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昏暗而寂静的书房。门慢慢打开。一双穿着拖鞋的脚，一步一步走进书房。最后停在电脑台前。电脑屏幕呈屏幕保护状态（三维立体字左旋右转，特写）：瞪眼等着好事来。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一敲。电脑屏幕上左旋右转的：瞪眼等着好事来从电脑屏幕上直奔出来，形成剧名：

鼠标箭头指向电脑桌面上的“东西南北（特写）”，电脑屏幕弹出“中发白（特写）”（电脑中的一个文档）。

同时，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着。电脑屏幕上出现如下字幕（同时低沉的男低音）：世界说起来很大，中国人说起来很多，但每个人迫切要处理和对付的，其实就是身边周围那么几个人，相互琢磨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作家刘震云在《单位》一文中的妙言。

随着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电脑屏幕上出现如下字幕（同时低沉的男低音）：12月18日，大雪。尚洁在《世界经济》上又发表了一篇文章，这小子！王厚宝终于吃了自己最后的晚餐。不过……。陈铃最近脸色总是阴沉沉的，今天我见她找人事处赵处长谈话。他们能谈些什么呢？

 

1、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陈玲。

陈玲重重地坐下来，冲着郭章建气呼呼地：“人无信而不立。”

郭章建皱着眉头装作不解的样子看着陈玲：“莫名其妙。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陈玲盯着郭章建：“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当上了正处长？”

郭章建不无得意地点点头：“是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陈玲依然紧盯着郭章建：“老王是不是已经退休了？”

郭章建点点头，口气软了下来：“老王是退休了。（眼睛一转）可是、可是院领导非要我返聘老王，让老王继续负责原来的工作。我也没有办法。”

陈玲生气地站起身：“当初老徐退休的时候你比谁都着急。现在正处长拿到手了，当初说过的话就全丢到脑后了？”

郭章建瞥一眼陈玲：“当初？当初我说什么了？”

陈玲气急反笑地点点头：“好，好啊！真是忘性不小！这样的忘性的确得有本事的人才能有。不过我也不着急，咱们走着瞧吧。”转身向门外走去。

郭章建赶紧站起身，抢上一步一把拉住陈玲，陪着笑：“小陈，你看你这脾气，怎么这么急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来劲？”

陈玲用力将郭章建抓着自己的手甩脱，冷笑着：“来劲？告诉你，我真正来劲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郭章建强压住怒火，叹口气：“小陈啊，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衷？我这处长也是刚刚当上，你总得给我时间给你去活动吧？再说了，老王返聘的事情是院里定下来的，我能挡得住？你也不想想，老王就算是返聘又能返聘多长时间？（眼睛一转）当然你想让老王赶紧回家也不是做不到嘛。”

陈玲疑惑地看着郭章建：“噢？”

郭章建坐在椅子上，扫一眼陈玲：“老徐退休后没有被返聘，老王退休后却被反聘了。老徐的心态能平衡吗？”

陈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郭章建陷入沉思。

 

2、夜内。徐春友家客厅。徐春友、刘钟。

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

徐春友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正在打瞌睡。刘钟从厨房走出来，坐在徐春友身边的沙发上，轻轻拍一下徐春友。

徐春友猛地惊醒，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对刘钟：“什么事？院里要开会还是处里要开会？”

刘钟叹口气：“你呀！都退休半年了，怎么脑子里每天还是想着什么院里开会处里开会的事情？我看你的心还没有真的退休啊。”

徐春友苦笑一声：“上了一辈子班，冷不丁退休回家后确实一下适应不了。”

刘钟倒一杯茶放在徐春友面前的茶几上：“适应不了也得慢慢地适应呀。你看你现在，看着电视就打瞌睡，和我说话说着说着就走神。每天无精打采的，没有一点精气神。总这样怎么行？”

徐春友点点头：“是啊。我也知道你说的对。可我就是……。”

电话铃响了。刘钟一把抓起电话筒：“喂。……。陈玲？……。你找老徐？请等一下。”将电话筒递给徐春友。

徐春友接过电话筒，冷冷地：“是小陈啊。……。我老徐早就退休了，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主了，你还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什么？和我说个事情？现在你和我说什么事情也帮不了你了。……。（脸色严肃，认真地）什么？剽窃小尚的论文？好啊！这本是他的拿手好戏嘛。……。还有一个事情？……。老王退而不休，还在负责科技期刊一路工作？……。郭章建和老王串通一气控制全处？……。这个事情当然可以理解了。我不退休回家，他就永远当不上正处长嘛。老王就不同了，老王不挡他当正处长的路嘛。留着老王还可以替他负责科技期刊一路工作。。……。（眼睛一转，冷冷地）小陈啊，你和我商量是没有用的。我是个已经退休的人了，说话没有一点分量嘛。……。哎呀！你这就说得更不对了。这样的主意你不该向我讨教，你应该向郭处长讨教嘛。你和郭处长不是关系很好嘛。……。我不敢说是正人君子，起码也是个正派人，怎么会有整人报复人的主意？……。好的，好的。再见。”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刘钟不放心地看着徐春友：“是你们管理处的人？”

徐春友冷笑一声：“不但是我们管理处的人，而且是我亲自把她调到我们管理处的。没想到却调来了一只白眼狼。”

刘钟不解地：“噢？”

徐春友苦笑着：“就是那个一到管理处就和郭章建穿一条裤子的女人嘛。我以前和你说过的。”

刘钟恍然大悟地：“啊！原来就是她呀。她找你什么事？”

徐春友得意地冷笑着：“什么事？这个女人做梦都想当副处长。帮着郭章建上窜下跳跑腿，为郭章建鞍前马后卖命，没想到郭章建提了正处长，却没有她的什么事了。现在她和郭章建也闹翻了，向我讨主意来了。也不想想，就她那样的女人，我能帮她出主意？哼！”

徐春友冷冷的目光。

 

3、夜内。徐春友家书房里。徐春友。

徐春友坐在写字台前在写东西。伸个懒腰，将写好的几张纸装在信封里。

 

4、日内。办公楼的走廊里。徐春友。

从老干部活动中心走出来，走到检举箱前，将一个信封投进了检举箱。

 

5、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查才金。

尚洁低头专心地翻阅着一大堆资料。

冬晓丽爬在电脑前正在打游戏。

查才金推门进来，返身将门关好，低声地：“哎，你们知道不知道？咱们处又出事了。”

陈玲看一眼查才金，眼睛一转，故意大声地：“又出什么事了？”

尚洁和冬晓丽也都看着查才金。

查才金神秘地：“有人给院里的纪检委写了一封信。刚才纪检委的老胡找我了解情况了。可惜我虽然在咱们处，却什么也不知道。”

尚洁叹口气，摇摇头：“无聊。”低头看资料。

冬晓丽转回头，双眼看着电脑屏幕，低声自语：“魔由心生。心魔不除，管理处将永无宁日。”

陈玲心领神会地冲查才金点点头：“正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所以纪检委才会找你了解情况。”回头看资料。

查才金茫然地看着看三人，莫名其妙地眨眨眼。

 

6、日内。吴书记的办公室。郭章建、吴书记。

郭章建恭恭敬敬地站在吴书记办公桌前，低头弯腰，脸上陪着笑：“吴书记，您找我？”

吴书记用责备的眼神看一眼郭章建，指指办公桌上的几张纸：“你把这事情给我解释一下。”

郭章建匆匆看几眼吴书记办公桌上的几张纸，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子，着急地：“吴书记，这、这、这简直是无中生有恶意毁谤。（可怜巴巴地看着吴书记）吴书记，您是了解我的。其实我、我、我和小尚写的论文您也看了。那篇论文它、它，我们两人确实是合作……。”

吴书记冲着郭章建挥挥手，叹口气：“你不用再多解释了。这个问题我已经找小尚了解过情况。（郭章建吃惊的面孔，赶紧低下头。吴书记深深责备的目光）说你剽窃小尚的论文是太过了。你们毕竟是一个项目组的人，搞的是一个项目研究。不过那篇论文你写了多少你自己最清楚。”

郭章建心虚地偷偷看看吴书记：“我……。”

吴书记略带厌恶地看一眼郭章建，一挥手：“这个问题就不要再多说了。现在先说说老王退休的事情吧。”

郭章建不安地看一眼吴书记：“吴书记，您的意思是……。”

吴书记沉思地：“老徐到退休年龄后又拖了一段时间才正式退休回家。现在老王既然已经办理了正式退休手续，如果不回家的话，不用说别的人，单只老徐就不服气啊。”

郭章建赶紧点头：“吴书记，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我也早想让老王回家的。只是老王坚持要发挥余热，我不好打击老同志的积极性，所以就……。（犹豫地）不过这个事情最好……。”

吴书记无奈地点点头：“最好由院里出面和老王谈一下。是吧？”

 

7、日内。王厚宝的办公室里。郭章建、王厚宝。

郭章建坐在王厚宝对面，脸上堆着笑：“老王，有个事要和你说一下。最近有人写信……。”

王厚宝苦笑着看着郭章建，一挥手：“有人给纪检委写信告我和你，这个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其实我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心态不平衡嘛。这个事情不能怪你。只不过……。”

郭章建松了一口气，脸上陪着笑：“老王啊，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其实你老王回家对我老郭不但没有好处，反而扔下一摊工作需要我照应。现在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王厚宝点点头：“是啊。我一回家就给有的人让出了位子了。说不定有的人一下就可以爬到副处长的位子上。这个我心里明白的很。”

郭章建苦笑一声：“老王，你也知道，有的事情我也控制不了。唉，人心隔肚皮啊，谁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的？这些事情现在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担忧地看着王厚宝）不过今年咱们处小金库里由有不少的收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王厚宝面前的办公桌前）本来想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给大家发的。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就先给你发了。”

王厚宝不动声色地拿起信封，从信封里掏出一耷百元大钞，在郭章建面前晃一晃：“老郭，这么多！这不太合适吧？。”

郭章建脸上陪着笑：“一共是5000。一点都不多。反正这些收入也有你的一份。本来想陆续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发给你。现在只不过是提前发而已。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双眼定定地看着王厚宝。

王厚宝看着郭章建，会意地点点头：“我也是人。我和钱也没有仇。当然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我拿的我就当仁不让了。（将钱装进信封，拉开抽屉把信封放进抽屉。顺手将项目报表的复印件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看着郭章建）反正我也要回家了，有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郭章建看着办公桌上的报表，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诚恳的神色：“老王，你就是回家了，我们有事要你帮忙也会找你的。在咱们系统内，你是科技期刊管理的行家嘛。当然，你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老郭出力，我也会尽力的。”

王厚宝满意地点点头，掏出一包烟抽出两支烟，递给郭章建一支，自己叼了一支。又掏出打火机给郭章建和自己点着烟，从办公桌上拿起报表，放在打火机火苗的上方。

报表在王厚宝手中燃烧着，渐渐地变成灰烬。

王厚宝看着郭章建意味深长的目光。

郭章建看着王厚宝手中燃烧着的报表的复杂的目光。

 

8、日内。吴书记的办公室。王厚宝、吴书记。

王厚宝坐在沙发上，指着茶几上的几张纸，苦笑着：“吴书记，你不用再多说了。其实一退休我就想回家了，只不过老郭非要我再为他顶着科技期刊这一路工作，所以……。现在好了，我可以轻轻松松回家安度晚年了。至于这个论文的事情嘛，我确实是一无所知。”

吴书记想了想，无奈地点点头：“唉，论文的事情院里也并不是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事情已经这样了，查出事情的真相又能怎么样？”

王厚宝站起身，一语双关地：“吴书记，没有别的事情我可就回家了。”

吴书记握住王厚宝的手，笑着：“老王，你安心回家等着。用不了几年我也会回家的。到时候我找你打麻将去。”

 

9、日内。便宜坊饭店包间里。尚洁、郭章建、冬晓丽、陈玲、王厚宝、查才金、刘副院长、赵处长等、服务员。

刘副院长、赵处长和管理处众人边吃饭边说笑着。

赵处长一口将面前的一杯啤酒喝掉：“今天咱们是给老王退休开欢送会。再过一两年就该给我老赵开欢送会了吧？到时候一定请诸位赏光啊。”

陈玲奉承地对赵处长笑着：“赵处长，你把咱们院里的人事工作管理的井井有条。到您退休的时候，恐怕想回家，院领导也不会放您回家。”

赵处长笑着挥挥手：“我这几下算什么？你们郭处长要管理有能力，要学问能写论文。这才是真正的人才啊。”

郭章建赶紧笑着：“赵处长，您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啊。”

赵处长不以为然地笑着：“这有什么担当不起嘛？换了我，还真写不出你那样有水平的论文。”

刘副院长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郭章建：“那篇论文写的是很不错。（转头看着尚洁）是吧？小尚。”

尚洁淡淡地一笑：“刘院长，那篇论文是老郭和我合写的，我不好评说。说写的好，好象是夸我自己；说写的不好，好象又是在贬老郭。（将一份《世界经济》杂志递给刘副院长）倒是这篇不象样子的论文想请刘院长过目，并给予批评指导。”

郭章建心虚地扫一眼刘副院长。

刘副院长接过杂志看了一眼，赞赏地点点头：“‘世界石油生产成本分析’。小尚，根本用不着看就可以说这篇论文肯定写得好。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的《世界经济》杂志能发表差劲的论文？只不过……。唉。（责备地看一眼郭章建。转头看着尚洁）小尚，我相信是金子埋在土里也会发光。李广难封的事不只汉朝存在啊！”

尚洁淡淡一笑：“冯唐易老的事当然现代也有啊！”

刘副院长和尚洁相视而笑。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刘副院长和尚洁。

王厚宝笑着端起酒杯：“刘院长，你和小尚谈古我可就不懂了。我只能一杯浊酒相敬。”

刘副院长笑着端起酒杯：“一杯浊酒尽余欢。（将酒喝掉，担忧地）老王啊，你这一回家，对咱们系统内今后科技期刊管理工作有什么安排？”

王厚宝苦笑一声：“前几年周雍做我的助手，培养了几年后基本上可以独立开展工作。可是谁曾想又调走了。（冷冷地看一眼陈玲）现在可就难说了。”

刘副院长不解地：“噢？”

王厚宝指指尚洁：“当初按我的意见如果让小尚做我的助手，现在小尚完全可以独立开展工作，甚至比我干得还要好。可是……。”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陈玲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怨恨地看一眼王厚宝。

赵处长笑着：“小陈给你做了一段助手，不是也干得很好嘛。”

王厚宝借着酒性，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餐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冷冷地：“成事不足！”

陈玲生气地张张嘴，看一眼仰天看着天花板的王厚宝，终于没有说话。

众人尴尬地沉默着。

 

10、夜内。郭章建家客厅里。郭章建、张萌。

郭章建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张萌从厨房走出来看着郭章建不解地：“这几天你一直乐呵呵的。今天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在郭章建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郭章建斜眼看一眼张萌：“乐极生悲呀。”

张萌不安地看着郭章建，疑惑地：“噢？出什么事了？”

郭章建冷眼看一眼张萌，心情沉重地：“没出什么事。只不过，唉，只不过今天在欢送老王的饭桌上看出点问题。”

张萌松了一口气：“没出事就行。你就是心事多。饭桌上除了吃就是喝，在饭桌上还能看出什么问题？”

郭章建斜眼扫一眼张萌，端起沙发上的茶杯喝一口，放下茶杯：“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在饭桌上，别人的心事越能看得清。我一看刘院长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张萌看着郭章建，不解地：“你看出你们刘院长有什么心思了？”

郭章建斜眼一瞥，叹口气：“刘院长对我有看法啊。”

张萌不以为然地：“能有什么看法？我看你纯粹是自己瞎琢磨。”

郭章建不屑地看一眼张萌，心情沉重地摇摇头。电话铃响了。郭章建顺手抓起电话筒：“喂。……。我是老郭啊。……。小陈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知道，老王在饭桌上对刘院长说的话不但伤了你，也影响你今后的发展。可是我能怎么办？……。小陈，你也不想想，老王已经是退休回家的人了，说话没有什么顾忌了。我就不同了，我是咱们管理处的一处之长啊，我能当着刘院长的面和老王较真？……。不是我不为你说话，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为你说话嘛。……。（语重心长地）没有别的办法。你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用自己的工作成绩来慢慢地挽回老王给你造成的不利影响。……。这不用你说，赵处长面前我肯定为你说话。……。好的。再见。”挂断电话。

张萌酸溜溜地：“又是那个姓陈的女人？”

郭章建微微点点头，得意地：“这样的女人笨得象猪一样。哼！也不想想，我凭什么为她说话？”

张萌不解地：“什么事？”

郭章建得意地：“老王退休回家，心里肯定有火。我就把老王的火引到陈玲这个女人身上。老王当然就不会在临退休回家的时候和我为难了。今天饭桌上老王借酒撒疯，在刘院长面前指出陈玲没有独立工作的能力。这样一来，陈玲肯定当不上副处长了，但她也不会怨恨我到身上了。（得意忘形地）我这圈套设的可真是一箭双雕啊！”阴沉沉的目光。

张萌看着郭章建，心中暗喜。

 

11、日内。吴书记的办公室。刘副院长、吴书记、张院长、赵处长。

吴书记和张院长面对面坐在椅子上。刘副院长和赵处长坐在沙发上。

刘副院长沉思地：“老王退休回家后原来他负责的那一摊工作怎么办？这可是关系到咱们系统内三十多个科技期刊管理的大事，工作一旦出了差错影响可就大了。”

张院长沉思着：“前一阵小陈不是做老王的助手吗？那就让小陈把这一摊工作负责起来嘛。”

吴书记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年轻人总是要用的，不用又怎么能知道他们的能力高低。”

刘副院长苦笑一下：“吴书记、张院长，我一直负责主管他们管理处，对管理处的事情比较了解。根据我的了解，小陈的能力好象不能胜任这项工作。与其走弯路，还不如……。”

吴书记一摆手：“刘院长，你的意思是……。”

刘副院长低声地：“我对小尚的能力是放心的。”

张院长点点头：“小尚？小尚的能力当然是有的。只不过据我所知，小尚对这些工作好象不太感兴趣。（转头对赵处长）赵处长，你说呢？”

赵处长想了想：“好象是这样的。（看一眼刘副院长）当然，小尚的学识和工作能力都没什么说的。（想了想）我觉得老郭作为管理处的处长，咱们应该听一下他的意见。”

吴书记会意地点点头：“赵处长，你的意思我明白。那你现在就把老郭叫来，咱们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刘副院长无奈地低下头。

 

12、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查才金。

冬晓丽看一眼陈玲的背影：“小尚，我真是替你侥幸。”

尚洁不解地：“替我侥幸？替我侥什么幸？”

冬晓丽阴阳怪气地：“幸亏你没有把后来的论文给别人看，要不然论文早不知道到哪儿了。还能在《世界经济》上发表？”

尚洁看一眼陈玲的背影，淡淡地：“算了吧。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没什么意思。”

陈玲尴尬地低下头。

冬晓丽轻蔑地看一眼陈玲的背影：“不提就不提。小尚，不过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那天你和刘院长说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尚洁莫名其妙地：“我和刘院长说的话？什么话？”

冬晓丽着急地：“就是那句什么李广难封还有什么冯唐易老？你和刘院长两人到底在转什么文？说的是什么意思？”

尚洁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两个典故而已。李广和冯唐都是汉朝名人。李广是汉朝名将，屡立大功，但是终生未得封侯。冯唐有安邦治国雄才大略，在汉文帝时却年老官低，汉景帝即位后访求人才，有人举荐冯唐，但他已经九十多岁了。”

冬晓丽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要是不知道这两个典故，还真是不知道你和刘院长在说什么呢。小尚，说真的，也幸亏是你。要是换了别人，连刘院长说的上一句的意思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对上下一句？”

尚洁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也是碰巧知道这两个典故。没有刘院长的上一句，我还真一时想不起下一句。”

冬晓丽叹口气，冲着陈玲的背影，加重语气：“小尚啊，你是真正有学问有能力的正人君子人。可惜啊，可惜！和我们这些跳梁小丑混在一起，看来你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陈玲暗暗生气，紧紧地咬着嘴唇。

尚洁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小冬，你这话说的太过。第一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第二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出人头地。”

查才金推门走进来，神秘地看一眼冬晓丽、尚洁和陈玲，低声地：“刚才人事处赵处长把老郭叫走了。说是几个院领导找老郭征求什么意见。”

陈玲脸上惊鄂的神情一闪而过，接着装出一副看书的样子，实际却注意听查才金说话。

冬晓丽冷笑一声：“小查，我怎么觉得你象个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密探，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查才金尴尬地笑着：“我当密探？不行不行。差的太远。我只能看到一些表面现象，核心问题一无所知。刚才也是碰巧路过老郭办公室门口，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到底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一窍不通。”

陈玲脸上暗暗露出焦急的神色。

 

13、夜内。郭章建家客厅里。郭章建、张萌。

郭章建哼着京剧开门走进来。

张萌赶紧从厨房走出来为郭章建拿拖鞋：“又去喝酒了？”接过郭章建手里的文件包。

郭章建得意地斜眼看一眼张萌：“心里高兴，就和人事处赵处长喝了二两。”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张萌看着郭章建，疑惑地：“噢？又有什么好事了？”倒一杯茶，放在郭章建面前的茶几上。

郭章建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得意地：“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好事。不过最起码不是坏事。”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张萌在郭章建身边坐下：“没什么特别的好事还到外面喝什么酒？想喝酒在家里喝多舒坦。”

郭章建斜眼扫一眼张萌：“这你就不懂了。请人家赵处长在家里喝酒，那哪儿能够得上档次？再说有第三个人在一边，赵处长能和我说那么多真心话？”

张萌看着郭章建，不满地：“难道你们对我都信不过？”

郭章建斜眼一瞥：“不是信不过。而是说起话来不痛快。就说今天吧，我和赵处长说话的时候，连毫不相干服务员都让他们离得远远的。”

张萌不以为然地：“你们能有多少秘密话？说来给我听听。”

郭章建得意地：“今天几个院领导和赵处长找我谈话。”

张萌惊喜地：“怎么？又要给你升官了？”

郭章建摇摇头：“那倒不是。他们想给我配备一个助手，也就是想在我们管理处提拔一个副处长，找我谈话主要是征求我的意见。”

张萌失望地：“那是给别人升官呀。”

郭章建点点头，得意地：“是啊。既然是给别人升官，又征求我的意见。你想我能说什么？”

张萌瞥一眼郭章建，酸溜溜地：“那你肯定就一心一意地推荐那个姓陈的女人当你们管理处的副处长呗。”

郭章建冷冷地一笑：“错了。一个女人就能左右我老郭？哼！要不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呢。既然征求我的意见，对不起，我就谁都不同意。无论他是尚洁还是陈玲。都被我一一否了。而且理由充分态度坚决。”

张萌不解地：“那你……。”

郭章建得意地：“你也不想想，我现在是一个人说了算。如果有一个副处长的话，有个什么事还得和人家商量。再说了，到时候有些拿不到桌面上的事情也就不好办了。”得意地看着张萌。

张萌高兴地：“你真的没有推荐那个姓陈的女人？”

郭章建得意地：“我为什么非要推荐她？她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支枪。利用她我达到我的目的。现在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为什么还要推荐她？我不但不推荐她，而且、而且虽然张院长把她做为候选人，但却被我以充足的理由给否定了。在我们管理处，我要的就是唯我独尊的感觉。任何人不用想对我构成威胁。”

张萌高兴地看着郭章建，满意地：“我就知道你不会被一个烂女人迷住心窍。（轻轻拍一下郭章建的后背）一身的酒气。快去洗洗澡，然后我给你捶捶背。”

郭章建伸个懒腰，疲惫地：“好。洗洗澡。”站起身走进卫生间。

张萌高兴地哼着歌：“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总是一个人流泪到天亮……”打开电视机看电视。

卫生间传来郭章建洗澡的声音。电话铃响了。

张萌抓起电话筒：“喂。……。找老郭啊。老郭还没有回来。你是小陈吧。……。小陈啊，我今天就明着告诉你吧。（得意地）任何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家老郭对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你说你总是缠着他干什么？……。我知道，你和我家老郭以前关系是很好。可是实话告诉你吧，那是我家老郭在利用你。现在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你还想什么？……。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直想让我家老郭帮着你当上副处长。你简直是在白日做梦。……。我家老郭怎么会被你这样的烂女人迷住心窍？实话告诉你吧，我家老郭不但没有推荐你当什么狗屁副处长，而且别人提出来让你当副处长也被我家老郭给否定了。……。我瞎说？你也不想一想，我是他老婆，他怎么想的我会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些话就是我家老郭让我告诉你的，好让你死了这条心。你不要再缠着我家老郭了。喂……。你……。（冷笑一声挂上电话。得意洋洋地）象猪一样笨的女人，还想勾引我的老公？哼！”

 

14、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陈玲。

陈玲坐在郭章建对面，冷冷地：“我知道昨天几个院领导和人事处赵处长找你谈话。而且也知道谈话的主要内容。”

郭章建一惊，掩饰地：“没什么事，根本没什么事。院领导找我主要是谈咱们处的工作。”

陈玲冷冷地看一眼郭章建，不屑地：“既然没什么事你又何必这么着急？”

郭章建强自镇定，掩饰地：“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吗？我、我着什么急了？”

陈玲紧紧地盯着郭章建，冷冷地：“昨天院领导找你谈话，主要是商量给你配备一个助手的事情。”

郭章建斜眼看着陈玲，微微点点头：“是的。反正这也是工作上的事情嘛。”

陈玲哼了一声：“其中的人选之一就有我。”

郭章建神情慌乱地看一眼陈玲：“这、这……。”

陈玲狠狠地盯着郭章建：“但是被你坚决地否了。”

郭章建避开陈玲怨怼的目光：“谣言。绝对是谣言。根本没有的事。”

陈玲慢慢地站起身，凑近郭章建，一字一顿地：“还在演戏？昨天晚上你老婆亲口对我说的。还能有假？”

郭章建向后挪挪身子，着急地：“你、你怎么能听她说的话？她一个女人能懂什么？”

陈玲紧盯着郭章建，冷冷地：“我也是女人。我也什么都不懂。被你耍了也不知道。被你利用了也不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你就……。”

郭章建眼睛快速转动着，着急地：“哎呀！你不知道。就我那老婆，她是个大醋缸。她已经知道咱们两人关系好，她就吃醋。你不想想，一个吃醋的女人说出来的话你能信吗？”

陈玲冷冷地：“我宁愿相信一个吃醋女人的话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一字一顿地）郭-章-建，咱们走着瞧！”转身想外走去。

郭章建站起身，冲着陈玲的背影：“小陈，你……。”

 

15、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

工间操铃声响着。

冬晓丽站起身：“小尚。工间操了也不休息？（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回头）一会儿如果有电话找我，让他们等一会儿再打来。”

尚洁抬头看着冬晓丽：“放心吧。有电话我给你接着。”

冬晓丽走出去。

陈玲看一眼走出门的冬晓丽的背影，站起身将门关好，走到尚洁身前，沉重地：“小尚，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尚洁抬头看着陈玲，莫名其妙地：“小陈，这话从何说起？”

陈玲叹口气，诚恳地：“我把你的论文拿走，这确实是我不对。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尚洁释然地一笑：“那件事情过去就算了。还提它干什么？当然更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了。”

陈玲叹口气：“我和你，其实都被老郭这个老狐狸给耍了。”

尚洁淡淡一笑：“被老郭给耍了？现在对我来说真的是无所谓。”

陈玲不相信地：“难道你不知道，这次本来你也有可能当咱们管理处的副处长吗？都是老郭这个老狐狸把咱们的路给挡着。小尚，只要你……。”

尚洁淡然地摇摇头：“粪土当年万户侯。院领导找老郭征求意见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无论老郭说什么，我觉得无所谓。我不是故作清高。只是觉得为这些名利费心劳神很没意思。咱们不妨静下心来想一想，就算是当上管理处的副处长又能怎么样？”

陈玲叹口气，恨恨地：“你可能是把这些看得很淡。可是我、我，我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把这一口闷气宣泄出来，心里就不舒服。（诚恳地）小尚，现在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尚洁看着陈玲，认真地：“可以，只是我不知道帮你什么？”

陈玲低声地：“我要写一封材料，一封告老郭的材料。你也知道我的文笔不好，写这个材料我需要你的指点。另外也想请你在材料上签字。多一个人签字总是影响力大一点。”

尚洁苦笑一声，摆摆手：“别的忙我可以帮你。这个忙我帮不了。也不想帮。说实话，现在我对这些事情确实一点兴趣都没有。”

陈玲盯着尚洁：“你真的不在乎老郭做的对不起你的事情？”

尚洁想了想：“原来我也很生气。现在我觉得无所谓。因为现在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以对你和老郭之间的事情，我是谁也不帮。以后除了本职工作外，别的事情我一概不会参与的。”

陈玲失望地看看尚洁，转身走出去。

 

16、日内。查才金等人的办公室。陈玲、查才金等。

陈玲低声地对查才金在说着什么。查才金不断地点着头。

 

17、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

冬晓丽推门走进办公室，将门关好，走到尚洁面前，低声地：“这次陈玲没有当上副处长，不知道又在动什么鬼心眼。刚才我看见她鬼鬼祟祟又在和小查说什么呢。”

尚洁淡然一笑：“准是又在说什么老郭阻拦她当副处长、她要写材料给纪检委、让更多的人在材料上签字的事情。”

冬晓丽奇怪地：“你怎么知道？”

尚洁微微一笑：“因为她刚刚和我说完这些事。”

冬晓丽认真地看着尚洁：“噢？那你怎么和她说的？”

尚洁不屑地：“小冬，你还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思？我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我是谁也不帮，什么事情也不参与。只是一门心事写我自己的电视剧剧本。”

冬晓丽看着尚洁，陷入了沉思。

 

18、日内。人事处赵处长的办公室。陈玲、赵处长。

赵处长笑着：“小陈呀，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无论是老郭剽窃小尚的论文，还是老郭诬陷老徐和老王的事情，这些你都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没有证据，实际上就等于白说。”

陈玲着急地：“证据我当然有。只不过……。”无力地闭上嘴。

赵处长看着陈玲：“只不过什么？”

陈玲叹口气：“我、我……。唉！”

赵处长冷冷地看着陈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