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昏暗而寂静的书房。门慢慢打开。一双穿着拖鞋的脚，一步一步走进书房。最后停在电脑台前。电脑屏幕呈屏幕保护状态（三维立体字左旋右转，特写）：瞪眼等着好事来。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一敲。电脑屏幕上左旋右转的：瞪眼等着好事来从电脑屏幕上直奔出来，形成剧名：

鼠标箭头指向电脑桌面上的“东西南北（特写）”，电脑屏幕弹出“中发白（特写）”（电脑中的一个文档）。

同时，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着。电脑屏幕上出现如下字幕（同时低沉的男低音）：世界说起来很大，中国人说起来很多，但每个人迫切要处理和对付的，其实就是身边周围那么几个人，相互琢磨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作家刘震云在《单位》一文中的妙言。

随着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电脑屏幕上出现如下字幕（同时低沉的男低音）：2月28日，阴。冬晓丽和郭章建一起出差今天回来了。你有再大的手也难捂众人的口啊。郭章建成了人们笑谈的对象。尚洁要写电视连续剧。真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想什么？今天院领导批评了郭章建。陈铃看起来好象很高兴呀。

 

1、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

尚洁正在刷洗茶杯。

冬晓丽兴冲冲推门进来，冲着尚洁的背影：“小尚，你好。”

尚洁回过身来看一眼冬晓丽，笑着：“小冬，出差回来？（五音不全地瞎唱）看到了小冬，就想到杭州，想到杭州就想到龙井。”走到暖水瓶前。

冬晓丽笑着：“小尚啊，你看你那没出息样儿。还用你提醒？早给你带回来了。”把包放在办公桌上，打开包取出一大筒西湖龙井茶递到尚洁面前。

尚洁笑着打开茶叶筒，用鼻子闻闻茶，点着头由衷地：“好茶！好茶啊！喝着龙井茶，干活也精神。”

冬晓丽笑着：“小尚，你在给龙井茶做广告词呢？”

尚洁向茶杯里倒一小把茶叶，倒开水泡好茶，举起冒着热气的茶杯冲着冬晓丽：“谢谢你给我带茶回来。这一筒多少钱？”

陈玲推门走进来。冷冷地看一眼冬晓丽，动作很大地拉开椅子坐下。

冬晓丽冲着陈铃冷笑一声，又回头白一眼尚洁：“你问多少钱干什么？”

尚洁端着茶杯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认真地：“给你钱呀。给我带回茶来已经很感谢了，哪还能再白喝你的茶。”将茶杯放在办公桌上，伸手掏钱。

冬晓丽着急地：“小尚，我知道你清高，可是喝我送的一筒茶叶不至于就把你的清高给玷污了吧？”

尚洁认真地：“说的什么话？清高是清高，买东西给钱是给钱，风马牛不相及。”掏出钱来。

冬晓丽瞪着尚洁，着急地：“要是坚持给钱的话，你把茶叶还给我。我不送你茶叶了。我把这一筒茶叶扔窗户外总行了吧。”

尚洁为难地：“你看这……。”

陈铃站起身来，看一眼冬晓丽，又转头看着尚洁，阴阳怪气地：“小尚你看你这就太小心眼了。小冬是个大方人啊！不用说一筒茶叶，就是再贵重的东西也舍得送人。是吧？小冬。”

冬晓丽瞪着陈铃，气愤地：“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铃冷冷地：“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你为人大方。”

冬晓丽指着陈铃，颤抖着声音：“你、你……。”

尚洁看看冬晓丽，看看陈铃，无奈地摇摇头，眼睛一转，指着窗外：“哎呀！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呀！”

 

2、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陈玲。

郭章建正在整理办公桌上的一大堆资料。

陈玲推门走进郭章建办公室。走到郭章建身前，指着办公桌上的资料冷冷地：“老郭，这都是这次开会的资料吧？”

郭章建斜眼看一眼陈铃，点点头：“对。都是这次会议的资料。我正在整理。”

陈玲叹口气：“我负责科技期刊管理工作。把这些资料交给我，我慢慢整理，也顺便了解一下这次会议的情况。”伸手想要整理资料。

郭章建挥手挡住陈铃的伸过来的手，冷冷地：“算了吧。还是我自己整理吧。这件事是你推给我的，既然推给我了，就不用你再伸手了。”

陈铃尴尬地缩回伸出去的手，恨恨地点点头，气苦地：“好！好啊！我、我这又是何苦呢？”转身向外走去。

郭章建冲着陈铃的背影：“我始终坚信，这个地球离了谁都一样会运转。”

 

3、日内。查才金等人的办公室。冬晓丽、查才金等。

查才金等人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

冬晓丽手里拿着一大筒茶叶推门进来，晃晃手中的茶叶筒，大声地：“各位，这是送给你们这个办公室的。”将茶叶筒放在暖水瓶旁边。

查才金抬头看着冬晓丽，笑着：“小冬出差回来了。哎呀！还给我们带回来一大筒西湖龙井。”

甲笑着：“哈哈！我正没茶喝呢。”端着茶杯站起身走过去倒茶叶。

冬晓丽装作生气的样子：“哎！你们这些人可真够可以的。我等了半天怎么连个谢字都没有等到？”

乙笑着：“小冬，你这话可就见外了。都自己人，还谢什么呀？”

冬晓丽无奈地摇摇头：“真拿你们没办法。（走到查才金办公桌前）小查，忙什么呢？”

查才金笑着：“我能忙什么？不就是手头这一点工作。（看着冬晓丽，好奇地）我看小尚每天爬在办公桌上忙得不可开交。问他忙什么，他也不说。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冬晓丽得意地笑着：“我和小尚是什么关系？我当然知道他在忙什么。”

查才金好奇地：“是不是又在忙着写什么大作？”

冬晓丽有意卖关子，低声地：“大作是大作，但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大作。”

查才金疑惑地：“噢？那是什么大作呀？”

冬晓丽凑近查才金，低声地：“告诉你，你可不准到处乱说。”

查才金白冬晓丽一眼：“你把我当成长舌妇了？”

冬晓丽低声神秘地：“小尚正在写一部电视连续剧剧本。”

查才金惊异地：“噢！”

 

4、日内。陈铃、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查才金。

尚洁爬在办公桌上看着资料。

陈铃从包里掏出两大筒茶叶，走到尚洁办公桌前：“小尚还在忙呀？看你忙呀忙的，一直在忙什么呢？”

尚洁抬头看一眼陈铃，笑着：“嗨，呆着没事瞎忙。”

陈铃叹口气：“你是大才子，怎么会瞎忙呢？象我们这样的人才是一天到晚瞎忙呢。”将手中的两大筒茶叶放在尚洁的办公桌上。

尚洁看着摆在面前的两大筒茶叶不解地：“小陈，你这是……。”

陈铃亲切地笑着：“送给你的。”

尚洁皱起眉头疑惑地：“送给我？”

陈铃认真地：“对呀，送给你。别人能送你西湖龙井，难道我就不能送你黄山毛尖？”

尚洁为难地看着陈铃：“可是我……。”

陈铃看着尚洁，板起脸来：“怎么？别人送你西湖龙井可以喝，我送你的黄山毛尖有毒不能喝？”

尚洁赶紧摆着手：“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下送我这么多的茶叶，我这一下子哪儿能喝得过来？”

陈铃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一下喝不过来就慢慢喝嘛。”坐在椅子上。

查才金推门进来，走到尚洁面前，低声地：“小尚，写得怎么样了？”

尚洁抬头看着查才金，不解地：“什么写得怎么样了？”

陈铃竖起耳朵注意听查才金和尚洁的谈话。

查才金白尚洁一眼，责怪地：“和我你还装什么？刚才小冬已经告诉我你在忙什么了。”

陈铃皱起眉头，扫了一眼查才金和尚洁。

尚洁无奈地笑笑：“这不正在慢慢查资料、找素材呢。”

查才金点点头，笑着：“你的电视剧本拍摄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留个角色。”

尚洁摇摇头：“唉，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说什么拍摄？”

陈铃紧紧地皱起眉头发呆。

 

5、夜内。陈铃家的客厅里。陈玲、李文莱。

陈铃紧紧地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发呆。

李文莱从卧室走出来，坐在陈铃旁边的沙发上，关切地：“这几天你怎么了？怎么总是发呆？”

陈铃神色黯然地摇摇头：“也许我真的走错一步棋。”

李文莱不解地：“你说什么呢？”

陈铃叹口气：“我是说也许我真的不该听信老郭的话调到管理处。”

李文莱松了一口气：“嗨，就为这个呀？我还以为你又出什么大事了。你现在在管理处不是挺好的吗。”

陈铃摇摇头：“唉，你不知道，我现在在管理处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李文莱担忧地看着陈铃：“怎么？又和单位的同事闹别扭了？那也不至于成了孤家寡人呀。”

陈铃灰心丧气地：“本来以为尚洁还能帮我一下。谁知道连他也对我存有戒心。连正在写电视剧剧本的事情都不想让我知道。这也难怪啊，以前我确实做了许多对不起他的事情。怪谁呀？谁也不怪。都怪我自己糊涂，怎么就听信了老郭这个老混蛋的花言巧语了？”

李文莱担忧地：“现在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陈铃咬牙切齿地：“我就不信他老郭在工作上就不出一点漏洞？哼！”

 

6、日内。刘副院长的办公室。郭章建、刘副院长。

刘副院长皱着眉头：“这次《地质理论》编委会开得怎么样？”

郭章建恭恭敬敬地站在刘副院长办公桌前，脸上陪着笑：“刘院长，会议开得非常好。”

刘副院长不动神色地：“噢？”

郭章建不无得意地：“参加会议的编委有部里三个离退休的老局长和四个教授。我是作为咱们系统内科技期刊的上级主管部门领导参加的会议，由于是上级主管部门的人，所以在会上讲了话。总的来说我的讲话是成功的，受到参加会议代表的肯定和赞扬。（将一个文件袋放在刘副院长面前的办公桌上）这是我在会议上的发言稿。请您过目。”

刘副院长微微点点头，看一眼办公桌上的文件袋：“三个离退休的老局长和教授都是谁呀？”

郭章建脸上陪着笑：“地质局原韩局长，勘探局原马局长和测量局愿冯局长。研究院魏教授和周教授，设计院高教授和郑教授。”

刘副院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郭章建看着刘副院长，神色游移不定的眼神。

 

7、日内。人事处赵处长的办公室。郭章建、赵处长。

郭章建走到赵处长办公桌前，将手里的两大筒茶叶放在赵处长面前的办公桌上，笑着：“我出差刚从杭州回来，顺便给你带回来点茶叶。”

赵处长看看两大筒茶叶，高兴地：“西湖龙井！好茶叶！哎呀！老郭，你真是太客气。来、来，请坐。”

郭章建笑着坐在赵处长对面的椅子上：“赵处长，咱们两人谁和谁呀？”

赵处长扔给郭章建一支烟并给郭章建和自己点着烟，抽了一口，一边慢慢地往外吐着烟一边笑着：“这是你当上管理处正处长之后第一次参加下面召开的会议。会议开得怎么样？”

郭章建得意地：“会议开得当然很好了。我是作为他们的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参加的会议，人家对我热情得很。当然，我也不能白参加会议，我在会上讲了讲话。从国家科技部对科技期刊的政策到科技期刊各种理论，对他们进行了指导性讲话。这可不是我自己夸口，实事求是地讲，我在会议上的讲话总的来说是很好的，受到与会代表的肯定。（得意地晃着脑袋，斜眼看着赵处长，微笑着）参加这次会议的，有部里三个离退休老局长和四个教授。我的讲话能受到他们的肯定，可真是不容易啊！”

赵处长微微点着头，略带厌恶的神情看着郭章建：“是啊。老郭你确实有水平。（挖苦地加重语气）这一点就从你发表的文章就可以看出来嘛。”

郭章建看着赵处长疑惑的目光。

 

8、日内。张院长的办公室。郭章建、张院长。

郭章建恭恭敬敬地站在张院长办公桌前。得意地说着话。

张院长半迷着眼，爱搭不理地听着。

 

9、日内。吴书记的办公室。郭章建、吴书记。

郭章建恭恭敬敬地站在吴书记办公桌前。得意地说着话。

吴书记微笑着听着郭章建说话，一边不断地点着头。

 

10、日内。陈铃、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

下班铃声。

陈铃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指在十二点。

冬晓丽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饭盒，站起身：“小尚，下班了。别忙了。走，吃饭去。”向外走去。

尚洁从办公桌的资料堆上抬起头，伸一个懒腰：“走，吃饭去。（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饭盒，站起身）小陈，下班了。一起吃饭去吧。”向外走去。

陈铃眼睛一转，点点头：“我这就来。”看着冬晓丽和尚洁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的背影，站起身，走过去将门关好。两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筒，迅速按了几下电话键。

陈铃焦急地听着电话筒的深情，突然脸色一喜，紧张地：“喂，是小迟吗？……你好。我是北京管理处陈铃啊。……。家里有事离不开，所以这次没有去参加你们的编委会。真的非常遗憾。……。对，对。是我们郭处长参加的会议。不过我们郭处长的水平有点那个。这我以前也和你说过。……。但愿我们郭处长这次参加会议没有露丑。……。（猛地惊喜地）什么？讲话中尽念白字？……。他的水平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噢？不单单是讲话念白字？……。（更加惊喜地）还喝多了酒撒酒疯？……。（一副不屑的样子）这、这，他这人就是这样，既没有水平，又没有修养。……。他这个处长本来就是混上去嘛。让他代表我们管理处去参加这次会议就更加难为他了。……。小迟啊，有个事要麻烦你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把这次会议的有关资料给我寄一份过来。……。嗨，就别提我们郭处长了。他这人除了搞点邪门歪道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不行。这不，参加完会议回来后就把会议的有关资料给弄丢了。要是靠他，我们处的工作就不用干了。好的，好的。那就这样。……再见。”挂断电话。

陈铃冷冷地看着电话筒，低声自语：“哼！就这副德行还当处长？简直丢人！”

陈铃阴冷的目光。

 

11、日内。查才金等人的办公室。陈玲、查才金等。

工间操铃声。

查才金等人正围在一起聊天。

查才金笑着：“要真说起来，清朝政府并不是从鸦片战争开始没落的。”

甲不解地：“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查才金买弄地笑着：“实际上清朝从乾隆盛世已经开始没落了。你想啊，一个积极向上的朝代怎么会让和申这样的无赖做大臣？”

陈铃推门走进来，注意听查才金等人聊天。

乙笑着：“话不能这么说。和申能当上大臣，也是有相当的手腕啊。”

查才金白了乙一眼：“他那叫什么手腕？整人的手腕！祸国殃民的手腕！真正兴国安邦的策略一点都没有。”

陈铃眼睛一转，意味深长地：“要让我说，和申从本质上讲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地痞无赖。就和咱们处的有些人一样。”

查才金等人都不解地看着陈铃。

陈铃扫众人一眼：“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话了？（拿出一张纸摆在众人面前）你们说说这几个字怎么念？”

查才金看一眼纸，不在意地：“怎么念？这不就念‘开拓’‘否极泰来’吗？小陈，可真有你的，怎么就拿这点东西来考我们？”

陈铃讥笑着：“我这点水平当然不敢考你了。不过就这点东西，咱们处有的人就是不会念。”

甲惊异地看着陈铃，不信地：“不会吧？”

陈铃白一眼甲，讥讽地：“我能骗你？最近咱们处不是有人到杭州参加《地质理论》编委会，并在会议上做了讲话吗？有的人可就是在讲话的时候把‘开拓’念成‘开石’，把‘否极泰来’念成‘否（FOU ）极泰来’。”

众人心照不宣地互相看看，都默不做声了。

陈铃冷笑几声：“不但如此，而且有的人还在会议期间借酒撒疯胡乱吹牛，说什么咱们这个单位就数他的文笔好，不断有文章公开发表。连院长都对他佩服得不行呢。你们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吗？（紧紧盯着查才金）你说呢小查？”

查才金打着哈哈：“这个，这个。其实，人谁都有不足的地方嘛。当然有不足之处就必定有其长处的嘛。是吧？”

陈铃点点头，讥笑着：“你说的有对。象和申这样的人也确实有他的长处。咱们处有的人就和和申一样也有他的长处嘛。他的长处就是厚颜无耻地溜须拍马，费尽心思地整人，牛皮吹得山响，真实学问却没有，只要得势就想反手为云覆手为雨地为非作歹。”

铃声响了。

查才金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呀！怎么还没说几句话这工间操时间就过去了。又得干活了。”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众人各自向各自的办公桌走去。

陈铃看着众人，双眼露出报复后的快意。

 

12、日内。人事处赵处长的办公室。陈玲、赵处长。

陈铃走到赵处长的办公室门口，眼睛转了转，举手敲门。

办公室里传来赵处长的声音：“请进。”

陈铃回头看看，推门走进去。

赵处长抬头看看陈铃，笑着：“小陈是你。有什么事吗？”

陈铃回身将门关好，不动声色地：“赵处长，我是来承认错误的。”走过去坐在赵处长对面。

赵处长惊异地：“承认错误？承认什么错误？”

陈铃看着赵处长，叹口气：“虽然前一段时间我家里有事，但我没有克服困难，没有以工作为主去参加《地质理论》编委会。结果让我们单位丢了脸，造成很坏的影响。这个责任是我的。”

赵处长不解地看着陈铃：“我们单位丢了脸？还造成很坏的影响？小陈，你这话从何说起吗？”

陈铃故作惊异地：“这件事情难道赵处长你还不知道？”

赵处长皱起眉头，摇摇头：“到底是什么事？我都被你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陈铃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赵处长面前的办公桌上。

赵处长低头看一眼，不解地：“开拓，否极泰来。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越说我越糊涂呢。”

陈铃冷笑着：“开拓，否极泰来。你都念对了。因为这几个字在我们这样知识分子成堆的单位，本来就应该人人都会念的。可是有的人就是要把这几个字念成‘开石’和‘否（FOU）极泰来’。而且是在开会的非常正规的场合念错的。你说这不是给我们单位丢脸了吗？造成的影响难道还好吗？所以我请求院领导给我处分，因为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赵处长。

赵处长醒悟地点点头：“我明白你在说什么了。这，难道这是真的？”

陈铃冷笑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但如此，而且有的人在会议期间喝多了酒之后，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咱们单位文笔最好的，连院长都对他佩服得不行。咱们可以想想看，就那样的水平却吹牛说是咱们单位文笔最好的人，那咱们单位其他人的水平就可想而知了。院长对这样的人的文笔佩服的不行，咱们院长的水平又能高到哪里？”

赵处长看着陈铃，摇摇头：“这个事情嘛……。”

陈铃站起身：“我知道你不太相信。不过这可不是我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这里有参加这次会议的代表名单，（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一张纸放在赵处长面前的办公桌上）你可以打电话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赵处长看着会议代表名单，皱起眉头。

陈铃阴冷的目光。

 

13、日内。陈铃、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

冬晓丽端着茶杯炮茶，笑着问：“小尚，我送的西湖龙井茶叶怎么样？”

尚洁抬头，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味道好极了！”

冬晓丽端着茶杯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回头看着尚洁的办公桌，惊异地：“哎！怎么又有两大筒茶叶呀？还是黄山毛尖呢。”

尚洁苦笑着：“你送我茶叶的第二天，小陈也送我两大筒茶叶。没办法，我只好收下。（指指办公桌上的三筒茶叶）我把这三筒茶叶都摆在这里，每次泡茶的时候两种茶叶都放一点。”

冬晓丽微笑着点点头：“你的用意我明白。谁也不偏谁也不向。挺好嘛。其实小陈要是想送你茶叶，为什么不早送？非要在我送你茶叶的第二天送呢？就冲这一点看也可以看出，她这人真是没劲。”

尚洁微笑不语。

 

14、日内。办公楼走廊里。冬晓丽、查才金。

查才金从办公室走出，看到冬晓丽的背影：“小冬。”

冬晓丽停住脚步，回身：“什么事？”

查才金走近冬晓丽，四处看看，低声地：“小冬，问你个事。”

冬晓丽笑着：“有什么你就说。干什么偷偷摸摸象了贼似的？”

查才金挠挠头，想了想低声地：“在杭州《地质理论》编委会上，老郭讲话的时候是不是出什么洋相了？”

冬晓丽惊异地看着查才金：“这、这……。你怎么知道的？”

查才金笑了笑低声地：“这么说这事是真事了。告诉你吧，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老郭喝多了酒之后说的话。我不是凭空捏造吧？”得意地看着冬晓丽。

冬晓丽白一眼查才金：“我只参加会议，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要问你应该去问老郭自己呀。”

 

15、日内。陈铃、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查才金。

陈铃冷笑着：“小尚，你说老郭是不是太厚颜无耻了。就他那样的水平，也吹牛说什么自己是咱们单位文笔最好的人？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尚洁从办公桌上的资料堆里抬起头，淡淡一笑：“吹牛又不犯法。想怎么吹就怎么吹吧。俗话说，人有天大的手，捂不住别人的口嘛。”

陈铃看着尚洁，笑着：“你这句俗话说的不对吧。我记得应该是，纵有天大的手，捂不住众人的口。”

尚洁意味深长地笑着：“任何人也都是众人中的一个人嘛。”

陈铃微笑着明白地点点头。

查才金拿着一封信推门进来：“小陈，你的信。”

陈铃接过查才金递过来的信：“谢谢你。”撕开信封，掏出信看着看着，眼睛一亮，阴冷地无声笑了。

 

16、日内。查才金等人的办公室。郭章建、查才金等。

甲推门进来，不满地：“院里出台了新政策，让我们每个处室自己开拓市场，提高经济效益。你们说说，咱们每天坐在办公室，到哪里去开拓市场去嘛？”

乙白了甲一眼：“这你就不懂了。现在是市场经济嘛，一开始做任何事情总是有困难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道行你就可以在市场经济中开拓出新路子，只要付出了努力，总有一天会否极泰来。要是没有道行，不用说发展进取了，能饿不死就不错了。”

甲点点头：“这话说的倒也对。”

查才金抬起头，笑着：“两位白字先生。”

甲不解地：“白字先生？你说我们两个是白字先生？这话怎么讲？”

查才金笑着：“明明是‘开石’，你却要说成是开拓。明明是‘道行（XING）’，（指着乙）你又念成道行。明明是‘否（FOU）极泰来’你又念成否极泰来。你们两人不是白字先生是什么？”

甲乙两人会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郭章建推门走进来，看着大笑不止的众人，惊异地：“什么事？这么高兴。”

众人吃惊地看一眼郭章建，相互吐吐舌头。

查才金掩饰地：“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正在说关于市场经济的问题。”

郭章建不解地：“市场经济有什么可笑的嘛？”

 

17、日内。陈铃、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

陈铃低头认真地翻阅着关于科技期刊管理方面的书籍和资料。

冬晓丽从抽屉里撕了一张卫生纸，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尚洁爬在办公桌的资料堆上认真查看着资料。

陈铃看一眼冬晓丽的背影，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看一眼尚洁，一把抓起电话，迅速按了几下电话键：“喂。是老王吧？……。你好。我是小陈。……。有个问题请教一下。……。是这样的，如果一个期刊更换了主管单位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点着头）我明白了。老王，谢谢你。……。再见。”一把挂断电话。

冬晓丽推门走了进来。

陈铃扫一眼冬晓丽，双眼露出得意的神色。

 

18、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陈玲。

陈铃坐在郭章建对面。

郭章建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办公桌上的一张纸，不解地：“更换主办单位？他们为什么要更换主办单位？”

陈铃不动声色地：“我已经打电话详细问过，他们说更换了主办单位后，新的主办单位给他们的办刊经费更多。”

郭章建点点头：“噢？要是这样的话，更换主办单位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有奶就是娘。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只要给钱，让谁当主办单位还不一样？”

陈铃偷偷露出得意的一丝笑容，掩饰地：“这话说的也对。但是他们这个刊物要更换主办单位，必须经过咱们的批准。”

郭章建点点头：“我没意见。就让他们更换吧。”将面前的纸推到陈铃面前。

陈铃扫一眼郭章建，又将纸推到郭章建面前：“你光口头同意不行呀。”压抑着兴奋的神色。

郭章建不解地看着陈铃：“噢？那还要怎么样？”

陈铃指指办公桌上的纸：“你应该在这上面签字。这样我才好去办理具体的手续呀。”

郭章建明白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掏出笔在纸上签字。

陈铃看着郭章建的阴狠的目光。

 

19、日内。人事处赵处长的办公室。郭章建、赵处长。

郭章建坐在赵处长对面。笑着：“赵处长，找我有什么事？”

赵处长皱着眉头看一眼郭章建，将面前的一张指推到郭章建面前：“老郭，这几个字怎么念？”

郭章建不在意地看看面前的纸，随口念：“‘开石’，‘否（FOU）极泰来’。（疑惑地看着赵处长）赵处长，你找我不会就是让我念这几个字吧？”

赵处长失望地摇摇头，为难地：“老郭啊，这话让我怎么说呢？”

郭章建不在意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嘛。和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赵处长点点头，叹口气：“老郭，这几个字你都念错了。”

郭章建一惊：“噢？我念错了？”

赵处长指着面前的纸：“这个念‘开拓’。这个念‘否极泰来’。‘否极泰来’念错了还可以理解，可是你怎么连‘开拓’这么简单的字你怎么就会念错呢？”

郭章建吃惊得脸的发白，尴尬万分地：“这、这……。”

赵处长恨铁不成钢地：“在我面前念错了无所谓。可是你怎么在开会讲话的时候也念错了？”

郭章建低下头，低声地嘟囔：“这、这……。我、我也许是一时没注意……。”

赵处长摇摇头，责怪地：“而且你在参加会议期间，喝多了酒又说什么你是咱们单位文笔最好的，连院长都对你佩服得不行。你说你，你这话怎么就能说得出口？院长什么时候对你佩服得不行了？我把你当成自己人，我才告诉你这些话。张院长和刘院长已经知道你在杭州会议上的言行了，两位院长很不高兴。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郭章建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气急败坏地：“谁、谁把这些……。”突然身子一晃，赶紧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扶住办公桌。

赵处长站起身，向郭章建走上一步，吃惊地看着郭章建：“老郭，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郭章建慢慢地睁开眼，向赵处长挥挥手：“没什么。”

郭章建懊丧的眼神。

 

20、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冬晓丽。

郭章建懊丧的眼神。站起身，六神无主地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走到办公桌前，赌气地端起茶杯喝一大口茶，眼睛一翻白，呛得将喝到嘴里的茶喷了一办公桌。喘着气剧烈咳嗽几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办公桌上，喘着粗气伸手抹一把嘴，恨恨地地自语：“开拓，否极泰来。哼！不就念错几个字嘛。有什么了不起。他妈的！（皱着眉头低声自语）这些话会是谁传到院里的呢？难道是小冬吗？”

传来敲门声。

郭章建没好气地大声：“进来。”

冬晓丽推门走进来，看着郭章建苍白的脸色，惊疑地：“老郭，你怎么了？”

郭章建挥挥手，掩饰地：“我没怎么呀。（坐在椅子上）你有什么事？”

冬晓丽皱着眉头，低声地：“老郭，我必须给你提个醒。”

郭章建疑惑地看一眼冬晓丽：“噢？给我提什么醒？”

冬晓丽犹豫片刻，低声地：“你在杭州参加会议期间的事，现在在院里已经传开了。”

郭章建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冬晓丽：“噢？我在杭州的事，怎么会这么快就在院里传开了？”

冬晓丽白郭章建一眼，赌气地：“老郭，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坦白地告诉你，这事与我无关。不信，你可以问问小查他们去。”

郭章建掩饰地冲冬晓丽一笑，脸上堆起笑：“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能信不过你小冬呢？不过我就是不明白，院里的人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

冬晓丽摇摇头，深有感触地：“是谁把这些传开的？我不敢断言。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郭章建皱着眉头阴沉沉的斜眼。

 

21、日内。刘副院长的办公室。陈玲、刘副院长。

刘副院长正在看文件。传来敲门声。刘副院长抬头看着门口：“请进。”

陈铃手里拿着一张纸推门走进来，回身将门关好。

刘副院长笑着：“是小陈，什么事？”

陈铃走到刘副院长办公桌前，将手里的纸放在刘副院长面前的办公桌上，不动神色地：“刘院长，这个请您审核一下。”

刘副院长皱着眉头看一眼面前的纸：“《关于更换主办单位的申请报告》。这是你们管理处的事情。你给老郭看看就可以了嘛。”

陈铃阴沉的目光扫一眼刘副院长，陪着笑：“老郭已经审阅过，而且已经在上面签字了。”

刘副院长不解地：“既然老郭签了字，该怎么办你就办去嘛。”

陈铃看着刘副院长，认真地：“我不能按老郭的意思去办。”

刘副院长疑惑地：“噢？为什么？”

陈铃胸有成竹地：“因为老郭根本不懂科技期刊管理工作。按他的意思办的话，就会使咱们系统失去一个期刊号。而现在期刊号是非常难申请到的。”

刘副院长想了想，指着对面的椅子，皱着眉头疑惑地：“这么复杂！你坐下，把详细情况讲一讲。”

陈铃暗自得意地坐在刘副院长对面的椅子上：“情况是这样的，一个刊物如果要更换主办单位，一般来讲这个期刊号也就划归到新的主办单位名下。当然，如果是系统内部互相更换主办单位的话，这没什么大问题，这个期刊号划来划去还在咱们系统内部。可是如果新的主办单位是外系统的，那本来是咱们系统的期刊号就会随着主办单位的变更而划归到外系统。这样一来，就等于把我们系统的一个期刊号给了外系统了。《技术开发与应用》要更换的新的主办单位不属于咱们系统，如果按照老郭的签字办理，就等于把咱们系统内的这个期刊号让给了外系统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刘副院长。

刘副院长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纸：“既然是这样，那老郭为什么要在这上面签字呢？”

陈铃得意地：“所以我说老郭不懂科技期刊管理工作。这也是我不能按他的签字办理具体事情的原因。但他又是管理处的领导。没办法，我只好来打扰您。”

刘副院长紧紧地皱着眉头，生气地：“这、这，简直是……。”

 

22、日内。刘副院长的办公室。郭章建、刘副院长。

刘副院长紧紧地皱着眉头，生气地：“你这简直是胡闹嘛。对工作不懂，还要装懂，胡乱签字！这样下去，工作上非出大错误不可。”

郭章建恭恭敬敬地站在刘副院长面前，额头上冒着汗珠子，低着头斜眼偷偷看一眼盛怒的刘副院长，惶恐不安地：“刘院长，我……。”

刘副院长叹口气：“你呀你！我说你什么好呢？唉，幸亏小陈没有按你的签字办。否则我们系统不是就要平白无故地失去一个期刊号了。现在期刊号很难申请的。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郭章建低声地：“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是我的错。本来……。”

刘副院长瞪一眼郭章建，口气很重地：“还在狡辩？一个人错了不要紧，可以改正。一个人不懂不要紧，可以加强学习。一个人要是知错不改不懂装懂，那可就问题严重了。”

郭章建额头冒着汗珠子，脸色发白，身子颤抖着微微一晃，赶紧伸手扶住了面前的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