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昏暗而寂静的书房。门慢慢打开。一双穿着拖鞋的脚，一步一步走进书房。最后停在电脑台前。电脑屏幕呈屏幕保护状态（三维立体字左旋右转，特写）：瞪眼等着好事来。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一敲。电脑屏幕上左旋右转的：瞪眼等着好事来从电脑屏幕上直奔出来，形成剧名：

鼠标箭头指向电脑桌面上的“东西南北（特写）”，电脑屏幕弹出“中发白（特写）”（电脑中的一个文档）。

同时，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着。电脑屏幕上出现如下字幕（同时低沉的男低音）：世界说起来很大，中国人说起来很多，但每个人迫切要处理和对付的，其实就是身边周围那么几个人，相互琢磨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作家刘震云在《单位》一文中的妙言。

随着一双苍白的手在电脑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电脑屏幕上出现如下字幕（同时低沉的男低音）：12月2日，阴。听说郭章建的老婆张萌在吃醋。她吃谁的醋呢？尚洁的文章被接二连三地退回来，他也有露怯的时候。郭章建从副处长转为正处长了。冬晓丽对陈铃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1、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查才金。

尚洁低头专心地翻阅着一大堆资料。

冬晓丽爬在电脑前正在打游戏。

陈玲偷眼看看尚洁，欲言又止。

查才金推门进来：“小冬，我的电脑怎么总是死机呀？”

冬晓丽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你的电脑死机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原因？”

查才金陪着笑脸：“你是咱们处的电脑专家。麻烦你给我看看去。”

冬晓丽恋恋不舍地又看一眼电脑屏幕叹口气，转头看着查才金：“小查，怎么就你事多？没看我马上就过第五关了吗？（不耐烦地站起身）真麻烦！走、走，去看看你的破电脑去。”和查才金一起走出办公室。

陈玲看着冬晓丽和查才金走出去，眨眨眼，站起身将门关好。走到尚洁面前笑着：“小尚，我……。上次我看了你的那篇文章后，对我启发很大。现在我终于能摸到一点咱们这个项目的门了。”

尚洁抬头看一眼陈玲，强笑着：“小陈，你说的太过分了。就我那篇破文章还能对你有很大的启发？（眼睛一转，摇摇头）充其量也就是抛砖引玉罢了。”

陈玲看着尚洁，做出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小尚，你这就太谦虚了。看了你的那篇文章后，起码我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着手查找资料了。”仔细观察着尚洁的神色。

尚洁装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指点着办公桌上的文章：“那篇文章如果和我刚写完的这篇文章比较的话，简直不算什么文章。”

陈玲强压抑着兴奋的心情，试探地：“是吗？那你能不能把这篇文章再让我拜读一下？反正咱们都是一个项目组的，我也不会把你的文章外传。”

尚洁故作为难地：“哎呀！不过我这篇文章现在还没有最后写完。要不这样吧，等我最后定稿后再请你批评指正。”

陈玲失望地：“可我现在就……。”

尚洁不无得意地看一眼陈玲：“当然你现在也正着急着搞项目，也需要多了解情况。”

陈玲赶紧点点头：“是啊，是啊。”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尚洁。

尚洁微微一笑：“要不你就先看看这些资料吧。反正我这篇文章的数据资料基本上都是从这一堆资料里查找的。”将办公桌上的资料向陈玲推过去。

陈玲失望地看一眼尚洁，无奈地将资料抱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应付地：“好吧，那我就先看看这些资料。”

尚洁看着陈玲的背影，脸上露出无声的冷笑。

陈玲面对办公桌上的一大堆资料，双眼露出怨恨的神色。

 

2、夜内。郭章建家客厅里。郭章建、张萌。

郭章建坐在沙发上，兴高采烈地看着电视，嘴里跟着电视里的演员哼哼着京剧：“我坐在城楼观山景……。”

张萌从厨房走出来看着郭章建不解地：“乐呵呵的，有什么喜事了？”在郭章建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郭章建斜眼看一眼张萌，得意地挥挥手：“人的运气要是来了，你想挡都挡不住啊。”

张萌不解地看着郭章建，疑惑地：“噢？”

郭章建冷眼看一眼张萌：“你不是总说我不学无术吗？（得意地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往张萌面前的沙发上一摔）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萌一边翻着杂志，一边疑惑地看着郭章建：“《美国石油生产成本分析》，这是你写的？”

郭章建得意地扫一眼张萌，端起沙发上的茶杯喝一口，放下茶杯：“不是我写的上面的作者怎么会有我的名字？（得意忘形地）小意思，这不算什么。再过几天我还会有一篇更好的文章发表的。”

张萌看着郭章建，奉承地：“原来你真有几下子。我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我……。”

郭章建斜眼一瞥，深有感触地：“我以前就说过多少次。人啊，千万不要把别人一下给看扁了。人这一生，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的时候多了。谁知道谁以后会怎么样？”

郭章建得意洋洋地笑着，斜眼看着张萌。张萌慢慢地低下头。电话铃响了。

张萌顺手抓起电话筒：“喂。……。找老郭啊。……。好的，请等一下。（一脸酸味地将电话筒递给郭章建。低声地）又是这个姓陈的女人。讨厌。”

郭章建接过电话筒，生气地一挥手：“闭上你的嘴。（对着电话筒）喂，我是老郭。……。什么事？……。什么？小尚他是在故意逗我们？（恼羞成怒地）好，好啊！我让他写出好文章也找不到地方发表。哼！”

 

3、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

郭章建正在打电话：“喂，是黄主编吗？……。你好。我是管理处老郭。……。和您说个事。最近我们处的尚洁把一个项目研究成果私自写成文章想发表，按照项目研究规定这是不容许的。……。对，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要是把文章寄给你们的话，你们不能给他发表。……。对，对。就这事。……。好的，再见。（迅速地又按了几下电话键）喂，是刘主编吗？……。你好。我是管理处老郭。……。有个事和您说一下。我们处的尚洁把一个项目研究成果最近私自写成论文，想公开发表。刘主编您也知道，按照项目研究规定，尚洁的这种做法是不容许的。……。对，我的意思是，如果尚洁把文章寄给你们的话，你们千万不能给他发表。……。对，对。就这事。……。好的，再见。”

郭章建迅速按动电话键的手指和对着电话筒不断说话的嘴。

郭章建阴沉沉的目光。

 

4、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查才金。

查才金手拿一个大文件袋推门走进来，把文件袋放在尚洁办公桌上，笑着：“小尚，这是你的。是不是又发表文章了？”

陈玲匆匆扫一眼尚洁和查才金，低头注意听尚洁和查才金说话。

尚洁拿起大文件袋，小心地撕开，抽出里面的文章看一眼，苦笑着：“小查，让你失望了。是退稿。”

查才金惊异地看一眼尚洁手中的文章：“退稿？”不解地摇摇头。

陈玲偷偷露出得意的神色。

 

5、日内。邮电局服务台前。尚洁、服务员。

尚洁将一个大文件袋交给服务员：“我寄普通挂号。”

 

6、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

冬晓丽手拿一个大文件袋推门走进来，把文件袋递给尚洁，低声地：“小尚，好象又是……。”

陈玲站起身得意地看着尚洁和冬晓丽。

尚洁将大文件袋小心地撕开，抽出里面的文章看一眼，皱起眉头苦笑着：“又是退稿。”将文件袋放在办公桌角上。

 

尚洁将文件袋放在办公桌角上。

 

尚洁办公桌角上的废旧文件袋一个一个地增多。

 

尚洁紧皱着眉头面对一堆废旧文件袋。

 

7、日内。王厚宝的办公室。王厚宝、查才金。

王厚宝正在看文件。传来敲门声。王厚宝抬头：“请进。”

查才金推门进来，走到王厚宝办公桌前低声地：“老王，你一直负责咱们系统被科技期刊管理。有个事我想请教一下。”

王厚宝笑着：“什么事？说的这么郑重其事。”

查才金在王厚宝对面坐下来，皱着眉头低声地：“小尚写了一篇关于世界石油生产成本分析方面的文章。这篇文章我也看了，的确很有水平，比上次发表了的关于美国石油生产成本分析方面的那篇文章还要好。”

王厚宝点点头：“这事我听小冬说过。一篇比一篇好，这是好事呀。”

查才金疑惑地：“问题怪就怪在这儿了。照常理说这篇文章应该比上一篇文章更容易发表吧？”

王厚宝点点头：“是啊。”

查才金不解地看着王厚宝：“小尚一连寄了十几个编辑部，可这十几个编辑部都把稿件给小尚退回来了。”

王厚宝皱起眉头：“噢？这是有点奇怪。会不会……。”

查才金沉思着：“连小尚自己也开始怀疑这篇文章写的有问题，特意拿着文章请教了胡总工程师。胡总工程师认为文章写得很好。可文章就是发表不了。你说这不是奇怪吗？”

王厚宝站起身想了想：“小尚没有打电话问问编辑部到底是原因？”

查才金摇摇头：“老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尚又清高又自负，他怎么会打这样的电话？”

王厚宝沉思着：“我替小尚问一下。（抓起电话筒，迅速按了几下电话键）喂，是刘主编吗？……。你好。我是北京管理处老王。……。有个事问你一下。……。是这样的，最近我们管理处尚洁给你们寄过一篇关于世界石油生产成本分析方面的文章吗？……。噢，早就收到了。……。什么？又给尚洁退稿了？……。文章是不是写的有什么问题呀？……。刘主编，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文章写的很好，为什么你们要退稿？……。（生气地）噢？原来是这样的。好，好。谢谢你。再见！”生气地挂断电话。

查才金看着王厚宝：“老王，他们怎么说的？”

王厚宝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没什么。编辑部积压的稿件太多，小尚的文章一下排不上。人家又怕耽误小尚文章的发表，就退稿了。”

查才金疑惑地看着王厚宝：“是吗？”

王厚宝心虚地逼开查才金的目光。

 

8、日内。邮电局服务台前。尚洁、服务员。

尚洁将一个大文件袋交给服务员：“我寄普通挂号。”

特写：大文件袋上写着收件人为《世界经济》。

 

9、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

尚洁正在打电话：“喂，我是尚洁。……。《世界经济》？……。你是……。何老师，您好。……。好的。谢谢您了何老师。……。这样修改一下完全可以，我同意这样修改。……。好的。再见。”高兴地挂断电话。片刻后脸色故意装出一副丧气的样子。

冬晓丽看一样尚洁，不解地：“怎么了？象谁欠你八百块钱不还似的。”

尚洁故意深深地叹口气：“唉！我写的这篇文章看来真是一堆废纸。（扫一眼陈玲。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文章）怎么就没有一个编辑部看得上？算了！留着也没用，干脆撕了它吧。”几把将手中的文章撕碎。

冬晓丽着急地想要阻止尚洁：“小尚你千万别……。”

尚洁扫一眼陈玲，将撕碎的文章一把扔进废纸篓：“眼不见心不烦。省得一看见它心里就不舒服。”

冬晓丽看一眼废纸篓：“你这又何必呢？”

陈玲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10、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陈玲。

陈玲坐在郭章建对面，得意地：“这事情千真万确！我亲眼看着他把文章几把撕碎扔进了废纸篓。”

郭章建微微点点头，轻蔑地：“怎么样？和我较劲能有什么好结果？文章写得再好没有刊物刊登不也等于白搭吗？哼！”

陈玲看一眼郭章建，不安地：“可是上次发表那篇文章的真相要是……。”

郭章建得意地一摆手，若有其事地：“那篇文章确实是我和小尚合写的嘛。咱们都是一个项目组的成员。就项目研究来说，一起合出一个阶段性的成果也很正常嘛。”

陈玲惊异地看一眼郭章建：“可是……。”

郭章建斜眼看着陈玲，认真地：“怎么？我说错了吗？”

陈玲低下头言不由衷地：“没、没有说错。”

郭章建看着陈玲得意的眼神。

 

11、日内。张院长的办公室。郭章建、张院长。

郭章建双手捧着杂志，恭恭敬敬地把杂志放在张院长办公桌上，脸上陪着笑：“张院长，这是我和小尚最近合写的一篇文章。请您批评指正。”

张院长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惊异地看一眼郭章建：“噢！你和小尚和写的文章？”拿起杂志低头仔细看着。

郭章建弯着腰，脸上陪着笑：“今年我们处有一个研究项目是‘美国石油生产成本分析研究’。这篇文章是我和小尚的一个阶段性成果。”

张院长盯着杂志认真地看着，挥挥手：“好、好，在项目研究中能不断出成果这是好事啊。我一定好好看看。”

郭章建得意地看着张院长，一步一步向后退着。

 

12、日内。吴书记的办公室。郭章建、吴书记。

郭章建双手捧着杂志，恭恭敬敬地把杂志放在张院长办公桌上，脸上陪着笑：“吴书记，今年我们处有一个研究项目是‘美国石油生产成本分析研究’。这篇文章是我和小尚的一个阶段性成果。请您批评指正。”

吴书记惊喜地看一眼办公桌上的杂志，翻开看了几眼，站起身拍着郭章建的肩膀：“不错，不错。他们都说你写东西不行。（指着办公桌上的杂志）我就不信。老郭你写出的文章往这里一摆，根本不用说话就把那些说嘴的人的嘴给堵住了。”

郭章建得意地：“我其实主要是行政工作太忙，一般情况下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写业务文章。”

吴书记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我们这些搞行政工作的确实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搞业务。看着人家业务人员出了一个成果又是一个成果，心里羡慕啊！可也没办法。谁让咱们是行政人员呢？（语重心长地）老郭啊，以后管理工作上要多努力，业务工作也不能丢掉。任何付出，早晚总会有回报的嘛。”

郭章建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吴书记您放心，您的话我一定记在心里，保证管理工作和业务工作都做好。”

郭章建踌躇满志的眼神。

 

13、日内。刘副院长的办公室。郭章建、刘副院长。

郭章建双手捧着杂志，恭恭敬敬地把杂志放在张院长办公桌上，脸上陪着笑：“刘院长，您也知道，今年我们管理处的‘美国石油生产成本分析研究’研究项目主要是由我和小尚搞的。（指着办公桌上的杂志）这篇文章是我和小尚合写的。就算是一个阶段性成果吧。写的实在不成样子。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请刘院长批评指正。”

刘副院长抬头疑惑地看一眼郭章建，又低头看一眼杂志：“噢？这篇文章好象小尚早就写……。”

郭章建心虚地看一眼刘副院长，装做非常认真的样子：“刘院长，这篇文章是这样的。在项目研究之前小尚确实也写过这样一篇文章。项目研究开始后，我们在原来文章的基础上又添加了许多新观点、新数据、新分析和新见解。最后写出了这篇文章。”

刘副院长皱着眉头看着郭章建，不信任地点点头：“噢？这样呀？好吧，先放下。我抽时间一定好好看一下。”低头翻看杂志。

郭章建狠狠地瞪一眼刘副院长的后脑勺。

 

14、日内。人事处赵处长的办公室。郭章建、赵处长。

郭章建得意地笑着把手中的杂志放在赵处长面前的办公桌上，眼睛一转：“赵处长，最近我和小尚合写了一篇文章。文章的水平很一般。（得意地指着杂志）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发表了。赵处长抽时间看看，给提点宝贵意见。”

赵处长惊异地看一眼郭章建，会意地点点头，略带讥讽地：“噢？郭处长可真是好笔力啊。随便写点东西就能公开发表。（翻开杂志看着，渐渐地皱起眉头，犹豫地）这篇文章……。”

郭章建紧盯着赵处长：“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赵处长掩饰地笑了笑，站起身拍拍郭章建的肩膀：“没什么问题。真没想到郭处长行政工作拿得起放得下，业务工作也毫不含糊啊！一比起来，我这个纯行政管理人员可真是惭愧啊。”

郭章建斜眼转着，假笑着：“您可是正处长啊！我老郭怎么能和赵处长您比？唉，说实话，我能抽出时间来写文章并发表出来也确实不容易。赵处长，为了庆贺一下，今天晚上你一定赏光。”

赵处长不解地看着郭章建：“怎么？”

郭章建握住赵处长的手：“晚上我做东。咱们喝两杯去。”

 

15、夜内。饭店包间里。郭章建、赵处长、服务员。     

郭章建打着酒嗝，举起酒杯：“赵处长，我敬你一杯。”

赵处长举起酒杯，醉眼惺忪地：“喝。”

两人碰杯，各自将各自杯中酒一口干了。

郭章建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在饭桌上一放，感叹地：“赵处长，你是不、不清楚。我这个副、副处长工作难做啊！我们管理处人是不少，可是、可是真能干活的人不、不多呀。”

赵处长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这话可、可不实事求实了。小尚不、不就很能干吗？”

郭章建眼睛一转，依然装出一副醉酒的样子：“赵处长，你还是、还是不清楚。小尚确实能、能干。可、可他总是写啊写，就顾着写自己的文章了，具体的工作一点都不做。太自私！太好出风头！太图名和利！唉，这样的人不行！不行啊！”斜眼观察这赵处长的神色。

赵处长惊鄂地：“噢？听你这一说，小尚原来竟然是、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我倒真是没有、没有想到。”

郭章建得意地看一眼赵处长：“不了解情况的人总、总认为小尚笔头子好、能力强。其、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掏出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支递到赵处长面前）咱、咱们不说他了。一说我就生气。来、来抽烟。”

赵处长一把扒拉开郭章建的手：“你、你这中华我不抽。我、我抽的是玉溪牌的。”掏出一包玉溪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却叼反了。

郭章建得意地笑着看着赵处长：“赵处长，你、你喝多了。烟都抽反、反了。”

赵处长一挥手：“胡说！我没喝多。我这是、是在考考你喝多、多了没有。”把叼在嘴上的烟正过了来。

郭章建给赵处长和自己点着烟，拍着赵处长的肩膀：“赵处长，我知道，你、你是海量。”

赵处长得意地点点头：“我当然是海、海量。喝、喝酒，你不行。不行。”

郭章建向服务员一招手。服务员走到郭章建身前。郭章建在服务员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郭章建得意的目光，不断张合的嘴唇。

赵处长醉眼懵懂地抽着烟。

服务员快步走出包间。

郭章建装出一副醉酒的样子：“赵处长，你、你是海量。可、可我也不含糊。咱们接着再、再来。”端起面前的酒杯举到赵处长面前。

赵处长不服气地：“来就、就来。谁怕、怕谁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向郭章建亮着酒杯）你、你来呀。”

郭章建一挥手，酒杯里的酒都倒进面前的茶杯里：“我来就、就我来。”装模做样将空酒杯往嘴里一倒，向赵处长亮着出空酒杯。

服务员提着两条玉溪烟和两瓶五粮液走进来，走到郭章建身前。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乱抛着媚眼跟着服务员走进来。

郭章建接过烟和酒，笑着递到赵处长面前：“赵处长，这是我的一、一点心意。你、你收下。你、你要是不收下，那、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赵处长瞪着醉眼：“收、收下？收、收下我会、会犯错误。不收、收，就是、是不给你面子。那、那我还是收下吧。”伸手去接烟和酒，却接了个空。

郭章建得意地笑着看着赵处长：“赵处长，我、我给你放这儿。”将烟酒放在身后的窗台上。向浓妆艳抹的女人使个眼色。

浓妆艳抹的女人会意地点点头，走到赵处长身前，向赵处长抛着媚眼，紧紧依偎着赵处长坐下来。

郭章建装作摇摇晃晃的样子站起身：“赵处长，你、你喝着。我、我去、去方便一下。”向外走去。

赵处长看也不看郭章建，一挥手：“你、你去。我、我自己喝。”伸手向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摸去。

郭章建斜眼看一眼赵处长，得意地笑着走出包间，顺手把包间的门关上。郭章建冷冷的笑容，阴沉沉的眼神。

 

16、日内。吴书记的办公室。刘副院长、赵处长、吴书记、张院长。

吴书记和赵处长面对面坐在椅子上。刘副院长和张院长坐在沙发上。办公桌上放着杂志。

吴书记沉思着：“老徐因为晚退休了几个月，结果他们管理处就出了许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现在老王也到退休的时候了，咱们谁也不希望再出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还是正式发文赶紧让老王退休吧。”

张院长微微点点头：“行。省得夜长梦多。（转头看着刘副院长）刘院长，你说呢？”

刘副院长想了想：“我同意。可是老王退了之后他们管理处工作怎么办？就老郭的水平来说，怕他一个人顶不下来啊。”

张院长沉思着：“老郭的水平也还可以嘛。刘院长，咱们可不能以一成不变的眼光来看人。你看，老郭这不刚发表一篇文章嘛。文章我看了，写得很好，很有水平嘛。”

吴书记赞同地点点头：“文章确实写得不错。这也证明了老郭业务水平还是说得过去的。”

刘副院长苦笑一下，指着办公桌上的杂志，不屑地：“吴书记、张院长，这件事情你们都不太清楚。以前我就听说他们管理处的尚洁写过这篇文章。所以这篇文章……。”

吴书记一摆手：“美国石油生产成本分析研究是他们管理处的一个研究项目，老郭又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由老郭和尚洁一起出一个阶段性成果也是很正常的。”

张院长点点头：“是啊。项目负责人和项目主要研究成员，在原来的研究基础上再进一步深入研究，出一个阶段性成果，这很正常。（转头对赵处长）赵处长，你看呢？”

赵处长想了想：“以前有老王在，老郭基本上不用为科技期刊管理这一摊工作操太多的心。老王退休后，老郭作为一个副处长来全面负责，这个有点……。”

吴书记会意地点点头：“赵处长，你的意思我明白。反正一个处室总是要有一个正处长的，那就干脆把老郭转为正处长吧。这样的话老郭管理起工作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刘副院长摇摇头：“可是我总觉得老郭这个人的能力有点那个……。能不能给老郭配个助手，帮他一下？”

吴书记想了想：“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不过给正处长配助手一般要征求正处长的意见。所以这个问题只有等征求完老郭的意见后再说了。”

刘副院长无奈地皱着眉头摇摇头。

张院长沉思地：“我基本上同意吴书记的意。等老郭转为正处长后再考虑给他配助手的事情也不算晚。”

 

17、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查才金。

查才金手拿一个大文件袋推门走进来，把文件袋放在尚洁办公桌上，不安地看一眼尚洁，低声地：“小尚，这是你的。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编辑部寄来的。”

陈玲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闪而过，接着装出一副看书的样子，实际却注意听尚洁和查才金说话。

尚洁胸有成竹地冷笑一声：“肯定又是退稿。（拿起大文件袋，小心地撕开，抽出里面的杂志看一眼，装出一副苦笑的样子大声地）唉，果然又是退稿。（看一眼查才金）小查，今天我请客。”

查才金惊异地看一眼尚洁：“你请客？这、这是为什么？”不解地摇摇头。

陈玲偷偷露出得意的神色。

尚洁淡淡一笑，扫一眼陈玲，故意大声地：“为了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稿啊！”

冬晓丽走到尚洁面前，疑惑地看着尚洁：“小尚，你没什么事吧？收到退稿还要请客？”

尚洁将杂志打开，鄙视地看一眼陈玲：“退稿？哼！也许是咱们系统内这么多的杂志水平太高，也许是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杂志社的水平太低。咱们系统这么多杂志不肯发表我的这篇文章，可是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杂志社却给我发表了。你们说这不是怪事吗？”

查才金和冬晓丽惊喜地看着尚洁和尚洁办公桌上打开的杂志：“真的！小尚的文章真的在《世界经济》上发表了。”“《世界经济》可是中国第一流水平的刊物，怎么能说人家水平低？小尚，今天中午你这客是请定了。

陈玲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紧紧地咬住嘴唇。

尚洁得意地看一眼陈玲，笑着：“没问题。咱们把稿费全部吃掉。”

 

18、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陈玲。

郭章建正在得意地打电话：“……。我知道了。赵处长，这回可要多谢你的帮忙了。……。你看我老郭是那种说空话的人吗？……。这就对了。以后有什么事要我老郭办就说话。……。那当然，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给你办。……。好的。过一两天我做东，咱再喝两杯去。……。好，再见。（挂断电话。得意地失笑。拍手打着节拍低声哼起来）我站在城楼观山景……。”

陈玲气急败坏地推门进来，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郭章建惊异地看着陈玲：“怎么了？”

陈玲生气地：“你还有心情唱什么观山景？我们都被耍了。”

郭章建不解地：“我们被耍了？被谁耍了？”

陈玲气呼呼地：“被尚洁耍了。”

郭章建皱起眉头：“噢？尚洁耍了我们？”

陈玲深深地叹口气：“是啊！咱们系统内的杂志确实没有发表他的文章。他表面装出来把文章撕碎了，可是暗地里却把文章寄给了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杂志社。而且，而且《世界经济》居然就真的把他的文章给发表了。可我们一直都被他蒙在鼓里。”

郭章建惊鄂地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眼睛一转，脸色顿时缓和下来）其实发表就发表吧，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

陈玲疑惑地看着郭章建：“我们被他给耍了你怎么还一点都不在乎？你已经怎么了？”

郭章建掩饰地一笑：“没什么。我是说小尚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管理处的人，他发表文章也是我们管理处的光荣嘛。”

陈玲惊异地看着郭章建：“你……。”

 

19、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尚洁、郭章建、冬晓丽、陈玲、王厚宝、查才金、赵处长等。

管理处几个人围着长条会议桌默默地坐着。

王厚宝默默地坐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郭章建陪着赵处长走进来。

王厚宝冷笑着看一眼郭章建：“赵处长，我已经是退休的人了，就不站起来迎接你了。”

赵处长笑着：“老王啊，你坐着。和我还客气什么？”

郭章建脸上陪着笑，将会议桌的主位椅子拉一把，做着请的手势：“赵处长，您坐这里。”

赵处长笑着摆摆手：“我坐这儿了。”坐在王厚宝身边的空椅子上。

王厚宝冲着赵处长笑着微微点点头。

郭章建尴尬地笑了笑，找了一把椅子也坐下来。

王厚宝冷冷地看着郭章建。

陈玲满怀狐疑地看着郭章建。

郭章建浑身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拿腔作势地：“今天人事处赵处长来是要给咱们宣布几件事。下面就请赵处长讲话。”

赵处长挥挥手，笑着：“我可不会讲什么话。今天我来主要是宣布几件事情。（脸色严肃起来。打开文件夹看着）按有关人事管理制度和离退休管理规定，王厚宝同志从即日起退休。同时免去王厚宝同志管理处副处长职务。从即日起尽快与有关同志办理工作交接手续。人事处。1997年12月20日。（抬头看看众人）下面我宣布第二条决定。经院党委讨论通过，任命郭章建同志为管理处处长，同时免去原副处长职务。本决定自下文之日起生效。人事处。1997年12月20日。”

郭章建得意洋洋的脸。

陈玲看着郭章建愤愤不平的眼光。王厚宝冷冷地盯着郭章建的目光。

郭章建在王厚宝和陈玲目光的逼视下心虚地低下头。

赵处长看看郭章建，看看王厚宝，又看看陈玲，疑惑不解地皱起眉头。

冬晓丽幸灾乐祸地看着陈玲的目光。

 

20、日内。郭章建的办公室。郭章建、陈玲。

郭章建皱着眉头来回走了两趟，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眼睛一转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出办公室。

陈玲迎面正走过来，脸色不愉地：“老郭，我有事要和你说。”

郭章建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摆摆手：“我正有事。等我有时间再说吧。”几步走到王厚宝办公室门前推门走进去。

陈玲气恼地看着郭章建走进王厚宝办公室，用鼻子重重地“哼！”一声。

 

21、日内。王厚宝的办公室里。郭章建、王厚宝。

郭章建坐在王厚宝对面，脸上堆着笑：“老王，有个事要和你说一下。”

王厚宝咄咄逼人地看着郭章建，冷冷地：“让我尽快交接工作，然后再给我开欢送会。对吧？”

郭章建脸上陪着笑：“老王你完全把我的意思给弄反了。”

王厚宝不解地：“噢？不是这事那会是什么事？”

郭章建脸上露出诚恳的神色：“老王，你确实是退休了，但是没有必要交接工作。（得意地看一眼王厚宝）因为我计划返聘你。具体地说就是我希望你继续负责这摊工作。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王厚宝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项目研究报表复印件往办公桌上一放：“这么看来你背着我追加项目的事情，还有你打电话给各编辑部不让他们给小尚发表文章的事情就暂时不说了。”

郭章建惊鄂地看着面前办公桌上的报表，额头冒出了汗珠子。

王厚宝冷冷地看一眼郭章建，从办公桌上抓起报表又放回了抽屉。

郭章建脸上强笑着低下头，发狠的眼神。

 

22、日内。陈玲、尚洁和冬晓丽的办公室。尚洁、冬晓丽、陈玲。

冬晓丽满脸幸灾乐祸的神色走进来，扫一眼陈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尚，我今天的心情很那个啊。”

尚洁不在意地看一眼冬晓丽：“心情很哪个呀？”

冬晓丽拉着长音：“很哪个就是很-好-很-高-兴-嘛！”

尚洁笑笑：“高兴是好事嘛。不是有一部电影叫《笑比哭好》嘛。一个人能有一个好的心情，可真是幸福啊。”

冬晓丽扫一眼陈玲，意味深长地：“是啊。心情好确实是幸福。但是心情不好也并不可怕，起码可以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可怕的是心情不好，却找不到一个地方哭。”

陈玲紧紧地皱着眉头，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较劲。

尚洁抬头看看冬晓丽，会意地摇摇头，示意冬晓丽不要再说了。

冬晓丽冷笑一声：“有的人不但没有好心情，现在连找个地方哭都办不到。你们说可悲不可悲？其实可悲也都是自找的。每天上窜下跳，不知道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陈玲紧咬牙关，手指甲将手背抓破了，血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