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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名：三十三集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大学生村官》 |
| 【原创剧本网】作者:刘明晖 |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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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旋律作品、三十三集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
《大学生村官》
序幕：
莽莽苍苍的南岭，重峦叠翠。
凤凰山及山谷间的凤凰村。蜿蜒的山区公路。
北村、东村、南村，以及周边的、山沟里的四个“三家村”。
北村田野边的凤凰湖。
在富有客家山歌韵味的女声独唱《春风春雨满人间》的歌声中拉开序幕。
千里南岭山连山，峰回路转水弯弯。
幽草涧边生，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青山绿水笑开颜。
南岭深山多宝藏，千山万岭脐橙甜。
几度山花笑，几度霜叶红。
群山叠翠浪花飞，春风春雨满人间。
歌声中，映出剧中精彩画面和主要演职员表。
第一集
1、青山村
初春的一个清晨，大雨滂沱。突然山鸣地动。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后，暴雨挟带泥砂石头等固体物质，沿陡坡汹涌滚流而下。来势凶猛，二十个小煤矿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山下的青山村掩埋了大半，响起了一片呼救声、大哭大喊、大叫声……
2、县政府办公室
几个秘书分别在打电话，通知各单位救灾抢险。
办公室内气氛紧张。
轮番闪现各单们接听电话的画面。
3、桃花河
洪水还未退却，淹没了北村的二百亩农田，一片汪洋。
4、李书桐家
桃花河岸上，一栋两层和三层的小楼以甬道相连，院外茂林修竹，鲜花烂漫。
洪水拍击堤岸。
5、餐厅
大学生村官李书桐和妻子赵静如，在吃早饭。
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
赵静如：这么早就来电话了？
李书桐：“估计有急事。”说着放下饭碗，起身出去。
6、书房、打电话
李书桐走进书房接听。
长安乡政府年轻漂亮的杨秘书：县政府紧急电话通知，今天早晨青山煤矿发生了特大事故，泥石流吞噬了青山村将近一半的房屋，二十个煤矿毁于一旦，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十分严重。县政府机关、公安武警共三百多人前往救灾。县政府要求，全县各乡镇村书记，各矿山负责人，上午十点半到青山村参观后开现场会。
李书桐：凤凰村煤矿还没有建起来，我们也要去吗？
杨秘书：苟书记说，你领队，同矿长李德鹏、副矿长蓝国富一道去。他还说，明天要去你们村煤矿检查。
李书桐：煤矿的坑道还没有建成，来检查什么？
杨秘书：我不知道。只有你问他，他才会说。因为你是大学生村官，全县村官综合素质考试的状元。
李书桐：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如果凤凰村成了全县首富村，你就多表扬几句吧。
杨秘书：乡政府很多干部都称赞你为孺子牛。跬步而不休，跛鳖千里。不久的将来，凤凰村一定能成为全县的首富村。
李书桐：谢谢杨秘书鼓励。我挂机了。
李书桐放下电话，焦急地拨号，接连打了两次电话。
7、餐厅
李书桐进来：不得了，出大事了。
赵静如放下饭碗，惊讶地：出什么大事？
李书桐：青山煤矿发生了泥石流，毁了20个小煤矿和青山村半数人家，伤亡十分惨重。
赵静如大吃一惊：死了多少人？
李书桐：还不清楚。乡政府通知我和李德鹏、蓝国富，十点半赶到青山村开现场会。
赵静如疑惑地：你前几天还到青山煤矿参观学习，这么快就完了？
李书桐叹一口气：这是天灾，也是人祸。
8、青山煤矿 回忆
李书桐、青山村党支部袁书记和一个年轻人站在坑道口。
袁书记：李书记，让年轻人陪同你参观，我就不去了。
李书桐：有年轻人陪同很好，你去忙吧。
李书桐在坑道参观，看到了交叉开采的坑道，很多矿车的拥堵；
年轻人陪同参观，一边讲解；
他们到了斜井；
他们乘罐笼下竖井；看到了几个煤矿竞争开采的地方；
李书桐的画外音：
全村九十多户人家，开了二十个小煤矿，无序开采。坑道不分上下左右，斜井无论南北西东，许多地方交叉开采，到处都是陷阱，令人触目惊心。
9、坑道口外面 回忆
李书桐和年轻人从坑道走出来。
李书桐舒了一口大气：终于出来了。
袁书记：李书记，印象怎么样？
李书桐：坦率地说，我庆幸还能活着走出来。袁书记，你要当机立断，整顿这种乱挖滥采的被动局面。
袁书记：二十个煤矿有十八个是苟毕生批准的。他捞了几十万元，就调到长安乡了。我怎么整顿？
李书桐：苟毕生调走了，不是更好整顿？
袁书记：可是，那些矿老板并没有走。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地痞流氓，都给苟毕生送了大红包。要是送出去的红包打了水漂，他们不是要联合起来，砍我的脑袋？
李书桐：袁书记，如果现在不下决心整顿，早晚会酿成大灾难，连青山村都保不住。
袁书记无奈地：县委郎书记也来看过，只知道摇头。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李书记，你回去建煤矿，一定要吸取我们的教训。坚持集体开采，绝不能放开乱挖。
李书桐：“袁书记说得对，我一定记住你的话。谢谢你们，我回去了。”说完，同袁书记和年轻人握手告别。
10、青山煤矿、青山村
青山煤矿已不复存在。被剥离得干干净净的山坡，岩石裸露，二十多个坑道口，像骷髅的眼窝一样，黑沉沉的。山下的青山村，近山的房屋全被摧毁，被泥石流掩埋过半，满眼是断壁残垣。村前的农田，铺垫了从山上滚滚而来的泥土砂石。数十个巨大的岩石，被房屋阻挡在山脚下。
有几台挖掘机在挖掘，发出隆隆巨响。
来救灾的数百名干部、武警战士和村民在搜索，用锄头、耙子在寻找失踪的人们。
家犬在废墟上转来转去，它们的鼻子一刻也没有离开地面，当它灵敏的嗅觉一旦发现异常，立即用锐利的爪子扒开泥土砂石，脚爪出了血。
旁白：村民已泣不成声，眼泪已经流干，只有哀伤的脸和绝望的眼神在告诉人们：这是一场多么恐怖、令人肝胆欲裂的灾难！
苟毕生开着小轿车，同马乡长到了青山村。
他们下车，举目张望。
马乡长吃惊地：真惨啊！
苟毕生：满目疮痍。这是李清照说的凄凄惨惨戚戚，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马乡长：还没有开会就走吗？县委领导知道了不好吧？通知说，现场会很重要呢。
苟毕生：哪次会议不是说很重要？既然很重要，县委郎书记怎么不来？你看到他的凌志轿车了吗？
马乡长扫视了一会：没有看到……苟书记，还是你运气好。要是还在青山乡，你的麻烦就大了，说不定把你抓起来了呢。
苟毕生气恼地：我的运气还好？我在青山乡就是主持党委工作的副书记。那几年，煤矿很顺利，并没有重大事故。可是，调到长安乡后，我还是主持党委工作的副书记；又干了四年，仍然不给我转正。我真是倒霉透了。
马乡长：听说有人举报，你在青山乡的时候，收受贿赂，违规批准建了十八个小煤矿。
苟毕生：“什么收受贿赂？纯属子虚乌有……算了，还是不要提它，一提起这件事我就伤脑筋。回去吧。 ”说完钻进小轿车，发动了马达。
马乡长走进小轿车。
小轿车开走了。
11、山路上
层峦叠嶂，峰回路转。十多个农民挑着农副产品，从山道上走过来。崎岖山路全都用鹅卵石铺就，不崩不塌。
旁白： 凤凰村深藏在高山之间，海拔比山下的竹园新村和青塘村高三百多米，山路陡峭，急弯又多，连高手都很难骑自行车赶长安圩。
挑着农副产品的农民们停下来，坐着休息。
李德崇唱起了山歌：
凤凰村人下长安，要转九十九道弯。
高高低低一百丈，到得长安膝头软。
李书桐、李德鹏、蓝国富骑着摩托车，追上来了。看见乡亲后，推车而行。
田春桃：李书记，你们也赶长安圩呀？
李书桐：我们去青山村开现场会，那里出了大事故，二十个小煤矿和半个青山村，从地球上消失了。
李德崇：什么事故这么厉害？
李书桐：泥石流，可怕的泥石流。
田春桃：什么泥石流？
李书桐：开会回来后再给你们说。我们先走了。
12、公路上
李书桐、李德鹏、蓝国富骑着摩托车，上了弯弯曲曲的山区公路。
他们在公路上飞驰。
13、青山村
李书桐等人刚到村口，两部救护车和三辆大卡车迎面开过，车上都是受伤或无家可归的村民，悲哀的啼号在山谷里飞扬。
李书桐等站在村口，目击眼前的悲惨景象。被剥离得干干净净的山坡，岩石裸露，二十多个煤矿的坑道口，像骷髅的眼窝一样，黑沉沉的。山下的青山村，近山的房屋被摧毁，被泥石流掩埋过半，满眼是断壁残垣。村子前面的农田铺垫了从山上滚滚而下的泥土砂石。有数十个巨大的岩石，被房屋阻挡在山脚下。
来救灾的数百名干部、武警战士和村民，用锄头、田耙搜索失踪的人们，数十只家犬在废墟上转来转去，它们的鼻子一刻也没有离开地面，有时用锐利的爪子扒开泥土砂石，鲜血淋漓。
李书桐看到了青山村袁书记，急忙走过去握着他的手：袁书记，青山村和煤矿遭到天灾人祸，向你表示慰问。
袁书记难过地：李书记，后悔没有听你的建议，当机立断，拿出铁的手腕整顿煤矿。现在，二十个小煤矿和青山村都完了。
李书桐：泥石流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袁书记：早上六点钟，还在落大雨，突然山鸣地动，山上泥砂、石块的巨大洪流，眨眼之间就把二十个小煤矿，半个青山村毁灭了。矿井下的工人和没有起床的人，一个也没有逃出来。
李书桐：你的家人怎么样？
袁书记：我和老婆、孩子要去县城参加喜宴，一家人都起了早床，所以没有事。
杨县长看见了李书桐，走过来打招呼：书桐，凤凰村煤矿怎么样？
李书桐：煤矿正在建。请县长放心，我们一定吸取青山煤矿的教训。
杨县长：对，这是血的教训。书桐，你是大学生村官，又是村官素质考试的状元，一定要有长远的眼光，坚持集体开采，杜绝私人乱挖……怎么没有看到老苟和老马？他们没有来吗？
李书桐：他们坐小轿车，可能要到开会时间才会到。
杨县长：“来了以后，叫他们来找我。”说完，投身到救灾队伍中去了。
李德鹏：明天，我表弟和马乡长，还会到我们煤矿检查吗？
李书桐：你到处找一找，找到了问一句就知道了。
李德鹏：这么多人，到哪里找？我估计他们可能没有来。
李书桐：也许我们还没有到，他们就来过，看一眼又回去了。
李之初见了李书桐等人，跑过来打招呼：堂叔、李书记、蓝矿长！
李德鹏：之初，你的命真大！我还以为你埋到泥石流里了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之初：我上白天班，天不亮就起来了。
李书桐：凤凰村有三个人在这里打工，还有两个人怎么样？
李之初：吴毅也上白天班，没有事。只有苏莉老公出事了。
李书桐：苏莉老公搞机电修理，不在井下，怎么也会出事？
李之初：井下水泵坏了，矿长叫他下井维修，就没有再上来。
李德鹏：好啊……
蓝国富：死了人还说好！李德鹏，你什么德性？
李德鹏：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是说，之初三十多岁还没有娶老婆，正好可以找苏莉结婚了。她可是凤凰村第一美女啊！
李书桐：她老公尸骨未寒，就打人家的主意，真不像话。
蓝国富：德鹏，是你自己眼馋，看到有机可乘了吧？
李德鹏：老蓝，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当干部的，有责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村民。李书记，回去以后我想代表两委会，去苏莉家慰问，带之初去，协助他们处理后事。
李书桐：你去吧。
14、书房、打电话
李书桐在听电话。
乡政府杨秘书打电话：李书记，苟书记说，今天他同马乡长不到你们村去检查了，要你到乡政府，汇报煤矿的筹建工作。
李书桐：怎么又不来了？是啊，凤凰村不通公路，颠簸的山路难行，骑摩托车还要一个半小时呢。
杨秘书：你这个才子书记，言词总是那么犀利。让苟书记听到了，他可难受了。
李书桐：他难受不要紧，你不难受就好。
杨秘书轻轻笑起来。
15、红鼻子家客厅
红鼻子夫妇、儿媳妇苏莉、孙子小灵，都在痛哭流涕。
李德鹏、李之初进来。
李德鹏走到红鼻子身边，同他握手：“老书记，节哀顺变。”言毕，走近苏莉，伸出手想同她握手。苏莉没有理他，背过脸，掩面啜泣。
红鼻子：之初，我儿子搞机电修理，不在井下上班，怎么也出事了？
李之初：事故发生前，井下水泵坏了，矿长叫他下井维修。没有多久，发生了泥石流事故。按照规定，煤老板要赔偿十万元。
红鼻子老婆连哭带喊：人都没有了，赔十万元有什么用？我的仔啊！我的命好苦啊！
李之初：“老婶子说得对，这叫做命苦。”又走到苏莉身边，“苏莉，这都是命注定，我们认命吧。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苏莉不理，背过脸，掩面啜泣。
李德鹏走近红鼻子：老书记，明天，我代表两委会同你们去青山煤矿，协助你们处理后事。之初也一同去，他在青山煤矿干了三年，情况熟悉。
16、苟毕生办公室
李书桐：我的汇报完了。总而言之，我们一定坚持矿业公司集体开采煤矿，严禁私人乱挖滥采，请乡党委、乡政府支持。
马乡长：你们的方案可行，乡政府肯定支持你们。对于安全，你们一定要高度重视。
苟毕生：你们昨天去青山村参加现场会没有？
李书桐：我们提前半个钟到，现场会结束后，饿着肚子赶回来。开会前，杨县长还问你们来了没有，让李德鹏到处找。
苟毕生轻描淡写地：接到县委办公室通知，有事先走了。
李书桐：原来是这样。
苟毕生：我和马乡长、老熊，打算在你们煤矿参股分红。你回去商量，把意见报给我。
李书桐：我现在就报给你。
苟毕生笑道：这么快？
李书桐：恕我直言，你们领导参股不合适。因为煤矿事故多，瓦斯爆炸、冒顶透水、坍塌陷落等等。我们还没有经验，要是出了青山煤矿那样的事故，你们不但血本无归，连你们的官位恐怕也难保。岂不是害了你们？
马乡长：苟书记，书桐说的有道理，我们先不着急办。
苟毕生：好吧，等你们有了经验，赚钱了再说。
17、两委扩大会与董事会
李书桐：今天，联合召开两委扩大会和董事会。自从我找到乌石垇的煤矿，以凤凰村矿业总公司的名义申请采矿，得到矿管局批准以后，凤凰村沸腾了。大多数村民都拥护集体办矿，但还有二百多人想私人开矿，成立了十三个挖煤队。李德鹏是十三个头头之一，但经过教育和工作调整，主要是苟书记指定他当矿业公司总经理兼矿长，所以退出了私人办矿，解散了以他为首的挖矿队。还有十二个挖矿队至今还在摩拳擦掌。在这里开会的董事中，也有两个参加了挖矿队，其中有一个还当了矿长。我希望你们赶快退出来。这十二个挖矿队，都没有采矿许可证，都是非法采煤。如果让他们得逞，就会出现青山煤矿那样争抢煤炭资、乱挖滥采的局面，发生泥石流的悲剧。散会以后，村民小组长和两委会成员，要宣传矿产资源法，共同做好挖矿队员的思想工作，立即解散十二个挖矿队。
李德鹏：董事长说得对，12个挖矿队必须立即解散，如果顽固不化，到乌石垇乱挖，那就是违反矿产资源法，我就要带护矿队抓他去派出所治罪！
李书桐：煤矿要上马，必须尽快修通公路。经过测量，小店到正规公路12公里，到煤矿6公里，共计18公里，有能力参加修公路的338户，通往各村的大路加宽，也同期进行。土石方按公路局标准单价的八成，石方爆破由村委会组织，材料费村委会解决。涵洞管道、护坡由村委会统一安排。工程验收后第30个月，由煤矿支付工程款，按银行同期利率计息，一次付清。我代表村委会同各家各户签订合同，如果违约，我承担法律责任。
李德鹏：俗话说，有一尺水，行一尺船。修公路这笔钱是天文数字，煤矿还没有建成一条坑道，煤炭还没有挖出一块，就指望煤矿来还债，这是杀鸡取卵。修公路是全体村民的伟大事业，每个村民都有义务。我主张按劳动力人头分配，不计报酬，村委会补助材料费。谁不参加，我拉他到台上批判！
李德崇：李矿长，是不是文化大革命又来了？
大家笑起来。
李德鹏：批判一下就是文化大革命吗？猴子，你把文化大革命看得太简单了吧？
李德崇：我没有参加过文革，但绝不会把它看得简单。你那时的大批判，打断我爹的腰骨腿骨。现在，一听到他喊痛，我就想起你和红鼻子的暴行！
李书桐：历史不能忘记，更不能重演。德鹏，你把不参加修路的村民抓来批判，就是开历史倒车，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关于文化大革命，中央有过结议，不要再争论了。现在，大家抓紧时间讨论修公路的事。
李大年：修路要给工钱，但是我们目前还很困难，拿不出那么多钱。主要是我，当了几年书记、村长，没有能力，欠下了二十万元债。我主张按国家标准的四成，不付利息。我相信大家也会支持。
支持三个方案的都有，大家争论起来。
李书桐：修公路不给工钱，属于摊派，我们绝不能那么做。只给四成也不妥，虽然有报酬，却不合理，不符合民法。如果只给四成或不付工钱，肯定有一部份人不愿去。这部份人的任务没有完成，即使其它路段修通了，也过不了车。计息也应该，俗话说欠债还钱，返款付息，天经地义。
蓝国富：按照李书记的计划，总的费用为 130万左右，过30个月，煤矿有足够的偿还能力，贷款是六年期，逐年偿还，而不是三年还清。刚才李德鹏说，修公路是杀鸡取卵，简直是胡说八道。你知道杀鸡取卵是什么意思吗？是指为了眼前好处而不顾长远利益。请问李德鹏，修公路只是为了眼前的好处吗？人们念经一样说，路通财通。连小学生都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如果按你的主意搞摊派，搞大批判，即使公路修通了，我们也该下台了。党和政府要求我们村干部，为老百姓谋利造福，而不是强迫他们修公路！你是歪嘴和尚，念不出好经！
李德鹏瞪了蓝国富一眼。
李书桐：同意我意见的，请举手。
除了李德鹏埋头不理，其他人都举了手。
18、修公路叠影
公路开工了。李德崇和春桃；李书帆和吴霞；李德明一家；李书桐和赵静如；李大年一家；谷雨一家；李东林一家；曹明远一家；蓝国富一家，李之初和父亲；以及村民们挥锄挖山的情景。
李德崇、谷正刚在装炸药，点火、放炮；李小年、李德明在装炸药，点火、放炮；曹明远和李书帆在装炸药，点火、放炮。
公路已成。数十个村民争先恐后地爬上大卡车。
李书桐：没有上车的等下一趟！
卡车在新修的公路上慢慢前进，渐渐加快了速度。
李书桐、蓝国富、曹明远、李大年，同村民们欢呼。
19、乌石垇一角
红鼻子把十八个人分为六个小组，在六个地方乱挖。
煤矿工作人员在远处看了一会。
20、煤矿筹建处
转过山弯，是村煤矿的基建处，李德鹏指挥几十个工匠建房。
工作人员进来：报告李总，那边山垇有一伙人乱挖。
李德鹏：“谁那么大的胆子？带我去看看。”说完向相邻的山坳走去。
21、乌石垇一角
李德鹏厉声喝斥：你们胆子不小！谁让你们乱挖的？马上停下来！
那几个人看见李德鹏，立即停下来。
红鼻子从一旁走过来：老侄，是我叫他们挖的。
李德鹏惊讶地：你……叫他们挖的？
红鼻子：“是啊，”说着拍了他的肩膀又摸头，“老侄，你现在是总经理兼矿长，有权有势了，不要忘了大恩人啊。我当书记二十年，只发展了你一个党员，对你恩重如山，不要过河拆桥啊！你们公司挖那面山，我们挖这面山。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李德鹏结结巴巴地：老书记，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但你这样乱挖，我不好交差啊。你们还是到矿管局办采矿许可证……
田螺眼：采矿许可证不就是一张破纸？我给你写一张就是了。
李德鹏：田螺眼！你写的东西还不如我放个屁！
田螺眼：既然没有用，就看谁的动作快，谁占的地盘多！
李德鹏：田螺眼！别以为你两只眼珠鼓出来就能吓唬人。
田螺眼：李德鹏，少废话！你是总经理兼矿长，我是副矿长兼采煤队长。今天我们两个人都拿出命来，拼个鱼死网破，谁输了就他妈的滚蛋！
李德鹏：“来吧！” 说着挽起了衣袖，“你好像还不知道我当过十多年民兵连长，除了那些退伍兵，其他人根本不在话下。”
十多个人围过来看热闹。
红鼻子：堂弟，打什么？！现在是搞经济的年代，要和气生财。你们懂吗？
李德鹏：还是老书记讲道理。
田螺眼：李德鹏，李书桐不是也抢占地盘，抢先办证，抢字为先吗？
李德鹏：李书记是依法办事，速战速决。你有本事，也去办一张许可证回来呀。
田螺眼：“山是全村人的，每个村民都有份。我的身份证就是采矿许可证！”他取出身份证晃一晃，看了红鼻子一眼，“你们赶快挖，挖出了煤就大功告成！”
红鼻子：对，你们是十八勇士，无论是谁挖出了煤马上报告，股份就多一个点！
十八个人立即散开，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挖。
过了一会，田螺眼喊：堂哥，快来看，是不是煤？
红鼻子带着李德钦走过去，其他村民也跑了过去。
红鼻子：这是煤矸石。德钦，说明快见煤了。
李德钦：堂叔，原来挖煤也很容易啊。
红鼻子：德钦，不是挖煤容易，是李书桐有鬼聪明，找到的煤矿大。你是矿长了，要熟悉业务啊。好了，大家赶快挖！只要挖出了煤，李书桐不认帐都不行！
山牛：对，我们赶快挖！
十八勇士立即散开，回到原地，奋力挖掘。
李德鹏蹲在一边抽烟，看着他们乱挖。他突然站起来，甩掉烟头大步走。
22、基建处
李德鹏跑到基建处，推出摩托车。
工作人员：李总，你去哪里？
李德鹏：“我回去找李书记，让李书记来收拾红鼻子。”说着骑摩托车走了。
23、李书桐书房
李书桐：他们有多少人？
李德鹏：红鼻子说有十八勇士，加上他十九个人。
李书桐：所以，你就不敢管了。
李德鹏：我怎么不敢管？我还同田螺眼打起来了。
李书桐：“打架斗殴解决不了问题，要靠政策和法律宣传，劝他们离开。” 说着拨通电话，“曹明远吗？马上通知护矿队员到桃花垇村集合，我通知一至八组，你通知九组至十六组。考虑到比较分散，有的还在田里做事，两个钟头到齐。”
24、乌石垇一角
“十八勇士”在奋力挖掘。
田螺眼：我真的挖到煤了！我的股份要多一个点了！
红鼻子一伙呼叫着奔跑过去。
红鼻子看了一会：堂弟，还是煤矸石。不过，见了这种煤矸石，就快挖到煤了。
田螺眼：“好，继续挖。”说着又挖起来。
25、公路上
李书桐、曹明远和二十名护矿队员跑步前进。
曹明远：后面的跟上！
李德崇：擒贼先擒王，活捉红鼻子！
26、基建处
李书桐和曹明远率领的二十多名护矿队员赶到了乌石垇。
曹明远：立即收缴红鼻子一伙的作案工具，带他们到这里来。
27、乌石垇一角
红鼻子一伙还在奋力挖掘。
李德崇等二十名壮汉，扑向十八勇士，打了一阵乱仗，收缴了他们的工具。
李德钦负隅顽抗，还在同李小年博斗。
李德崇跑过去：李德钦，赶快投降！
李德崇和李小年合力打李德钦。李德钦终于力不从心，缴械投降。
28、基建处
护矿队员押着红鼻子、田螺眼一伙，到了煤矿基建处。
李小年押着李德钦，来到基建处。
李书桐扬起采矿许可证说：乡亲们，我手中的就是采矿许可证，附近十座山头，都是凤凰村矿业总公司的采矿范围，绝不允许私人乱挖。你们今天的行为，是违反矿产资源法，破坏集体经济，属于违法，可以追究法律责任。
红鼻子：“大家不要理睬三家村学究，苟书记同意我们开矿，还入了股。”转过头对李书桐说，“学究，别以为你是大学生村官就了不起，你敢同苟书记唱反调吗？”
李书桐：苟书记入了多少股？我自然会打电话问清楚。
红鼻子冷笑：学究，不用打电话了，我告诉你都不怕，我给了他三成干股。你敢当面找苟书记对证吗？
李书桐：我肯定要当面问清楚。你敢叫苟书记来这里对证吗？如果他在这里同你们一样乱挖，我们照样收缴他的作案工具，让他同你站到一起接受训话。即使县长挖煤，也要遵守法律，办好采矿证。谁敢乱来，就用法律惩治他！
曹明远甩了红鼻子几个巴掌：“红鼻子，你竟敢污蔑领导干部，苟书记怎么会文革孽种同流合污？你在文革期间坏事做绝，现在又来破坏煤矿，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又甩了几巴掌。
田螺眼挡在红鼻子前面：曹明远，你算老几？抢先占了地盘就是天下第一吗？你们还没有动土，我们至少挖出了煤矸石，我们才是老大！
曹明远：“田螺眼！你算什么东西？”他将田螺眼的双手反剪，踢一脚，田螺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红鼻子：曹明远，你凭什么打人，侵犯人身自由？
曹明远：“亏你还说得出自由两个字，你当狗屁书记的时候，剥夺过多少人的自由？强奸了多少良家妇女？逼死多少人命？现在，又是谁给了你破坏矿产资源法的自由？你还敢犟嘴！”说完再打几耳光，推他一把，红鼻子倒地跪下。
众护矿队员：把红鼻子押到派出所去！
红鼻子：山牛，你怎么不说自己要来挖矿的？
山牛：是你要我来的，说开矿以后让我当保安，一个月四百元。
曹明远把红鼻子拽起来，在他背上猛击一拳：“都是你这个老混蛋和田螺眼，诱骗、唆使、煽动，还想推卸责任？”说完，在红鼻子后面踢一脚，红鼻子跪在田螺眼旁边。
李书桐：乡亲们，矿产资源属于国家所有，即使煤炭埋藏在你家门口的地下，也属于国家所有。开矿是一件很重大的事，一定要遵守法律。不管是是谁，都要向政府矿管部门申请登记，经批准后领取采矿许可证，划定采矿范围，然后才能到指定的山上挖矿，而不是像你们这样乱挖滥采。如果全村三千人都像你们这样乱挖，就会像青山煤矿一样，发生重大伤亡事故。这个煤矿全体村民都有分，当然包括你们十九个人和你们的家人。有人企图搞乱集体煤矿。要是搞乱了，正好钻进了红鼻子的圈套。几十年了，你们还没看清他的真面目吗？
村民甲：红鼻子鼓动我们说，学究算个屁！苟书记支持我们开矿。
村民乙：红鼻子说，苟书记都有股份，怕个屌！一竿子打不倒一船人。
村民丙：红鼻子还说，人随大众不挨骂，羊随大众不挨鞭。
李书桐：这就叫做叫白骨精说人话——妖言惑众，你们千万不要相信他。我还要告诉大家，只是红鼻子、田螺眼兄弟，不敢来捣乱，所以才拉了你们十多个人垫背，要借你们的面子，闹成法不治众的局面，可见他多多么阴险歹毒！他要是同田螺眼来捣乱，护矿队员就会揍他们一顿，送他们到派出所！俗话说，不怕人心似铁，难逃王法如炉。德钦，你是村民小组长，不要放着鹅毛不知轻，顶着磨石不知重。红鼻子封你为矿长，只是纸上富贵。没有采矿许可证，没有采矿地点，也只是纸上谈兵，纸上富贵。你有初中文化，连这种基本常识还不懂吗？乡亲们，你们以后还会来乱挖吗？
村民甲：红鼻子给我两千块钱，我都不来了。
村民乙：红鼻子给我做干儿子，我都不来了。
村民异口同声：我们坚决退出红鼻子的挖煤队！
李书桐：明远，把工具还给他们。
曹明远等把工具还给红鼻子、田螺眼和其他村民。
29、稻田
在山垅的稻田里，李之初扬鞭吆喝着耕牛犁田，一边揩汗。
旁白：李之初是独子，本来早就该结婚了，可是母亲久病在床，家里微薄的收入，全搭进看病买药去了，没有钱讨老婆，三十三岁还打光棍。
30、叠影
山脚下，有几个年轻妇女挑着柴走过来，李之初吆喝耕牛停下，痴迷地看着她们。
李之初在水圳洗手脚，看着妇女们洗菜，目不转睛。
李之初赶着耕牛回家，路过一家门口，看到妇女给孩子喂奶。他停下来看一会。
李之初在村巷，看见一个女人，便站在路中间看，年轻女人赶紧掉头跑了。
李之初远远看见了谷雨，赶快跑步向前。
谷雨加快脚步。
李之初追到谷雨家门口，才停下脚步，掉头回家。
31、庭院
李之初回到家里，见同住一院的小婶喂奶。他走过去，端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小婶，又喂奶了？
小婶：“之初，你坐得这么近，是不是想吃奶？”说着取出乳房用力一挤，奶水射了他一脸。李之初狼狈不堪地笑，挥起衣袖揩擦。
32、吴毅家
李书桐进来，全家人热情相迎。
李书桐握着吴毅的手说：你躲过了一场大劫难，必有后福啊！
大家笑起来，赶快让座。
李书桐：我说话喜欢开门见山，今天我请吴毅出山，到村煤矿当安全员。
吴毅：李书记，下矿井挖煤，太危险了。我发过毒誓，此生永不挖煤。
李书桐：俗话说，发誓有灵，天下无人。再说，我是请你去当安全员，不是去挖煤，你去了也没有违背你的誓言啊。
吴毅和他家人都笑起来。
李书桐：村里要开煤矿，你是高中生，在青山煤矿打工四年，有一定的经验。现在，村委会请你做安全员兼坑道支护组长，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好矿工兄弟，用你的亲身经历教育大家，永远不出事故。
吴毅不语。
李书桐对吴毅的长辈说：村里的煤矿只有平巷，集体开采。不像青山煤矿，有斜井、竖井，还有二十家煤矿争抢煤炭，乱挖滥采。我们的煤矿，没有别人同我们争抢煤炭资源。所以，绝对没有那么危险，请你们都放心。
吴毅的长辈们频频点头。
李书桐对吴毅说：凤凰村煤矿有你一家11人的份，加上其他亲人就有几十个，你是为家人为亲人干。如果你去了，每个月就多1000多元。你当然知道这笔钱对于你们家的意义。
吴毅的父亲：去吧，李书记说得有道理。
爷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听李书记的话吧。你不去，我们一家11口人怎么过？我和你奶奶都是老不死，八九十岁了还赖在世上，成了你们的拖累。你不去煤矿，我和你奶奶一起，也像庆富爹娘那样，为了省钱给孙子攒学费，我们也去跳河，一了百了……”老人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下去。
父亲：庆富爹娘死得太惨了。吴毅，你也参加了打捞他们的尸体，没有忘记吧。
吴毅：没有忘记。
老爷爷：李书记，你那时候要是当了书记，庆富的爹娘还不一定会投河自尽。
李书桐：老人家过誉了。我又不是大王神，还能保佑他们长命百岁吗？
老爷爷：你当然不是大王神。但自从你当了书记，大家都有了盼头。要是吃的饱，穿的暖，谁不愿意多活几年，看着曾孙长大成人？看着新楼房盖起来？
吴毅：李书记，我答应你。明天我去拉十多个技术熟练的工人过来。
李书桐和吴毅一家人都笑了。
33、榕树下
李之初路过，李德崇截住他问：野狗，你隔三岔五到苏莉家去。想她做老婆吗？你想一想，山鸡能配凤凰吗？李书记叫你去煤矿当班长，你怕死，不愿意去。你不打工，有钱讨老婆吗？苏莉不肯嫁给你，为什么总是厚着脸皮到人家家里去？
李之初：我就想看她一眼。
李德崇：只是看一眼有什么意思？
李之初：看她那么靓，可以过干瘾。
李德崇笑着说：野狗，你这句话要成为凤凰村的经典了。
数十个村民大笑。
李之初不以为然地走了。
34、李之初家 晚上
昏黄的油灯。李之初母亲：之初又出去了？
李之初父亲：吃了晚饭就走了。
母亲：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到哪里去了？
父亲：“你快把药吃了，不要管他。”他端着一碗中药汁，送到妻子面前。
母亲：我不想吃。
父亲：为什么又不想吃了？
母亲：吃了这么多药也不见好，白白花了那么多钱，害得儿子三十三岁还打光棍，让人家叫野狗，丢人啊。
父亲：你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母亲：“我死了更好，之初才找得到老婆。”说着用力把药碗推开，摔在地上，药碗打破了，药汁洒了一地。
35、苏莉客厅 晚上
李之初和几个年轻人在这里无事闲聊，嘻嘻哈哈。
苏莉：你们回去吧，我要关门了。
其他几个人都走了，李之初支支吾吾地说：苏莉，我还有事要对你讲。
苏莉：有事快说，无事早回。
李之初：苏莉，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给你做牛马。
苏莉：别胡说，快走！
李之初痴痴地：“你长得这么靓，让我搂一搂吧！”说着伸出双手。
苏莉急忙闪开身子，羞愤交加：无耻小人，滚出去！
36、红鼻子房间门口 晚上
红鼻子走出来，侧耳谛听。
37、客厅外 晚上
李之初走到客厅外面，却涎着脸站在门口，笑嘻嘻地乜斜眼睛瞟苏莉。
苏莉毛骨悚然，大声疾呼：李之初，你赶快滚回去！
红鼻子拿了木棒冲过来，朝李之初狠打几棒。
李之初抱头鼠蹿。
红鼻子吆喝家犬：快追，咬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恶狗跑出去了。
38、乡道、桃花河 晚上
李之初拼命逃跑，恶狗紧追不舍。
李之初拿起一根木棒，且战且退。
恶狗狂吠猛追，李之初掉下桃花河。
恶狗还在狂吠。
39、李之初家 晚上
李之初躺在床上。父母亲站在床前，满脸愁苦。
父亲：之初，谁欺负你了？
母亲：我的仔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不是就没有了？
父母亲痛哭。李之初泪水奔流。
40、山区公路上
李之初背着行囊，脚步匆匆。
旁白：李之初受了致命一击和重度惊吓，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才回过神来。第二天，他一咬牙就走出家门，要闯世界去了。
一辆运煤车来了，李之初招手。
邝司机停车：你去哪里？
李之初：去深圳，麻烦师傅带我一段路。
邝司机：上来吧。
李之初上车后，汽车渐渐远去。
41、果园
李书桐：今天在我的柑橘园，召开现场会，这是我上任后第一次全体干部会议，村民组长以上的干部都来了。我这片脐橙、蜜橘共五亩，有六个年头了。北村人都清楚，这是水尾田，秋季干旱，晚稻颗粒无收。94年，我下决心改种脐橙、橘子，一亩种67株。第四年开始结果。第五年，每株平均收了83斤，每斤1元2角，这是毛利，农业特种税由果商交。这五亩田共335株，产量共27800斤，毛收入共33360元。要是种水稻，按上下两季都丰收，亩产2000斤，共一万斤，也只有一万元。实际上，我这五亩多年平均只能收6千斤。 大家只要对比一下，就很清楚了，究竟是种谷子收入多，还是种水果收入多。
李小年：当然是种水果收入多，是水稻的三倍。投入的劳动力是不是也要多三倍多？
（12112字）
第二集
1、柑橘园
李书桐：投入的劳动力还更少。只是开始的时候，要挖果穴，放好基肥，种下以后，四十年都是管理方面的事情了。锄草施肥、防治病虫害，同种水稻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每年有两次剪枝抹芽，采摘的时间在深秋和冬季。你们知道这对我们有什么意义吗？
李德崇：我知道，这样就避开了晒死人的六、七月。酷暑难熬，要收割早稻，脱谷，晒谷，犁田，耙田，滚辘轴，一环扣一环，不能脱节，然后要种晚稻。我的身后就像有个催命鬼，用鞭子打我。这是农民最痛苦的六七月。李书记不要说那么多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受罪。我今年就开始种。
大家笑起来。
李书桐笑着说：德崇说得很对，这就是我提出橙色革命的意义。
李东林：我听说种脐橙投资很大。
李书桐：主要是开始种的时候买果苗，一株一元五角到二元，你种水稻也要买杂交稻种子。基肥是青肥，到山上去割，或是牛羊粪、猪粪，不用花钱买。要是有钱，再买一些桐枯和茶枯饼做底肥，就更好了。农药、化肥的用量，比种水稻还要少一半。
李大年：柑橘长得慢，要是在水田种，头三四年不是一点收入都没有了？
李书桐：对。为了不减少收入，可以套种大豆、玉米、西瓜。不过，我主张大家先在旱地、山坑田种，在山坡上开垦条带种，等到山上有收入了，再拿出一半的稻田改种脐橙、柑橘。这就是我向全体村民提出来的，彻底改变农产品结构。愿意种的，请举手。
除了李德钦和东村的两个组长，其他人都举了手。李书桐看了一会：很好。你们回去以后，要召开村民大会宣讲，最好带他们到这里来参观，听我现场讲解。想种的乡亲，要马上动手，现在种下的容易成活。不愿种也可以，我不搞强迫命令。冬天摘脐橙的时候，再带他们到我这里来看现场，也可以带他们到梧桐湾去参观，那里的山坡上有我的果园。
李小年：李书记，你这是田里种，山上怎么种？
李书桐：这个问题提得好。先要选择向阳坡、缓坡、土层厚的山坡开条带。开山要遵守规矩，再好的土质，也只能开垦山坡中上部，山顶部分的植被要保留，叫戴帽子；山脚的植被也要保留，叫穿裙子。这样有利于涵养水分，有利于果树生长和环境保护。村民小组长都兼了护林员，我要是发现那个组的人违反规定，要你把上部和下部的果树苗都拔掉。现在有的地方不注意，摘了帽子，脱了裙子，加剧了水土的流失，恶化了生态环境。我们绝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大家听清楚没有？
与会者异口同声地喊：听清楚了！
李书桐：没有举手的，我不会勉强你们种，等你们那天想通了再种。几年前，我当民办老师的时候，曾经冲着潘书记说，管农业要尊重农民的意愿。今天，我更应该尊重大家的意愿，绝对不会搞强迫命令。但这个会议，你一定要传达到每个农户，因为其他村民的想法可能同你不一致，你不传达，他们就不知道橙色革命的重要意义。我要是发现哪个小组长和两委成员不但不种，也不传达会议精神，那么，你就是不称职，我就要取消你矿业总公司的董事资格，撤销你享受的各种待遇。我不是吓唬你，因为你不但不参加改革，而且阻挠和反对改革，不希望乡亲们尽快摆脱贫穷落后的困境。你就是一只可怕的拦路虎！怎么有资格做带头人？
2、深圳
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五光十色的广告。
李之初挤在招聘广告栏前。看了一会，走出拥挤的人群，在大街上彳亍。
李之初走到一家公司门口，一张桌子上放着招工的牌子，走前去询问。
工作人员看了他的简历，摇头摆手。
李之初无奈地离开，在街道上东张西望。
天黑了，路灯霓虹灯闪烁，亮如白天。
3、车站广场 晚上
他来到车站广场，有很多人睡在地上。他也坐下来。
他的画外音：都说深圳是最好赚钱的地方，可是我跑了五六天，累得筋疲力尽，也没有找到事情做。没有一个亲人，没有钱住旅店，只能在车站过夜。原来想出门闯世界，赚大钱，但什么地方也闯不进去。
一个人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李之初惊喜地：阿邱，这么巧，我们又走到一起了。你还没有找到事做吗？
阿邱：没有。明天到东莞樟木头去，我有个老乡郎哥，他说能帮我找到事做。
李之初惊喜地：我同你一起去好不好？
阿邱：好。
李之初高兴地：谢谢你。今天晚上，我要睡个好觉了。
4、建筑工地
郎哥领着李之初和阿邱，到了一个建筑工地。
郎哥：“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找工头。”说着走到另一处，同工头握手攀谈。
工地上有一百多人在干活。四周高墙。有一幢高楼已经拔地而起，围起了防护网。高耸的塔吊悬臂上，钢丝绳吊着一捆钢筋在慢慢旋转。
郎哥和工头走到李之初和阿邱身边。
工头：你们会做什么？
阿邱：我会做泥工。
李之初：我只有力气。
工头对阿邱：“你砌砖。”又对李之初，“你挑砖，打杂工，不要偷懒！”
郎哥：“你们好好干吧。”又对工头说，“你要多关照我这两个南岭老乡啊。”说完同工头走了。
李之初挑着红砖，到阿邱砌砖那边——他在砌筑基础的承台。
阿邱熟练地砌砖，李之初挑着红砖，在他身边倒出来。他们相视一笑。
天黑了，工人们收工。
阿丘：之初，累不累？
李之初：很累。比家里种田还苦得多。
5、工棚 晚上
用毛竹搭起来的工棚，屋顶覆盖着油毛毡。工人们进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黑压压的几排通铺。工人们蜂拥而来，有的立即躺在铺上，有的急忙拿出换洗衣服。门外有几个水龙头，很多人挤在一起，只穿短裤冲凉。
晚上，有的在通铺上打扑克，有的在睡觉，有的在聊天。
阿邱：累不累？
工人们换衣服、洗冷水澡。
工人们蹲在地上，每八人围成一堆，中间几盆青菜，吃晚饭。
夜深了，劳累一天的工人在通铺上睡得很熟。
6、一组叠影
清晨。铃声大作。李之初和工友们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穿衣、刷牙、洗脸。
大家乱作一团。
他们蹲在地下，挤成二十堆吃饭，中间有一盆咸菜，旁边有只大木桶，装满了薄粥。
铃声大作。工人们回到自己的铺位，取了安全帽戴上，匆忙走出工棚。
李之初挑着红砖到阿邱砌砖那边，这幢楼的基础承台快砌筑好了。
阿邱在熟练地砌砖，李之初挑着红砖，在他身边倒出来。
李之初回到砖堆，把红砖装进土箕，装得满满的，挑着向基础承台走去。
7、建筑工地
日上中天。工人们汗流浃背，很多人光着膀子干。李之初的动作慢下来了。
工头看见了，开口骂：李之初！你怎么像乌龟一样，慢慢吞吞！
李之初加快了脚步。
李之初的画外音：起床后，上厕所、洗脸刷牙、吃饭，只给二十分钟就要上工，紧张得就像打仗一样。吃的是稀粥。家乡虽然穷，但能吃饱饭,而且一日三餐都是米饭，而这里却是喝稀粥。不到十点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东莞的太阳也比凤凰村的毒，晒得头晕目眩，脱一层皮。
李之初显得很累，动作又慢下来了，躲在附近一角的工头捡起砖块朝他砸过来。
李之初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工人们围过来。
李之初额角顿时鲜血直流。阿邱扯下一块衣服，给他包扎。
工头走过来：你们快干活，围在这里做什么？
阿邱：你说做什么？你用砖头砸伤了人，还不赶快拿钱给他看病治疗？
工人乙：再不拿钱，送你到派出所去！
工头赶快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给阿邱：你送他去诊所。
阿邱扶着李之初慢慢离去。
工头：有什么好看的，都干活去！
工人甲瞪着工头：下次你敢用砖头砸人，我砍断你的手！
工人乙：要砍他的头！
工人们：对，砍他的头！
工头狼狈不堪地走了。
8、工棚 晚上
李之初睡在通铺上，郎哥和阿邱坐在旁边。
郎哥：还想在工地上干吗？
李之初：我吃不下这口窝囊气，坚决不干了。他们不给我工钱，我就赖在这里吃饭睡觉。
郎哥：出门在外，总得干活挣点钱。有别的路子吗？
李之初：我人生地不熟，哪有路子？郎哥，你帮我找个事做吧。
郎哥：我倒是有条路，不知你愿不愿意走？
李之初大喜：做什么？
郎哥：做鸭。
李之初一脸茫然地：是不是做腊鸭，或是做鸭子买卖？
郎哥：你知道什么是鸡吗？
李之初大笑：知道。有公鸡、母鸡、雏鸡、阉鸡……
郎哥笑着说：看来，你确实不懂。我告诉你，做鸭，就是陪有钱的太太睡觉，她会给你钱。只要你不经常歇工，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呢。
李之初笑着说：我虽然从南岭山村来，但我知道，嫖女人都是男人掏腰包。郎哥，你说女人付钱，哪有这种好事？这不是天上掉下林妹妹吗？
阿邱：郎哥说的你还不信？
李之初笑道：郎哥，既然这么好赚钱，你为什么不去？也不介绍阿邱去？
郎哥笑眯眯地：我和阿邱年龄比你大，个子却比你矮小。我想做，人家还不要我呢。你五大三粗，头发就像猪鬃，说明你气血旺盛，富婆要找的就像你这样的大高个。你还不信？
李之初坐起来：我信，郎哥带我去试一试吧。
郎哥：“我联系好了，就来找你。”说完走了。
工人们在通铺上睡了。
李之初睡得很香。
9、梦境
李之初把苏莉紧紧抱在怀里。她很顺从，还用双手勾着他的颈脖。他们吻了很久，直到喘不过气来，李之初喃喃细语：等我赚了钱，就娶你过门。
10、工棚
郎哥来到工棚。
李之初：郎哥，联系好了没有？
郎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李之初摸着头：没有事了。
郎哥：走吧，我带你去包装。
李之初：我的伤好了，不要包装了。
郎哥笑道：不是包你的头，是包你的身子。走吧。
李之初大惑不解：还要包我的身子？
11、大街上
郎哥招手。一辆出租车在身边停下。他们上了出租车。
12、商场
郎哥和李之初到了超市，郎哥给李之初买了一条红领带，神秘兮兮地：这是你做鸭的标志。你坐在歌舞厅，富婆见你系一条红领带，就知道你是鸭。她要是满意，就会派人过来问你，同你讨价还价。
李之初尴尬一笑。
郎哥又给他买了衬衫、皮鞋和袜子。挑选西装时，李之初听说要二千多，吓了一跳，死活不肯要。郎哥只好另选一套式样还好，但质地却很差的，也花了八百多元。
走出超市，李之初说：郎哥，生意还没有开始，就花了这么多钱，我怕还不了。
郎哥：放心，你会有钱的。
13、美容中心
他们进了美容中心，两个师傅给他们理发。
14、洗浴中心
他们进了洗浴中心洗浴。洗毕，李之初把旧衣裳和烂鞋袜全扔了，换上了新装。
郎哥带他站在穿衣镜前：之初，怎么样？像帅哥了吧？这就叫包装。
李之初：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15、餐馆
他们走进一家餐馆。
吃饭时，郎哥说：晚上去上班。你从头到脚的包装费共1600元。如果有富婆包你，介绍费一千，十天内给我。下个月起，介绍费只要200元。你要懂规矩，要知道不守规矩会有什么后果。听明白没有？
李之初点头：我们都是南岭人，最懂规矩了。
郎哥：你是粤赣南岭，我是粤湘南岭，算半个老乡。不过，你要是不守规矩，我对老乡也是不讲情面的，会带几个人找你的麻烦。听清楚了没有？
李之初：听清楚了。
郎哥取出一张名片：有事打我手机。走吧。
16、舞厅 晚上
晚上，郎哥带着他走进歌舞厅，有很多包房，漂亮姑娘扎堆。
舞厅里，很多人踏着优美的旋律跳舞，男人搂着女人的细腰，脸贴脸，嘴对嘴，从头到脚都粘在一起，脚步却一点不乱。
李之初在一张小圆桌旁边坐下后，一个漂亮的服务员，端了一杯茶走过来，放在桌子上就走了，李之初一直看着她扭动着臀部，消失在人群中。
李之初的画外音：要是这个服务员愿意同我结婚，我会马上到车站买车票，连夜带她回家去拜堂。
在变幻莫测的霓虹灯下，李之初眼花缭乱。
郎哥来了，领他走出舞厅，走进包房。
17、ktv包房 晚上
一个穿着华丽，珠光宝气的女人坐在沙发上。
李之初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在注视着自己。
郎哥：走前几步，让张太看看。
李之初走前几步，在张太前面立正，双手紧贴裤缝，像民兵训练时列队那样。
张太见了笑起来，看了郎哥一眼。
郎哥：之初，跟张太去吧，小心侍候。
18、舞厅 晚上
李之初跟着张太，走出歌舞厅。
19、舞厅外 晚上
李之初和张太上了一辆豪华轿车。
到了大街，小车开得飞快，李之初靠在后座睡着了。
20、深圳 晚上
窗外的霓虹灯五彩缤纷，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
李之初：这是什么地方？
张太：深圳，来过吗？
李之初：来过，到这里找事做，没有找到。
21、张太别墅 晚上
小轿车驶进一个花园一般的住宅小区，在一座别墅前停下。
李之初跟着张太上了二楼。
客厅很大，装饰豪华，陈设高档。李之初好奇地东张西望。
张太从饮水机里倒了水，又端出果盘。
张太：“这些都是从泰国、马来西亚或美国进口的，你可能没有吃过，尝尝吧。”她抓了一把核桃一样的东西放在他面前，“这是美国进口的夏威夷果，很香的。”
李之初说了一声谢谢，抓了几个，却剥不开硬壳。
张太开电视机，画面很大。
张太：这是影院电视，韩国进口的，要三万多一台。
李之初惊讶得瞪着眼睛，张开大口。
张太问了他的文化、身体、健康状况，他一一回答，还掏出身份证给她看。
李之初伤感地：我母亲病了十多年，没有钱治病，只是在熬日子。害得我也没有钱讨老婆。
张太感叹起来：只要你好好侍候我，会有很多钱给你妈治病。
李之初腼腆地笑了。
张太：你的名字不错。人之初，性本善。
李之初：是，我们凤凰村的农民，都很善良。
22、卧室 晚上
张太领他从客厅转弯的楼梯，上了三楼，进了卧室。
李之初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着张太脱衣服，热血沸腾。
张太披上浴袍，进了洗手间。
李之初仔细观看身边的一切：有一个套间，门开着，看得见有书橱、老板写字台。还有两个大花瓶，花瓶里插满了鲜花。旁边有一架很大的钢琴。卧室里有宽敞的落地窗，厚薄两层的窗帘低垂。古色古香的大床，铺了崭新的床褥和被套，色彩非常鲜艳。床头柜旁边，有一张精致的梳妆台，上面放着十多瓶化妆品。墙壁上挂着两幅油画，一幅是森林秋色，另一幅是裸身男女在拥吻。
张太从洗手间出来：你快去冲凉。
李之初：我晚饭前冲过了。
张太命令：冲过了要再冲，还要记得刷牙！
李之初连声答应，进了洗手间，匆匆忙忙冲洗、刷牙。
他从洗手间出来后，迅速钻进被窝，像饿虎扑食一样。
23、工棚
铃声大作，工人们起床。
工人甲：阿邱，李之初不回来了吗？
阿邱：他的行李还在这里，怎么不回来？
工人乙：郎哥带他找什么事做了？
阿邱：不知道。
24、张太别墅
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照进卧室。
张太和李之初起床。
25、餐厅
在餐厅吃早点时，张太拿着手机先后同两个人商量什么，悄悄地说广州话，李之初没有听懂。
打完电话，张太说：你果然是个处男，我决定包你。每个月一万二，其中两千元为你租了套房，即每个月给你一万。满意吗？
李之初频频点头：我非常满意。要是在家里，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干三年，也挣不到这么多。我好像是在做梦。你对我这么好，我妈有救了。
张太：你要全心全意侍候我，不得有异心。懂吗？
李之初：我懂。
张太从钱包里取出一沓百元大钞：先给你五千。
李之初双手颤抖地接过来。
张太给他一串钥匙：你可以回去了。
李之初接过钥匙说：“我要去樟木头去给郎哥还钱。”说完就走。
张太：“回来。”她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你拿去用，电话费我包了。但你不要总是给家里打电话，每月不能超过一百元。”
李之初难过地：我家里没有电话。
26、街上
李之初到商店买了一条花领带系上，把红领带扔进了垃圾桶。
他拿出名片，用手机打电话。
27、工棚
李之初和阿邱吃完饭进来，郎哥也进来了。
李之初返了1400元包装费，付了1000元介绍费，又给阿邱500元。
阿邱：这是你的辛苦钱，我不能要。
李之初：我一点都不辛苦，比挑砖轻松不知多少。再说，我们朋友一场，有钱不能忘记了朋友啊。
郎哥：“之初说得不错，朋友一场，收下吧。”拍了几下李之初的肩膀，“之初，你很守信用，侠肝义胆，有培养前途。”说完走了。
李之初、阿邱和工友们走出工棚。
工人们对李之初的一身行头投过来诧异的目光。
李之初听到后面有人说：这小子一夜暴富，莫非中奖了？
工人乙：狗屁中奖！还不是郎哥介绍他做了鸭。
28、大街上
李之初在街头徜徉。
他的画外音：后来我知道了，郎哥在好几个建筑工地游荡，专门物色一些同我这种类型的人，介绍给有钱的太太，或是带他们到歌舞厅去坐台，等候那些临时需要猛男的富婆来召唤。人们对郎哥的称谓是皮条客。据说，这门生意很红火，郎哥一个月能挣好几万。这让我大吃一惊。原来大城市赚钱这么容易，牵一下线，就能赚那么多钱。
29、二奶村
李之初住进了套房，生活器具一应俱全。他倚窗远望。
旁白：这一带全是五、六层的楼房，灰蒙蒙一大片，这就是远近闻名的二奶村，住的大部分是被包养的二奶或三奶。有个女作家乔装打扮，混迹其间，搜集到很多素材，发表了长篇记实文学，使二奶村名噪一时，为性交易和色情泛滥提供了典型的例证。
手机响了，声音很大。
李之初接听：好，我马上过来。
30、卧室
李之初和张太在床上颠鸾倒凤。
张太：你快一点！
李之初笑起来。
31、洗手间
他们一起走进洗手间。张太：你简直疯了！
李之初朗声笑起来。
张太：你笑什么？
李之初得意地说：我有的是精力，永远也用不完。张太，你为什么不同老公一起过。
32、别墅 回忆
张太的画外音：我们夫妻大学毕业后，做房地产开发，生意越做越大，身家一亿。我因为没有生育，丈夫便包养了两个重庆女子，给他生了二男二女，把我打入冷宫。
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各自抱着自己的儿子，同张老板有说有笑。
张太在房间暗自垂泪，听到外面的笑声后，便走出房间到了客厅，怒气冲冲地对她丈夫说：我要同你离婚！
丈夫：你连一个蛋都不下，我还没有嫌弃你呢。你看她们多好，都给我生儿子。我还保留你第一夫人的位置，给你别墅，花不完的钱。你还不满足？我警告你，离婚绝对不行！
张太：我要到法院起诉！
丈夫恶狠狠地：你要是敢去法院起诉，我立即叫几个人宰了你，毁尸灭迹！
两个二奶吃惊地看着他。
张太回到房间，扑到床上痛哭。
33、卧室
李之初和张太躺在床上。
李之初：你要是怀了我的骨肉，张老板会不会宰了我？
张太：我结婚十八年了都怀不上，你陪我也这么久了，不是也没有？
李之初笑着说：我从没有听说过，世界上还有不能怀孕的女人。在我们凤凰村，妇女生小孩就像母鸡下蛋。有个妇女叫吴霞，生了二胎后上了避孕环，照样怀孩子，还生下一对龙凤胎。我母亲就生了我和四个姐姐，说明我也能生很多孩子。
张太惊喜地：你真的有五个同胞姐弟？
李之初不安地：是真的。万一你怀上我的骨肉怎么办？
张太：放心吧，我有不育症。
34、阿莲宿舍
李之初和几个姑娘打麻雀，嘻嘻哈哈。
旁白：李之初天天都机械地重复着一样的程序：吃饭，看电视，逛街，睡大觉，隔几天就去张太那里，供她消遣取乐。就像农家豢养的一头公猪，走村串户给母猪授精一样，日子过得十分无聊。自从认识了阿莲，便到她那里学打麻将、纸牌，或是同她的女友聊天。她们都是二奶，有着共同的事业和追求。男人、金钱、性事和时装，永远是她们共同的主题。
35、山上
李书桐、蓝国富陪地质专家在山上勘察。
他们穿过浓密的树林，来到岩石裸露的山脚下。
地质专家四处察看，用地质锤敲，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拿出罗盘测量。
地质专家：李书记，就选这个地方做坑道口吧，水平向前挖。要是掘进了20米还是不见煤炭，马上打电话给我，一起到坑道看看，再作处理。
李书桐：好，就按专家的意见办。谢谢你了！
地质专家：不要谢我，要谢你自己。李书记，你是怎么找到这个煤矿的？
李书桐：我家打水井的时候，打井师傅说，挖出来的乌石，同青山煤矿山下，打井时挖出来的乌石一个样。我想，乌石垇同青山村是山前山后，按道理地层应该是相连的，乌石垇也有煤。于是，我买了一本《找矿地质学》，认真看过后，到乌石垇看了十多面山坡，十多条冲沟，找到了露头，挖了二百多个地方，花了十多天，终于挖到了煤。
地质专家：我看过你整理的地质资料，让我感动。我从事地质工作三十年，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热心找矿的村书记，锲而不舍又卓有成效。一个外行，能在深山密林、找矿条件差的地方找到矿，是个奇迹。我要送三大件给你。
李书桐：三大件？
地质专家：“对，三大件。”说着，拿出地质锤、地质罗盘和放大镜，“这就是我们地质队员的三大件，地质锤、地质罗盘和放大镜，它们跟随我三十年了。送给你作纪念。”
李书桐：谢谢专家。我要用三大件再找几个矿，才是最好的纪念。
地质专家：李书记，凤凰山东西两翼都有矿，你只要像找煤那样，还能找到蛇纹石矿和石灰石矿。
李书桐高兴地：太好了！
36、李之初宿舍
李之初睡在床上，手机响了。
阿莲：我是阿莲，你到我这里来。
李之初：有什么事？
阿莲：我有重要的事请你帮忙，马上来！
37、阿莲套房
李之初到了阿萍的套房客厅：阿莲，你在哪里？
阿莲：在卧室。
李之初：你不是有事要我帮忙吗？快出来。
阿莲：我出不去，你进来。
38、阿莲房间
李之初走进卧室，见阿莲躺在床上。
李之初：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
阿莲笑嘻嘻地：我身子好得很。你今天陪我，给你400元。我那个薄情郎，很久都没有来过，肯定有三奶了。
李之初：张太警告过我，不得有异心。我也向张太保证过，只陪她。
阿莲：“你不要假斯文。她四十多岁，涂脂抹粉的黄脸婆；我才二十三，天生丽质。谁更有魅力？再说，她怎么能知道我们在一起？” 说完从床上起来，三点式站在他面前。戴着文胸的双乳高高挺立，肌肤霜雪一般白。
李之初的眼睛一亮。
李之初的画外音：阿莲的脸蛋和身材很像苏莉。自从被苏莉骂过无耻小人后，我不但没有记恨，对她的思念反而更深了。这么久没有见过她的面，她却无数次进入我的梦境。
阿莲见他还在犹豫，说：再给你加一百元。
李之初伸出粗壮的手臂，抱她到了床上。
他们在床上翻滚。李之初喃喃地：苏莉，我要娶你。
阿莲怒曰：哪个富婆上了你的心，同我做爱还念着她？
李之初：她不是富婆。
阿莲：不是富婆，是什么人？
李之初：是我凤凰村的。她男人在煤矿被大石头砸死了，我想娶她做老婆。
阿莲：为什么不娶她？
李之初：我没有钱，人家不要我。
阿莲：你同我和张太两个人做，不是就有很多钱了？
李之初：对。
他们欢笑着在床上翻滚。
旁白：为了挣很多钱，李之初成了两个女人的性奴。他日渐消瘦，萎靡不振了。
39、张太别墅
李之初和张太在床上折腾。
张太：你怎么回事，费九牛二虎之力都做不成，还累得满头大汗？怎么衰老那么快？是不是同“二奶村”那些小姐鬼混了？
李之初不语。
张太：怎么不说话？
李之初：我最近得了急性肠胃炎，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上吐下泻。
张太：起来吧。
穿好衣服后，张太拿出一沓钞票：这三千元是额外给你的，到医院去看医生，买点补药补身子。
李之初接过：谢谢！
40、大街
小店门口，有大幅的学开车广告。李之初走进小店交钱，办好手续，高兴地走出来。
他在大街上闲逛。
41、别墅 晚上
张太给李之初一瓶药：从今天起，上床之前你要喝鹿茸大补汁，给你强壮身子。
李之初笑着接过来一口气喝了：进房吧？
张太：不能急，还要等半个钟，补药才能起作用。
42、李之初家
房间里，父亲端着药碗：快吃吧，药都凉了。
母亲：我真的不想吃药了。可是，没有看到儿子，不能就这样死了……他在哪里打工？
父亲：他没有写信，又没打电话。再说，他就是想打电话，家里也没有电话呀。
母亲：东林家，德鹏家，都有电话，他为什么不打？
父亲；他没有打过他们的电话，就不知道电话号码，想打也打不成啊。
母亲：唉，我儿子真可怜。
父亲：来，快把药吃了吧。
母亲闭起眼睛，把汤药吃了，脸上一副痛苦表情。
43、煤矿
李书桐和工人各推一辆矿车走出矿道。
李书桐在开采工作面同工人采煤。
工人：李书记，这次你选的坑道口真对路，煤层这么厚！
李书桐：是地质专家选的。我哪里有这个水平？
李书桐和工人各推一辆矿车走进矿道。
44、阿莲房间 晚上
李之初同阿莲在床上折腾。
阿莲：你怎么回事？翻过来滚过去都做不成，还累得气喘吁吁？
李之初：我不知道。
阿莲：你同张太也这样吗？
李之初：同她可以做两次。
阿莲：她是不是给你吃了壮阳药？
李之初：什么壮阳药？
阿莲：就是鹿茸大补汁，伟哥一类的药。
李之初：哦。上床前，她要我喝一杯鹿茸大补汁。
阿莲笑嘻嘻地：“原来是这样，我这里也有。”说着起身，从柜子里取出鹿茸大补汁给李之初，“快服！”
李之初接过，一口气喝了。
阿莲又从药瓶里取出一粒蓝色小药片：再吃一粒药片。
李之初：这是什么？
阿莲：这是伟哥，比鹿茸大补汁的效果还好得多，是美国进口的补品，吃一片可以做两个钟不疲软。快吃。
李之初：“真神奇，名字也很滑稽。”他一口吞下去，呛了水，“好险啊，伟哥差点掉进了气管。”
阿莲欢笑着拉李之初，在床上翻滚。
45、小店
赵静如和苏莉买了东西后走出来，结伴而行。
46、石桥头
赵静如和苏莉在小店出来，手里提着刚买的东西，到了石桥头。
赵静如：苏莉，你嫁来凤凰村五年多了，还没有到过我家里，今天碰巧走到一起，进去坐一会吧。
苏莉：好。
47、大门外
赵静如和苏莉到了大门口。
苏莉不进去了。
赵静如：站在大门口做什么？进书房去吃茶呀。
苏莉：“这里有竹椅，就这里坐一会吧。我不喜欢吃茶，有点苦涩。”说着拿了一张竹椅坐下来。
赵静如只好陪她坐下：心情好一点了吧？
苏莉：怎么好得起来？心如死灰，身如枯槁。
赵静如：听说李之初天天追你。红鼻子拿木棒把他打到深圳去了。
苏莉不语。
赵静如：你对李之初是不是没有感觉？
苏莉：嫂子说得对，一点感觉都没有。
赵静如笑道：是啊，凤凰和乌鸦，本来就不是一个巢里的鸟。
李书桐推着自行车，从庭院出来，看见了苏莉。
李书桐：静如，怎么不带客人到书房去吃茶聊天儿？
苏莉：嫂子要我进书房，但我喜欢在这里坐。这里风景好。
李书桐：听说经常有人骚扰你，回娘家去多住些日子吧。有亲人的抚慰，对稳定你的情绪有好处。
苏莉突然眼红掉泪：是，我明天就带儿子回苏村去。
李书桐：“好，我去煤矿了。静如，带苏莉到书房吃茶，她难得来，你们多聊一会。”说完骑车走了。
48、煤矿办公室
李书桐进来。
李德鹏：董事长来了。
李书桐：我有两天没有来了，生产安全怎么样？
蓝国富：生产和安全的情况都很好。德鹏不错，也坚持每天进矿道，还经常推矿车。
李德鹏：我不能给苟书记丢脸抹黑啊。
蓝国富：你知道就好。如果不是你表弟指定要你当总经理兼矿长，董事们还不一定选你呢。你怎么能给表弟丢脸抹黑？
李书桐：明天乡党委召开支部书记、村长会议，我要把建水电站的申请交上去，顺便把德鹏的表现也同你表弟说几句。德鹏，你要谦虚谨慎，克己奉公，做一个名副其实的总经理啊。
李德鹏：董事长说得对，我一定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总经理。你放心。
蓝国富：书桐，这些报表你看一看。
李书桐：“好。”他接过报表看起来。
49、一组叠影
赵静如和苏莉站着聊天。
一会，她们到了大石桥头。
苏莉同赵静如告别。
苏莉在回家的路上。
她回到家门口，儿子小灵赶快跑出来，要她抱。
苏莉抱起儿子笑了。
50、庭院
李书桐给自行车轮胎充气。
赵静如：今天要去哪里？
李书桐：去乡政府开会，回来吃晚饭。你呢？
赵静如：我上午看果园，下午进山采药。
李书桐：你到哪里采药？
赵静如：去畲村的路上，那一带山上有很多中草药。
李书桐：山上有野兽毒蛇，记得要带上小虎壮胆，防止发生意外事故。
赵静如：我会的。
51、李德崇家
李德崇的父亲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喊腰椎痛。
李德崇：爹，你还没有吃午饭呢。起来吃饭吧。
父：我现在痛得难受，怎么吃得下？算了，这餐饭不吃了。
李德崇：爹，我去给你抓点药回来。
父：你没有钱，到哪里去抓药？
李德崇：爹，我去李书记家，叫赵静如给你抓点药。她从来没有收过我的钱。
父：总是麻烦人家，欠人家的人情。过意不去啊。
李德崇：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等我们有钱了，再还她的人情吧。我去了。
父：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出门做事了，等收工后再去吧。
李德崇：好。
52、北村大路
赵静如头戴草帽，手拿镰刀，肩扛竹杠，带着小虎，向村西走去。
53、北村西
红鼻子站在大门外，看见了赵静如，阴笑一阵。
红鼻子朝内院喊一声，家犬出来了。
赵静如向前走。
红鼻子尾随过来。他忽然看见了赵静如身前的小虎，便停下脚步。
红鼻子站着犹豫了一会，又慢慢地跟在后面。
54、山谷
赵静如走过山间的村道，到了山谷。
55、山头
赵静如走到山上，采药。小虎在她身边看着。
红鼻子躲在附近山头的大松树下吸烟，一边监视赵静如，身边蹲着他的狗。
赵静如采药，身边堆了一堆。
太阳西坠。
56、公路上
一辆未装载物资的卡车在行驶。李书桐坐在副驾驶位。他的自行车放在车箱上。
57、小店
卡车到了小店，李书桐下车，说：邝司机，谢谢你。
邝司机：“搭顺风车，还谢什么，董事长太客气了。”说着下车，爬上车箱，将自行车传给李书桐。
李书桐：再见，邝师傅。
邝司机：“再见，董事长。”说完开车走了。
58、庭院
李书桐坐在竹椅上休息。李德崇进来，问：四哥，嫂子呢？
李书桐：怎么，你爸又患病了？
李德崇：是，爹娘的老毛病又患了，想请嫂子配几付中草药。
李书桐：她还没有回来呢。
李德崇：嫂子到哪里去了？
李书桐：她说下午去采药，该回来了。我去乡政府开会刚到家。我给你配几付药吧。
59、药库
他们进了一间药房。有两个大药橱，每个抽屉贴着中药名称。满地是各种草药。
李德崇：四哥，你不会检错吧？
李书桐：放心，以前你爹娘来拿药，你嫂子没有空，都是我配药。
60、庭院
药配好后，两人走到庭院。
李德崇：嫂子以前会不会这么晚回来？
李书桐：不会。我们一起到外面找一找。你到桃花河边和凤凰湖边去，我到屋后菜园和山上去。
61、叠影
李德崇在桃花河岸上边走、边喊、边看。
李书桐在屋后的山上边走，边喊，边看。
李德崇在凤凰湖岸，边走、边喊、边看。
李书桐在菜园边走，边喊，边看。
62、大门外
他们回到大门口，都说没有看到。。
李书桐：小虎！女主人到哪里了？
小虎跑到门口，朝着远处吠。
李书桐：小虎说，你嫂子采药还没有回来。快天黑了，我要去找她。
李德崇：我同你一起去。
李书桐：不用，我带小虎去就可以了。你快把药带回去，煎了药快给你爹娘吃。
李德崇拿着药袋：四哥，我回去了。
李书桐：你快回去吧。
63、书房
李书桐走进书房，拿了一支手电筒。
64、乡道
李书桐：小虎，我们走。
李书桐跟着小虎，经过北村大路，走过农用车道。到了分枝路口，小虎领着李书桐，往畲村方向走。每到一个山口，必站着看一会，闻一闻。
李书桐脚步有些不稳了。
65、山谷 晚上
到了第五个山谷，小虎上山后忽然大声狂吠。
李书桐闻声，急步上山，两腿如泥，一步一停，急得小虎接到半路。
李书桐艰难地走进山谷，看见赵静如平躺在砍柴路上，旁边堆着中草药，冷月的寒光照着她平静安详的遗容。李书桐浑身战栗，双膝跪下，检查妻子身体的各个部位。
小虎用脚爪指着她的裤管嘤嘤叫唤，李书桐打亮电筒，仔细观察，看到了被咬破的几个洞口。
李书桐：小虎，你守在这里，我到畲村找几个乡亲来。
小虎嘤嘤叫了几声。
66、乡道
李书桐走出山谷，到了乡道。
67、山谷山上 晚上
小虎在赵静如身上闻了一阵，走到山上，到处看，到处闻，汪汪大叫。
68、乡道 晚上
李书桐和蓝国富、蓝本善等几个村民在路上。
69、山谷 晚上
李书桐和蓝国富、蓝本善等几个村民来到山谷，几支手电筒照亮。
大家仔细检查周边情况。
蓝国富：书桐，你说小虎来了，在哪里？
李书桐喊：小虎！
小虎从山上冲下来，朝着山上狂吠。
蓝本善：小虎吠什么？
李书桐：小虎说，它发现山上有异常情况。你们看，赵静如的裤管被撕破了几个洞。
在几支手电筒一齐照亮，大家清楚地看见了赵静如的裤管，被撕破的洞口的边缘，有动物齿印，腿上有血迹。
小虎又吠起来。
李书桐：小虎，是不是山上闻到有野兽的气味？
小虎向着山脚走前几步，举起头，朝着山上狂吠。
（12125字）
第三集
1、山谷 晚上
蓝国富：小虎总是朝着山上吠，说明山确实有异常情况。
李书桐：小虎，你是不是说，女主人是受到坏人的袭击？
小虎走到李书桐的身边，用脚摸他的鞋子，嘤嘤低鸣。
李书桐：小虎说，是这种情况。
蓝国富：书桐，你仔细检查一遍赵静如头部，看有没有被咬伤或利器打击的痕迹？
李书桐蹲下身，翻开赵静如的头发仔细检查，说：脑部有肿块，没有破皮。
蓝国富：我分析是赵静如被野兽袭击后，匆忙躲避，脚步不稳，失足摔下，头部肿块是碰到了石崖所致。小虎说的坏人，可能是指野兽。
蓝本善和几个村民异口同声地：有道理。
小虎举起头，又朝着山上狂吠。
李书桐：小虎又朝山上狂吠，说明它不同意赵静如是被野兽袭击的结论。小虎，女主人是不是受到了坏人的袭击？你是要我到派出所报案吗？
小虎又用脚摸着李书桐的鞋子，嘤嘤低鸣。
李书桐：小虎说，是这样。蓝会计，回去请你打个电话到县中，叫致远请假几天，宁静明天要高考，不要回来。再打个电话给书帆，叫他十二点钟来这里替换我。我回去后要向派出所报案。
蓝国富：好。本善，你留下来，陪李书记。等书帆来了，你回家休息，换两个人来陪同书帆。
2、小店
一辆有武警标志的吉普车开过来，在大嘴店铺前停下。
黄警员下车，问：请问，李书记住哪里？
大嘴：左拐弯到石桥头，前面那个院子就是。
3、大门口
李书桐、吴霞坐在大门口。
警车开到门口。
李书桐：“吴霞，我先走，你等致远回来。“说完迎上前去打招呼，上车。
警车掉头，向着北村驰去。
4、小店
宁静和致远，坐在邝司机的大卡车的驾驶室里。
卡车在小店停下。宁静和致远下车。
5、大门外
吴霞坐在竹椅上张望。
宁静和致远匆匆赶来，喊了一声：“小婶！”
吴霞诧异地：宁静，你爸说你要高考，没有要你回来。
宁静：明年再考吧。妈妈出事了，我怎么能置之度外？
吴霞：把东西放下，我带你们去。
宁静：小婶，我妈在哪里？
吴霞：快把背包放下，跟我走吧。
姐弟俩把背包放在竹椅，跟吴霞走了
6、山谷一角
黄警员：李书记，我们在山上山下看过现场，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我们也同意你的分析，可能是坏人作案。但只凭小虎汪汪大叫，还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你可以选几个怀疑对象暗中调查，发挥小虎的作用。
徐警员：李书记，案犯作案后，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凤凰村范围不大，有小虎帮忙，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疑凶。
李书桐：辛苦你们了。
7、乡道上
吴霞、宁静和致远匆匆赶路。
警车前面开过来，他们闪在路边。
警车从他们身边开过。
8、山谷
宁静和致远见妈妈躺在地上，跑步前进，跪在妈妈身旁，伏在她身上痛哭。
李书帆、李书锡、李德崇、春桃、吴霞、等数十个村民，站在旁边流泪。
9、松树下
小虎带着李书桐到相邻的山头上，来到大松树下。
小虎闻到了烟头的味道，汪汪大叫。
李书桐走过去，看见了五个纸烟头。他检起来，细心地用塑料薄膜包紧。
字幕：两年后
10、苏莉娘家厨房
苏莉和嫂子在厨房做饭、拣菜，锅里的蒸笼冒出浓浓的热气。
嫂子：莉莉，这次你回来，我看你心情舒畅了，脸上没有往日的憔悴和愁容，也听不到伤感的叹息。是不是看破红尘了？
苏莉微笑不语。
嫂子：年前有几个妇女来，都说要给你找婆家呢。
苏莉一声不吭。
嫂子：你还这么年轻，难道还死守封建孝道不成？想出家做尼姑吗？你怎么不说话？
苏莉笑着说：嫂子放心，我尘缘未了，不想剃度。不过，要按乡俗，‘头嫁由亲，二嫁由身’。这一次，我要自己找婆家。
嫂子惊喜地：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苏莉：还不能说是对象，只是一个心仪已久的人。
嫂子笑着说：什么人？
苏莉：凤凰村的书记……
嫂子：书记？现在的书记，有很多是花心萝卜，不能托付终生。
苏莉：嫂子放心，他不是那种人。
嫂子：说具体一点。
苏莉：他是大学生村官……
嫂子：大学生怎么在农村当村官？
苏莉：他读的是函授大学，国家不包分配。毕业后在凤凰村小学教初中部教课，教了七八年。
嫂子：凤凰村小学怎么会有初中部？
苏莉：县教育局考虑到凤凰村离长安圩有四十里山路，李书桐是大学毕业生，特批开设初中班，叫做戴帽初中班。
嫂子：他长得怎么样。
苏莉：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们虽然没有深交，但在凤凰村多年，也知道他温和睿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妻子死于非命，快三年了。但他不近女色。很多妇女给他提亲，他都不松口，可见他对妻子感情很深。
嫂子：这么说是个好男人。莉莉，我真为你高兴，但要抓紧。现在这种好男人不多，万一被人抢走，你就要以泪洗面了。
苏莉闻之憬然：嫂子说得是。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抓紧。
11、凤凰村
公鸡从葡萄架飞落到庭院，扑腾着翅膀，伸长脖子啼鸣。
凤凰村醒来了，炊烟袅袅。
12、庭院
李书桐把两麻袋稻谷放在自行车上，用橡胶带捆扎好，骑上自行车。
宁静：爸，早点回来。
李书桐：好，送去就回来。
13、桃花河
从北村走来十多个妇女，到大石桥下浣衣，捣衣声和欢笑声飘向远方。河水汤汤，清澈见底，小鱼儿成群结队围在她们脚边。
李德崇、李德明、李德钦和李书帆，骑着摩托车或自行车，驮着盛装谷子的麻袋，驰过大石桥。
李德崇停下来，脱下外衣，扔到桥下：春桃，接住！
春桃抬起头：我接不住，让它冲到广州去。
李德崇走远了，衣服冲到春桃身边。
她伸手捞起，放在石上用捣衣棒捶几下，水珠四溅。
吴霞：春桃，不是让它冲到广州去吗？
春桃：还不是说着玩的？他就这件春秋衫像样一点，过年穿到今，像剃刀帮了。那像你和书帆，在广州打工的时候买了那么多。
吴霞：多什么？也就是给小孩买多买了几件。我和书帆的春秋衫，只有两件轮流穿。要不是打工，哪有钱买。唉，什么时候才能脱贫啊？
春桃：快了。你四哥当书记，年年都有新套套。
吴霞：四嫂走了两年多，四哥也不找一个回来，真难为了宁静。一个高中生，成绩那么好，留在农村种田做家务。
春桃：李书记不是找不到。他心里还装着赵静如，别的女人就进不去了。俗话说，没有女主妇，折了擎天柱，家不像家。你要多劝他几句。
吴霞：我劝有什么用？叔公叔婆都劝过，他也不吭声。讨老婆是他的事，要他思想通才行。
河对面，宁静在洗衣服。
14、李书桐家
宁静洗完衣服，匆匆回家。
这是一幢二层和三层以甬道相连的红砖楼房，有宽阔的庭院，河边有果树翠竹，屋后山坡树木森森。
宁静晾好衣服，进厨房做早饭。
15、茶树岭村
李书桐骑着自行车，跟着车队在村口集中。
李书桐：正刚，把吴敬民找来。
谷正刚答应着走了。
李书桐拿出登记本，逐一清点记数。
吴敬民来了，激动地：李书记，感谢你们。有二十一户人家，明天就没有米下锅了。你们真是及时雨啊！
李书桐：敬民，你带路，挨门逐户送去。我这两袋送吴庆生家。
吴敬民：“各位组长，请跟我来。”说着带领送粮队向困难户走去。
李书桐推着自行车向吴庆生家走去，到了门口喊：庆生！
16、吴庆生家
一家人在吃稀饭，六个女儿都没有穿袜子，只穿木屐，瑟瑟发抖。
吴庆生和妻子桂兰听到喊声，赶紧出来。吴庆生背一袋，李书桐和桂兰抬一袋。
吴伯：李书记，你真是雪中送炭啊。
李书桐：这是第一批，先度过春荒，村委会还会研究，支援第二批。开春了, 你们要做好计划，加把劲啊。
吴庆生：我们一定多种多养，保证明年不吃救济粮。
17、村中
李书桐走到村中央，看见几条标语赫然显目：
“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
“一胎上环，二胎结扎。该扎不扎，见了就抓！”
“宁添十座坟，不添一口人！”
“宁可家破，不可国亡！”
李德崇等过来了，站在一起看。
李书桐：你们看了有什么感受？
李小年：写得很好啊。
李德崇：是啊，我还写不出来。
谷正刚：杀气腾腾的，有什么好？
李书帆：令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李德崇：正刚，这还是你姐姐在这里抓计划生育的时候写的呢。
李书帆：我看谷雨写不出来。肯定是五人小组你一句、我一句凑起来的。四哥，你来过很多次了，怎么现在才看到？
李书桐：我都是晚上来，黑灯瞎火，没有注意到。今天上午，你们把这些标语刷干净。
李德崇：我们看一眼还有责任啊？
大家笑起来。
李德明：四哥，换上建设精神文明，建设新农村的不好吗？
李书桐：房屋是私有财产，随便在人家墙上写标语，严格说来是侵权。
李德崇：深圳很多墙壁上都有标语广告，不是都侵权了？
李书桐：如果业主收了广告费，就合法了。
18、大门外
宁静在大门外了望。对岸是肥沃的稻田。紫云英、油菜花、盖菜花，轻轻摇摆。三座相连的高山像笔架，峡谷中冲出两道瀑布。
小虎走过来，依偎在她身。
宁静：小虎，我今天要去上海了，你舍得我走吗？
小虎低吟的声音里，有依依不舍的情调。
李书桐回来了，宁静跑到石桥头迎接：爸，辛苦了，我来推车。
19、庭院
李书桐在井边洗脸，问：行李准备好了吗？
宁静：早就准备好了，饭菜都热过三次。
李书桐：你要赶路，应该先吃。
宁静：我这一走，将近一年。这餐饭，是一定要同爸爸一起吃的。
李书桐突然双眼湿润。
20、餐厅
吃饭时，李书桐说：这次读书机会很难得，要用功，不要挂念家里的事。等着你回来建电站呢。
宁静：爸，有件事我非常挂念。
李书桐一惊：什么事？
宁静：爸，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后妈回来？
李书桐：两年多来，我还没有考虑过，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
宁静：妈妈走了两年多了。我当然希望你对妈妈的感情和怀念，是绵绵不绝的。但也要面对现实，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作为女儿，对母亲的爱和思念是永无止境的。但我面对现实，面向未来，已经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勇敢地面对生活。爸，你是有知识的人，春秋鼎盛，应当比女儿更懂得如何走完这辈子才对。
李书桐：我一直认为你妈妈是被人谋害的，在现场附近一个山头，找到了嫌疑人丢下的五个烟头，却没有找到疑犯。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我哪有好心情结婚？
宁静：爸，你是不是怀疑红鼻子？
李书桐：是。
宁静：外人都说，我们家与红鼻子家三代恩怨，究竟怎么回事？
李书桐：其实只是有一些过节。当年，红鼻子的祖父赶马帮，夜晚投宿旅店时，与同去赶马帮的南村的一个乡亲，为争一个妓女大打出手，致同乡残废。我祖父当时任保长，支持乡亲打赢了官司，判了红鼻子的祖父赔偿银元，坐牢半年，死在狱中，从此结怨。红鼻子的父亲绰号懵懂鬼，土地改革时混进农会当了主任。划定阶级成分时，编造谎言，要工作队划我们家富农成分。但那时候，我们家里人多田少，工作队按照政策划了中农。当时，村里几个初中文化的人，由农会推荐当了小学老师。你爷爷在广州大学肄业，本来可以当中学教师，却由于懵懂鬼捣鬼，连当小学老师的资格都没有。他自然不服气，拿了当年赣粤边游击队凤凰山分队长写的借条，找到长安区委温书记。这张借条上，写明了游击队向我祖父所借的银元和稻谷。温书记是东江游击队战士，看了这张借条后倍感亲切，立即叫文书写了介绍信。第二天，你爷爷便到县中当了一名高中语文老师。文化大革命中，红鼻子当了造反派头头，第一个造反就到了我们家。抢走一些珍贵的古董后，还把你爷爷的二百多本藏书全部烧光。第二天，红鼻子又蹿到县中，要把你爷爷揪回凤凰村批斗，劳动改造。
宁静：这么说，我们家并没有对红鼻子家做过出格的事情。倒是他们家，做了很多对不起我们的事。
李书桐：是这样。
宁静：“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总有一天，红鼻子会原形毕露。爸，要有信心。现在应该面对现实，一边寻找线索，一边考虑再婚。你成年累月在外忙，没有女人操持家务是不行的。我今年在外读书，过几年要恋爱结婚，你总不会还要我留下来做家务吧？”她苦笑一声，“如果我嫁出去了，谁来照顾你？”
李书桐：好，我会考虑。你放心。
宁静：爸，不能只限于考虑，而是要列入主要工作目标完成。我很难想象，一个家务缠身的人能当好村干部。我远在上海，你不说个限期，便没约束力。我放心得下吗？
李书桐：好，半年为期。
宁静端碗扒了一口饭：爸，到了半年时间，我会打电话回家，希望有后妈接电话。
李书桐笑起来。
宁静认真地：“爸不要笑，我是认真的。你很清楚，我用这种语气同你说话，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我不在家的时候，不知道你的日子将会怎么过。”说完，潸然泪下。
李书桐想了一会，果断地：好，立军令状，半年内一定解决。饭菜凉了，你快吃吧。
父女相视一笑。
宁静端起饭碗吃饭。
21、石桥头
有的村民赶着鸭群下河，有的赶着牛羊群放牧，人来人往。
天色阴沉，李书桐送宁静到大石桥头，把行李交给女儿，说：农谚说，春寒雨起。路途遥远，你要当心，别受凉感冒。
宁静：“爸，我会小心的。”说完走了。
几个村民和李书桐攀谈。
22、小店
公路旁，五六间砖房成了商店，列成一排。
宁静在大嘴的店铺等车。
春桃：宁静，你到上海读大学，要读几年？
宁静：两个学期，是速成班。
苏莉：学什么专业？
宁静：农村小水电。
春桃：说起电我就恼火，解放五十多年了，政府就没有想过要给凤凰村通电，我们只能点油灯，比解放前好不到哪里。
苏莉：宁静学成归来，就要建电站了。
春桃：宁静，你去那么久，你爸的日子就难过了。他书记、村长一肩挑，哪有工夫做家务？俗话说，男人是墙，女人是梁，少了一个，家就会垮。你在家里的时候他体会不到，所以把提亲的人都挡回去。你要去这么久，你爸怎么说？
宁静：吃早饭的时候，我将了他一军，同意相亲了。
苏莉高兴得转身偷笑。
春桃：这就好，你可以放心读书了。宁静，我还没有喂猪，要回去了。你去那么远，路上要小心。
宁静：小婶，我知道。
春桃：苏莉，走吧？我等你。
苏莉：你先回吧，我还没有买东西。
春桃提着东西走了。
宁静：苏婶，你成天窝在“炮楼”里，也不出来同左邻右舍聊聊天。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聊过呢。
苏莉：是啊。我家务事多，儿子像汽车的拖斗一样跟着，哪有空串门？
宁静：你丈夫走了三年多，还守在那里，是留恋那座‘炮楼’吗？
苏莉：炮楼并不值得留恋，只是丢不下儿子。你是个姑娘，这种情感还没有体会过。我也很难啊。”说完双眼湿润了。
宁静：苏婶，别难过，你会好起来的。
一辆运煤车开来了，她们赶紧招手。
汽车停下来。
邝司机：“这不是李董事长的千金吗？宁静，快上来！”说着下车，把行李搬到车上。
宁静同店主大嘴打招呼，大伯，我走了。又对苏莉说，苏婶再见！
汽车刚开走，就下雨了。
苏莉赶紧买了几样东西，付过钱便匆匆离去。
大嘴：苏莉，拿伞去。
苏莉：“谢谢大哥，不用了。”说完走了，一路小跑。
23、庭院
李书桐站在茉莉花前，默默地吃烟。
刮风下雨了。他打了个寒噤，站到屋檐下。
24、路上
苏莉一路小跑，到了大石桥头的岔路口，毫不犹豫地朝李书桐家跑去。
到了门口，苏莉喊：宁静在家吗？李书记在家吗？
25、庭院
苏莉跑进庭院。
李书桐有点意外，招呼说：买东西忘了带伞吧？
苏莉：“是，忘了带伞。”说完也站在屋檐下，明知故问：宁静不在家吗？
李书桐：她去上海读书了。
苏莉：读几年？
李书桐：才两个学期。
苏莉故作惊讶：这么久啊！她走了，你一个人怎么过？
李书桐：有句西谚说，上帝为你关了这扇门，就会为你再开一扇窗。
苏莉：“对，是该找个嫂子回来了。没有家庭主妇，一个大男人居家过日子很难的。”说完看他的表情，冷冷的。
李书桐应一声：是啊。
凤尾竹和富贵竹编织成三层的篱笆墙，极具南岭特色。雨水顺着枝叶向下流淌。几株茉莉枝头雪白，花瓣在风雨中纷纷掉落。
苏莉：我娘家庭院，也有几株茉莉，长得极好。小时候，喜欢摘下来，包在手绢里，一身清香。现在，我是闻香思故乡。
李书桐：是吗？
苏莉：我的名字也与茉莉有关。
李书桐：噢。
苏莉：早春下这么大雨，少见啊。
李书桐：是啊。
苏莉：这些茉莉、桂花、石榴树，都是你种的吗？
李书桐：“是。”他机械地回答。
雨越来越大，刮到了屋檐下。苏莉打了个喷嚏，拿出手绢擦头发。
李书桐：你着凉了，请进书房说话。
26、书房
李书桐：我去泡一杯热茶。
苏莉坐下，察看书房。
书房很宽，进门不远是写字台，左边放了电话，右边靠墙，堆着书刊。藤椅后面并排放了两个书橱，塞满了书籍。书橱旁挂着二胡和洞箫。书房另一半放了一套木沙发和茶几。房中间有张小圆桌，油漆斑驳，摆着象棋残局。墙上挂着月历、大石英钟、李书桐当教师时候的大照片，潇洒帅气。旁边有条幅：“跬步而不休，跛鳖千里。录自《荀子·修身篇》二千年初春 李书桐自勉。”
李书桐端茶进来，招呼她喝茶。
她微笑接过，欣赏一会杯中金黄色茶汁以及形如柳眉的茶叶，吃了一口，吸几口袅袅绿雾。
李书桐：这茶如何？
苏莉：“很香。”她连声道谢，故意指着条幅问。
李书桐：荀子名况，战国末年的思想家、教育家。他发展了唯物主义，反对天命和鬼神迷信邪说，认为自然运行法则是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荀子写了一篇《乐论》，系统论述了礼乐思想，认为音乐可以善民心，移风俗。荀子的主要著作是《荀子》三十二篇。条幅的意思是，只要努力奋斗，即使条件再差也能获得成功。
苏莉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毕竟是大学生村官，解释得很好。”她眼睛里闪烁着盈盈笑意，“要是写一张苏轼的赤壁怀古，可以相得益彰。”
李书桐：我的书法不行。墙上的条幅我是照着魏帖，练了好几天，结果还是不好看，只是取其意才挂在墙上，鞭策自己。赤壁怀古大气豪放，要用草书或行草，才能体现苏词豪迈奔放的气势。我的读书时光，都在动荡的文革中，几乎没有捉过毛笔，只拿过锄头。你十二年读书时光，都是社会进步的年代，毛笔字应该不错。
苏莉：我也很少练毛笔字。再说，小女子与书法无缘。
雨还在下。苏莉从门窗望出去，迷雾茫茫。
李书桐出去取了雨伞进来：给你。
苏莉没有接，笑道：俗话说，下雨天，留客天；主人不留老天留。还下着大雨呢，书记就下逐客令了？
李书桐尴尬地：我看你总是望着窗外，以为你想回去。
苏莉：“我不能总是盯着你看吧？眼科医生说，久看近处须望远，以保护视力。”苏莉笑着解释，“你是担心红鼻子说三道四吧？毕竟三代恩怨啊。”
李书桐：我根本不在乎红鼻子。但我们在瓜田李下，嚼舌头的人见了，就会流言蜚语满天飞。人言可畏啊。
苏莉：屋檐滴水，流不成河，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虽然是孤男寡女，但只讲文字笔墨方面的事。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你是大学生村官，想不到封建思想还根深蒂固。
李书桐歉意地笑着说：是我多虑了。
苏莉：传说你的一个老祖宗中举后，考官临时加了一道题，要他以家乡长安为题，写一副对联。那对联是怎么写的？
李书桐笑着说：上联是青山不老，绿水常存，放眼青山随绿水；下联是红日当空，长安在望，举头红日近长安。
苏莉：写得很好啊。
李书桐：但考官看过后说，此人学问很深，却无远大前程。
苏莉：为什么凭一副对联就妄下断言？
李书桐：“考官没有明说。”他想了一会，“古人说，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我以为，老祖宗的下联欠妥，尤其是举头红日近长安这一句。我们通常用旭日东升比喻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用夕阳西下比喻不景气，走向没落。老祖宗一抬头便看见红日近长安，有一种迟暮的感慨。后来，他确实只当了个县知事，终其一生。”
苏莉：县知事是什么官？
李书桐：相当于县长。所以，民国时期干脆叫县长。在日本，现在还叫县知事。
苏莉：解释的真好……你当书记村长后，走访了家家户户，惟独没有去过我们家，你是凤凰不入乌鸦巢啊。
李书桐：这是我的不对。我曾经想去，但心存芥蒂。红鼻子属于荀子说的那种狗彘不如的东西，我和他‘熏莸异器’。
苏莉笑着：是啊，冰炭不同炉，贤愚不并居；你是雄鹰，他是豺狼。天上飞的和地下跑的，怎么能谈到一起？
李书桐：你过奖了。你想，大家都知道我和他不合，如果我经常去，别人也许会说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苏莉忽然脸红了：我们下棋吧。
李书桐：要不要让你几个子。
苏莉：不要，输赢无所谓。
他们很快摆放好棋局对弈。
苏莉的画外音：第一局，李书桐设计了很多陷阱，让你掉以轻心，等你损兵折将后便一举反攻。第二盘一开始，他便发起猛攻，同你不断换子，最后都剩下相士将，下成了和棋。
李书桐：好，和棋。
苏莉：你这是让我。
李书桐：和为贵。
苏莉看了一下窗外，说：“雨小了，我该回去了。以后家里有事需要帮忙，比如打理菜园之类的事情，尽管对我说。同我不至于熏莸异器吧？”说完一双闪亮的眸子注视着他。
李书桐：当然。我同红鼻子才熏莸异器。
苏莉笑起来，起身告辞。
27、大门口
苏莉走到了大门外。
李书桐追出来：你的东西忘了拿。
苏莉接过，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了谢谢，难分难舍地走了。
李书桐目送苏莉走向大石桥。
苏莉步履轻盈，袅娜婷婷。
她一路小跑，到了家门口。
28、书房
李书桐在读书。大雨打在窗玻璃上一阵巨响。
李书桐拿起电话拨号：德鹏，这场雨很大，下得很急，你要密切注意，要带几个人巡查，尤其对山上的排洪沟和表土层，要严密监视，安排人员值班。
李德鹏：排洪沟和表土层，不在坑道，何必大惊小怪？
李书桐：三年前青山村煤矿，就是排洪沟和覆盖层在大雨之后垮塌，爆发了泥石流事故。你要是当儿戏，我拿你是问。
李德鹏：怎么是问？
李书桐：要是出了伤亡事故，我撤你的职！
李德鹏：撤我的职，要通过青天大老爷苟书记，谈何容易？
李书桐：不信你就试试看！
李德鹏：我去检查就是了。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
李书桐：你少来这一套！如果你不亲自参加检查，看我怎么处分你！
29、超市
李之初在挑选西装。
售货员：先生，你穿这件西装一定很帅，你到穿衣镜看。
李之初穿好新西装，走到穿衣镜前，看见自己骷髅一样的面容，吓得倒在地上。
女售货员甲：先生，怎么了？
几个女售货员围过来，端了水，喂他喝了。
李之初醒过来：谢谢你们。
女售货员甲：先生，怎么回事？身体这么差？
李之初：我……走了很多路，累了，坐一会就好。你们去忙吧，客人在等买衣服呢。
售货员们散开了。
30、凤凰山 回忆
茂密的松林。少年时代的李之初跟着父亲采松脂，在山林间穿梭似的走动。
李之初兴趣盎然地跟在父亲后面，挂上一个个竹筒子。
第二天，李之初跟着父亲收松脂，在山林间穿梭似的走动。父亲挑着松脂桶，李之初将竹筒里半筒的松脂倒入松脂桶内。父亲用毛刷把药水涂抹在渗出松脂的人字沟里。
第三天，李之初跟着父亲收松脂，在山林间穿梭似的走动。父亲挑着松脂桶，李之初饶有兴趣地将竹筒里已装满的松脂倒入松脂桶内。父亲用毛刷把一种药水涂抹在渗出松脂的人字沟里。
李之初的画外音：二十多年前，我跟着父亲去采松脂。父亲手持铲刀，在树干上铲出一个“丫”字，挂上一个小竹筒。第二天，竹筒里便装了一半黄澄澄的松油，父亲把它倒入松油桶。然后，又在“丫”字上铲上几分。父亲为了提高产量，用铲子铲了几分以后，均匀地涂上一层药水，这样，树干就会分泌出两倍的松油，让竹筒装得满满的。到了第二年，参天的大松林便枯萎了。现在，我就像凤凰山的松树，张太和阿莲就是两把锋利的铲刀，鹿茸大补汁就像催产松脂的药水。到了明年，我就会像凤凰山的那些松树一样，慢慢地枯萎，慢慢地死去。
31、超市
李之初慢慢地站起来，付了钱，提着新买的西装慢慢走出来，在大街上慢慢行走。
32、打电话
电话响了，李书桐进房接听。
乡政府杨秘书：李书记，苟书记叫我通知你，今天上午十点，他和马乡长要到凤凰村煤矿检查安全工作。
李书桐：杨小姐，昨天你已经通知过了，我不会忘记的。
杨秘书：这说明领导对你非常器重，非要见到你。
李书桐：谢谢。
杨秘书：李书记，你还没有结婚吗？
李书桐：还没有。
杨秘书：你和赵静如是恩爱夫妻不到头。她走了两年多了，你怎么还不找一个回来？是不是要找大学生才配得上你啊？
李书桐：对，我要找一个像你一样有大学文化、漂亮温柔的女神。
杨秘书：哪里有这样的女神？
李书桐：乡政府和长安圩的人，不是都叫你‘幸运女神’吗？
杨秘书得意地笑着说：好啊，你写一百行情诗，还要一只钻戒。
李书桐：“没问题。好，我挂机了。”说完拿着电话看了一会才放下，沉思起来。
33、小店
几个村民买了东西从店铺出来，店主大嘴笑脸相送。
李书桐进来。
大嘴：老四，想去哪里？
李书桐：苟书记要来煤矿检查，我等他。
大嘴端了竹椅子，移过来一张小方桌：“老四，坐下来等。”说着给李书桐倒了茶，又递过来纸烟。
李书桐摇手不接，拿出自已的烟盒，用米纸熟练地把烟丝卷成喇叭形，点火吸起来：我吃喇叭烟，你吃纸烟。这都是命中注定。
大嘴：老四，这话怎么说？
李书桐：我听说你小时候，算命先生扳着手指算，说你命好，‘嘴大吃四方，一生都风光。十九上大学，三十开钱庄’。你当然要吃纸烟了。
大嘴笑起来：那是算命先生的胡说，老四还同大哥开玩笑。我除了去过长安圩，县城还是这几年进货才去过。十五岁的时候，被红鼻子打成反革命，受尽折磨，实在熬不过去，投凤凰湖自尽。幸亏你大哥把我救起来，捡回一条命。我是公路通车后，听了你的话，在这里开店，五十三岁才安居乐业。以前，过的都是猪狗日子。
李书桐：是啊，三亩肥田，不如一间瘦店。
大嘴：老四，什么时候结婚？
李书桐惊讶地：同谁结婚？
大嘴：不是说苏莉吗？消息满天飞，说你们谈了半天，什么都谈好了，办酒席的日子也选好了。
李书桐大笑：真是流言没长腿，话传三遍假变真。哪有这回事？那天她来买东西，没有带雨伞，到我家里避雨，总不能把人家赶走吧？
大嘴：苏莉在你家里大半天，你们都做些什么？
李书桐：我们只是聊天，下象棋。
大嘴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李书桐：怎么，难道你不相信？
大嘴：我信……苏莉不错，她和红鼻子不是一条路的人。看亲的时候，只听说红鼻子当过书记，并不知道他是个大恶魔。嫁来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听到有人说她的不是。俗话说，男人无妻不成家。赵静如走了两年多，你早就该找一个回来了。我看苏莉对你很合适，不会影响你的工作。我是你老哥，听我的吧。
李书桐：“让我考虑考虑。”说完低头吃烟。
一辆小轿车开过来了。
大嘴：老四，来了一辆小车，看是不是大炮书记的？
李书桐起身，站到外边看了一眼，招手。
小轿车在他跟前停下。
苟毕生：上车，直接去煤矿。
李书桐上车。
桥车在公路上疾驰。
34、煤矿
远处出现了煤矿。
山谷间有六七栋砖房，传来了柴油发电机、空气压缩机和抽水机的轰鸣声。
李德鹏和蓝国富在停车场等候。
苟毕生、马乡长一行下车，李德鹏和蓝国富热烈欢迎。
35、会议室
李德鹏和蓝国富敬烟倒茶。
苟毕生和李德鹏到一角坐下来吃茶吃烟。
蓝国富陪马乡长和李书桐在另一角聊天。
苟毕生：你提出的参股分红方案，落实得怎么样？
李德鹏为难地：我还没有跟李书桐说，你给他打过电话吗？
苟毕生：真是莫名其妙，有这个必要吗？你给他说一声就是了。这种小事，难道还要我出面？你这个总经理是怎么当的？难道你怕他？
李德鹏：不是怕他，是怕说服不了他。
苟毕生生气地：你没有同他说，怎么知道说服不了他？真窝囊！
李德鹏不吭气了。
苟毕生：好了，重一点的话就受不了，还想当书记？还宰相肚里能撑船？算了，还是我同他说吧。
李德鹏高兴地：要是表弟同他说，他一定会照办的。
苟毕生站起来，对大家说：都进坑道看一看吧。
五个个人都拿了安全帽，出去了。
36、坑道
苟毕生和马乡长在主巷道走了一趟，在采煤工作面观察了一阵子。
他们回头，向坑道口走去。
李书桐：苟书记，还有两条支巷没有去呢。
苟毕生：大同小异，不必去了。
37、坑道外
李书桐跟在后面，到了坑道口。
李书桐的画外音：我纳闷了。苟毕生专程来检查安全生产，原来就是这样走马观花，蜻蜓点水，连支巷也不愿意去。
38、会议室
李德鹏拿出笔记本：我昨天接到通知，加班加点做准备，现在向二位领导汇报工作。
苟毕生：情况大致了解，就不要汇报了……三年前，青山煤矿发生泥石流，让二十个煤矿从地球上消失了，这是非常惨痛的教训。据我了解，你们的安全工作做得还算不错，能做到防患于未然。所以快三年了，还没有发生过重大伤亡事故。但不要骄傲，更不能出伤亡事故。你们还不知道吧，现在死一个人要赔偿十四万，不过两年多时间，涨了四万元。这笔钱当然不要我和马乡长掏个子儿，可是我和马乡长也有连带责任，会受到牵连，降职降薪，跟着你们倒霉。知道吗？
安静了一会。
李德鹏：知道，知道。
苟毕生：你们这三年多的工作虽然有起色，但还是全乡四个贫困村之一，还在拉全乡的后腿，就像在诸葛孔明的八卦阵里骑马，闯不出路子。你们要高度重视，想方设法，尽快改变落后面貌。对于如何提高煤炭产量，有什么打算？
李德鹏：我打算对班组实行超产重奖制度，产量很快就可以上去。
苟毕生拍板：好，要尽快实施。
马乡长附和：就这么干。
李书桐：对班组超产实行重奖，我以为不好。
苟毕生：为什么？
李书桐：如果对超产实行重奖，会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向产量为第一目标，忽视通风、排水和其它安全工作，增加事故隐患。那就不是安全第一了。
苟毕生：依你之见呢？
李书桐：我主张增开两条平巷。只要相应增加人员、设备和器械，即使班组按照定额完成任务，也能很快把产量搞上去。在经济政策方面，我主张搞股份合作制改革。
苟毕生双眼立刻闪出光芒，笑着说：书桐兄说得好，说下去。
李书桐听到苟毕生嘴里突然冒出一句‘书桐兄’，说：苟书记，你多年没有叫过书桐兄了，今天怎么想起来了？
苟毕生：我今天……高兴。你继续往下说吧。
李书桐：这只是我的想法，还要董事会讨论。我初步设想将52%的股份留作集体，48%的股份配给矿工和全体村民。让大家都享受到改革开放的成果，看到改革开放的希望，调动他们参与管理的积极性。
苟毕生露出难以觉察的微笑，说：马乡长，你看怎么样？
马乡长：这个办法很好。
苟毕生：唔，是不错，抓紧落实吧。安全生产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李德鹏：安全方面请领导放心，我们管得很严。
苟毕生：其它方面呢？
李书桐：按照高标准严要求，我们煤矿还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我们虽然有地质资料，并且经过矿管局核查，但没有正规的地质勘探报告，特别是没有深部的钻探资料。二是我们的采矿坑道，虽然是高级工程师设计的，但不是设计院正规的开采设计文件。如果要达到这些要求，要花200多万元和半年的时间。等勘探报告出来以后，采矿设计又要几个月，还不知道地质队和煤炭设计院的专家，能否腾出时间管村办企业的事。
李德鹏：要花这么多钱，干脆不理它！
马乡长：其它矿山有这些东西吗？
李书桐：乡镇村一级的企业都没有，只有县级以上的大中型矿山，才这么正规。我只是从严要求，提出这个问题。
马乡长看着苟毕生，让他表态。
苟毕生：列宁说过，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这是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所以，不能死搬教条。你们只要搞好安全生产，不出伤亡事故，大胆干吧。这是发展集体经济，改善人民生活，不会有什么错。勘探报告和采矿设计，可以放在一边。如果业务主管部门来检查，说这也不行，那也不对，有再多问题都由我负责。
李书桐：苟书记这样说，我们就放心了。
马乡长：就按苟书记的指示办，大胆干，不要有什么顾虑。
李德鹏：苟书记有魄力，充分体现了一个领导人高度的智慧和英明果断。
苟毕生大笑：好了，我们回去了。
李德鹏：在这里吃饭，都准备好了。
苟书记：深山旷野能有什么好吃的？
李德鹏：乡下的饭菜自然没有酒店的好吃了。
苟毕生：酒店的饭菜不见得就好吃，关键要有特色。你们有没有准备几个穿山甲？
（12116字）
第四集
1、会议室
李德鹏：这倒没有。如果在这里吃晚饭，我马上派几个高手上山，挖地三尺也要抓几只回来。俗话说，穿山甲，王雉留，妇女吃了乳长流，男人吃了壮龟头。是纯天然高级补品。县城只有红星酒楼有卖，要300多元一斤。点菜时，你说来两斤老鼠肉……
马乡长：为什么叫老鼠肉？
李德鹏笑着说：穿山甲是国家保护动物，卖穿山甲违法，抓到了就罚款，只能偷偷摸摸卖。老鼠肉是暗语。如果有人不识相，说来穿山甲二斤。老板会立刻阴着脸说，我这里怎么有这种东西？想吃穿山甲，请到别处去！
苟毕生：红星酒馆的穿山甲，据说从老挝、缅甸走私来的，冰冻久了味道并不鲜美。
李德鹏：苟书记说得对。凤凰村的穿山甲，肉质之鲜美在全市各县乡镇首屈一指。以前不通车，县乡干部来凤凰村，十有八九是奔穿山甲来的。有一次，来了个局长，我带十个民兵上山，半天就抓了五只，只吃了一只，带回去四只。局长高兴得哈哈大笑，第二天还专门打电话感谢我。封山育林十多年了。现在，不用半天也能抓五只回来。在这里吃晚饭，怎么样？
苟毕生：马乡长，你定。
马乡长沉吟一会：“客随主便。”但马上补充说，“书桐，你是第一主人，你定。”
李书桐：我看这样，既然中央发了通知，二位领导才下来检查安全工作，上级还等着你们汇报呢。我建议过些日子再来。但要提前通知德鹏，让他做好准备。
蓝国富：对，二位领导日理万机，中央还在等你们汇报情况。等空闲了再来，放开肚皮吃。下次，德鹏要提前做好准备，抓十只回来，吃三天三夜，吃不完的，都带回去。
李德鹏：我看不要等下次了，两位领导难得来。我马上带十名矿工上山，五点钟以前一定抓五只回来！苟书记，怎么样？
苟毕生：不吃穿山甲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嘛。回去！
2、公路上
路上，苟毕生对李书桐说：还没有去过你家，这次有时间，和马乡长顺便去看看。
李书桐：欢迎领导光临。
苟毕生驾驶技术娴熟，小轿车很快到了李书桐家门口。
3、大门口
小轿车停下，大家下车。
4、书房
李书桐陪苟毕生和马乡长走进来。
坐下后，李书桐拿出茶具要泡茶。
苟毕生：算了，你能有什么好茶叶？
李书桐：“我三哥寄回有普洱茶，听说价钱不菲。”说着拿出铁罐茶叶盒。
苟毕生：“我知道普洱茶的名贵，味道独特，喝过后，有一种令人回味的陈香。但这次时间不多，还是到后院去吧，看看你三哥的临河乡村别墅，有没有厅局级的品味。”说完带头走出书房。
5、忆园
门楣上有“忆园”两个大字。门框上有一副对联：“景昃鸣禽集· 水木湛清华”，镌刻在红色花岗岩石板上，镀成金色。
苟毕生看着发呆。
马乡长：苟书记，这副对联典出何处？
苟毕生：书桐，你是主人。你说。
李书桐：此联出自东晋谢叔源的《游西池》诗，清华大学校名由此而来。
马乡长：谢叔源是何许人？这副对联什么意思？书桐，你是大学生村官，又是全县村官综合素质考试状元，说来听听。
李书桐：谢叔源是东晋大傅谢安之孙，卫将军谢琰之子。他担任过尚书、扬州刺史等官职。身材魁梧，是个美男子，被晋孝武帝司马曜看中，许与晋陵公主成婚。他的诗文都非常出色，是中国山水诗文学的先驱人物之一。‘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的意思是，夕阳西下，群鸟齐集水边，欢快鸣叫；池水清澈，映照着池溏边艳绿的花草。都是写园林景色的清朗秀丽。这两句诗，可与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清辉能娱人’等名句相媲美。
苟毕生：不过，这里叫“忆园”并不含蓄，还欠优雅。忆园，就是忆苦思甜的意思，太浅显易懂了。这些字是你三哥写的吗？
李书桐：是。
苟毕生：书法倒是不错，有书圣王羲之遗风。你三哥退休后打算回来养老吗？
李书桐：好像有这个想法。
忆园里树影婆娑，曲径通幽，燕语呢喃，鲜花烂漫。他们转了一圈。
苟毕生：环境倒不错，装饰却俗气，还缺少亭台水榭，那么多钱，舍不得花啊。听说你三哥要提为正厅了，是吗？
李书桐：我不清楚。
6、天台
他们登上三楼楼面，环顾四周。
苟毕生对李书桐说：记得十多年前，我在长安初中当教书匠的时候，读过你三哥写的散文，叫《凤凰山情思》，发表在省报副刊。我记得其中的句子：“青山挺拔，小河如练，农舍整齐，湖光山色在眼前交织成一幅绚丽的图画”，正是眼前景象。很有文采，写得不错。凤凰湖能看到“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致吗？
李书桐：观察生活宜长期细心，蜻蜓点水则很难看到。
苟毕生：你知道王勃的“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个句子，是从谁的文句中转化出来的吗？
李书桐：请苟书记先说。
苟毕生：“这是从庚信的《马射赋》中‘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色’这个联化出来的，但比原句更出名了，成了千古传诵、无人不知的名句。”说完得意地看着李书桐。
马乡长：苟书记真是博古通今。
李书桐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屑的笑意。
苟毕生看到李书桐嘲讽的微笑，不悦：怎么，我说错了吗？
李书桐笑着说：苟书记把原作者庾信，说成了庚信。才华横溢的庾信，是南北朝文学的集大成者，对后来的唐诗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杜甫称赞说，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苟书记核实后，最好做出更正，以免庾信后人有意见啊。
苟毕生突然脸红了，但不以为然地：关键是内容不能有错。
马乡长：对，作者的姓名是次要的。
苟毕生：这座楼是你三哥监督建造的吗？
李书桐：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只是画了建筑图，其它都由我和工匠师傅操办。
苟毕生顿生感触：你三哥还算是有水平。据说他工作中很有灵活性，同上层领导的关系也很融洽，终于混上了厅级，成为长安乡有史以来最大的官员。想我苟某参加工作16年，其中科级干部就当了八年，还在原地踏步，连一个七品芝麻官还遥不可及，真是矮檐之下出头难啊。还是你三哥运气好。省直机关就是不同，接近上层，机会多多，连扫地打开水的混了十六年，都拿到正科级待遇了。你三哥就像王勃，‘时来风送滕王阁’。所以，要向你三哥学习，不要书生气，不要迂腐，一定要记住佼佼者易污，挠挠者易折的古训。
李书桐冷笑一声。
苟毕生：下去吧。
7、大门外
步出庭院，苟毕生和马乡长欣赏了一会房前屋后的各种花卉。这些花团锦簇，把农家院落装点得分外妖娆。
苟毕生：今天来，主要是我和马乡长要找你单独谈谈。刚办煤矿那年，你说有风险，盈亏难以预料，希望我们不要参股，这是对的。经过近三年的实践证明，煤矿的效益很好。现在，你们正在搞股份合作制，全国也在大张旗鼓地推行股份合作制改革。我们参股可以说时机成熟，水到渠成。就我和马乡长、老熊三个人，每人出资十万。
李书桐：分红比例呢？是按照常规和游戏规则吗？
苟毕生：过些日子我们会通知你。你应该清楚，参股是执行中央的改革开放政策，落实中央关于企业改制的指示精神，既支持了集体经济，也支持你了的工作。你不要有抵触情绪啊。
李书桐：我听说，青山煤矿出事以后，县乡两级都有几个科级干部因为参股违纪，被立案侦查，我担心你们重蹈覆辙……
马乡长：那里的情况不一样，都是私人办矿。立案侦查的那几个科级干部，都属于工作失责，索贿受贿，同我们有本质区别。我们是注入资本金，参加企业所有制改革，增加企业活力，并没有索贿受贿。你不要混为一谈！难道我们还分不清什么是正确、什么是谬误，还要你提醒吗？这件事你只能抓紧办，而不是推三阻四。
李书桐：领导三令五申，要我们加强民主管理，一再强调尊重群众意愿，我必须认真执行啊。这件事我不能一个人说了算，要董事会讨论。
苟毕生生气了：“你就开个董事会嘛！群众就在于引导，领导者的责任就是引导。不然还要你这个大学生村官做什么？村看村，户看户，社员看干部。这句在农村流行了几十年的民间谚语，难道你没有听过？只要你和德鹏多说几句，董事会通过还有什么困难？那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就看你怎么把握，怎样执行中央的指示。”说完，掏出纸烟点火。
李书桐：领导息怒，你们得让我有充分考虑的时间。
苟毕生：这就对了，一定要充分考虑。考虑问题的时候，不要忘了刚才我对你兄弟二人的评语。掌握政策要有灵活性，执行政策要有艺术性，落实政策要前瞻性。凡事要三思，而权衡利弊则首当其冲。
李书桐掏出烟盒卷喇叭烟，点火后默默地吃起来。
苟毕生见李书桐默默思索，看着眼前的桃花风姿绰约，吟诵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马乡长：苟书记心情舒畅，诗兴大发了。
苟毕生：非也。我想起了书桐的妻子赵静如，曾经治好了我的奇难杂症，心有所感，即兴吟之。如今，斯人已去，想当面道谢，已无可能，难免唏嘘。书桐，嫂夫人走了三年，怎么还不找一个回来？
李书桐不语。
马乡长：书桐，是该找一个回来了。
苟毕生：我知道，凤凰村是美人窝。十多年前，我初来长安初中，听到广为流传的第一句俚语，就是‘凤凰山下美女多，唇红齿白又婀娜’。你莫非是想，单身汉觅野食可以无拘无束？我可要提醒你，有夫之妇切不可随便玩弄，免遭棍棒之祸啊！
李书桐脸色遽变：苟书记，你的玩笑过头了。鄙人虽一介村夫，却懂得法纪纲常，信守伦理道德，绝不会像有的人那样沾花惹草，与有夫之妇行猪狗辈之事。我倒是听说，有个乡干部，在长安圩有两个情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苟毕生装腔作势地：是谁？我要严肃处理他！老马，你听到过吗？
马乡长：我没听到过。
苟毕生虚张声势地：我们都没有听过。书桐，你听到的究竟是谁？
李书桐笑道：既然是道听途说，我就不方便说出他的名字了。
苟毕生尴尬地：好，我们回去了。
李书桐看着苟毕生驾车掉头开走，怔怔地站在大门口。
李书桐的画外音： 两年多来，我一直守护对妻子的那份感情，却被苟毕生亵渎了。看来，应该尽快找对象结婚了，免得被人曲解。再说，也要履行对女儿的承诺，不能让她牵肠挂肚、失望和伤心。
8、庭院
虽然还是早春，中天的太阳却喷发出热力，照得浑身暖洋洋。李书桐脱了外衣，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庭院。走近茉莉花丛，做了几次深呼吸。
李书桐的画外音：“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识新晴。”但苏莉来这里的那天，阴雨低温，我并没有闻到花香。苏莉和我站在屋檐下，她怎么就闻到了呢？还“闻香思故乡”？显然，她是在寻找话题。她还说，她的名字与茉莉有关，我却没有问她为什么与茉莉有关。现在仔细回味她的话，觉得她摒弃女性的矜持，发出了求偶信息，我却粗心大意，把她好端端的一番情意忽略了。
9、大门口
李书桐走出庭院，看桃花河流水潺潺。
小虎在花丛下，看护着十多只觅食的小鸡，回头看见了李书桐，赶紧走过来，昂首看着他，嘤嘤叫了几句。
10、苏莉家 晚上
宽敞的客厅。苏莉拿着钩针在用心勾织。一会，抬起头问：小灵，肚饥了没有？
小灵：不饥。妈妈，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母：你说吧，童言无忌。
子：什么叫童言无忌？
母：意思是小孩子说话不必忌讳，即使说了不好听、不吉利的话，也无妨碍。
子：我知道了。那天上午，你是不是到李书记家里玩了？
母：你怎么知道？
子：我在小店没有看到你，到了大石桥头，忽然看见你走在前面。
母：为什么不叫我等你？
子：我和同学一路走，还更好玩。
母：他们不叫你小红鼻子了？
子：东村南村的同学才叫我小红鼻子，北村的同学，都没有叫过我小红鼻子。
母：你猜猜看，我勾织的台布，打算送给谁？
子：是不是送给李书记？
母：是。你先不要对公公奶奶说，以后我会对他们说。
子：我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嘴。
苏莉：小灵真乖。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母子俩走出客厅，各自进房就寝。
11、苏莉房间 晚上
苏莉靠在床头，半躺在床上。回忆起和李书桐站在屋檐下的情景；
他们在书房交谈、对弈的情景；他们在门口分别的情景。
苏莉的画外音：那天经过深入接触，觉得他比料想的还要优秀。他有学识、有涵养，是个正人君子，几乎完美无瑕。几次想毛遂自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我真后悔。在思念中过了五六天，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这几天他就有对象了呢？这也有可能。去年就有很多人找他说媒，但没有松口。现在他松口了，说媒的人就会走马灯似的川流不息。
苏莉睡下，辗转反侧。
12、书房 晚上
李书桐在油灯下看书，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接听：我明天上午要到煤矿干半天。下午去你们那里。
13、室外
公鸡啼明。
14、乡道清晨
苏莉乘着晨曦出门，行色匆匆。早春二月的南岭，春寒料峭，东风似剪，冷气袭人，但苏莉却感到浑身燥热，心事重重，路上碰到好几个妇女都忘了打招呼。
快到大石桥头的时候，碰到了春桃。她把苏莉拉到一边，悄悄地：是去李书记家吧？
苏莉：你怎么知道？
春桃：我怎么会不知道？快去，他吃过早饭就会出门的。
苏莉：他要自己做饭，没有那么早。
春桃：万一他今天的事多，要早一点走呢？
苏莉：对，我赶快去。
15、小店
苏莉随意买了几样东西，付过钱，打了一声招呼，急忙走了。
16、大门口
苏莉快步走到李书桐家门口，小虎吠了几声。
苏莉往厨房跑，故意大声喊：李书记，你家的狗很凶啊！
17、厨房
苏莉进了厨房，拍着胸口，表示受了惊吓。
李书桐：小虎，不要吓唬客人。
苏莉：原来叫小虎，这么高大威武。
李书桐：它不是普通家犬，而是藏獒。
苏莉：什么藏獒？
李书桐：西藏有一种牧羊犬叫做藏獒，是世界著名的犬种。小虎对主人高度负责。要是主人不在庭院里，小虎见生人来了，就会吠几声，告知主人迎客。它非常机警、聪明，悟性很高，尤其是嗅觉特别灵，闻过你一遍，二十年不忘。如果你下次来，它就不吠你了，还会欢迎你。
苏莉：这么厉害！原来小虎出身于英雄世家。
李书桐：你坐一会，我要做早饭，一会就好了。
锅里热气腾腾。
苏莉还是站着：做什么好吃的？
李书桐：汤菜饭。
苏莉：什么叫汤菜饭？
李书桐：“就是把昨晚多煮的那份饭菜，加点油盐和水一起煮，有汤有水，所以叫汤菜饭。”说完笑起来。
苏莉：“应该叫懒人饭，多吃对胃不好。你要注意身体。”她的双眼在迷离中透出柔情。
李书桐：可是很省事，吃过以后浑身热乎乎的。据说，上海很多人的早餐都这样，他们叫泡饭。
苏莉看着他把汤菜饭盛到菜盘子上，格格笑起来。
李书桐回过头：你笑什么？
苏莉：笑你懒，在菜盘上吃饭，可以少洗一只饭碗。
李书桐：是啊，时间宝贵，一定要精打细算。吃过早饭，我还要去煤矿呢。
苏莉：“真是分秒必争。”她穿红花细格子薄毛衣，套紧身牛仔裤，显出苗条身材。
李书桐闪过惊喜的目光：你这么早出来，想必还没有吃早饭，要不要吃一点？
苏莉笑道：我才不吃懒人饭呢。
李书桐：这里光线差，我们到客厅说话。
18、餐厅
客厅和餐厅合一使用，但非常阔绰，两边都摆放了藤沙发和茶几，正面靠墙放着高脚橱柜，上面放着一座古老的大自鸣钟, 时针指示着罗马数字，字盘表面已发黄变黑，报时的钟声依然非常响亮而清晰，余音袅袅。还有锈迹斑斓的古铜器，是鼎一类的东西，像是出土文物。高脚柜两侧上方挂着一副陈旧的对联：夜雨长深三尺水，晓寒留得一分花。像是米芾书法，笔力俊迈豪放, 超逸入神。 纸面黄褐，边缘被虫子吃得如同磨钝了的锯齿。两面墙壁上挂了古画，其中有苏轼题图的《春江晓景》，笔姿飞舞如兔起鹘落，气势不凡而又一气呵成，力透纸背。还有徐悲鸿画的几匹骏马，在荒野奋跃前蹄，势不可挡。这些画有很多虫蛀的痕迹，画面发黄。
苏莉：夜雨长深三尺水，晓寒留得一分花。这副对联是谁的诗句？
李书桐：“这是陆游《春日小园杂赋》中的一句。”说着坐下来吃饭，餐桌是式样古老的八仙桌。“你这么早来，一定有事，请说吧。”
苏莉：你先吃饭，我要看看这幅《春江晓景》。题图是苏轼的草书，有几个字我还认不出来呢。
李书桐：你慢慢看吧。这些字画都是劫后余生。
苏莉：为什么说是劫后余生？
李书桐：听我母亲说，文化大革命扫四旧的时候，红鼻子第一次造反，便带着几个人首先到了我家里。他看了一会，对他的同伙说，几张破纸还挂在客厅摆阔，真是可笑。还说我父亲是在广州大学读过书的，什么狗屁玩意儿？他拿起那个铜鼎说，破铜烂铁，送给我都不要。说完扔到地上。他们走的时候，拿了一些珍贵的器物，又把书橱的二百多本藏书全部烧光了。然后扬长而去。他狗眼不识珠，才使铜鼎和字画得以保存下来。几十年过去了，我从喜欢、欣赏到珍惜这些东西。从老屋搬过来的时候，还特意请工匠镶嵌在玻璃框架里。
苏莉说：这个铜鼎很特别，有点像出土文物。
李书桐：你说的不错。我翻过考古杂志，上面就有这种形状的铜鼎。考古学家鉴定为兽面纹夔足铜鼎，是商朝文物，有两千多年了，应该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当然，我喜欢这些古董，并不说明我有鉴赏能力。我也不能判断铜鼎是不是赝品，这些字画是不是真迹。但是看着它们，我就会想起父亲。有一次，我三哥回来了，站着看了很久，泪流满面。
苏莉：你三哥一定是在怀念父亲……我没见过令尊大人。他一定知识渊博，慈祥和蔼。
李书桐深情地：家父一生都没有得罪过人。他的人生哲学是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苏莉：你快吃饭吧。
李书桐埋头吃饭，很快就完了。
电话铃声响。
李书桐：对不起，我去书房接个电话。
19、书房、厨房
李书桐端菜盘子走进书房，接了电话，又进厨房洗碗。
20、餐厅
苏莉看着画，想着心事。
李书桐进来，问苏莉认出来没有。
苏莉：“认出来了。”说完 吟诵起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吟诵毕转过身来，把买的东西放在餐桌上，看着李书桐说，“对吗？”说完，端一张方板凳在他对面坐下来，观察他的表情。
李书桐：对，一字不差。知道惠崇是什么人吗？
苏莉：不知道，且听你说。
李书桐：一个知识渊博的高僧，字画一流，是苏轼的挚友。你找我什么事，请说。
苏莉：那天你说，打算续娶，我帮你物色了一个。
李书桐：你怎么也当媒人了？
苏莉：俗话说，伶俐人当媒人，糊涂人当保人。
李书桐：俗话还说，媒人口，无量斗；媒人嘴，刷锅水。好，且听伶俐人说媒。
苏莉：她秀外慧中，温柔贤淑，气质高雅，善解人意。
李书桐：我怎么觉得像征婚广告似的，夸大其词吧？
苏莉：自古月老只说媒，不管夫妻不夫妻……说媒总得往好处说，要是说成孙二娘那样的母夜叉，不是会吓得你打退堂鼓，逃离十字坡？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说了。
李书桐：你一场好意来了，还是说吧……说来好笑，宁静要我半年内解决婚姻问题，我还信誓旦旦，还立了军令状。说话要算数啊。
苏莉：要是成了，你要付信息费。我辛辛苦苦跑腿，不过分吧？
李书桐：那不叫信息费，叫媒资。说吧，还绕什么圈子？哪个村的？
苏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脱口而出，如释重负，目光里充满着期待。呼吸非常急促，感到有些窒息。
李书桐：“你？”他有点惊讶，脸上闪烁着喜悦的神色。但他很快就沉稳下来，国字脸露出凝重的表情。
苏莉：“怎么样，有些突然吧？”说完大胆地看着他。
李书桐不语。
苏莉难过地：你不敢接受我，因为我是红鼻子的儿媳妇。
李书桐：不是。你和红鼻子有天壤之别……而是我，对你不合适。
苏莉：哪里不合适？
李书桐：你属虎吧？
苏莉：不，我属鼠。这重要吗？
李书桐：我是壬寅年出生的，属虎。你属鼠，是壬子年出生的。我大你十岁，这是老夫配少妻。如果你不慎重考虑，可能会吃大亏。我是老虎，会把你这只小老鼠吃掉的。
苏莉：“我还希望你把我吃到肚子里去呢。”她终于嘘了一口大气，笑起来。“婚姻讲相识、相知、相爱，年龄不应该成为障碍。孙中山比宋庆龄大二十五岁，成就了时代的经典婚姻，世人传为佳话，这种例子不胜枚举。”
李书桐：你把我同伟人相比，如何承受的起？
苏莉痛快地：不说伟人，说你堂叔李嵩庭，比填房大二十六岁，南村的李大年，比后妻大十五岁。你不知道吗？
李书桐没有出声。
苏莉：“我是真心实意的，婚姻不是儿戏，岂能随便？我身为女子，却主动提出来，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完流下了泪水。
李书桐：同我结婚，意味着会听到很多闲言碎语，会生活得很累，还要吃很多苦。你怕不怕？
苏莉：我不怕苦，也不怕累。至于闲言碎语，也听了好几年，习惯了。
李书桐：好，我答应你。
苏莉激动地走过去，搂着李书桐亲吻。李书桐吮吸她的舌尖，苏莉笑起来。
小虎站在门口，举头张望，摇着尾巴。
李书桐热吻苏莉。
苏莉喃喃地：你要一诺千金啊。
李书桐扶她坐下：好，一吻为定，千金不易。
苏莉：要一竿子插到底。
李书桐：对。不过，婚姻是一件大事，会有一个过程，你要有思想准备。
苏莉：可是我受不了了，在‘炮楼’里度日如年。你有什么为难之处，要对我说啊。
李书桐：我的婚姻自己做主，没有人能干预，也没有为难之处。倒是你会有阻力，有思想工作要你去做。
苏莉：这有何难？我回去就直截了当说。
李书桐：要有思想准备。红鼻子恨不得置我于死地，怎么会同意你同我结婚？你要好好说。有什么问题，同我商量……你还没有吃饭，煮点面条吧。
苏莉：不必了，我回去吃。
李书桐：煎两个荷包蛋如何？
苏莉笑着说：“我还是回去吃，不要担误你去煤矿。”说完，深情地看了他一眼，高高兴兴地走了。
21、石桥头
苏莉快到石桥头了。
李书桐跑步追过来：你的东西又忘了拿！
苏莉回头，笑着说：送给你了！
22、路上
山村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苏莉轻盈地走过大石桥，喜悦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桃花河水唱着欢歌，浪花飞舞，激情澎湃地奔向远方。一只云雀唱着悦耳而动听的歌，掠过她的头顶，直冲云霄。油菜花金灿灿的光芒，晃着她的双眼，红彤彤的紫云英，映照着她美丽的脸庞。苏莉站在大路边，赏心悦目。
苏莉的画外音：这些美丽芬芳的花朵，是为了吸引蜜蜂采花蜜，给花儿授精，盈育出种籽，撒满人间；歌喉嘹亮的云雀，唱着优美动听的情歌,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爱情。自己一早起床，行色匆匆，不也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幸福，寻找甜蜜的爱情？
吴霞等几个妇女走过来。
吴霞：苏莉，我见你在这里站了很久，在看什么？
苏莉：看这些稻田。
妇女甲：稻田有什么好看的？它又不长金子。
苏莉：那些金黄的花朵，慢慢就会变成金子。
妇女乙：苏莉，我看你的脑子进水了！
吴霞等几个妇女嘻嘻哈哈地走了。
23、张太别墅 晚上
李之初吞吞吐吐地：张太，吃了鹿茸大补汁，我还更瘦了，以后不要吃了吧？
张太：“之初，我给你说件好事。你知道吗？我有喜了！”她高兴地哈哈笑起来，“医生说，我是高龄孕妇，要多卧床休养，避免激动，才能平安分娩。这真是一个奇迹！上帝发慈悲，终于让我可以做一个伟大的母亲了！天啊，简直像天方夜谭一般神奇。” 说完，又爽朗大笑。
李之初惊恐地：要是张老板知道了，不是要把我宰了？
张太从包里取出一沓百元钞票给他：这是奖励你的。明天一早，你就赶回凤凰村去，免得节外生枝。回去要马上给你母亲治病，然后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吧。
李之初像个机器人一样接过钱，慢慢地回过神来，放进口袋后才高兴起来，伸手摸她的肚子。
张太有点害羞地：“才四十多天，还小呢。”说完拉着他的手，在她肚皮上轻轻地揉，还主动地拉过他的头，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24、别墅外 晚上
李之初走到别墅外，五音不全地哼起了南岭山区的情歌小调，满脸笑意。
25、李之初宿舍 晚上
李之初刚踏进家门，潜伏在室内的三个彪形大汉将他摁倒在地，动作迅速地把臭袜子塞满了他的嘴巴，接着就是一顿凶狠的拳打脚踢。
一个歹徒揪着他的耳朵吼叫：衰仔，你还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吗？限你明天一早滚回南岭的穷山沟去。否则，取你狗命！
上午
强烈的阳光照进客厅。
躺在水泥地板上的李之初醒来了。
李之初像受了重伤的狗一样到处爬行，寻找东西。李之初找到了手机，喃喃自语：“苏莉，我有钱了，回去就同你成亲。”他屏住呼吸，“嗨”的一声，终于站起来了。
李之初走到床前，躺在床上，拿着手机通话，声音颤抖地：李书记，我是李之初……我病得很重，想赶快回家……请你派一个人来接我……一切费用我出。
李书桐：你在哪里？
李之初：我在深圳……请李书记一定要派个人来接我啊，详细情况回来再向你汇报。
李书桐：好的，你放心。这是你的手机吗？不要关机啊。
李之初：我不会关机，随时带在身上。
李书桐：好。我挂机了，马上派人去。
李之初艰难地起身，走到窗口，倚窗北望，喃喃地：苏莉，我就回来了，我有钱了，回去就娶你过门。你一定要等我啊。
26、四合院
婆婆在庭院晒衣服。
苏莉从外面回来，问：娘，小灵爷爷到哪里去了？
婆婆：去县城了。他说像一条蜗牛，螺丝壳里做道场，憋得他快闷死了，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苏莉：吃过饭才走的吗？
婆婆：是。说去县城大女儿家住几天，还要去苟书记家里。
苏莉：苟书记不是在长安乡吗？前几天还来了煤矿，这么快就调到县委了？
婆婆笑着说：那个苟书记，是长安乡苟书记的老爹，叫苟南通，同老东西很熟。
苏莉：哦。我听好多人议论过他的丑事，说他是个腐化堕落分子，被判了八年徒刑。
婆婆叹一口气：是啊，那时候是什么年月啊！
27、批斗会 晚上 回忆
批斗大会在大队前面的草坪举行。
苟南通在台上讲话。前面跪着十多个批斗对象。
旁白：苟南通矮胖身材，脸长嘴长，耳小眼睛小，形容古怪。下巴像是小时候被大力士捏了很久，骨头变了形，长大后下腭便过分地向前突出。李德崇的父亲说，老苟的脸盘鼓起，嘴巴又长又臭，唠唠叨叨，吊嗓子喊阶级斗争，像“夜壶嘴”。这个绰号形象易记，能发泄村民对老苟的不满，很快就传开了。
红鼻子带领喊口号：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村民跟着喊，但人数不多，声音不大，像没有吃饱饭。
红鼻子带领喊口号：坚决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村民跟着喊。
口号声中，批斗大会散场了，村民们打着火把回家。
28、办公室 晚上 回忆
红鼻子陪夜壶嘴回到办公室。
刚坐下，夜壶嘴就说：你去，找个人来陪我。
红鼻子：好，我马上叫李德鹏来。他年轻力壮，保你平安无事。
夜壶嘴：混蛋！找他来干什么？我又不是同性恋！
红鼻子笑嘻嘻地：“我知道了。”说完立刻走出门外。
29、六妹家 晚上 回忆
红鼻子敲门。
一个容颜姣好的年轻女子开门，见是红鼻子，吓了一跳。
红鼻子：六妹，不要怕，跟我去大队。
六妹：去大队做什么？
红鼻子：苟书记病了，要你带几块姜，熬姜汤给他吃。
六妹：快十二点了，明天去吧。
红鼻子：熬姜汤很快的。熬了姜汤你就可以回来。
六妹：一个人回来害怕，我叫大嫂一同去。
红鼻子：我会送你回来，你怕什么？
六妹犹豫不决。
红鼻子：快去呀！还犹豫什么？熬了姜汤，我就送你回来。我保证，说话算数！
六妹无奈，走进厨房拿了一块姜，跟着红鼻子走了。
30、大队厨房 回忆 晚上
红鼻子和六妹走进厨房。
夜壶嘴在窗户外偷看，见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冷笑几声。
红鼻子：“六妹，抓紧时间熬姜汤。我等一会过来。”说完出去。
31、房间 晚上 回忆
红鼻子走进夜壶嘴房间。
夜壶嘴：去了那么久，找到了没有？
红鼻子笑着说：找到了。叫六妹，年轻漂亮，是地主分子的儿媳妇，娘家也是地主。结婚才半年，还没有生育，那玩意儿还紧绷绷呢。
夜壶嘴：她丈夫不在家吗？
红鼻子：你大概是对不上号。她丈夫叫老六，是现行反革命分子，没有判刑，留在大队管制劳动，一个月才准许回家住一宿。这种女子很干净的。
夜壶嘴：就是骂我夜壶嘴丑鬼，红鼻子鬼脸的那个人吗？
红鼻子：是。不过，六妹很刚烈，我叫她还不肯来，是骗她来的。我说你感冒，要她来给你熬姜汤。
夜壶嘴大笑：应该说是我给她熬姜汤才对。既然是骗来的，现在就不能骗了，要给她讲实话。她要是不从，送她丈夫去坐牢！
红鼻子：是。我出去了。
32、厨房 晚上 回忆
红鼻子走进厨房：六妹，姜汤熬好了没有？
六妹：熬好了，你端去吧。
红鼻子：苟书记说，要你端过去。
六妹：为什么要我端过去？
红鼻子：苟书记说没有见过你，要当面谢你……我陪你一起去吧。
六妹：你端去就可以了。我一个女人家，怎么方便？
红鼻子：女人又有什么关系？你送去等他吃了，我马上送你回家。走吧。你要是不送过去，等于没有完成任务，你也回不了家。
六妹想了一会，端起姜汤：走吧，你带路。
33、房间 晚上 回忆
红鼻子和六妹进来，红鼻子立即将房门反锁。
六妹大惊：“为什么反锁？”说着把姜汤泼到红鼻子头上、身上，往地上摔碗，碗打碎了，汤水溅了一地。
红鼻子气急败坏地：现在，我给你下达政治任务。今天晚上陪苟书记过夜，不能回去！
六妹：红鼻子，找你老婆和弟媳妇来陪吧。
红鼻子：六妹不要堵气。既然来了，有什么难为情的？
六妹：你脸皮像土砖，不知道难为情，把你老婆和弟媳妇叫来一起陪。我宁死不从，除非奸尸！
红鼻子威胁说：六妹，你嫁来凤凰村才半年，大概不知道我的厉害。如果你不听话，明天一早就押老六到县里判刑。你要是陪了苟书记，明天我就宣布他无罪，让他回家天天晚上陪你。要是你老公办了十年徒刑，说不定就死在劳改农场了。你还这么年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老六着想啊。
六妹蹲在地下啜泣。
旁白：那是一个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的年代。红鼻子威风八面，权倾一时，村里的人都惧怕他。小儿夜哭不止，母亲会不耐烦地说：红鼻子来了，看你还敢哭，他会捉你卖了！小儿啼哭顿止。六妹相信，红鼻子说得出便做得到。丈夫只不过说了几句红鼻子和夜壶嘴的坏话，就被打成反革命，这帮恶魔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为了丈夫免遭灾难，她含着眼泪受尽凌辱。
34、桃花河、凤凰湖 回忆
桃花河上，有十多个北村的妇女在浣衣。
一个妇女抬起头：你们看，湖边好像有个人。
妇女们都抬起头来，异口同声地：是啊，像是个女人，她怎么了？
“是不是想投湖自尽？”
“快去看看是谁。”
众人立即跑向凤凰湖边，喊：等一会！
六妹纵身跳入湖中。妇女们赶到的时候，六妹还在挣扎。
妇女：那是南村的六妹，谁会泅水的，赶快下去救她！
妇女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望湖兴叹。
“谁去给老六报信？”
“我去！”
35、大队办公室 回忆
红鼻子在看报纸。
六妹的丈夫老六进来：夜壶嘴呢？
红鼻子：到公社开会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老六重重几拳打过去，红鼻子顿时鼻血喷涌而出。
红鼻子摸着鼻子：老六，你为什么打我？
老六：“王八蛋！问你自己！”说着抢过报夹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红鼻子倒在地上。
老六丢掉报夹，拳打脚踢一阵。
红鼻子奄奄一息。
老六用手指探了他的鼻息，愤愤走出去。
36、河边 回忆
红鼻子鼻青脸肿，不停地呻吟。在河边擦洗。
田螺眼一伙赶来。
红鼻子：“真是急惊风遇到慢郎中，你们就像乌龟爬行一样！”他被打掉两个门牙，说话漏风，吐字不清。
李德鹏和山牛背过身，掩嘴偷笑。
田螺眼走过去，替红鼻子擦洗。
红鼻子：他妈的！不把老六押去县里判刑，誓不为人！
田螺眼：走，马上捉拿老六！
37、老六家门口 回忆
停放着一具未油漆的棺材，十多个亲人失声痛哭。数十个围观的人也忍不住掉泪。
红鼻子一伙气势汹汹地赶来。田螺眼：捉拿打人凶手、现行反革命分子老六！
李德鹏和山牛等人附和：捉拿现行反革命老六！
老六擦干眼泪：来吧，有本事过来捉我！
红鼻子：“立即逮捕老六！”几个人围攻老六，将他抓住了。
李大年赶到，手指点着红鼻子说：“红鼻子衰鬼，你逼死一条人命，我要押你到县里判刑！不敢去的是乌龟王八蛋！”他看了一眼村民，“还站着干什么，把红鼻子捆起来，披麻戴孝！”
村民呼喊，一涌而上捉住红鼻子，白布裹了他的头，披麻衣，腰间绑了稻草绳。
村民甲用踢了红鼻子一脚，红鼻子立即跪在棺材前头。
（12120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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