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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机枪响了 |
【原创剧本网】作者:丁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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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字幕:1937年2月。 (高陵县城南门高大的古牌楼,熙熙攘攘、出出进进的人群。) 三匹高头大马驮着三名军人从南门缓缓入城。 为首的军官手里拿着马鞭子,一身戎装,将官服色,脸色熏黑,浓眉大眼,多年的戎马生涯磨练使那张脸给人一种强毅、果决、骠悍的感觉。身后是两名警卫,也是身高体壮,膀大腰圆。 摩肩擦背人群中传来口号声:“拥护张扬的八项主张。”“枪口对外,团结抗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十多名学生,手里都拿着一面小彩旗,喊一句口号扬一下手,手里的彩旗就上下飘动。前面带头的是两位年龄大略相同的少年,两人都在十四岁左右,身体单薄,一个身上是崭新的蓝洋布学生服,脸色红润,一个是蓝粗布对襟衫,脸色发黄,但是都是眉清目秀,英气勃勃。 南北不长的一条街,街面也不宽。 买卖吵嚷的声音此起彼伏。 马匹在人群中躲躲闪闪的走着,与游行的学生队伍相遇了。 康景濂一提马缰站住了,那伙学生也站住了。 只见那个穿蓝粗布对襟衫的学生眉毛一拧,那一对不大的眼珠子里光芒一闪,忽然手一扬,喊了一声“支持张扬八项主张,”,其余的学生也随着喊,他又喊了一声“枪口对外,一致抗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康景濂:(和颜悦色地问)谁让你们上街游行的? 韩文德:(满脸都是狡狯地),我们自愿来的。 康景濂:这抗日的事不是你们管的,你们小小年纪把书念好就行了,打日本有我们军人。 韩文德: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咋不能管!你们国民党的军队就知道打共产党。见了日本人吓得屁滚尿流。 康景濂脸上就有点烧烧的挂不住。说:小孩子家懂得啥? 就要打马前行。 韩文德拉住马笼头:你们国民党军队啥时候上前线打日本鬼子? 一位警卫嘴里骂道:他妈的想干什么? “嚓”地把腰里的盒子炮拔出来。 康景濂摆摆手,止住警卫,问少年:你知道我是谁?我就是张扬队伍上的,就是我们把蒋介石抓住的,你不知道如今国共已经合作了吗,共产党的红军已要改编成国民党的军队,上前线打日本,共产党和国民党都成了一家人了,谁还打谁。 少年这才松开了马缰绳。 康景濂:你叫什么名字? 韩文德:我叫韩文德,他叫赵祥。 康景濂:我记下你了,我叫康景濂,是少帅的参谋处长。我们的部队很快就要开到前线打鬼子。“ 康景濂三骑在县政府门前下马,他把马缰绳交给警卫,大踏步向县政府门内走去。 卫兵敬礼。 康景濂扬扬戴白手套的手,算是打了招呼。 他进去,径自到一个门前,伸指头敲了几下,喊:杨季成?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张带着眼镜的白皙面庞。 杨季成看起来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眉清目秀,一幅很有学问的样子。 杨纪诚:哎哟,是康处长。 两人热烈握手。 杨季成:什么风把康处长给吹来了。 康景濂:西安事变的风啊。“ 县政府小会客室。 康景濂大刺刺坐下,跷起了二郎腿,说:杨县长很悠闲啊,当个县官,不用上前线,我们马上就要与日本人开仗,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杨季成:我也想上前线打日本鬼子,上头不让去,没有法子呀。 康景濂:不是我说你,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上前线干什么,身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腿跑不动,送死去吗? 杨季成:人干什么都是逼出来的,日本人要真打来了,我还不得拿起枪和他们打。 康景濂:靠你们,黄瓜菜都凉了,我们军人如果打不赢,就只能等着亡国了。 勤务兵把茶端上来了。康景濂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茶叶不错。 杨季成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朋友送的,西湖龙井。 勤务兵出去。 杨季成: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能添斤也能添两,放屁添风,如果全中国人都奋起抗战,还能怕他小日本。 康景濂:你没见过日本兵,那都是些疯子,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武器又好,炮弹隔几十里就打过来了,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我们这些经过训练的兵都是一败再败,屁滚尿流的,潮水一样往下退,仗不好打呀。 杨季成:,不好打也得打,当亡国奴的滋味不是好受的。 康景濂:,谁也不愿意当亡国奴,但是打不过人家又有啥办法。 杨季成:,真的打不过吗?中国有四万万五千万人,还会打不过一个小日本,小日本才多少人呀。 康景濂:,不是人多少的问题,人家的兵一个就顶咱们五六个,人家出动二十万军队,咱们一百万军队还要打败仗。 杨季成:,咱们一百万不行,二百万总能打过吧? 康景濂,哪里有那么多兵力,中国太大了,到处都得守,是一盘散沙,人家可以挑着打,是一个拳头,往往形成局部的优势,就是处在劣势中,日本兵也能以一当十。 杨季成笑了笑: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看样子你是害怕日本人了。 康景濂眼一瞪说:我怕什么,军人以为国捐躯为荣,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最可怕的是队伍不齐整,不听命令,各自保存实力,最后吃亏的都是那些能打仗的队伍。 杨季成:我想,咱们国军也不是泥捏的吧,黄埔军校出了那么多能打仗的将官,有几百万精兵,还不能抵挡一阵子。 康景濂:精兵倒是有,只是都摆在后方,前线上的基本都是杂牌军,鬼子马上就打过来了,后方马上就变成了前方,看蒋委员长还能把那些精兵藏在什么地方。 康景濂:那是中央的事,你我也干涉不了,是吧?我这次来主要是和你商量一下以后的事,少帅和杨将军放了蒋委员长这么长时间了,蒋委员长在南京扣留了少帅,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放,东北军群龙无首,又自相残杀,应德田、苗剑秋、孙鸣九发动兵变,杀死了67军军长王以哲和西北总部参谋处处长徐方,闹得不可开交,队伍在陕西也住不长了,肯定要调走,我最担心的是队伍被分化瓦解,我们想抗日也抗不成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杨季成:分化瓦解是肯定的,已经发生了西安事变,你们几十万人的队伍就是一个大火药桶,蒋委员长能不担心。不过,现在正是用军队的时候,蒋委员长也不敢怎么样。 康景濂:蒋委员长不会不对我们这些军官下手,这是蒋委员长的奇耻大辱呀。 杨季成:不会,唐朝的时候唐太宗也知道安抚,连造过反的人都饶了,魏征还成为他最亲信的大臣,蒋委员长作为一国的领袖,不会不顾大局,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从最坏处着想,也就是把你们派到抗日前线上去与日本人拼,这不正合你们心意吗,如果能打回东北,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你们的功劳就大了。 康景濂:但愿如此吧,我本来想脱离军队回东北老家看看,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杨季成:你如果脱离了军队,就是匹夫一个,什么事也干不成,在队伍上好赖有点兵权,打回东北去也得有点本钱啊。 康景濂:是呀,只能跟着队伍走了,有家不能归,有仗不能打,这个兵也当得太窝囊了。 樊老师家。 厨房。 师娘和师奶在厨房里包饺子, 院子里。 韩文德和赵祥在院子里的一块石板桌上玩一种叫做“递网”的原始游戏。 一方用树叶,一方用柴棍。 两人为一颗子儿争了起来,赵祥下了一颗子儿觉得不对劲:不行,我悔一步。 韩文德伸手挡着说:屙出屎来还能偎进去。 赵祥:你上一盘也悔过一次,你能偎进去我就不能? 韩文德:我悔子儿你咋不早说? 赵祥:不让人悔子儿赢了有啥意思。 韩文德:咋没意思?譬如说你是我的敌人,咱两个打仗,你走错了要悔子儿的时候我就要了你的命。 赵祥:,这是递网,又不是打仗。 韩文德:递网也跟打仗一样,咱从抗日军政大学出来就要上前线与日本鬼子打仗,日本鬼子能让你悔子儿。 赵祥:好好好,我说不过你,这盘算我输了,咱另来,举子不悔,落地生根。 三原鑫源当铺。 父亲:(叹了一口气)双德啊,队伍上又要壮丁,你是老大,保长派下来你去,要不然就让你二弟去,你二弟不是亲生的,不能让他当兵。你又是家里的顶梁柱,也不能去。不出壮丁就要出钱,一百一十个大洋,哪儿找这么多大洋去。把屋里房子地卖完才值七十个大洋。 双德看着父亲的愁模样:我去。 父亲:你挣的钱已能帮衬家里的日子了,我想让你弟文德去。 双德:,文德正上着学呢? 父亲:兵荒马乱的,上啥学?我以前就不让他上学,给他在三原南街寻了铁匠铺子学打铁。是他那个樊老师说他学得好,怕耽误了,又答应给出学费,我才答应他到三原公立学校念书,现在县上要壮丁,就顾不得了。“ 双德:弟弟年龄小,怕人家不要? 父亲:先试试看,不要了再说不要的话。 这一盘赵祥下得很认真,开始两人都没悔一个子儿,到厮杀阶段,韩文德已经把一个子儿提起来,却发现不能走这个子儿,一走就得输,又放下了。 赵祥用手挡着说:举子不悔,落地生根。 韩文德裂着嘴笑笑:这个子儿不能走,一走就输了。 赵祥:不能走也得走,递网也跟打仗一样,这可是你说的。 韩文德:,就因为是打仗我才要悔子,明知道走这一步要输我还走,等于把头伸到你跟前让你砍,我是傻子呀。 赵祥:不下了不下了,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 韩文德:你只要让我悔了这一步我就能赢你,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赵祥审视一下盘上的局势,说:好,让你这一步,你走,我就不信你能赢。 樊老师从屋里出来,对韩文德和赵祥说:我出去有事,你们玩着,不要出去,天黑以后,延安来的人就领你们走,老师也和你们一块去。 韩文德:樊老师你忙你的,忙完了也歇一歇。我和赵祥啥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天黑出发。 樊老师:老师歇不下,有好多事情要商量,安排。 韩文德:我和赵祥走了以后,老师要派谁通知我们的父母? 樊老师:老师就正是去安排这个事,你两个放心,老师引你们走的是正路,为穷苦人打天下,家里人会理解的。 韩文德:赵祥不是穷苦人,也能为穷苦人打天下? 樊老师:老师也不是穷苦人,你师爷还开着京货铺子,干革命不分穷人富人,老师还不是在为穷人打天下。 赵祥:“文德你不记得,前几年,一队红军在咱们崇皇寺住过一段日子,那几个戴八角帽的娃娃兵多神气,在咱们学校讲演,一套一套的,我记得就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就是富人,也是能出力的。 韩文德:我怎么不记得,我那次就想跟他们走,他们嫌我小,现在终于长大了。 樊老师:你们两个不要争了,老师要出去了,有啥话晚上出发道路上再说。 父亲进门。 韩文德:爸,你咋来了? 放下手里递网的柴棍,赶紧进屋端板凳让父亲坐。 父亲坐下问:我到学校里去看了,你俩今日个咋都没去上学? 韩文德急中生智:赵祥轻易不到三原县来,我陪他玩一天。 父亲:玩咋不到街上去,在屋里递网? 韩文德:师娘师奶的饭快做熟了,我两个等着吃饭哩。 父亲那张皱纹纵横的的脸上全是愁苦,张了几下嘴,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眼泪下来了,好像下了决心似的把牙一咬,哭着说:娃呀,爸对不起你,你这学上不成了,县上要壮丁,让你哥去当兵。你哥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你哥以后的日子咋过呀,你二哥不是亲的,不能去,去了让人笑话。我和你妈商量来商量去,只有让你去顶壮丁,你得连夜晚赶回去,明日个跟保长上县。 韩文德:不去行不行? 父亲:不去就要交一百一十块大洋,咱家交不起啊。 韩文德见父亲为难的样子,就对赵祥说:反正将来都是打日本鬼子,我就先走一步了。 赵祥:你不等樊老师回来给樊老师说一声? 韩文德摇摇头说:不了,我给师奶师娘打个招呼。 师奶和师娘闻声从厨房出来问:啥事? 韩文德:我父亲让我顶壮丁。 师娘:不去,等你樊老师回来再说。 韩文德:不了,我爸也为难,到哪儿都是打鬼子,我得天黑前赶回去。 师奶:那就吃了饭再走,饺子都包好了。 一会饺子端出来了,韩文德就和父亲在老师家吃完饺子,跪下给师奶和师娘磕了头,说:我还要去给师爷磕头。 师奶:,正好,给你师爷把饺子送去。 提着饺子,韩文德说:爸,你先到我大哥那儿等候。 师爷的商店。 韩文德提着饺子来到师爷的商店,把饺子交给师爷后就跪下磕头。 师爷:,上延安走得等天黑,这么早就磕头? 韩文德把头磕完,说:我爸让我顶壮丁。 师爷胡子一抖:不去,到延安上抗大当红军多好。 韩文德:,我和我大哥只能走一个,我爸说我哥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有我去了。 师爷就叹了一口气说:可惜了,你走吧,到了队伍上给师爷来信。 韩文德又跪下给师爷磕了三个头。 大哥当学徒的店里。 父亲和双德已经在店里等着。 双德对韩文德说:你还小,当兵不行,还是哥去吧? 韩文德:哥呀,家里没有我能行,没有你不行,你找个好媳妇,好好在屋里服侍爸妈,我出去当兵,说不定过几年混个当官的回来光宗耀祖。 几句话说得父亲脸上的皱纹绽开了,笑骂道:你个小崽娃子还能混个当官的,能活着回来就算老祖宗烧了老瓮粗的香了。 说着眼泪下来了,忙伸出手背去擦。 韩文德:爸,你不要难过,听说日本人快打到黄河岸边了,一过黄河咱陕西就要遭殃,我当兵去也是打日本人,保家卫国。 父亲:你要能像岳飞一样精忠保国,咱全家人脸上都有光彩。 忽然想起什么,脸上又忧愁起来,说:你年纪小,才十四岁,只怕选不上?又让你哥去?你没见保长早上汹汹的样子,说,如果明日一大早把双德叫不回,就把你关到监狱里去。 韩文德:爸,你别怕,你住到我大哥这儿不要回去,我回去对付,不信缠不下他个烂毬子保长。 韩文德把手伸向大哥:给我两毛钱。 大哥掏了五毛钱给他。 韩文德:爸,大哥,我走了。 来到街上,买了一毛钱的馍,一毛钱的洋糖,出了县城南关,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赶。 一只灰色的兔子从他脚跟前跑过去,他拾块土坷垃砸了一下没砸住,嘴里自言自语:有杆枪就好了,一枪过去打死只兔子,回去给妈、弟弟、妹子蒸兔肉疙瘩子。当了兵肯定发枪,而且打的不是兔子,是日本人,日本人不如兔子,兔子的肉能蒸兔肉疙瘩子吃,日本人的肉不能蒸。不过,打人肯定比打兔子过瘾,也好瞄准,人跟兔子比,人多大呀! 这是一条从三原直通高陵的大道,兵车战车把路碾得高低不平,不断有拉着大兵的车过去。 韩文德看见了一个年轻姑娘,这姑娘有十四五岁,衣服穿得干干净净,头梳得光溜溜的,脸色亮亮的放光,姑娘看见边走边玩的韩文德,到跟前呲着牙冲韩文德一笑,露出两只小虎牙,韩文德也冲姑娘一笑,就又继续玩着前行。 可是这一笑却让韩文德想起他的一个女同学: 回忆:那个也长着两只小虎牙的白晓燕,白晓燕就爱笑,一笑不但露出两只小虎牙,还有两个小酒窝。他家穷,白晓燕家富裕,白晓燕每次从家里带来好东西,都要分给他一些,他也很喜欢白晓燕,只是这个白晓燕已经有婆家了,是小时候订的娃娃亲,白晓燕经常叫他文德哥,叫得很甜。 天擦黑的时候韩文德回到家,门口卧的大黄狗见了他欢喜得乍起双腿直往他身上扑。他把狗拨拉到一边,推开门叫了声“妈。”见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及妈都坐在炕上。 老四弟:妈,我三哥回来了。 妈:德娃,你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你。 韩文德走到炕跟前,妈拉着韩文德的手说:妈腿上生了个疮,疼得不能下炕,四个娃一天都没吃饭。 韩文德把手里提的馍和糖蛋都给了妈:妈,你给弟妹们分着吃,我去做饭。 镜头:弟妹们争抢吃食。 厨房。 韩文德点火把水烧开,舀了点玉米面倒进锅里,再弄些绿菜下进锅里,煮上几煎。给弟妹和妈一人盛了一碗。 正吃着,听见外面狗叫。 有人骂了声:他妈日的狗东西。 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门“咣当”一声被人猛地踢开了,只见保长朱宝贵带着一个持枪的随从怒气冲冲的进来骂:妈日的,差点被疯狗咬了。 韩文德站起身来问:你把我家的黄狗打死了? 朱保长:混眼子狗,认不得瞎好人,撞在枪口上了。你回来得正好,正赶上吃狗肉。 韩文德:你咋不把你家的狗打死吃狗肉哩? 朱保长:你这娃咋说话哩,没打没小的。文德,你回来了,你哥双德呢,咋没回来? 韩文德:我哥没回来,我顶我哥的壮丁。 朱宝贵脸上的颜色变了,眉毛一拧,气恨恨的说:不行,毬大个娃还能当兵,你连夜晚去叫你哥,明日个十点赶回来,我要送兵上县,叫不回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韩文德的妈眼泪就下来了,问韩文德:德娃,咋办呀?你去叫你哥回来。 韩文德拧着脖子说:不叫! 又怕妈担心,说:妈,你放你的心,他朱保长又不吃人,有我哩。 他出去,把被打死在门道里的大黄狗拖进来,在磨石上磨一把镰刃子,开始剥狗皮。 他没剥过狗皮,笨手笨脚的,好不容易把一只死狗剥得光溜溜血呼呼的。然后破肚开膛,把肠肠肚肚拉出来,然后把黑斗盆端出来,用水把肉洗净,生火煮了一锅狗肉。 第二天早上。 朱保长敲开门进来,问韩文德:狗肉煮熟了吧,让叔吃一块。 说完,往厨房里走。 韩文德:你就是为了吃狗肉才把我家的狗打死的? 朱保张拿了半个狗腿,从厨房里边王储走边啃狗肉,说:把你哥叫回来没有? 韩文德:我就没去。 朱保长睁着牛眼瞪韩文德,问:为啥没去? 韩文德眼朝上翻,一梗脖子,像个骄傲的仰脖子大公鸡,满不在乎的说:我不想去。 朱保长:我看你这娃像个生生货,欠打! 韩文德:你甭吓我,我是吃饭长大的,不是吓大的,要我当兵我就跟你去,如果不要我,我就回三原上学去呀。我哥的事我不管,你找我爸,我爸不让我哥去你总不敢把我爸杀了吧? 朱保长想想,脸色缓和了说:小崽娃子,你把我叫叔哩,你跟叔瞪眼叔也不见你的怪。走,跟叔走,要验不上你可得把你哥叫回来。 韩文德:还没验你咋知道验不上,等验不上了再说。 跟着朱保长的屁股往外走。 朱保长:年纪不大B硬得很。你以为当兵是逛皇会,有你娃哭的时候。 母亲在后面喊:吃了饭再走,娃还没吃饭呢。 朱保长回头说:嫂子你放心,文德当上了兵天天吃的白面杠子馍,大锅炖猪肉粉条,不比在家里喝菜沫糊强。 韩文德回头,见母亲眼里流出热泪,不敢再看,随朱保长出门。 乡公所。 壮丁已经来了五六个,乡上管乡丁的队长把韩文德叫到跟前,用手里拿的铜烟袋锅像检验西瓜生熟一样在韩文德头上梆梆敲了两下,然后说:不行,拿小娃来搪塞个啥。换个大人来。 保长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说:这娃铁了心要当兵,你就通融一下。 乡队长又要拿烟袋锅在韩文德头上敲。被韩文德挥臂挡开了,说:你们这些当官的要学些礼貌,不能动不动就拿烟锅子敲人的头,敲个窟窿咋办?你能赔得起? 那个乡队长笑着骂道:好狗日的小崽娃子,B还能翻,如果把你送上去验不上咋办? 韩文德:你把我送到县上,如果人家验不上,我再去叫我哥。 乡队长把嘴一撇说,好:只要你小伙B硬,就送你去。 一行十多个人步行,在大路上走。韩文德在其中。 县政府座北朝南,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子,靠右边的石狮子前头是一块雕刻精致的上马石。 接兵的房间里放着两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穿灰军衣的兵和一个戴大盖帽的官,一个兵一口山东话的问:你们是那个乡的? 朱保长:崇皇乡的。 那兵就逐个登记、问话。前面都过去了,轮到韩文德出了问题,那个戴大盖帽的官长站起来指着韩文德问朱保长:这是你送的兵? 保长回答:是,是。 官长又问韩文德:多大啦? 韩文德:十七。 官长怀疑的说:没有吧? 韩文德:就是十七啦,不信你问保长, 朱保长瞪了韩文德一眼,没说话。 官长摇摇头说:不行,太小。 韩文德说:我小,给我发个小枪。 官长笑了,说:当官的才能拿小枪。 然后挥挥手说:回去,回去,等以后长大了再当兵。 韩文德:,不行,来不及啦,长大了国就亡了,我当谁的兵。 官长觉得这个孩子说得奇怪,问:你为啥非当兵不可?当兵要打仗流血,你小小年纪难道不怕死? 韩文德:既然当兵就不能怕死,日本鬼子打到中国。强占我土地河山,杀我同胞,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全国人民奋起抗战,卫国保家,我们怎能袖手旁观,要积极投身到抗日战争的洪流中去,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工人走出工厂,农民走出田庄,学生走出课堂…… 官长: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学生走出课堂了? 韩文德:我不念书了,顶我哥当壮丁打日本鬼子,官长一定要收下我,让我的岁数一边往大长一边打鬼子吧。 官长也被韩文德感动了,刚想说什么,看见县长从外面进来了,就对县长说:你看这娃,小小年纪,不叫他当兵他偏要去,说些话很有道理,你看咋办? 县长看了韩文德一眼,说:你跟我来。 把韩文德领到房子,问:吃了饭了没有? 韩文德听县长让他吃饭,也毫不客气,对县长说:我早上走得早,还没来得及吃饭。 杨县长笑笑,喊:来人。 进来一个勤务兵模样的。 杨县长:你叫厨师给这孩子炒一碗米饭。 勤务兵应声出去了。 饭还没端来的工夫,县长问韩文德,你到底多大啦? 韩文德:十七啦。 县长:在哪个学校里上学? 韩文德:三原公立小学。 县长:弟兄几个? 韩文德:五个。 县长:你是老几? 韩文德:老三。 县长:你大哥为啥不来? 韩文德:我大哥大些,能给我父亲帮忙干活。 县长:你二哥为啥不来? 韩文德:我爸说二哥不亲,怕人说闲话, 县长:为啥不亲? 韩文德:我也不知道为啥不亲。 县长:那就只有你了? 韩文德:只有我当兵最合适。 县长:你不怕死? 韩文德:不怕,打鬼子死了也是光荣的。 正说着饭端上来了,王县长:快趁热吃了。 韩文德:鸡蛋炒米饭。 县长:是鸡蛋炒米饭。吃过吗? 韩文德:没吃过。 县长:那就快吃。 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也不客气,端起来狼吞虎咽,很快碗见了底。 杨县长让人把碗端走,然后看着韩文德说:好,就让你去,到队伍上好好干。 韩文德:谢谢县长,我不打跑日本鬼子绝不回来。 杨县长:你一个人打不完那些鬼子。 韩文德说:中国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都去打鬼子,他一个小日本能有多少人,一个人一口唾沫都把小鬼子淹死了。 杨县长:好,好,有志气。 然后起身:你跟我来。 出门,把韩文德领到那个官长面前,先给韩文德介绍说:这是陈营长。 韩文德鞠了个躬说:陈营长好。 县长又对陈营长说:这孩子年龄虽然小一些,但志气大,又有文化,把这孩子收下,吃饭睡觉外出都不用管,他绝不会跑。 陈营长把韩文德引到检验室,叫医生用听诊器听了一下,没啥大毛病,就把朱保长叫过来,让旁边的兵给开了收兵条。 朱保长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见把韩文德收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七块银元,交到韩文德手里:你验上兵了,这是乡亲们给的路费。 陈营长一见银元,当时刷的变了脸,厉声对身旁的兵说:给我把这个保长抓起来。 两个兵就带着绳子上来,三下五除二把朱保长绑了,吓得朱保长浑身哆嗦。 陈营长厉声问:你们多少钱雇的这个孩子? 朱保长颤抖着嘴唇说:没……没雇。 陈营长:没雇哪儿来的钱? 朱保长:这……这是乡亲们凑……凑的盘……盘缠钱。 韩文德也连忙对陈营长声明:官长,我不是拿钱雇的。你把朱保长放了 陈营长眼瞪着韩文德说:你老实说,是不是雇的?如果是雇的,我要枪毙这个朱保长。 韩文德看看陈营长,又看看朱保长,对陈营长说:咋能是雇的,我一个正上学的爱国青年当兵堂堂正正,让人拿钱雇不是把我的名声坏了。 陈营长笑了,说:他妈的你还有名声。真的没有雇? 韩文德:真的没有雇。 陈营长脸上的表情慢慢变过来了,他吩咐那两个拿绳捆朱保长的兵:把保长放了。 朱保长身上的绑一松,柔柔酸痛的胳膊,连口长气也不敢出,向陈营长鞠了个躬,然后说:我回呀? 韩文德走到朱保长跟前,把那七块银元分出五块,递到朱保长手里,对朱保长说:我妈腿上生了个疮,你把这五块银元带回去,让我妈治腿上的疮。 朱保长不敢再多说,拿着五块银元低着头匆匆走了。 陈营长把韩文德交给接兵的一班长,交待说:一班长,这孩子和其他壮丁不一样,志愿来的,决不会逃跑,让他出入自由。其他的壮丁一定要严加看管,逃跑一个枪毙你。 一班长:跑不了,我连县政府的大门也不让他们出。 韩文德小声自言自语:这个陈营长一定是个真二杆子,动不动就枪毙人,可能枪毙人惯了,以后得小心点。 杨县长和韩文德并肩走在大街上。 杨县长:咱们今天去泾野小学,你知道泾野小学的来历吗? 韩文德:不知道。 杨县长:你们县明朝的时候有个吕楠,,字仲木,号泾野,是明朝正德年间的状元,做过翰林院编修,国子监祭酒、礼部右侍郎,死的时候,皇帝一天不上朝,是你们关中地区的一代名儒,这个学校就是他告老还乡以后建的。 韩文德:我们这出的名人多了,唐朝时侯的于志宁也是我们高陵人。 杨县长:你要学你们高陵的先辈,到队伍上也干出名堂来。 韩文德:主要是打跑日本鬼子,不做亡国奴。 杨县长赞赏的点点头:你今天去,就是给泾野小学的学生讲演,用你当兵的亲身经历,让他们也能动员自己的亲属当兵,为抗日救国贡献力量。 镜头:高陵县泾野小学的牌子。 韩文德站在台子上讲演的架势。 城隍庙戏台。 陈德荣被绳子绑着跪在戏台前。 下面看戏的是人山人海。 杨县长:抗日救国,是关系到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可是,就是这个跪在台子上的陈德荣,竟然破坏国家的征壮丁,相反的,有个十多岁的少年韩文德,却慷慨请缨,当兵打日本鬼子,下面就让这个少年给大家说几句话。 韩文德:父老乡亲们,我叫韩文德,是崇皇乡的壮丁,日本鬼子打到了华北,眼看就要过黄河到陕西了,我们陕西的军队已经上了前线,我当兵,就是为了不当亡国奴,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把日本鬼子打回老家去。 陈营长上台讲话:父老乡亲们,兄弟没有文化,是个大老粗。杨县长和这位韩老弟讲的打日本的道理兄弟就不讲了,兄弟讲的是当兵的好处,兄弟当了五年兵就升了营长,像这个韩兄弟有文化,五年至少能升个团长。当了团长白花花的大洋就往口袋里流。你们在家里穷,吃的苞谷面馍就咸菜,到队伍上都是白生生萱腾腾的麦面杠子馍,在这里你们一年年见不了荤腥,队伍上大锅猪肉炖粉条尽饱吃,每月拿筐子抬银元给发饷,这当兵就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谁不当谁后悔。 韩文德想象康景濂带两个背枪的护兵,威风凛凛的样子,然后康景濂的身子叠化成他。 韩文德觉得有人拽他的衣服后摆,回头一看,就见白晓燕在看着他笑,笑得很好看,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儿深深的。一年多不见,人也长高了,有点像个大姑娘的样子。韩文德就溜出人群,和白晓燕走到城墙根下。 白晓燕埋怨他说:你当兵走也不说一声,把我忘了。 韩文德挠挠头说:咋能忘,我记着哩! 白晓燕说:我看你就没记着,我如果不来,你还能记得我。 韩文德说:走的急,晚上从三原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就上县了,队伍上管得严,回不去给你说,你不要见怪。 白晓燕白了他一眼说:我如果见你的怪就不来看你了,我给你做了一双鞋,你看穿着合脚不合脚? 说着拿出一个布包,红着脸递到韩文德手里。 韩文德绽开一看,是一双黑洋布面的鞋,踢死驴的底子很厚,纳底子的时候还用绳子挽了一底子的疙瘩,很精致。 韩文德刚想说什么,白晓燕忽然说一声,记着我:转身就跑了,两条大辫子在屁股后头一甩一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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