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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四十集大型古装电视剧《长安梦》(上)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麒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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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1. 神禾峰顶 夜 外景
夜空深邃,一峰独秀,正在月食,一颗大流星呈青白色,流向东方.
峰顶一道人(玄机子),仰观天象,手捻须髯,大惊.掷两铜钱于地,蹲而观之.
玄机子(沉吟):白衣之会为水,客星如斗,南斗星东四尺,星守三渊,关东大水!(仰观月食)月食填星,流民千里!
2. 东郡水灾现场 白天 外景
汪洋大水自远方而来,淹没村庄。水面仅露出树桠、房顶和山包。
水面漂着死尸、衣物和茅草。
枝桠上无助地坐着一蓬头垢面的小孩,低首向着翻滚的河水,用撕心裂肺的稚嫩的声音哭喊:
娘——
(字幕:)西汉末年,河水为患,馆陶及东郡大水,淹没四郡三十二县,田间水深三丈,毁坏房宅四万多所,大批难民背井离乡,四处迁徙。
3. 逃难路上 白天 外景
大地广袤荒凉,数百难民结队而行,像一条艰难蠕动的蚕。
百姓肩挑背抬,扶老携幼,走在逃难之路上。
“哇——”,黑色的秃鹫在难民头顶盘旋,发出阴森刺耳的尖叫。
脚步声,喘息声,呼喊声,杂乱无章。一挑担中的小孩,手吮肮脏的手指,仰头说:
爹爹,我饿——
4. 山崖上 白天 外景
狭窄的路上飘着枯叶,路沿山壁而上,忽然前面出现骚动,一老者(老谷头)回头朝人群高喊:
停!前头没路了!
队伍中间一黑脸膛的汉子(黑牛):吓唬大爷?!闪开!
黑牛拨开旁人,来到队伍前端一看,脚下的路突然中断,前面一片斜斜的绝壁,仅有一条狭窄的石缝连着难民们脚下的路,不足三寸宽.仅供一人侧足而行。左倚绝壁,上入云霄,右临深渊,深不见底。石缝对面100米处,可见宽路。
黑牛(惊):这哪儿是走路,是玩命啊,你们先请。
黑牛退回去,难民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前去。一些人开始转身。
老谷头(高声):不可!乡亲们,咱们走了五日才到这里,若回去这一路不是白走了吗?再说咱能回哪儿去?村里连房顶都看不见,还在水里呀,咱们回哪儿?
一妇女(蹲下来哭泣呼号):老天爷呀,我等老实巴交庄稼人,何曾做孽?如何就绝人之命?
后边人群中一个响亮的声音:我来!
一青年人自告奋勇走出人群,来到绝壁前,所有难民屏住呼吸注视。
那人侧身负崖而行,十分谨慎,行到中途,脚迈不动了.
青年人(脸上出汗):我迈不动了.
后边路上有人问:怎么了?
青年人:脚抽筋儿.
路上:那快回来!
青年人:动不了.
人们也干着急,不知如何是好.悬崖上的青年人脚开始抖动.
路上人:稳住啊.
青年人脚抖得厉害,一打滑,在人们的尖叫声中掉下深渊,人皆惊悚.
一面相老实的中年人(耿定):我要回去,宁可饿死我也不过去。
人心浮动之际,人群中走出一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石通玉),在崖前四下打量,目光落在近旁一大树上,树上缠着粗藤条。便从树上扯下藤条.
石通玉:把藤条拴在崖的两头,大伙扶着藤条从石缝上趟过去,就不会害怕。
老谷头:好主意!
石通玉将藤条缠在树干上,又扯了扯藤条,十分牢靠。
老谷头:谁把藤条送对面去?
沉默。无人响应。崖前几个人勾着脑袋瞅了瞅深不见底的深渊,都往后退。
难民(私语):不要命了,谁敢去呀?
僵局中……
石通玉:算了,还是我来吧。
旁边瞎眼的石母嗅出了危险的气氛,一把拉住他:玉儿,你不能去!
石通玉(扶石母坐在崖边一块石头上):娘,没事,这头拴着呢。
石通玉一手拉着藤条,一手扶壁,亦步亦趋,探步走上崖路。
后边难民大气也不敢喘,有的难民甚至转过身,不敢看。
石通玉一手贴着绝壁,一手捋着藤条,侧头看前路,不敢往下看。
他终于趟过了崖路。难民们长舒了一口气。石通玉一屁股坐地上,也大口大口喘着气。
藤条拉直了,拴在对面靠崖壁的一根粗壮的断树桩上,石顺利地沿石缝走了回来。把石母背在背上.
石:娘,您小心了!千万不要动!
试探着走上崖路,路面太窄,刚挪两步,旋即外倾,石通玉赶紧伸手撑住藤条。藤条有一定弹性,石通玉重心回不去。就这样倾斜地支撑着,迈不动也回不去。
后边的难民惊恐地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石母趴在石通玉背上,整个身子发抖,声音都变了:玉儿——
石通玉(狠力支撑,高声):娘,您千万不能动!!
石母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石通玉额上渗汗,回头朝难民喊:
赶快拉紧绳子!
难民们醒过神来,赶紧用力拉直藤条,石通玉重心方才复位,继续小心翼翼往前趟……
气氛相当紧张。
石通玉终于过了崖,轻轻放下石母。
石(回头高声):决定生死的,不是技巧,是胆量!能不能过来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人们受到鼓舞,开始踏上崖路,并顺利过了崖.石通玉扶了石母就要离开。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英雄请留步!
石通玉回头,对面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王莽).
王莽(恳求):英雄能否帮扶一把?
石(讽刺):你我年纪相仿,你是要我背你,还是要我抱你?
王莽(端正鞠首):惭愧,若我一人,纵然摔个粉身碎骨,也不敢烦劳英雄。只是在下有老母,未敢轻率。
石这才发现,王莽旁边,还站着一老妇(王母)。
石:你不敢轻率,让我来轻率?读书人的命果真值钱些?
转身就走。
王莽(斥责):你枉为英雄!身怀绝技却袖手旁观,坐看生死,竟无悲天悯人之念,何以为人?
石:奇了,我不救你娘我就不是人了?你连自己的娘也要别人去救,你还是不是人?
王莽:……
石再次转身。
王莽(着急,浑身一摸):我这里有块佩玉,祖传八代的。
特写:玉,双凤吉祥图案,浓绿有光泽。
石:管多少钱?
王:少说也值十两银子。
石通玉有些犹豫。
石母(拉住):玉儿,危险!
石通玉(扶石母坐地上):娘放心,孩儿有把握,马上就回来。
石通玉攀岩过来,来到王莽面前.
石(伸出手):拿来吧.
王莽:先把我娘背过去,我再给你.
石:先看看货,验验真假.
王莽解下佩玉,递与石通玉.石通玉拿手里掂掂,又举起朝太阳照照.
石:成色不错.(揣怀里.)
莽:你先还我.
石:这么多人看见,我还黑你的不曾?
莽:可说好的先把我娘背过去……
石:可要是你过不去呢?
莽:……
石通玉背着王母走在崖上,王莽十分紧张,直到石通玉将王母放到了石母身边,王莽才长舒一口气。
王母(乞求):小哥,求求你,把我儿子也背过来吧,他一读书人从没冒过险.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石:老人家别担心,有藤条的,再说他一年轻人,叫我再去背他,他也说不出口啊,让人笑话.
王莽挽袖,鼓起勇气也走上了崖路.摇摇晃晃,大家心都悬紧了.
王母(捏紧拳头):莽儿小心啦!
(近镜头)王莽额头冒汗,衣衫尽湿。腿不停发抖,每一步都行得非常艰难。
石通玉:不可往下看!
王莽干脆闭上眼睛,以脚探路。
刚过得崖路,王莽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王母赶紧过来扶起。
王莽:走不动了,腿抽筋。
王母(替他揉腿,笑):腿绷得太紧,一会儿就好。
王莽(抬头看见石通玉,慌忙起身鞠躬):全蒙英雄相助,我娘才能度过险关,帮扶之恩至死不忘!
石通玉:别!你们读书人见风就是雨,我只是挣两钱使使,别把我举得太高,不是什么英雄,小百姓一个,叫石通玉。
王莽:在下王莽,这是家母.
5. 树林里 正午 外景
烈日炎炎,难民们边走边抹汗。
黑牛(抱怨):这狗日的日头。
面前一片树林,浓郁蔽天。黑牛第一个钻进林子,一屁股坐下来,大家跟着躲进树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王莽(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饼,掰下一块递给王母):娘,您吃。
在王莽脚边,一只肥硕的鸡在啄食饼屑,扑腾着翅膀咯咯叫,近旁几个人目光牢牢地盯着,并相互传递着眼色。
特写:黑牛看鸡时眼神痴迷,喉咙嚅动。
王莽一脚赶开那只鸡,鸡向外跑了两步。那伙人正要站起,那鸡又踱回王莽脚边,那伙人又稳住了。
莽:还来?去!
王莽又赶了两脚,鸡跑出老远,那伙人同时站起,迅速将鸡围在中间。
莽:哎,你们这是干嘛?
那伙人不理他。
王莽(走过来扳了黑牛的肩头):不可!这是附近庄户人家的牲口,你们……
黑牛头也没回,一胳膊将王莽撂倒地上。几个人同时扑向中间,那鸡却从其中一人胯下逃了出去,从耿定身边跑过,耿定眼疾手快,一手逮住了。
王莽(骂):不饮盗泉之水,不受嗟来之食。何况你这还是逮人家的鸡,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攫人财物,是为民贼!
黑牛(摊开双手):我们没偷着,不算贼。
耿定正捏着肥肥的鸡腿,一脸惊喜,抬头却发现六七个大汉将他围在中间,黑牛把手向他一摊。
耿定(抱紧鸡):干嘛,鸡是我抓的。
黑牛:我们不把鸡撵到这儿,你抓不着。
耿定:谁抓了谁的,鸡不是你养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圈。
黑牛(傲慢):我只问你一次,给是不给?
耿定(捂住鸡):不给!
黑牛抡起拳头要揍他,王莽插到二人中间劝阻.
莽:且慢!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结伴多日,也是缘分,何苦为了一只鸡起争端?
黑牛: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莽:这只鸡没来之前不好好的吗?它一出现就搅得大家不安宁。这只鸡晦气,放了它,不就没争端了吗?
黑牛(将王莽往旁边一扳):一边去.
又要对耿定抡拳头,石通玉又上前阻止,
石:仁兄,小弟有个主意,两便之策,可否?
黑牛:有屁就放。
石:自古和气生财,就当这位兄弟(指耿定)是自己人,你们共同分享这只鸡,何如?
黑牛:可以。
耿定:不行,鸡既不是他养的,也不是他抓的,他们六个头,我一个,分着吃我亏大了。
黑牛(怒):你还给脸不要脸了。
一把掀开石通玉,大手抡拳头.
耿定(警惕):要怎么着?我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你敢明抢?
黑牛(冷笑):老子连人都敢抢,何况一只鸡?老子不但要抢鸡,还要揍人!兄弟们,上!
六七人蜂涌而上,拳头雨点般落在耿定身上,旁人想劝,近不了身,只是摇头。直到夺过鸡来,一伙人才散开,黑牛还往耿定身上踹了一脚.
黑牛:不识相!一看就知道你没爹没娘没家教,老子替你爹补一课,记住:做人不要太贪,要知足,懂吗?
(镜头切换至烤鸡现场:)
枯枝在火中劈啪作响,火焰上用木条穿着的鸡被烤得油脂外冒,香味四溢。黑牛一伙人围着火堆,一人转动着木枝,几个人歙着鼻子嗅,喉咙里吞着口水。
(镜头切换至耿定处:)
远处。耿定一个人坐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生着闷气。
(镜头切换至石母处:)
瞎眼的石母喃喃自语:哪儿这么香啊,玉儿啊,娘饿。
石通玉摸摸身上,什么也没有,看着得意的黑牛一伙,又看看一边的耿定.计上心头.
石:娘坐好,我去弄点吃的来。
(镜头切换至耿定处:)
石通玉走到耿定身边,拍了一下他肩膀,
石:老兄啊,煮熟的鸡都飞了,香味却飘过来了。
耿(郁闷):关你屁事。
石:我可在替你解围,还让他们分肉给你,你怎么不领我的情?
耿(抱怨):哼,光天化日的竟然明抢,也没人出来管管。
石:你就是以为他们不敢抢,才霸着那鸡不拿出来,可是你想过没有,又要吃独食,又要人们帮你,凭什么?难不成大伙看着你一个人吃?你说这事怎么管?
耿:……
石:他们六个人,摆明了志在必得,才把鸡撵出来,你也太不识时务。这下好了,鸡飞蛋打。
耿(恨):一群强盗!
石:没吃到葡萄说葡萄酸,一只飞来的鸡算谁的?你的吗?
耿(打量石通玉):兄弟,我一看你就像个能人儿,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弄点回来。
石:现在想到分吃了,我替你圆场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凭什么呀?
耿(陪笑):大不了我分些给你。我也不是非吃鸡肉不可,俺带的干粮都吃完了,快饿死了。
石:你叫什么名儿?
耿:耿定。
石:我叫石通玉.这事难,你也看见了,这伙人不是什么好鸟,(默了一会儿)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善良,见死不救我还真做不出来,行,我试试吧,算交个朋友。
(镜头切换至烤鸡现场:)
石通玉来到火堆旁,一脸赔笑。
石:哟!大哥长得好相,一脸英雄气概。
黑牛(把眼一斜):开崖路的英雄。
石:哪儿啦,小的石通玉,就那不懂事的(指远处的耿定)表弟。
黑:他!不服气?找我黑牛的麻烦?叫他放马过来吧。
石:瞧牛哥说的,他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啊,怪只怪他瞎了眼,愣没认出大名鼎鼎的东郡牛哥来,他琢磨了老半天,说还是牛哥教训的是,人啦,不要太贪,要懂得知足。
黑:这小子醒过神来了?人在道上混,有见鱼吃虾,没见蛇吞象,他挨顿揍买个理儿也值。
石:何尝不是,我表哥他见识浅陋,牛哥多多包涵。
黑:再说了,这世上的银子,一个人用得完吗?
石:用不完。
黑:那就大家用。这世上的鸡一个人吃得完吗?
石:吃不完。
黑:那就大家吃嘛,这人啦,不能太贪,贪多咽死人。 石(竖起大拇指):牛哥说话就是精辟,难怪有这么多兄弟跟随,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表哥已经想明白了,想给牛哥赔个不是,又没脸来见牛哥,所以叫我来赔礼,多有得罪,牛哥大人大量,勿往心里去。
石向黑牛一鞠躬。
黑牛从火上取下鸡来,揪下一条腿,尝了一口,没说话,几个兄弟舔了舔嘴唇,等他发话。
黑牛:“熟了。”
几个人争相夺取,一人揪下一大块,有个人想揪另一条鸡腿,黑牛拿眼瞪他,他只好把鸡腿乖乖交给黑牛。
石:牛哥待兄弟们真好,有福同享,有魄力,我表哥要是跟了您,就不枉此生啊。
黑:你小子挺会说话。
石:牛哥懂的道理多,我表哥真的想跟着牛哥混,长长见识也好。
黑:想入伙?也行。得看他拿什么孝敬牛哥。
石:为了表示诚意,他愿意在去长安的途中每天抓只鸡孝敬牛哥。
黑:哦?此话当真?牛哥是不可以戏弄的。
石:那还能假?我表哥说了,能跟了牛哥,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只是……
黑:什么?
石:只是表哥弹尽粮绝,危在旦夕,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孝敬牛哥。
黑:有这么严重?
石:不然他也没这胆,敢和牛哥争肉吃,其实他人挺好的,平生最信奉的就是牛哥那句名言:有银子大家花,有肉大家吃。他深信牛哥对兄弟们是有情有义的,再困难的时候也不会扔下弟兄们。
黑:在我们村,我黑牛是有口皆碑(敲得胸膛咚咚响),从来不亏待兄弟。(把一只鸡腿扔给石通玉。)
几个兄弟不乐意。
甲:牛哥,给他这么多?我们总共才一只鸡呀……
黑牛(臭骂):你个白痴懂个球!这叫大方,所以你他妈永远做不了大哥,这人啦,心不能太贪,贪多咽死人,有银子大家花,有肉大家吃……(几个不敢吭声,又对石通玉)鸡腿拿去,让他先立起来,明天给牛哥逮只鸡来。
石(喜):牛哥真有风范,谢了。(捧着鸡腿转身就走)
黑牛(冲他背影):明天他要逮不着鸡,我让他爬到长安。
(镜头切换至耿定处:)
石通玉捧着鸡腿走到耿定身边。
耿定(喜):石兄弟果然能耐,谢谢……
伸手来拿鸡腿,石通玉却只撕下块皮递给他。
耿:石兄弟,什么意思,我就一块皮儿?
石:嫌少?没我,别说皮儿,你连毛都没有。那伙人都是别刀钻林子的好手,叫嚣着要剥你的皮,我豁出命装孙子才让他们答应放过你。
耿(一惊):果然是山贼!
石:也是看在我替他们开崖路的面子上他们才答应放过你,但却有个条件。
耿:什么条件?
石:你每天逮只鸡送给他们。
耿(苦相):我上哪儿逮去?
石: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也是我们的缘分,才帮你把危机化解到这一步,剩下的全靠你了。
转身即走。
耿定(冲石通玉背影鞠躬):多谢石兄弟周全,大好人啦,谁说这世道人心不古!
(镜头切换至王母处:)
石通玉兴冲冲回到石母身边,把鸡腿往石母鼻子前一放。
石通玉:娘,香不香?娘闻到的是不是这个?
石母(啃):是鸡肉吧,真香!玉儿,你吃了没有?
石通玉(咽口水):吃过了。
石母(边吃):玉儿,这肉哪来的?
石通玉:……
石母:是不是偷的?
石通玉:哪能呢。
石母:你从小死了爹,娘每天忙地里的活儿,你成了没人管教的野孩子,做事不讲规矩,娘担心啦。
石通玉:娘宽心,玉儿长大了,正学好呢。
石母:重要的是做好人,千万不能干那伤天害理的事,让人戳背脊骨,要活就活得堂堂正正,像模象样。
6. 龙武山 白天 外景
一座高山横亘大地,凝重苍茫。
难民们走在山脊,缓慢而吃力。路边一石碑,石碑上三个字:龙武山。
有的难民趴地上掘草根,擦擦泥土放进嘴里。
甲:这是我看见的!
乙:这是我撕下来的!
两人为争一块树皮而扭打起来。
一妇女躺在地上,旁边一小孩哭喊着娘,用绝望的眼神望着过往的难民,难民们无奈地摇摇头。
石通玉(面容憔悴问王莽):王兄,我已经不行了,能不能……再给点饼?
王莽打开肩头包袱,层层翻开,拿出唯一一块饼,面有难色。
石通玉:到了长安我加倍还你。
王莽(为难):这饼现在比金子还金贵,真到了长安,它就毫无用处了。我可以不吃,可我娘……
王母:给他一点吧,小石毕竟是我们的恩人。
王莽从那块饼上掰下一块,给石通玉,
莽:对不起,石兄弟,我们母子还要仰仗它活命呢。
石通玉称谢,咬了一小口,剩下的全给了石母。
饿得趴地上的黑牛还不忘欺负同样趴地上的耿定,揪住他的头发。
黑牛(有气无力):你他妈说得……比唱得好听……每天一只鸡……鸡呢?这么多天了……老子连鸡毛都没见着一根,快去给老子抓鸡!
耿定(两眼昏花):荒山野岭,鬼都没有,哪有鸡?就有我也跑不过它了。
黑牛打了耿定一耳光。
旁边一兄弟(歪斜着):牛哥,省省吧,这点力气省下来,能走二里地。
石通玉饿得眼冒金星,他甩了甩头,竭力让头脑保持清醒。
独白: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不行,我必须活下去!
石通玉(搀着石母对王莽说):王兄,我和娘饿得不行,必须去找吃的,我娘眼瞎,帮我照料照料。
王莽(施礼):愿效犬马之劳,只是山蛮野荒,何来吃的?
石:找不着也得找,否则我们熬不过今天。
7.山崖上 白天 外景
石通玉双腿打颤,吃力地爬上一道山梁,前面是处高崖,远处山窝里有片树林,隐约中可以瞥见房屋一角。
石通玉兴奋,迈步正要朝树林走去,近前一小女孩行走在崖边,石赶紧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小女孩白白胖胖,穿一件无袖小褂,捡小石子往崖下扔,很自在。
特写:脸,手臂,小腿,白白嫩嫩。小脚踩在崖边,很危险。
石通玉嘴角流涎水,一把抹掉,脸在石头后面越藏越深。
小女孩继续走在崖边,脚步蹒跚。
石通玉眼神充满渴望、犹豫和焦灼。
越走越近,快近大石旁,石通玉突然跳出,哇地叫一声,小女孩受惊之下站立不稳,滚下陡崖。
8、龙武山脚 白天 外景
难民队伍已行至山脚,王莽一手扶着自己的母亲, 一手扶着石母,正在行进。
石通玉从后面赶了上来,手拎一个鼓鼓的布包裹。
石(附耳于王莽):大丰收!够我们撑一段路了。
莽:哦?是啥?
石通玉并未开包,而是从活口处用两指头抠出一小块肉递给王莽,王莽尝了尝。
石:好吃吗?
王莽(疑惑):这什么肉?我以前从未吃过。
石:香不香?
王莽:挺香。
石:嘘!小声些,别让人听见,这是鲜鹿肉,别说你,我也是第一次。解下你的包,我分些给你。
王莽从肩头拿出个小布包,石通玉拉他到一旁,两人遮遮掩掩地分出了些肉。
石:我们掉后,躲着吃,不然他们会看见我们扔骨头。
莽:他们会抢?
石:难说,比不得平常,谁愿意饿死?
莽:谢谢兄弟。
9. 岔路口 白天 外景
队伍走到一岔路口,不知该选哪条道,前面的难民已经停下了,后边的人还在行进。
忽然,队伍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一声洪亮的吆喝传来:
前面的人站住!
众人一回头,一队人马从山上冲了下来,前头一匹大马,马上高坐一官差,手持一把长柄钢刀,再后面跑着四五十官兵,每人提一把明晃晃的刀。
骑马人(周之鼎)奔到难民队伍前的岔路口一勒马头,那马前蹄腾起,一声长嘶停了下来,卷起尘土有半人之高。这官差约二十多岁,身材魁梧,目光如炬,不怒而威,立马横刀,手指难民喝道:
把这些人全部给我围起来!
陆续赶到的官兵分散开来,将难民们围在中间,持刀而立。
一女子赶来,站在周之鼎旁边,气喘吁吁,一身农妇打扮,手提一件绿色无袖小褂,很明显,那是件小孩衣服。
石通玉看到那件衣服,心头一紧。
马上官差(高喝):我乃龙武县县衙差办周之鼎,你们是什么人?!打哪儿来?要去哪里?
前头难民:官老爷,我们是东郡方向的难民,因大水冲了家园,无处容身,往投长安。
周之鼎:你们可是从龙武山上下来?
难民:是。
周:你们是难民,本差办本不想为难你们,但这位妇人报官,你们中间有人掠夺人童,吃了人肉!
难民们(大为惊讶,议论):吃人肉,这怎么可能……
妇人:我就住在龙武山上,两个时辰前,我的孩子还在坡上玩耍,后来便没了,我四处寻找,在山崖下发现我女儿穿的褂子和用过的火堆,开始我还不敢相信,但我却在你们走过的路上发现了我女儿的骨头。
妇人从袖中摸出一小包,翻开展示给难民看,里面全是细碎的骨头骨渣。
人群哗然。
石通玉双手捏紧手中布包,和王莽站在队伍的最后,旁边即是持刀的官差,石通玉慢慢地将布包放入袖中。
莽(愤慨):谁这么大胆,简直禽兽不如,这种人断子绝孙。
周之鼎:你们往投长安,上千里地,能不能到达长安,全仰仗沿途安全,所谓靠山吃山,龙武人没有打劫你们,反而借道于你们,已经很够意思,你们竟然恩将仇报,打劫起龙武人来,而且是食龙武人童,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可犯了大戒!
妇人高举骨头,眼含悲哀和愤慨。
妇人:这就是你们吐的骨头,好好看看吧!
看着那骨头,王莽似乎已经明白过来,脸色陡变,盯着石通玉,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胃里一阵翻腾,赶忙用手捏捏喉咙,不让自己吐出来。
石通玉暗自捏紧王莽的手,示意他不能惊慌。
第二集
1. 龙武山脚下岔路口 白天 外景
妇人看着手中的骨头,悲从中来,仰天大呼:
天啦,天底下竟有这等无耻的畜生,天理难容啊!(对周之鼎)官爷,你要为民女作主,绝不能放过这帮畜生!
周之鼎:杀人者死,伤人者罪,谁吃了你的孩子,我煮了他,你想吃哪块吃哪块。
王莽看着那妇人手中的骨渣,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咙,将要呕吐,石通玉赶忙奉上水袋,拍拍他的背。
石(低声警告):吐不得,发现秽物里有肉,你死定了。
顺便拿过王莽装肉的包,放到自己袖中。
近旁持刀的官差发现了王莽异常,走过来。
官差:你们在干什么?
石通玉(陪笑):我朋友有洁癖,听不得这种龌龊事。
周之鼎:谁吃了人童,请站出来,省得为难大家。
人群开始骚动,议论不休。
石通玉夹着王莽的臂膀趁机往人群中间移动。
周之鼎:怎么?有胆子吃人,没胆子承认?(喝)拿出你的熊心豹子胆来!
妇人(泣不成声):我的女儿啦——
黑牛(呵呵一笑):谁他妈比我还大胆,敢吃人肉,真比黑牛还牛,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说话间,石通玉和王莽已移到黑牛的背后站定。
难民中有人不服:没的拿我们耍刀,我们怎么会吃人肉呢?荒唐!走丢了管我们要人,我们从东郡到这里,上千里地,饿死那么多人,我们找谁要去?
人们(附议):是啊,这不是诬陷我们吗,我们只是路过而已……
周之鼎(喝到):放肆!你们难民的事,到了长安,自有朝廷为你们做主,我只是地方一县差,你们过我龙武山,食我龙武人童,就得在龙武伏法。我数三下,要是还没人站出来,那就挨个搜身,搜一个走一个!
没人站出来。
周之鼎:一——
没人站出来。
周之鼎:二——
还是没人。
周之鼎:三——
场面异常安静。
周之鼎(一声令下):搜身!
难民一个一个地从两名持刀的官兵中间通过,官兵挨个搜身。
没人敢言语,人数已过半。
黑牛通过时,被官兵从担子里搜出两个包,一大一小,打开一看,全是碎肉,官兵马上捧与周之鼎过目。
人群中王莽一见那包,正要惊呼,石通玉赶忙捂住他的嘴。
黑牛莫名其妙。
周之鼎挑起一块肉看了看,将包递与那妇人,妇人捧包在手,大放悲声:
我的孩子—— 当场晕厥于地。
黑牛大惊失色,大呼冤枉。
周之鼎立即跳下马来,从腰间掏出鞭来,走过来就是一顿猛抽,边抽边骂:
不是说走丢了吗?丢哪儿去了?你他妈良心给狗吃了?什么不可以吃,偏他妈吃人肉!为什么不吃自己的儿子?老子要开你的膛,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色的……
黑牛痛得嚎叫,连滚带爬,直呼冤枉。
黑牛:谁他妈陷害我?老子再缺德也不会吃人肉,顶多只偷鸡肉,(对周之鼎吼)你他妈瞎了眼。
黑牛的几个兄弟想要冲过去,几把雪亮的刀横在他们面前,没人敢再动。
王莽看得心惊肉跳,石通玉紧紧抓住他的手,表情镇定。
周之鼎抽得累了,把鞭往地上一扔,从官兵手中夺过刀来,递给刚刚苏醒的妇人。
周之鼎:现在给你个手刃仇人的机会,杀了他,我在县太爷面前替你开托,本差最恨这种没人性的畜生。
妇人拿过刀,一步步走到黑牛面前,两眼喷火,紧咬嘴唇举刀过头,却迟迟未落下,眼神从愤到悲,双手发抖。难民不约而同侧过脸去,石通玉伸手蒙了王莽的双眼。
一声惨叫,血流如注。
2. 岔路前 白天 外景
王莽奔到路旁呕吐不止,哇哇有声。
石通玉视若无睹,袖手一旁,看看地面的血迹,又看看前面远去难民群的背影。
莽(顿足捶胸):我王莽修圣人之道,习孔孟之德,一生清誉,竟落得吃人肉的下场,丧尽天良,天地不容,罪孽啊!(揪了石通玉胸襟)你可真够朋友,竟让我吃人肉,还致人枉死,你安的是什么心?教我王莽日后何以为人……
石通玉(怒,一把甩开王莽的手):日你先人!现在你有力气唱歌了?我不给你肉吃,你他娘的早在龙武山上喂野狗了!老子不替你销赃,被妇人一刀捅死的就是你!吃饱喝足了哼哼唧唧找我要清白,圣人书就是这样读的?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莽:什么话?
石: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莽:饿死是小,失节是大,这句话你又听过没有?
王莽气不过,拾了一石头向石通玉砸去。
石通玉(躲过):好,你有种,不怕死,刚才那伙人拿刀要捅吃人肉的,你怎么不站出来,还看着一个替罪羊死掉,你不是有种吗……
王莽(捂住双耳一屁股坐地上):不要再说了,拜托你别再说下去(带哭腔),罪孽啊!
石通玉:我偏要说,我不懂什么孔孟之道,那是死人给活人下的套,我只知道人不吃就得饿死,我只知道是我让你活到现在,而你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以怨报德,我让你活下来这有什么不清白?杀人的是我,吃肉的是你,天地不容的是我石通玉,我都不急,你牢骚个球!
莽:你就不怕报应吗?
石通玉(激昂):我石通玉贱命一条,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日子吗?(向天呼喊)如果上天真有报应,就尽管来吧!
回音。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3. 路上 白天 外景
大雨倾盆,树木和远山笼罩在雨雾之中,道路泥泞。
一匹黑马飞奔于途,一人伏于马背,黑色披风被拉得笔直。
4.大司马府厅堂 白天 内景
厅堂一角设有一靶,靶心上写着“王商”二字。王凤注视着那靶子,目光阴森。
总管(王为德)进。
王为德:老爷,外边龙武县令差人上覆。
王凤(目光专注于靶子):传。
王为德:是。
王为德出,披黑披风的周之鼎进。
王凤(呼):取弓箭来。
一家奴献上弓箭。
周之鼎(跪):龙武县令差办周之鼎参见大将军。
王凤(注目于靶子,看也不看周之鼎):说。
周之鼎:东郡及馆陶大水,数百难民已至龙武县,并在龙武山掠食人童。
不应,周之鼎抬头,见王凤弯弓搭箭,瞄准靶子。一箭射出,不中。
家奴(拍马屁):好箭法!
王凤转头盯着家奴,家奴赶紧屏声息气。王凤愠怒,一手抹掉桌上茶杯,却未听到声响,才转过头来,却见茶杯在周之鼎手中,便仔细打量起周之鼎来。
王凤:叫什么名字?
周:周之鼎,龙武县差办。
王凤:何方人氏?
周:临淮丰阳县人氏。
王凤:龙武县令数次差人上覆,本座却从未见过你,(突然发怒)大胆狂徒,敢冒充官差,想行刺本座吗?
周之鼎惊愕。
王凤(喝):来人,把这个刺客拿下!
几个侍卫带刀冲出,扑向周之鼎。周之鼎一边叫冤,一边将几个侍卫制伏。
王凤:停!(赏识的目光)本座知道你冤,不过是想试你身手,果然武艺高强,区区一个县差,真是委曲你了。
周:谢大将军赏识。
王凤:本座想留下你,愿意吗?
周:龙武县令还等着我回去,此次来京上覆,是因为东郡及馆陶大水,数百难民已至龙武县,并在龙武山掠食人童……
王凤(摆手):你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了。你即刻调任大司马府,你们县令那边本座会差人告知,你不用回去了。
周:谢大将军。
5.大司马府庭院 白天 外景
庭院雅致,几株桃花开得正艳,周之鼎进入庭院,正在赏花。
王凤从中庭走来。
王凤:周之鼎。
周:大将军。
王凤:来了已有几日了,还习惯吧?
周:习惯,只是整日无事可做,心里不踏实。
王凤:用人当用其长,小事轮不到你做,现在就有一件事,非你不能完成。
周:大将军请尽管吩咐,小人甘效犬马之劳。
王凤:替本座杀一个人。
周(惊):杀人?
王凤:这么好的功夫,不杀人太可惜了。
周:杀谁?
王凤(低声):王商。
周:家住何处?
王凤:未央宫北阙门丞相府的主人。
周(大惊):大汉丞相?
王凤:你怕了?
周:敢问大将军与丞相有何冤仇,以至于此?
王凤(严肃):这不是一个刺客应当过问的,你只管照我话去做就是了。对了,前日我差人去南阳,路过临淮丰阳,顺便拜访了令尊,说句不中听的话,尊府实在有些寒碜,不宜人居,所以本座就把令尊大人接到大司马府了。(呼)管家?
周之鼎吃了一惊,王为德引周之鼎父母自厅堂出来。
周母:鼎儿,想死娘了。
周之鼎:爹,娘,你们还好吧。
周父:我们都好,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长安相聚,都是大将军美意啊。
王凤:外边很乱,不太安全,我暂将你爹娘安置在大司马府里,等他们习惯下来,我再让他们搬过来与你一同住。免你有后顾之忧,你就放心去做事吧。
周之鼎已经明白王凤拿他父母作人质要胁他,但却敢怒而不敢言,最后只能跪倒王凤面前。
周之鼎:大将军所托之事,周之鼎定当竭尽全力,还请大将军善待我爹娘。
王凤(赶紧扶起):你不要误会,你爹娘在本座府上绝对安全,如有不测,拿本座是问。
6.长安街头 夜 外景
月光笼罩下的长安城,柔和而静谧。
一个黑影在房脊上奔跑,迅疾而无声。
7.丞相府前 夜 外景
一座高大的府邸,前门上悬挂“丞相府”三字。门廊前有兵卫把守。
门前十米外一棵大树后,露出一张蒙面人的脸。
8.丞相府侧面院墙 夜 外景
蒙面人飞身跃进墙内。
9.丞相府房顶 夜 外景
鸟瞰:丞相府各个院落灯火通明,均有带刀侍卫巡逻。
蒙面人躬身于房顶,往来穿梭。
10.丞相府书房 夜 内景
蒙面人伏于书房顶,轻轻拨开一条瓦缝,向下观瞧,屋内烛光之中,一中年人(王商)正捧简看阅。
蒙面人滑至檐下,破窗而入,惊动王商,王商回头一看大惊。大叫一声“来人”,赶紧缩到案下。蒙面人一剑刺于案上,剑透案板,从王商耳侧刺穿,蒙面人一抖剑,书案断为两截,王商爬起往门处跑,再喊来人。蒙面人正要追去,门忽地大开,烛影晃动,一群侍卫蜂涌而入,或带刀或引弓箭对准蒙面人,蒙面人一看不妙,将剑投向王商,王商反应极快,拉过一侍卫挡住,那侍卫中剑而亡,弓箭手一齐射,蒙面人已破窗而出。
11.丞相府 夜 外景
有人叫:抓刺客!
院内沸腾。
蒙面人飞身而去。
12.丞相府书房 夜 内景
侍卫长: 大人没事吧?
王商:没事。
侍卫长(吩咐):快去分头捉拿刺客!把长安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刺客找出来!
王商:不用了,这个人武艺高强,早跑了。
侍卫长:谁这么大胆,敢动丞相大人?
王商:还会有谁?除了王凤。
侍卫长:我们应当如何应付?
王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侍卫长:行刺?
王商:我早有此念,却不料他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还先下了手。
侍卫长:他既然派人行刺,大司马府必早有防备。
王商(诡秘一笑):就找他没防备的时候。
侍卫长:什么时候?
王商:今夜。他就算料到我会还击,也不会料到有这么快。
13.大司马府 夜 外景
两个刺客翻身上墙。
两刺客沿廊猫身疾走。至中庭却见院中有二人,赶紧躲于柱后观瞧,原来是周之鼎的父母在赏月。
周父:今晚的月亮多漂亮,京城就是不一样,月亮都比临淮的圆。咱儿子出息了,当差当到京城,还大司马府里,说起来我这个当爹的脸上也有光啊。
周母:看把你美的,日子还早着呢。
一Y头从走廊另一头迎着刺客走来,手捧一碗,热气外溢。两刺客赶紧绕着柱子躲藏。既不让Y头看见,也不让周父周母看见。窗上透出些烛光,周母看见了Y头。
周母:这么晚了,姑娘还忙啊?
Y环(并未停步):夜宵了,老爷要喝辣子粉,给老爷送去。你们还不回屋?小心着凉。
周父:今儿月圆,瞧瞧月亮,一会儿回屋。
周母:谢姑娘,姑娘走好。
Y环走过刺客身边,辣子味飘来,一刺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Y环尖叫,辣子粉掉地上。
周父:谁?!
刺客现身,一刺客一剑刺死Y环,另一刺客直奔周父周母,两老人顷刻丧命。
前院巡逻侍卫甲:好像有尖叫声。
侍卫乙:我也听到了,像在中庭。
两人抽刀奔中庭院,陆续从各处赶来不少侍卫,却不见刺客,只见Y环和周父周母倒于血泊中。
14.大司马府厅堂 白天 内景
周之鼎(怒):大将军当初你是怎么说的?说我爹娘住在大司马府绝对安全。现在作何解释?
王凤:出现刺客,谁人也不能料到,本座将给你白银一千两作为丧葬费用。
周之鼎(眼中喷火):什么刺客!你从临淮拿我父母作人质,怕我不替你效命,现在行刺王商不成,你就杀我父母,你竟是这等歹毒小人!
王凤(惧):英雄误会了,真是刺客所为。
周: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咬牙切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王凤你拿命来!
周之鼎拨剑,王凤赶紧叫人,一帮侍卫冲出来,举弓箭对准周之鼎。
王凤:这个人留不得,一定要杀了他。
箭如飞蝗,周之鼎以剑格之,还想往前冲,怎奈臂中一箭,只得飞身跃出墙外。
侍卫:他已中箭,逃不了多远,快追!
一伙人追了出去。
15.小巷 白天 外景
小巷内,几个侍卫追杀周之鼎,周之鼎边打边退,终将几个侍卫杀死,悲从中来,全身无力,扔剑跪地,呼着爹娘,仰面号陶。
16..酒馆 夜 内景
灯烛摇弋,偌大的店铺里仅周之鼎一个独饮,臂缠绷带,醉眼朦胧。
周之鼎(恨恨):王凤,我迟早把你脑袋拧下来。(摇摇酒壶,唤)小二!
小二(近前来):这位客官,有何吩咐?
周:再来一壶。
小二:客官,明儿请早,我们都打烊了。
周:不许打烊,我还没喝够呢。
小二:客官,都亥时了,你看,客人们都走完了,我们真的打烊了。
周:你怕大爷不给钱?(掏出一把钱往桌上一拍)打酒来!
小二:大爷饶了我,明儿我们还要起早呢,不如大爷今晚早些歇息,明儿一早小的恭候大爷。
周(一把揪了小二前衣):你信不信……我能把你脑袋……拧下来?
小二(惧,回头作哭腔):老板,救命……
掌柜(赶紧过来):客官息怒,客官息怒。
小儿(哭):我说打烊了,请这位客官明儿请早,他就要拧下我脑袋。呜——
掌柜(赔笑):小孩不懂规矩,客官息怒。(喝斥小儿)还不快去给客官上酒?!
小儿(哭):他抓着我呢。
掌柜:客官,让他去吧?
周之鼎方才松手,小二赶紧跑掉。周之鼎已喝得眼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小二端上酒来时,周之鼎已鼾声大作。小儿摇了摇,竟摇不醒来。
小儿(怨):赶又赶不走,要酒又不喝,深更半夜捉弄人,这是个什么人呀!
发现他没醒,于是趁机发泄他的屈辱。
小儿(骂):一盘儿牛肉想喝到天亮,几个铜钱儿摔得啪啪响,没事儿装阔,还拿话儿吓唬人。你信不信,我也能把你脑袋拧下来。
骂到兴处竟动手,不敢真拿手拍他脑袋,胳膊捅了一下周之鼎手臂,不料把周弄醒,抬起头来,小二吓得赶紧逃掉。
17.旷野 黄昏 外景
黄昏,暗云重重。
难民队伍穿行在旷野,远山身披暗红的霞光,旷野的难民就像一群迷途的虫蚁,无望地走在辽阔的天地之间。
石通玉背着石母,石母嘴唇干裂,脑袋耷拉在石通玉背上。
石通玉(边走):娘,要挺住,不久就到长安了,长安是个好地方,有吃有穿,要啥有啥,娘,您到了长安,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儿子一定为娘搭成心愿。
石母耷拉着脑袋未说话。
石通玉:娘饿,那就少说话。儿子知道,娘一定是想饱餐一顿,想吃什么?富贵虾还是长安鱼?这两道都是驰名天下的长安名菜,只有到了长安才有的吃,味道肯定比咱们馆陶扶仙楼的菜要美得多,可惜在馆陶一辈子,您都舍不得上扶仙楼吃一回,说那是贵人的地儿,吃一顿的钱够我们活一年,我就不信贵人是有种的,命里子子孙孙吃香喝辣,我们只有闻的份儿,大家都一个嘴巴两条腿,凭什么?总的一天,儿子要让娘坐天下最豪华的饭店,吃一顿的钱,够他妈贵人们吃一辈子!您说人比人气死人,我们生来是贱命,没法比,儿子不信这个邪!
石母的歪斜着脑袋随石通玉的脚步一晃一晃的。
王莽也背着王母。
王母:莽儿,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路上?
莽:娘瞎说,不日即到长安。
母:娘感觉这路没个头哇。
莽:那是因为饿。
石通玉背着石母。
石通玉:娘,这次到长安,咱们就别回去了,馆陶有什么好,人少地窄,大水一冲,连个房子也没了,就算没大水也出息不了,咱们就在长安做营生,哪行搞钱做哪行,儿子绝不会游手好闲了,做它个十年八年就发了,到时建个皇宫一样的房子,娶个公主一样的媳妇,为娘洗脚做饭,那才叫日子,娘,您说咱们做什么营生好呢?
石通玉连唤几声,石母不应,石通玉把她从背上卸下来,石母一下滑到地上,一探鼻息,原来已死多时。
石通玉(慌了,抱起石母):娘,您可不能死啊,咱们快到长安了。
从旁经过的难民(并不惊讶):哎,又死了一个。
石通玉(号陶大哭,撕心裂肺):娘——
悲声回旋不绝。
昏天黑地,暮重如铅。
旷野隆起一座新坟,石通玉跪于坟前,号泣无声。
王莽和王母站一旁,垂首而立。
王莽:人死不能复生,石兄弟节哀顺变。
石:娘,您就暂时在这里了,日后儿子有了钱,为娘选块好地,修座又高又大的坟地。娘……
无边的旷野,难民队伍即将消失于地平线,巨大的无助与怅廖席卷坟前的三人。
18. 村庄 白天 外景
难民队伍进入村庄,石通玉最先跑到某家门前呯呯敲门。门开一条缝,探出一个妇人的脑袋。
石:我是东郡来的难民,此去长安,干粮已尽,饿死了好多人,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妇:你等等。
门缝处的脑袋缩了回去,一会儿,门缝里伸出一个面饼来。
石通玉尚未来得及伸手,一群难民蜂涌而至,要夺面饼。拿面饼的手赶忙缩回门去,“呯”一声关上门,还能听到里面扛门的声音。
石通玉(恼,嚷):娘的头!为何不分散乞讨?黑压压一群人家怎么给?到手的饼也给你们吓回去了,滚!
人们疯狂打门,不开。难民散去,有人在院里逮走两只鸡。
难民经过村庄时,家家户户早早地闭门。
19. 终南山下 白天 外景
难民经过一座山前,疲惫状。岔路口一石碑,上书三个大字:终南山。
难民甲:有风了!好凉快。大家歇会儿。
一个个如释重负,就在石碑旁一平地上或蹲或坐或躺。
老谷头举目四望,终南山险峻陡峭,林深木盛。
老谷头(忧虑):我看还是换个地方休息吧,这地方有股阴森之气,恐是不祥之地。
石通玉:怕人打劫你?劫你财还是劫你色?你有财还是有色?
耿定:光溜溜一人,要财没有,要色我不给,能把咱怎地?劫了咱还得管饭,劫吧。
难民们一阵哄笑。
一群人从岔道下上来,全身黑衣,头裹黑巾。肩挑背扛,每人一个大口袋,快走如小跑,疾疾往山上去。
老谷头(警觉):这么沉的口袋却健步如飞,不是一拨常人。腰里还别着家伙,不是棒槌就是刀,肯定不是善类。
难民甲(惊):难道是盗贼……
老谷头(阻止):不可声张!别看着他们。
盗贼路过,难民们不敢正视。盗贼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难民,脚步未停。其中一人(仇不公),身材魁梧,手提一把鬼头大刀,满脸短须,目光炯炯,侧头警觉地打量着难民,发现可疑,叫了声停,队伍停了下来。
难民们心里随即紧张起来。
仇不公(冲难民喝道):你们什么人?敢在此歇脚!
没人敢答。离鬼头刀最近的耿定看看没人回答,只得硬着头皮答话。
耿:我们东郡来的难民,前往长安,借贵地歇一脚,冲撞了山神,还请……见谅。
那仇不公放松了警惕,把鬼头刀往地上一戳,耿定赶紧收脚,刀插在了地上,一摇一晃。耿定不由得挪了挪屁股,尽量离黑衣大汉远点。
仇不公:又发大水了?
耿定:你怎么知道?
仇不公:哈哈,刘骜这小子运儿可真是背啊,连年灾难,不是大水就是地震,大汉气数将尽了。看你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朝廷一定没有赈灾吧?
难民们(摇头):没有。
难民乙:要有赈粮,我们就不用去长安了,饿死好多人了,附近庄户们都关门闭户,他们不给啊。
仇不公(哈哈大笑,声若雷霆):哪个庄户人家管得了几百号人?他们怕你们洗劫,所以关门。要是哪个候爷愿意管待你们,大吃大喝一年也没问题,哈哈……一路上可有候爷管待你们?
难民(摇头):没有。
仇不公:哈哈,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越是有钱人越小气,管待你们,他们宁肯把饭菜喂狗!这年月饿死百姓,撑死王候。
老谷头(感叹):说得是啊,一个百姓有多艰难,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仇不公:老子不服这命,老子就是个穷百姓,专管王候要钱!
大伙肃然起敬,不由得重新打量仇不公。
石通玉:可要是王候不给呢?
仇不公:不给老子割了他脑袋!
提起鬼头大刀往胸前一亮,刀片上反射着烈日的光,刺得人们以手遮眼。
仇不公:说也无妨,我就是终南山盗魁,专找王候要钱的仇不公!
难民们(面面相觑):原来是山贼……
仇不公:不错,我就是山贼,以打家劫舍为生!
难民们(跪倒即拜):大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啊……
仇不公:你们?!哈哈哈,你们要是值得我仇不公打劫,求饶也没用!老子从不抢百姓钱粮,快快起来。(回头叫喽啰)把口袋打开!
一喽啰卸下肩上口袋,打开,全是铜钱!
难民们(惊呼):钱!
仇不公(吩咐):每人二十文,分给他们。
喽啰发放。
难民们(作揖):大侠真是慈悲心肠,恩同再造啊!
仇不公:你们记住:是朝廷亏欠了你们,这笔账算在朝廷身上,我仇不公迟早会找刘骜要回来。
20. 山梁 白天 外景
队伍沿着一道山梁向上爬,每人手里都持有熟食:或馒头,或干饼,或馍馍等。
一个挑担中的小孩咂巴着小嘴吮着中指,伸手向挑担者:
爹,我还要。
有人爬上山梁,回头惊呼:
快瞧,那是什么?
人们爬上山梁观瞧。
眼前景象非常开阔,房舍密集如麻,鳞次栉比。有雄伟的大殿顶着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道宽阔纵横,四通八达,直通向远方迷茫之处,万户千家越连越远,不见尽头,迷茫之处依稀可见宽阔的河面,气势恢宏。
耿定(大惊):我的娘呀,什么村这么大?
旁边一人(指着远处那金殿):敢情那就是皇宫吧?
耿定(一屁股坐地上):哦,到头了,谢天谢地,饿不死人了。
石通玉(两眼放光,感叹):富贵温柔乡啊!
老谷头(激动得语无伦次):世面!这就是世面!终于见到大世面了,不枉此生啦。
莽(喜):娘,咱们终于到长安了,再不担心受饿了。
石通玉(眼神痴迷):长安是我的。
所有人(齐声高呼):“我们到长安了——”
声音渐远。
第3集1. 长安西市 白天 外景
商铺林立,一字排开,铺里摆放各种日用品,琳琅满目,当街叫卖。商人们往来穿梭,看得眼花,市井繁荣。难民涌入市场,对眼见之物颇为稀奇。
人群中一人很扎眼(西域人),高鼻梁,黑脸膛,八字胡两头高翘,一头巾把头裹得严严实实,身穿宽松的灰白色长衣,一溜到地,牵一匹双峰骆驼,骆驼背上挂两大包,走在街头如鹤立鸡群。
几个难民撵上去看个究竟,并聊开了。
难民甲(在骆驼身上摸了一把):这什么马,全身长毛?
耿定:这马病得不轻啊,背上这么大两瘤子。
石通玉:这人也够狠的,长瘤子还让驮这么两大包。
西域人(回头):这是骆驼。
耿定:骆驼?(向石通玉)你有听说过吗?
石通玉(煞有介事的样):少见多怪,这就叫骆驼,以后碰上这模样的,它就叫骆驼。
难民乙:我明白了,骆驼就是外国种的马。
难民甲(指西域人):他头顶裹得这般严实干嘛?
石通玉:那还用说,肯定是个癞子,怕人笑话呗,我小时头上长疮就这么干过。
西域人:我是西域人。
难民乙:哦,我明白了,这人也是外国种。
王莽:西域离此万里之遥,你来这里干嘛?
西域人:我是商人,常年奔走于西域和长安之间。
石通玉:为何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做营生?
西域人:汉朝人喜欢西域人的东西,西域人也喜欢汉朝人的东西,我两头买卖,能卖个好价钱。
王莽:依你看,汉朝人怎么样?
西域人(想了一下):汉朝人……好的好,坏的坏。
2. 横门大街 白天 外景
街道开阔,两旁楼阙林立,屋檐高大,画栋雕梁,金光闪闪。其上是广阔的蓝天白云。
街道两旁热闹非凡,卖玩具的,烤肉串的,乞丐行讨,彪形大汉耍大刀,道人算命……
石通玉:奇了,两旁这么热闹,中间这道这么宽,怎么没人行走?
王莽:这路分三道,两旁过车马,中间一道叫驰道,那是皇上专用,谁也不得行走。
耿定:他一人走得了那么宽?真够浪费的。
石通玉:这就叫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就是排场,要不怎么叫皇帝呢。
王莽(叹):百姓走投无路,帝王信马由缰,这就是世道。
忽然前头骚动,有人高呼:
快躲!
人群四避,亮出一条道来,一匹高头大马呼啸而来,马上一人扬鞭高喝:
滚开!
躲闪者扔下挑担什物就逃。
王母躲闪不及,被马身擦了一下,撞翻于地。
王莽:娘——
骑马人径自向前冲去。
后面有一队人跑了过来,为首者(秦谷)至王母处蹲下来问:
死了没?
王母艰难地喘气。
秦谷:还没死。
秦谷从身上掏出一小袋银子扔在王母身边,起身朝那跑马人赶去,一队人继续跟着跑。
石通玉(质问):这就了了?
王莽(愤慨):岂有此理!
人群中突然闪出一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来(周之鼎)。
周之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目无王法,那还了得!
撒开两腿一溜烟向前追去。此人速度了得,像一阵风,见首不见尾,不一会儿竟追上了骑马者,一揪马尾巴,那马前蹄腾空扬起,一声嘶鸣,骑马人滚鞍落马(秦扬)。
秦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鞭就朝周之鼎劈来。
秦扬:你他娘的不要命了,敢挡老子跑马!
周之鼎(躲过,气宇轩昂):公子当街跑马,伤人性命,岂由你一走了之?
秦扬:老子跑马,有人善后,死伤有偿,岂说是一走了之?有赔漏的到宣平里找我秦扬要钱。
围观者(窃窃私语):他父亲就是富甲长安的秦百万啦,谁惹得起啊。
秦扬(得意):敢管我秦扬的闲事,长安没几人,有种你报上名来!
周(毫不畏惧):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临淮周之鼎,平生最见不惯依财耍横、仗势欺人之辈,杀人者死,伤人者罪,今日我偏叫你刀子捅的刀子还,腿脚踩的腿脚还,你踩了多少人我还你多少脚,你有钱我偏不让你赔,有钱也白搭。
围观者大声叫好。
秦扬:你是一心和我过不去?
一鞭劈了过来,被周之鼎一把揪住鞭子,拉了过来,再一脚将秦扬踹出老远,趴在地上。
观众(欢呼):打得好!
秦扬的爪牙挤进人群。
秦扬:站着干嘛,还不给我打? 几个打手围上来,和周之鼎打成一团。
王莽石通玉等也随后赶到,见现场一团糟,王莽脱了鞋猛敲趴在地上的秦扬的头。
莽:我打死你!打死你这缺德鬼……
围观者趁势而上,围着秦扬一阵狠踹,秦扬嗷嗷直叫。
顷刻之间,秦扬的爪牙已被周之鼎打倒,爬不起来。爪牙们爬过去,用身体护住秦扬。秦谷扶了秦扬起来要走,围观者将他们一把掀倒,按地上再踩。
周之鼎袖手一旁,看秦扬已不能动弹,怕出人命,止住观众,一把揪了秦扬的头发。
周:秦公子,被踩的滋味舒服不舒服?
秦扬(有气无力):大爷饶命,小子再也不敢跑马了。
周之鼎:我以为有钱人的身子是铁铸的呢,原来也不经踩,为仁者不富,为富者不仁,恨的就是你们这种无法无天的有钱人,日后再敢跑马伤人,我定要你的命!听到没有?!
秦扬(磕头如捣蒜):听到了,周大爷,我再不敢了……
周之鼎:滚!
爪牙扶起秦扬,狼狈而逃。
观众(欢腾):周大侠总算替我们穷人出了一口恶气。
人们把周之鼎抛得老高,以示庆贺。
王莽(上前一躬身):周大侠替在下伸张正义,惩恶扬善,王莽感激不尽。
周之鼎(一摆手):此言差矣,大路不平旁人铲,若人人袖手,岂不是纵容这般恶人胡来?
大家点头称是。
3、秦氏宝器行 白天 内景
难民们走到某处,但见堂口开阔,气势不凡,门前一匾额:秦氏宝器行。
王莽:此秦氏可是那当街跑马的秦氏?
石通玉(问旁边一过路的):小哥,问一下,这个秦氏可是那个喜欢当街跑马的秦百万之秦氏?
路人:是啊,爱跑马的叫秦扬,他老子叫秦丰,富甲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莽:难怪这秦扬如此跋扈,原来是个非比寻常的阔少,不如咱们进去看看他到底多大门面。
4、秦氏宝器行 白天 内景
店内宽阔,四壁银烛高烧,顾客络绎不绝,靠墙的货架上置放着诸多宝器,前面是一字排开的柜台,将顾客隔离,顾客只能观赏无法触摸。柜台内多名统一着装的伙计。
大门站两彪形大汉,腰悬着刀,抱手而立。另有两名佩刀大汉,于店内往来巡逻。
石通玉(指着一个约一尺高的马,问伙计):这是个什么宝贝?
伙计:翡翠马,产自合浦。
特写:那物色泽浓绿,昂首嘶鸣,形象生动,烛光映照,光斑摇弋。
王莽:真是个好宝贝,合浦珠宝天下皆知,今也算是长见识了,值多少钱?
伙计:一万钱。
石通玉(两眼都快鼓出来了):一万?
难民甲:讹诈!定是讹诈!一匹真马也管不了那么多钱?何况是假的。
老谷头:一万钱得养多少头牛啊!
伙计旁边是一件半人半兽形状的东西,半透明,乳白色。两耳穿蛇,眼大如铜铃,持杖奔逐。
石通玉(指着那物):这个又是啥?
伙计:玉夸父,价五万钱。
耿定(噗嗤一笑):真会说笑,狮子开口也没你的嘴大。
伙计:非也,此玉产自万里之外的大秦,成色比我们汉地的玉更纯,走遍汉朝你找不到第二块透明的白玉。此品由我们汉朝大匠镌刻而成,乃大汉与大秦的合璧,绝世无双,五万钱已经是非常便宜的了。
难民乙:这么贵谁买呀?
伙计:五万对有的人来说是天价,对有的人来说很便宜,本店并非漫天要价,每天都有珠宝成交。
这时,一宽袍大袖的富家打扮者指着那翡翠马问:
你那马什么料?多少钱?
伙计:合浦翡翠马,一万钱。
富人:真合浦的?多重?
伙计:是的,四斤五两。
富人把一沉甸甸的包搁上柜台,
富人:我买了,把马给我。
伙计(冲里喊):带这位客官到后台付账,完清过来取货。
耿定(惊呆了):真够阔的,气也不短一口就买下了。
王莽(叹):贫者饥不裹腹,富者一掷千金,让人心痛。(对石通玉)算了,这不是咱们该来的地儿,还是走吧。
石通玉:慌什么,这物儿邪贵,偏有人买贵炫富,这价少了没人来买,我算明白这秦百万是怎么来的了,他就是个骗子!专骗富人的钱。秦扬跑马,那么目中无人,我咽不下这口气!何况他撞倒了你娘,我们不能在他家面前灰溜溜的。(回头问伙计)你这儿都有些什么宝贝?
伙计:珍珠、玛瑙、翡翠、碧玉、黄金、青铜、有产自本土的,也有黄支国的,有西域的,有大秦的,客官看中了哪器?
石通玉(指面前的玉夸父):就把这大秦货拿过来瞧瞧!
伙计:就这么看,不许摸。
石:不摸我怎能买?
伙计:摸得给钱。
石:妓女呀?!摸一下也要钱,没听说过。
伙计:妓女管两臭钱?这是宝器,妓女宝在哪儿?遍街都是,能跟它比?摸遍长安城的妓女你也摸不出这么个宝来,妓女摔不破砸不烂,它要摔碎了怎办?要藏没了怎办?要摸得交押金。
石:你什么意思?我小偷?就算我弄坏了它我还在这儿,你怕啥?
伙计拿眼上下觑他,石通玉衣服破烂,一副寒碜样。
伙计(嘴一撇):你在这儿有屁用,卖你一百次也抵不上,掌柜还得管饭,亏大了。
石通玉(怒):你娘的头……
王莽(指责):岂有此理!不买也罢,不摸也罢,话说离谱了,明摆着瞧不上我们,你不过也是替人当差,何必狗仗人势。
伙计:我虽是当差,我就可以随便摸它,你们要摸就得交押金,这就是不同。
王莽: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伙计:交钱看货是我们宝器行的规矩。
石:老子今天非摸它不可,让你懂得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从怀里摸出佩玉来(当日在山崖上王莽给他的),
石:(对王莽)对不起,王兄,(对伙计)看好了,你那是宝贝,我这也是宝贝,祖传八代玉器,老子豁出去不要了,就要摸你那宝贝,说!摸一下要多少钱,老子今天要摸个够!
王莽(劝):石兄弟不可,何必拿它赌气。
石:老子偏要摸他宝贝。
伙计拿佩玉掂了掂,看了看,还给石通玉,摇了摇头,
伙计:不行,顶多值三百钱。
石:祖传八代才三百?你蒙我!
伙计:又不是我祖宗,管你传多少代,就再传一百代也只值这么多,懂了吗?我们是卖这玩意的,错不了,顶多三百。
石:三百就三百,把你那破玩意拿过来,我摸一下这三百就归你了。
伙计:不,要摸得交二万五千钱。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石通玉(怒):就是摸皇帝的脑袋也要不了这么多,欺负咱是外地人是不?你家秦公子今天还被咱打得满地找牙,我找你们掌柜的去,你熊个球!
王莽(拉住):石兄弟,别惹事,周大侠不在这里。
石通玉(一甩手):老子要把这口气争回来,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朝后台疾走,迎面撞上一彪形大汉的胸膛,抬头一看,那块头高出自己许多,满脸胡渣,膀大腰圆,一手紧握佩刀。
大汉:客官是来买宝器的,还是来闹事的?
把石通玉逼回柜台前。
石通玉(慌):你干嘛……要绑架?
伙计:客官误会了,为防止损坏或藏匿,本店原则上不许触摸宝器。有诚意者先奉上一半价值作押金,方可触摸斟酌,不买押金如数退还,触摸实际上是不要钱的,此宝价五万,所以需奉押金二万五千钱,不分外地人和本地人。
周围人(明白):哦,原来是这样。
石通玉尴尬,王莽拉了他往外走,
石通玉(边走边指伙计):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取钱,偏要摸你那宝贝。
一群难民狼狈地离开宝器行。
伙计(嗤之以鼻):哪来的山鸡,扮什么凤凰。
5. 章台街醉春楼前 白天 外景
难民队伍来到章台街,拐进一条巷子,一幢高大的排楼,走廊上挂着若干鲜红的绣球,微风一过,绣球下垂着的红布条迎风飘起,煞是壮观。
大门上三个大字:醉春楼。门一扇掩着,一扇半开。
走在前面的石通玉站住了,仰头看楼上,后面的跟着停下来。
原来走廊上坐着一妖艳女子,穿一件大红色抹胸,艳服齐胸,托得双胸高挺,胸以上皆露,粉白,肉感,双眸游魂般看着下面街道。头上满插钗簪,一闪一亮。一条玉腿伸出栏杆来,可以直看到大腿。脚是一只粉红小鞋,鞋尖上一只小绣球。
楼上女人冲难民一抛眼,老谷头哎呀一声赶忙别过头去,用枯苍的双手挡了视线。
石通玉眼都直了,脖子伸得老长。
石通玉(喃喃自语):这腿怎么这么白啊!
耿定:是啊,就像那大秦白玉做的一般。
石:玉做的啥好,冷冰冰,硬邦邦,还是肉的最好,一掐一大把,一拍一晃悠。
忽听门里的女子浪笑声,石通玉不自觉地往石阶上迈了一步,够着脖子往里瞧,却见一公子从门里出来,后边传出一女子妖娆的声音:
公子下次再来啊。
公子回头伸进门里咂巴一声(亲那女子),说:
下次准来,记住本少爷的话,不许接其他男人!
说完整整衣领,背抄双手,转头看见面前一大堆人看着他,咳嗽了一声,挺挺胸,一摇一晃走下石阶,腮帮上还有半片唇印。
石通玉又迈上一级石级,趴门上往缝里瞧,里面又是一阵女人的浪笑,
王莽(在背后叫):石兄弟,此乃烟花之地,污秽之所,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石:哎呀王兄,照你这么说,这儿也不能去,那儿也不能去,他们(指走远的那公子)就哪儿都能进,都是两条腿的人,凭什么?咱们千里迢迢来京城,不图尝个鲜图啥?
正说着,一个衣着豪华的男人拨开难民,款步上阶,大摇大摆掀门而入,反手关门。里面一女子高亢的喊声:
有贵客!姑娘们,下楼接客喽——
石通玉听到此再也忍不住,也掀门而入。
耿定:他还真进去了!
难民们你望着我,我望你,惊诧不已。
王莽摆了摆头。
难民甲(双手抱胸前,好奇):咱们看看是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只见大门一开,石通玉从里面滚了出来,跟着跨出两大汉来,一人指而骂之:
哪来的野种叫花子,想吃白食,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儿!
噗哧一声,人们巡声抬头,楼上走廊上那女子笑得全身耸动,前仰后合。
笑声中,石通玉反观自身,衣服破碎而污秽,回头看看伙伴们,也都叫花子一般,实在不体面。咬牙切齿地瞪了那妓女一眼,冲那两大汉出气。
石:日你先人!有什么了不起,不就窑子吗?你他妈这么丑也是从你妈窑子里钻出来的,宝贝个球!再宝贝也是人家的,你俩整天有的听没的干,还替人家把门站岗,轮遍了长安所有有钱人也轮不到你们的份,我都替你们难过,你们熊个球……
两大汉听得怒火中烧,冲下台阶直奔石通玉,石通玉赶紧躲进难民群,几个难民拦了两大汉的路。
难民:想要干嘛?
一大汉(指着人群中的石通玉):今天算你走运,不信你每次都有这么多人,下次从醉春楼门前过,老子捏碎你脑袋!滚!
6. 飘香街 白天 外景
街道不宽,满街两旁都是贩卖食物的摊位:馒头,馍馍,烤肉串,腌制鸡鸭等,满街生香。
难民们沿摊位逗留,或看,或嗅,馋得不停舔唇。耿定伸出肮脏的手抚摸着一只烤得流油的肥鸭,被摊主一手打开。
摊主:走开!摸脏了谁买?
食摊旁,一十五六的小孩插草自卖,一身破烂,蓬头垢面,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近旁热气腾腾的馒头摊。一大腹翩翩的人从旁经过,停了下来,
那人:多少钱?
男孩(抬头):两千文。
那人(伸手托了男孩下巴):张嘴。
男孩嘴张得老大,那人看了看,撤身走了。
男孩:大爷,一千五百文吧,我会做杂活,从不偷懒。
那人头也没回。
随即又来两官差,腰悬佩刀,停于男孩身边。
官差甲(喝道):小兔嵬子又来了,快去牲市,这儿不许卖!
男孩:不,就在这儿卖,牲市价太少。
官差甲(挽袖吓唬):还敢顶嘴,老子割你舌头。
有一人(东方雪)正从旁经过,停下了脚步观瞧。
官差甲说完要抽刀,官差乙拦住,和气地蹲下来,抚着男孩的头。
官差乙:小哥,这儿是飘香街,是卖吃的,不是卖人的地儿,你这样儿会影响别人的胃口,人家可是交了税钱的,你呢?
男孩:我没钱。
官差乙:你不交税谁来保护你呀?这儿鱼龙混杂,有人要把你掳了去,或是把你打残了,我们也没法帮你要公道。再说了,做人不要太自私,不要只顾自己而影响别人生意,牲市是卖人的地儿,这是长安的律法,违了律法可是要割舌头的,没了舌头看你怎么喊价。
男孩不语。
官差乙用眼神示意官差甲,官差立即哗一声抽出刀来(动作夸张),在男孩面前一亮,男孩浑身一颤。
官差乙(加重语气):还不走?
男孩果然站了起来要走,旁边的东方雪插话了:
这位小哥,何必自卖?
男孩(垂头):没的吃。
东方雪:你爹娘呢?
男孩:我是从汝南郡逃难来京的,爹娘在途中走散了。
官差甲打量着东方雪,此人短衣短袖,衣服还很破旧,一看就知道也是外地流浪来京的。
官差甲(吆喝):你什么人,管这闲事?
东方雪恨了官差一眼,扯掉男孩领口的稻草。
东方雪:他不卖了,行吧?
官差甲:可以,但本差可警告你,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你们的地儿,弄出事情来吃不完兜着走。哼!
两官差扬长而去。
东方雪(对小孩):你记住,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卖自己,卖了你就不属于自己了。
男孩:为什么牲市那么多人在卖?
东方雪:因为他们不愿意做自己了,明白吗?
男孩(摇头):不明白。
东方雪: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武十三。
东方雪(笑):这名儿有趣。
男孩:可是我饿。
东方雪:没事,有我一口吃就有武十三一口,好吧?
男孩不说话。
老谷头(感叹):这孩子真可怜。
石通玉:天下可怜者何止武十三,我们也没两样,等肚子饿得贴着背了,恐怕咱也得卖。
王莽(上前一拱手):这位朋友宅心仁厚,可敬可佩。
东方雪(还礼):不敢当,天涯沦落,同病相怜,相顾相惜也是应当的。
王莽:我们是难民,流落于此,在下平陵郡王莽。
东方雪:在下也是难民,东平郡东方雪。
王莽:还真是同病相怜,不如与我们结伴而行吧。
东方雪:好。
突然身后有人高喝:
小兔嵬子,敢偷我的骨头酥,我打死你!
东方雪回头一看,只见武十三三步两步蹿过来,躲在东方雪的背后,手拿一油炸骨头酥狼吞虎咽般往嘴里送,后面一人高举木条追上来,被东方雪高大的身体挡住了。
东方雪:你要做什么?
摊主:这兔嵬子偷我东西,我要教训他。
东方雪:偷了就算了,就当你乐善好施,积点阴德吧。
摊主:乐善也施?说得轻巧,我们也是小本营生,要不你也乐善好施一下,给我两钱?
东方雪:我没钱。
摊主(转头问难民):你们谁替这兔嵬子付钱?
难民们:我们没钱。
摊主:一块骨头酥只值三文钱,你们这么一大群人,我就不信连三文钱也拿不出来,分明是仗着人多,赖账黑吃。我拿这小兔嵬子见官去,看你们给不给!
要来拿男孩,东方雪鼓眼恨着他,他又不敢过来。估计是要不回来,摊主骂着走开了。
摊主:刁民!全是些刁民!护着孩子不学好,长大还是一混蛋!
东方雪(问武十三):味道怎么样?
武十三:超棒。
武十三吃得很香的样子,难民们看得也眼馋,只是不好说明。
石通玉(问王莽):王兄,你饿不饿?
王莽:饿。
石通玉:要吃东西又没钱咋办?
王莽:……
东方雪:大伙是不是都很饿?
难民:是啊,我们饿。
东方雪:那你们过来,我有办法。
大家跟着东方雪到僻静处,避开那些摊贩。
东方雪:有一个办法能让大家不挨饿。
难民(期待):快说,什么办法?
东方雪:抢!
耿定:抢?那可得坐牢呀!
东方雪(煽动):大伙听我说,我们地方有灾难,朝廷让我们来京城避难,我们九死一生来到长安,又没人料理咱们,这不是愚弄咱们吗?这样下去是等死!我们是大汉朝的良民,该不该饿死?
大伙齐呼:不该。
石通玉:东方兄说得对,咱们不该死,想活就得吃,想吃又没钱,只能是抢,这是唯一的生路。有人说抢吃要坐牢,坐牢好哇,管吃管住,咱现在连坐牢都不如!咱犯了什么法,受到这等虐待。咱是远道而来的难民,不是逃犯!咱来京城图个啥?不就图朝廷给碗饭吃,求个活命么,现在朝廷不给,我们就坐它的牢,看它给不给!
东方雪:抢吃坐牢,坐牢再吃,咱不就活下来了吗?
一难民(摇头):咱千里迢迢来京城,就为坐它的牢?还不如死在家乡呢。
石通玉:这样吧,不抢的不勉强,抢的站左边,不抢的站右边。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耿定(问王莽):你站哪边?
王母(附耳于王莽):莽儿,咱们不能这么做。
耿定:你不抢,我也不敢抢。
石通玉(问王莽):王兄,你抢不抢?
王莽(略一犹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岂可夺人之食。
石通玉:你真这么想?
王莽(附耳于石通玉):我有老母,如若坐牢,如何料理?
东方雪:好,人各有志,我们不强人所难,(向耿定)你呢?
耿定(看看王莽,又看看东方雪,下定决心):抢!
一番挪动之后,左右各半,东方雪站回参与抢劫的阵营,高声问对面:
你们真愿意等死?
老谷头:在东郡,我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提起老谷头谁不竖大拇指,现要为一碗饭去抢劫坐牢,我一辈子大善人岂不是白当了?我子孙尚在,他们要知道我晚节为保,如何做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岂能让子孙蒙羞,打死我也不抢。
石通玉:好,你们做你们的好人,我们抢我们的,咱们就此别过,有一点还得请求诸位,如若我们侥幸逃脱,有官府追问你们,请多周全。
老谷头:那是自然,你们各自珍重。
东方雪(抱案):请你们先行。
王莽跟随那帮人离开,两次回头看了看石通玉,眼神充满关注和忧虑,石通玉也看着王莽离开,无话可说。
目送待这批人走出巷子,没了踪影,
东方雪(回头一吆喝):走,抢吃的去。
一帮人哗啦折回,奔向各摊点,见吃的就拿,兜怀里就逃。
摊主们尚未回过神来,等明白过来,丢了摊就追,摊上剩下的被另外的难民抢个精光。
有的摊主见势不对,边收摊边叫:
青天白日抢劫了,快来人啦……
摊主甲(对摊主乙):快!快去找雷老虎。快!
摊主乙醒悟,狂奔而去。
已被抢光的摊主蹲地上大哭:
哪来的一群王八羔子,缺德啊……
难民们抱着食物就逃。没走多远,后边一阵吆喝,回头看,远处一群人操着家伙,一路追了过来。
东方雪:大家快跑!
难民们赶紧跑。
7. 街头 白天 外景
难民们逃出了飘香街,如潮汹涌,奔跑在大街上。后边的一群人紧追不舍。难民队伍跑在最前头的是石通玉。
石(边跑边喊):前面就是岔口,分头逃去。
话音刚落,前头突然又涌出一群人,手里各持棍棒,堵在十字路口。
难民们不得不停下来,两头人群开始向中间逼近。
石通玉扑向街旁一店铺,店铺门呯地关上,将其堵在门外,再寻店铺,其它店铺也纷纷关闭。
东方雪在近旁门口操了一把铲子。
东方雪:弟兄们,快操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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