”

查才金、甲、乙都摇摇头。

查才金笑着：“小冬，你问这个干什么？”

冬晓丽沉思着：“因为我猜想他会找你们帮他写东西。”

查才金不解地：“写东西？写什么东西？”

冬晓丽缓缓地：“比如年度总结报告和个人述职报告。”

查才金疑惑地：“那怎么会呢？那都是他自己应该写的。怎么会让我们帮着写呢？”

冬晓丽冷笑着：“那也未必。因为以前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小尚、小陈或者我帮他写的。现在他没办法了，说不定也会找你们帮他写。”

查才金冷笑一声：“找我我也不会帮他写。我可不想让他偷梁换柱。”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就是。‘新时期工作研讨会’上，小尚的教训就是我们的教训。”“他这人根本就不能帮。谁帮他谁不能得好。”

冬晓丽看着众人，满意地点着头。

 

10、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冬晓丽。

办公桌上几张摊开的纸上写着几个字。

郭章建烦躁地走来走去。终于咬咬牙，转身走出办公室。

 

11、日内。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郭章建、冬晓丽。

郭章建几步走到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门前。正要推门。

冬晓丽从走廊的拐角处走出来。

郭章建眼睛一转，缩回已经伸出去准备推门的手，转身向冬晓丽走两步，脸上陪着笑：“小冬，现在你手头有什么事吗？”

冬晓丽会意地看一眼郭章建：“没有啊。”

郭章建犹豫地：“那、那你能帮我写一下咱们处的年度总结报告吗？”

冬晓丽冷笑着看着郭章建：“你说呢？”

郭章建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怎么……。我最近确实是太忙了。没有一点时间。要不我也不会……。”

冬晓丽看着郭章建，冷冷地：“你能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吗？”

郭章建皱起眉头，生气地看着冬晓丽：“看来你是不想帮我写。是吧？”

冬晓丽冷冷地点点头：“回答正确。”

郭章建脸色变得苍白，全身颤抖着，连连点着头：“好！好啊！你……。”

 

12、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查才金。

郭章建紧皱着眉头，烦躁地走来走去。突然，身子一晃，连忙伸手扶住办公桌，闭上眼定定神，颤抖着手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片药，放在嘴里，端起茶杯喝一口水将药吞进去。疲惫地长长喘两口气。

查才金推门进来：“老郭，你找我？什么事呀？”

郭章建脸上堆起假笑：“小查，来、来。（指着椅子）坐。”掏出烟递给查才金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

查才金坐在椅子上，掏出打火机点着烟，吸了一口，看一眼正在等着让他点烟的郭章建，将打火机又装进了口袋。

郭章建尴尬地笑笑，掩饰地咳嗽一声，自己掏出打火机点着烟：“小查你看，现在已经到年底了，咱们处一大堆事等着我处理。没办法，我一个人只有两只手，干了这个事，就顾不上那个事了。时间不够用呀。所以你能不能……。”

查才金会意地一笑，一挥手打断郭章建。站起身：“是啊。大家都忙。老郭，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我得赶紧回去忙工作了。已经年底了，可我手里的一个项目还没有完成。不赶在元旦前完成的话，你这个大处长还不得扣我今年的年终奖？”转身向外走去。

郭章建紧紧皱起眉头，气急败坏地冲着查才金的背影：“小查，你……。”

 

13、夜内。郭章建家的客厅。郭章建、张萌。

郭章建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张萌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把水果盘放在郭章建面前的茶几上，看着郭章建：“看你这样子，那点东西还没有写出来？”

郭章建点点头，长长地叹口气：“个人述职报告参考着前几年的个人总结总算是对付着写完了。可是处室年度总结报告还没有着落。唉，明天就要开处室总结会了。”

张萌眨着眼，沉思着：“参考？参考？哎！你的那个什么年度总结报告难道就不能参考着写吗？”

郭章建疑惑地：“年度总结参考着写？什么意思？”

张萌拍一下郭章建的大腿：“你不是说，个人述职报告是参考着前几年的个人总结对付着写完的嘛。年度总结报告你为什么不参考着对付着也写完呢？”

郭章建出神地想了想，担忧地：“处室年度总结报告比个人述职报告要重要得多，而今年刘院长又要参加我们的总结会，这样参考着对付着写年度总结报告，万一要是砸了锅可就麻烦大了。”

张萌看着郭章建：“不这样，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郭章建摇摇头，皱着眉头慢慢地站起身，突然身子一晃。

张萌赶紧伸手扶住郭章建，关切地看着郭章建：“你怎么了？最近是不是血压又高上去了？按时吃药了吗？”

郭章建闭上眼定了定神，颤抖着手掏出小药瓶，倒出两片药放进嘴里。

张萌赶紧端起茶杯递过去。

郭章建喝一口水将药片吞进去，疲惫地叹口气，一挥手：“没什么大事。我这高血压是老毛病了。（皱着眉头慢慢地在地上走了几步）现在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干脆就按你说的，参考着写吧。”颤抖着身子走进书房。

张萌看着郭章建的背影，皱着眉头摇摇头，长长地叹口气，低声自语：“没有那个金刚钻，偏要揽这瓷器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14、夜内。郭章建家书房里。郭章建。

墙上的石英钟表针指在一点。

郭章建皱着眉头，一支接一支抽着烟，爬在写字台上费力地写着东西。

 

15、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尚洁、郭章建、冬晓丽、刘副院长、查才金等。

郭章建、刘副院长、尚洁、冬晓丽等人围着会议桌坐着。

郭章建满脸疲惫，脸色死灰，有气无力地：“今天咱们管理处开年度总结会。我非常高兴。因为（转头看着刘副院长，脸上陪着笑）刘院长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也来参加咱们的总结会。咱们首先欢迎院领导的光临指导。”带头鼓掌。几声响后，见别人都没有跟着鼓掌，尴尬地笑了笑，掩饰地挠挠头，咳嗽一声。

刘副院长厌恶地看一眼郭章建，紧紧地皱起眉头。

众人用不屑的眼神都轻蔑地看着郭章建。

郭章建偷偷看一眼刘副院长，干咳两声：“下面，我先把我的个人述职报告向大家汇报一下。”

郭章建看着手中的纸，不停地说着。众人默默地听着。

尚洁不停地说着。众人默默地听着。

冬晓丽不停地说着。众人默默地听着。

查才金不停地说着。众人默默地听着。

甲、乙等人不停地说着。众人默默地听着。

刘副院长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大家的个人总结都很好。既总结了在过去一年中的成绩，也谈了各自的不足，同时分析了存在的问题。应该说谈得都比较深刻比较具体。（顿了顿。看着郭章建）老郭，下面你把你们管理处的年度工作总结报告讲一讲吧。”

郭章建脸上陪着笑，连连点着头，慌乱地拿起一沓纸，干咳一声：“‘年度工作总结报告’。过去的一年中，在院领导的指导和帮助下，我们管理处完成了一系列的业务工作，并取得了一些成绩。做好工作总结，是评价以往工作成绩的重要参考，也是今后更好地开展工作的基础。（尚洁、冬晓丽、查才金等人脸上露出嘲笑。刘副院长疑惑地看着尚洁、冬晓丽、查才金等人。）为了在今后的工作中取得更大的成绩，借此机会，现将我们管理处在1999年度的工作简要总结如下。……。”

尚洁、冬晓丽、查才金等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副院长猛地一怔，向郭章建一挥手：“老郭，你等等。现在是2001年，你怎么说要把1999年的工作……。”

冬晓丽忍着笑，看着刘副院长：“刘院长，我们郭处长念的本来就是1999年的年度总结报告。我们都记得很清楚，这个报告是小尚写的。后来被郭处长据为己有了。”

刘副院长非常生气地重重哼了一声：“哼！简直是乱弹琴！”

郭章建尴尬万分地抬头看一眼刘副院长，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子，颤抖着手擦一把汗，狠狠地瞪一眼冬晓丽，颤抖着手翻动着面前的一大堆纸，干笑一声：“刘院长，我、我、我拿错了。我拿错了。（慌乱地从一大堆纸中找出几张纸）是这个。我、我……。”拿着纸的手不断颤抖着。

刘副院长厌恶地看一眼郭章建：“行了。快讲吧！这回可别再搞错了。”

众人讥笑着看着郭章建。

郭章建尴尬地擦一把额头的汗，连连点着头：“不会错。不会错了。（干咳一声，低头看着手中的几张纸，颤抖着声音）‘年度工作总结报告’。过去的一年中，在院领导的指导和帮助下，我们管理处完成了一系列的业务工作，并取得了一些成绩。做好工作总结，是评价以往工作成绩的重要参考，也是今后更好地开展工作的基础。为了在今后的工作中取得更大的成绩，借此机会，现将我们管理处在2001年度的工作简要总结如下。……。”

冬晓丽不屑地看着郭章建，低声自语：“还是抄袭。”

刘副院长看一0眼郭章建，皱着眉头，无奈地摇摇头。

郭章建额头冒着汗珠子，紧张地讲着。

 

16、日内。张院长的办公室。刘副院长、赵处长、张院长、吴书记。

刘副院长坐在沙发上，无奈地叹口气：“管理处今天的总结会我参加了。事实证明，这个老郭确实是不能胜任工作。”

张院长点点头，看一眼刘副院长：“老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刘院长，最近了解老郭的情况，进展怎么样？”

刘副院长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在面前的沙发上打开：“经了解，材料上所反映的情况基本上属实，有的问题甚至更严重一些。（指着笔记本）这里是谈话的时间、人物以及主要内容等情况的记录。”

吴书记皱着眉头：“是吗？这么说的话，怎么处理倒真成了棘手的事了。”

刘副院长不解地：“噢？”满脸疑问地看着吴书记。

吴书记微微一笑：“就算材料上的事情基本属实，可是不管怎么说，老郭还真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撤了他的职务，太严重了。不撤他的职务，他又不能胜任工作。调离管理处，没有别的岗位可以安排。（沉思着）这可怎么办？”

刘副院长看一眼吴书记，低声地：“虽然老郭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误。可是我认为，无功就是过，无能就是错。何况他还有不少不大不小的错误。”

吴书记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对干部的处理，尤其是领导干部，我们应该慎重，不应该一棍子打死。（看着赵处长）是吧？赵处长。”

赵处长连连点头：“是，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

张院长皱着眉头叹口气：“赵处长，你回去后先拿出一个初步的处理意见。下次咱们再议。”

赵处长不动神色地点点头。

电话铃响了。张院长拿起电话筒：“喂。我是张思仪。……。哎呀！李司长，你好啊。找我有什么事要我效劳？……。什么？调一个人？……。尚洁啊。我知道尚洁。你要把尚洁调到你们宣传司去？……。什么，黄部长也发话了。……。虽然尚洁是我们的业务骨干，可是黄部长都发话了，我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好，好。我们一定抓紧时间办理这件事情。……。李司长，这你就太客气了。……。再见。（挂断电话，看着赵处长）人事处是不是最近收到了一个商调函？”

赵处长惊异地点点头：“是。是小尚的。”

张院长有点生气地：“那为什么不放呀？”

赵处长犹豫地看一眼吴书记：“主要是怕小尚一走影响管理处的工作。”

吴书记叹口气：“这个事是我拦着的。把业务骨干都放走了，以后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干？”

张院长摇摇头：“你们刚才也都听到了。小尚是黄部长点名要调到部里的宣传司。（看着赵处长）赵处长，抓紧时间赶紧给小尚办理好调动手续吧。”

赵处长点着头：“我这就和老郭商量一下。一定抓紧办。”

 

17、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赵处长。

郭章建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赵处长急匆匆推门进来。

郭章建站起身，脸上顿时堆起笑容：“赵处长，我正准备找你去呢。”

赵处长疑惑地：“找我？什么事？”坐在郭章建对面的椅子上。

郭章建掏出烟递给赵处长一支，自己叼了一支：“明天我们管理处新年会餐，请你务必光临。”给赵处长和自己点着烟，坐下。

赵处长抽一口烟，不在意地挥挥手：“明天再说吧。”

郭章建认真地：“今天就定下来。别明天再说了。”

赵处长想了想，点点头：“好吧。我一定参加。（看着郭章建。认真地）老郭，你赶紧给小尚的请调报告把字签了吧。我好抓紧给他办理调动手续。”

郭章建惊异万分地瞪大眼睛：“给他签字？为什么？吴书记可是已经在他的请调报告上做了批示，要‘再议’的。”

赵处长不耐烦地向郭章建摆摆手：“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已经发生变化，对小尚的调动，不用说你老郭，就是吴书记和张院长现在也拦不住了。”

郭章建疑惑而又不甘心地看着赵处长：“可是、可是吴书记……。”

赵处长看一眼郭章建，不耐烦地一挥手：“既然这样，你现在就赶紧给吴书记打个电话，看看吴书记现在怎么说？”

郭章建看一眼赵处长，颤抖着手犹豫地拿起电话筒，按着电话键。

赵处长不满地瞪一眼郭章建，手指不耐烦地轻轻敲着办公桌。

郭章建脸上陪着笑：“吴书记，您好。……。我是郭章建。……。是这样的，小尚调动的事情……。……。（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什么？黄部长也发话了？……。那、那、那我这就给他签字，这就给他签字。……。好、好。”象斗败的公鸡一样慢慢地挂断了电话，皱着眉头沉思着。

赵处长瞥一眼郭章建，不耐烦地：“老郭，你还发什么愣？还不快点签字？你签完字我好赶紧去办手续呀。”

郭章建气馁地抬头看一眼赵处长，无奈地点点头：“我、我这就签字。（在办公桌上翻动着资料找着，又拉开抽屉找着，焦急地低声自语）请调报告哪儿去了？怎么找不着了？（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小尚已经把请调报告拿回去了。这怎么办？”一双斜眼无奈地看着赵处长。

赵处长皱着眉头向郭章建一挥手，不耐烦地：“什么怎么办？赶紧找小尚把请调报告要回来，你大笔一挥，在上面签完字不就没你的事了？您就快点吧。”

郭章建无奈地长长叹口气：“我、我这就去找小尚去。”站起身。突然身子一晃，连忙伸手扶住办公桌。闭上眼定定神。

赵处长吃惊地看着郭章建：“老郭，你怎么了？（见郭章建慢慢地睁开眼睛，顿时松了一口气，略带讥笑地）就算你舍不得小尚调走，也不至于这样吧？”

郭章建苦笑一声，颤抖着手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片药放在嘴里，喝一口水把药片吞下去，向赵处长挥挥手：“我、我没事。最近血压总也下不来。没事。一吃药就没事了。我这就找小尚去。”向外走去。

赵处长皱着眉头看着郭章建的背影摇摇头。

 

18、日内。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郭章建、冬晓丽。

郭章建几步走到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走进去。

冬晓丽抬头冷冷地瞥一眼郭章建，鼻子不屑地轻哼一声。

郭章建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尚洁面前，尴尬地笑了笑：“小尚，你、你的请调报告呢？”

尚洁抬头看一眼郭章建，指指办公桌桌角，略带讥讽的口气：“在这里躺着等着领导‘再议’呢。老郭，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郭章建尴尬地干笑一声，挠挠头：“你既然有这个要求。为了你的前途着想。我、我想还是给你签了字吧。”

尚洁明白地点点头，故意认真地：“这样不好吧？吴书记已经在上面亲自写了‘再议’，现在你又要擅自签字。万一吴书记……。”

郭章建苦着脸想了想，似哭似笑地：“其实、其实是吴书记让我给你把字签了的。你看这事……？”

尚洁不屑地白一眼郭章建，把请调报告向郭章建面前一推：“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大驾了。”

郭章建颤抖着手拿起请调报告，冲尚洁尴尬地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冬晓丽冲着郭章建的背影故意大声地：“小尚，是不是要地震了？这么不正常？郭大处长还能为你的前途着想？还亲自来向你要请调报告给你签字？”

尚洁冲着郭章建的背影不屑地摇摇头。

郭章建死灰的脸色，拿着请调报告的手微微颤抖着。

 

19、日内。查才金等人的办公室。冬晓丽、查才金等。

冬晓丽推门进来，意味深长地冷笑着：“今天中午咱们处新年会餐。现在可又忙坏了咱们的郭大处长了。”

查才金抬头看一冬晓丽，不解地：“会餐也是在饭店。难道还用老郭下厨亲自做饭？他怎么会忙呢？”

冬晓丽白一眼查才金：“他当然忙了。他要请吴书记，要请张院长，还要请刘院长，说不定还要请赵处长。你说他能不忙吗？”

查才金会意地点点头：“这么说，他是够忙的。”

冬晓丽冷笑着：“哼！院里正在调查他，他现在还蒙在鼓里。他要是知道院里调查他的话，你们说他还会这么上窜下跳地忙吗？”

查才金等人沉思的脸。

 

20。日内。吴书记的办公室。郭章建、吴书记。

郭章建恭恭敬敬地张在吴书记面前，脸上陪着笑，说着什么。

吴书记皱着眉头摇着头。郭章建失望地点着头。

 

21、日内。张院长的办公室。郭章建、张院长。

郭章建恭恭敬敬地张在张院长面前，脸上陪着笑，说着什么。

张院长皱着眉头摇着头。郭章建失望地点着头。

 

22、日内。刘副院长的办公室。郭章建、刘副院长。

郭章建恭恭敬敬地张在刘副院长面前，脸上陪着笑，说着什么。

刘副院长皱着眉头摇着头。郭章建失望地点着头。

 

23、日内。人事处赵处长的办公室。郭章建、赵处长。

郭章建陪着赵处长向外走着，心事重重地看着赵处长：“今年可有点不正常，几个院领导怎么谁也不参加我们管理处的会餐？”

赵处长瞥一眼郭章建，淡淡地：“院领导工作都太忙了。”

郭章建叹口气，忧虑地摇摇头：“可是我总觉得不太正常。”

 

24、日外。便宜坊包间里。尚洁、郭章建、冬晓丽、赵处长、查才金等。

郭章建醉眼惺忪，颤抖着手心事重重地举起酒杯：“赵处长，（看看尚洁、冬晓丽等人，举杯示意）咱们干！”一仰头喝掉一杯酒。

赵处长举杯象征性地喝了一点。

冬晓丽举起酒杯，向尚洁、查才金等人示意，笑着：“咱们喝。”

尚洁、查才金等人都举杯象征性地喝一点。

郭章建瞪着醉眼生气地扫一眼冬晓丽、尚洁、查才金等人，转头看着赵处长：“赵处长，你怎么不干？来、来、来，咱们干！”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又向赵处长举起酒杯。

赵处长皱着眉头：“老郭，我喝得差不多了。我劝你也少喝一点。”

郭章建不服气地：“这一点酒就能、就能让我喝多？我、我没事。”一仰头又喝掉一杯酒。突然，“哇”一声做呕吐状。连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外跑。

冬晓丽看一眼郭章建的背影，眼睛一转，装作醉酒的样子，冲着赵处长故意大声地：“赵处长，院里（加重语气）调查、调查郭处长调查得怎么样了？”

赵处长和在座的人都是一愣，向刚走到门口的郭章建看去。

郭章建猛地停住脚步，脸色一下变得死灰一片，身子摇摇晃晃，回过头，双眼失神地看着赵处长，颤抖着声音：“院里、院里正在调、调查……。”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25、日外。便宜坊门口。

救护车疾驶的背影

 

随着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电脑屏幕上出现如下字幕（同时低沉的男低音）：唉！该是摊牌的时候了！谁输谁赢天知晓！

随着一双苍白的手用力在电脑键盘上一敲，电脑屏幕上出现三个大大的“大结局”字幕，并弹出电脑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