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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22集电视连续剧《为天地立心》2 |
【原创剧本网】作者:江河逐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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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狐疑,警惕地扭头朝后看。 中年客人快速地把两个酒碗对换。 黄鹤回过头来扫了酒碗一眼,哈哈大笑。 中年客人做贼心虚地: 笑什么? 黄鹤: 你把碗换了,小样! 中年客人红着脸: 何以见得? 黄鹤: 两只碗刚才是净面对净面,现在却是花对花。 两只碗充满整个画面,果然碗壁上的花纹对花纹。 中年客人哈哈大笑,扶着桌子猛地站起。 黄鹤也应声站起,“唰”的一下抽出一把剔骨尖刀,直逼着对准中年客人。 众食客纷纷夺门而逃。 辛氏慌乱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中年客人仓皇地一步一步往后退: 小姐,别,别…… 说时迟,那时快,躬着腰往后退的中年客人突然揭下头上的斗笠,朝着黄鹤掷去。 黄鹤本能地往后一仰躲避,斗笠“唰”地罩在了她手中的刀子上。 中年客人饿虎扑食般地扑向黄鹤,抓住黄鹤手腕一拧,刀子“咣啷”一声落地,随即拎起黄鹤腾空而起,云端里现出蛇将军本相,哈哈大笑而去。 辛氏伸出双手抓了个空,扑倒在地: 黄鹤——(喊) 辛氏酒店日外 凄厉的喊声在山山岭岭回响。 荆记商号日内 账房里传出“噼噼啪啪”拨打算盘的声音。我们看见荆九正在算账,算着算着,拨动算珠的手指越来越慢,似乎在想着什么,后来干脆把算盘往外一推,起身走到临街的柜台前,问正在柜台前为顾客称盐的伙计,“我爹还没回?”伙计把秤盘里的盐倒在顾客瓦罐里,扭头“嗯”了一声。恰在这时,荆老板晃晃悠悠地跨进门槛。 荆九眉头皱着: 爹,又去喝酒了! 荆老板: 几个朋友聚……聚…… 荆九: 你那几个朋友啊,一个个贼眉鼠眼的,我看都不是好东西。 荆老板: 吓,有这样跟爹说话的吗?没规矩。 荆老板欲往里间走,荆九又叫了一声“爹”。 荆老板回头:什么事? 荆九: 江那边辛氏酒店的盐什么时候送过去呀? 荆老板: 不送了。几十斤盐还要我送,赚的钱付力资费都不够。让她就近在司门口买,多花不了几文钱。女人家就是喜欢打小算盘。 荆九: 爹,怎么能这样? 荆老板: 怎么啦? 荆九: 我们那天答应过人家的。 荆老板: 答应过的事就不能改啦?那是爹一时高兴说的话。 荆九: 做生意总得讲诚信嘛! 荆老板: 讲诚信也得看对象,她既不是大主子,又不是常来常往的老客户,我睡着不烧爬起来烧,浪费表情啊。 荆九: 人家一个寡妇盘个店子不容易,想节省几个钱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说过的话不能不认账。 荆老板: 我只认利,没利我就得喝西北风! 荆老板走进里屋。荆九跺了跺脚,一脸的无奈。 司门口日 荆九下船上岸,走进街市。街面上充斥着各种叫卖声:“才出屉的包子哎!”“八—卦—肉!”“破的烂的卖——”餐馆门前卖锅贴饺子的把平底锅敲得“噹噹”响。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人走过。官差骑马直冲过来,街边的橘子滚了一地。荆九急忙避身,怒目而视。算命摊子旁一个摆地摊的中年男人趁机拉住荆九兜售,“江猪子油,正宗的扬子江江猪子油。先生,买一罐吧,包你烫伤一擦就好。”荆九把臂膀一摆没理睬,继续往前走,东张西望,“張記米店”、“王記綢緞莊”、“李記油坊”等店铺从他眼前闪过。 荆九走进挂着“楊記鹽”幌子的商号,掏出一小锭银子摆在柜台上。 荆九扛着满满一袋盐出来。 荆九扛着盐在山路上疾行。 辛氏酒店日外 荆九满头大汗地走近辛氏酒店,把盐袋放在飘着“辛氏酒店”幌子的樟树下,撩起衣襟擦汗,看着酒店,露出微笑。 辛氏走出酒店张望,苍老蹣跚,脸色憔悴。 荆九:大娘,大娘。 辛氏:你是…… 荆九:我是荆九啊,给您送盐来了。 辛氏高兴地:哦,荆少爷啊,屋里坐。 辛氏酒店日内 荆九扛起盐袋,随辛氏进入店内。屋清灶冷,不见一个顾客。 荆九:大娘,生意还好吧? 辛氏:哪能谈“好”,自从昨天黄鹤被妖怪抓走,我就没心思做生意了。 荆九着急地:黄鹤怎么啦? 辛氏低头哭泣。 蛇山日 荆九在山谷沟壑里疾行,东张西望。 荆九在树林里穿行,一只野兔窜进草丛,远处传来虎啸声。他搜索着山洞。老鸹扑愣愣地扇着翅膀飞出,“哇哇”声在林子深处消逝。 荆九抓着粗粗的葛藤攀登悬崖,石块纷纷朝下滚落。 荆九登上山顶,焦急地四下张望,继而双手合成喇叭形对着荒山野岭大喊,“黄鹤,你在哪里——” 蛇山山洞日内 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脸色憔悴、脚上锁着铁链的黄鹤侧耳倾听。荆九呼喊黄鹤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头发蓬乱的黄鹤睁着美丽的丹凤眼,长长的睫毛抖动,一滴滴泪珠滚落。她踉跄着往前挣扎,在一阵“哗哗”的铁链声响中,拎起铁链焦急地看了看,又无可奈何地丢下。 铁链响声惊动了拐角处的蛇将军。 蛇将军:想走啊,行,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压寨夫人,我立马恢复你的自由。 黄鹤:休想。 蛇将军:还鸭子死了嘴巴硬!老子不是看你漂亮,早就宰了你。 黄鹤:杀吧,有人会找你算账的! 蛇将军:你是说吕洞宾吧。哈哈,老子是玉皇大帝派来的钦差大臣,还怕他不成? 蛇将军伸手兜住黄鹤下巴,手臂上的鳞片闪着寒光。黄鹤厌恶地抬手打开。 蛇将军:告诉你,吕洞宾敢动我一根毫毛,玉帝就不会轻饶他。你答应不答应? 黄鹤将一口唾沫吐在蛇将军脸上。 蛇将军揩着脸:小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办了你,看你还依不依? 蛇将军扑了上去,黄鹤闪身躲开。扑了空的蛇将军一个趔趄向前倾倒,黄鹤趁机抓住他腰间挂着的钥匙,然后抬起未锁铁链的那只脚用力朝蛇将军屁股上一踹。蛇将军摔了个嘴啃泥,钥匙被黄鹤夺了过来。蛇将军翻身爬起,睁着两只发出绿光的眼睛再次扑向黄鹤。黄鹤再闪身躲避,却正中蛇将军虚晃一招的计,被蛇将军“哈哈”大笑逮了个正着。黄鹤被掀翻在地。她左右翻滚,不让蛇将军落在实处。 蛇山日 荆九仍在寻找,当他走至一个山洞洞口时,听见里面有打斗声,急忙冲了进去。 蛇山山洞日内 蛇将军听见脚步声,扭头大叫一声“谁”,起身准备探看,被黄鹤死死抱住一条腿。蛇将军情急之下,一个海底捞月抓起黄鹤往地上猛的一砸。黄鹤却顺手扯住蛇将军的后衣领,把蛇将军带翻在地。正当两人扭作一团时,荆九冲了进来。蛇将军见势不妙,对着黄鹤匆匆一掌劈去,黄鹤“啊”的一声口吐鲜血。荆九朝着蛇将军猛的一拳,却被蛇将军一缩头躲了过去,拳头砸在山洞岩壁上,只见金光四射,乱石迸裂,岩壁上顿时出现一个坑。荆九一愣,收起拳头一看,完好如初。蛇将军趁机化作一缕黑烟遁出山洞。 荆九:黄鹤姑娘,你还好吧? 黄鹤抹去嘴角血迹:不要紧。你是…… 荆九:我是汉阳卖盐的荆九,在辛氏酒店看过你跳舞。 黄鹤:卖盐的?卖盐的竟有一拳打碎岩石的神力? 荆九羞涩地笑:我刚才也奇怪,自已竟有这大的力。哦,对了, 我娘曾跟我说过,生我前梦见一只九头鸟飞进她肚子里,所以我爹跟我起名叫荆九。 黄鹤笑着:九个头的鸟,多可怕! 荆九伸开十指放在两耳边闪动,做着怪相:呜,九头鸟来了…… 黄鹤开心地笑了,把钥匙递给荆九。 黄鹤:我娘还好吧? 荆九开着锁:辛大娘还好, 就是日夜盼你。 黄鹤挣扎着起来。荆九想搀扶,黄鹤嗔了他一眼,羞涩地摇了一下头,扶着岩壁一步一步朝洞外挨去。 第二集 鄂州日 荆九肩上挂着钱搭子走出一家商号,对着身边送行的商号老板拱手告辞。一辆轿车停在路边。 荆九:赵老板,留步。 赵老板:荆少爷,回去跟令尊大人多美言几句,小号一时资金周转困难,第二笔货款鄙人一定送到宝号。 荆九:行,行。家父也是手头一时拮据,才要我到鄂州来,请赵老板务必谅解才是。 赵老板:惭愧,惭愧。 荆九撩开轿车门帘,抬脚准备上车,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从小巷里窜出,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扭头不知往哪儿逃才好。小巷内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此起彼落的追喊声。荆九急忙把书生推进轿车,放下门帘,对着赵老板眨了眨眼睛,抱拳拱手。 荆九:赵老板,这笔生意就拜托你了…… 十几个捕快拿着腰刀、水火棍冲过来。 捕快:喂,刚才那个人往哪儿跑了? 荆九抬手朝身后巷子一指,待捕快们追进巷子后,他上了轿车,对着车夫说了声“快”。 车夫扬起鞭子打了个响鞭。“驾”的一声,车夫身子一震。 城外日 车轮滚滚,轿车飞快地向城外驰去。 坐在车内的荆九和书生,身子随着车子颠簸剧烈摇晃。 荆九扭头,撩开车轿后窗窗帘观察。黄尘飞扬,田野、路旁树木纷纷往后退,道路上阒无一人。荆九放下窗帘,探身朝前掀开门帘对车夫吩咐:“慢点”。轿车速度减慢。 书生:谢谢壮士! 荆九:看你不是为非作歹的人,怎么惹动了官府? 书生:说来话长。(叹气) 闪回) 鄂州西山早晨 大江滚滚东流,江心漂流着一个米桶,桶内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张着嘴啼哭。啼哭声惊动了岸上观水的刘员外。刘员外跳上岸边的渔船。渔夫摇橹。渔船靠近米桶。 刘员外家佛堂日内 一只手指淡入轻轻拨动着婴儿的脸蛋。我们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把襁褓中的婴儿抱在怀里,刘员外站在一侧笑容满面地用手逗弄。 刘员外:太太,你看,小家伙笑了。 太太笑着:哦,哦,多可爱的孩子! 刘员外:太太,你要是喜欢,咱就收养下来。 美人蕉、纱窗、蒲团、香案、观音菩萨瓷像依次进入画面。 太太画外音:行,我跟这孩子有缘。这是观音菩萨见咱膝下无子特意送来的,老爷,给孩子取个名吧。 刘员外捻着胡须:嗯,这孩子是江里捡的,就叫他江哥吧。 太太欢喜地举起婴儿:江哥好。江哥,娘的小乖乖…… 刘员外家客厅日内 幼儿银铃般的笑声。 江哥躲在养母身后,刘员外正与他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刘员外:抓着了,抓着了! 江哥扯着养母的裙裾不松手,咯咯地笑。 太太幸福地:瞧你们这爷俩……哦,老爷,该跟江哥发蒙了。 刘员外抚摸着江哥的头:是啊,是到念书的年龄了。这孩子聪明,念书一定行,将来金榜题名,也好为咱刘家书香门第光宗耀祖!(叹气)想我满腹诗书屡次不第,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哪! 太太:老爷,那就由你来教吧。这孩子一定会金殿折桂,独占鳌头,那时候我就是一品诰命夫人啦! 刘员外笑着:还是易子而教好,赶明儿我跟他请个好先生。 刘员外家书房日内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公子倒背双手拿着书,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背诵。身后是书架,书架旁是窗子,窗子下是书桌,摆放着笔墨纸砚。 公子:“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跖之徒也。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利与义之间也……” 窗外,一个庄稼汉喊着“公子,公子”跑过来。 公子放下书本出门:何七,什么事? 何七气喘吁吁地:公子,刘员外在坟地与人争吵起来了。 公子:啊,知道为什么事吗? 何七:我也不太清楚,听说东湾的孙员外看中了刘员外刚买的王孙岗坟地,硬说是他家的。 王孙岗日内 公子随何七赶到王孙岗,见他爹刘员外正站在一处山坡地上向围观的人群讲述着什么。 公子:爹,什么事? 刘员外:我刚买的这块左青龙右白虎风水宝地,地契上写得明明白白,孙员外却说是他祖上的…… 孙员外:我说这话当然有依据。 刘员外:依据在哪? 孙员外:在书上。 刘员外: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这才是依据。(扬起手中的地契)签字画押,一应俱全。 孙员外:不信,你看嘛。 孙员外拿出一本书递给刘员外。 刘员外翻开第一页,扫了一眼,哑然失笑。 孙员外:笑什么笑,敢念给大伙儿听听吗? 刘员外:这有什么不敢的。(调侃地念)“鄂城西山冲云霄,孙氏仲谋封为神。有谁大胆把地占,全家都进丰都城。”——嗬,好大的口气啊。可到底是哪块地,这书上没说嘛! 孙员外:在后页哩。 刘员外翻后页,见书角粘在一起,就用手指头在嘴里舔一下翻书。 刘员外:“天上最贵什么星?什么下凡当忠臣?谁为男?谁为女?谁为道?谁为神?”——这? 孙员外:破解内容在后头。 刘员外继续翻书,却又粘连着,皱眉嘀咕“这草纸印的书就是不好”,手指头在嘴里又舔了一下,翻开后页。 刘员外:“天上最贵紫微星,人祖下凡是忠臣,盘古为男不为女,老君为道是为神。”(点头)有些道理。 孙员外得意地:道理在后头呢。 刘员外舔指头再翻第三页:“哪一国,出佛祖?哪一国,出老君?哪一国,出孔圣?哪一国,出王孙?”(不屑地)这与我们争论的坟地有关吗? 孙员外:当然有关,你看第四页。 刘员外舔指头翻书:“西天国,出佛祖,中原国,出老君,山东鲁国出孔圣,东吴孙家出王孙。” 孙员外:大家听听,这不是说得明明白白吗? 刘员外不解地:何以见得? 孙员外:咱鄂州在三国时是吴国京城,我们孙家就是这书上说的孙家,“出王孙”就是由王孙岗出。王孙岗就是我们孙家的祖坟地嘛! 刘员外:你,你……胡扯!…… 突然一阵痉挛,刘员外嘴角流血,晕厥在地。众人惊愕。 刘员外卧室日内 刘员外闭目躺在床上。郎中凝神把脉。刘太太坐在一旁垂泪。公子侍立。 刘太太:江哥,今天一早起来,你爹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 江哥:娘,别急,有郎中先生哩。 郎中缓缓站起,摇头。 江哥:我爹他…… 郎中:准备后事吧。 江哥惊骇地:先生……不会的……我爹刚才还是好好的啊…… 刘太太哭着:老爷…… 郎中欲走,江哥猛地跪下,抱住郎中双腿。 江哥泪流满面地:求求您……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告诉我! 郎中:剧毒封喉,没救了! 江哥睁大眼睛“啊”了一声,眼前快速地闪过一串画面: 刘员外翻开第一页,扫了一眼,哑然失笑。 刘员外翻后页,见书角粘在一起,用手指头在嘴里舔了一下翻书,继续念…… 刘员外继续翻书,却又粘连着,皱眉嘀咕…… 刘员外舔指头再翻书…… 江哥仰首愣怔地站在父亲病榻旁,睁大眼睛思索,充血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江哥突然地:书上有毒! 闪回止) 轿车日内 轿车缓缓前行,江哥双手掩面哭泣,荆九默默地注视。 江哥画外音:这孙员外为了抢占我家坟地,竟然不择手段地在书上涂了毒药杀人灭口…… 荆九低沉地:后来呢? 江哥松开双手,睁着仇恨的泪眼:后来—— 闪回) 鄂州县衙日内 江哥擂着衙门旁的登闻鼓。 “明镜高悬”大堂,江哥跪着向县令递上状纸。 江哥拿着地契与孙员外公堂对簿。 县令拍击惊堂木,怒斥江哥。 江哥被公差乱棍打出公堂。 江哥画外音:孙员外买通了官府,硬说我爹伪造地契,霸占他祖上传下的坟地,官府就以当事人死无对证为由,强行将我家坟地判给了孙家。 孙员外家日外 刘太太被推出孙员外家,大门“哐啷”一声关闭。 刘太太在孙家门前树上悬索自尽。落叶飘零,在风中打着旋儿…… 江哥画外音:我娘性子刚烈,忍不下这口气,到孙家说理,一气之下就…… 江哥远远跑来,抱住养母嚎啕大哭,猛地站起,怒目盯视孙家大门。 孙员外家夜内 夜色中,翻过孙家院墙的江哥双脚刚刚落地,就传来一阵凶猛的犬吠,随即响起嘈杂的人声,几个捕快燃着火把举着刀冲了过来。江哥返身又爬上墙头,慌乱中别在腰间的柴刀掉在地上…… 闪回止) 轿车日内 江哥垂首哽咽,猛力撕扯自己的头发。 荆九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抱住江哥肩头端详。江哥诧异地抬头。 荆九:江哥,你今年多大? 江哥不解地:21岁。 荆九激动地: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水,你还有印象吗? 江哥困惑地摇头:当时我还是个毛毛呢,不过,有人告诉过我,那年武昌城发大水,我爹是在江中漂流的米桶里救的我……我这次逃出,就是想到武昌去找我亲生的爹娘。 荆九:你有凭证吗? 江哥:我带着做毛毛时裹的那块包布。 江哥从衣襟里掏出襁褓布兜,是乡下人常用的蓝印花布包袱。荆九拿着布兜翻看。 江哥:我也仔细看过,没有任何特殊标记,凭这想找到我亲生爹娘难啊!(叹气)还不知他们在不在世上…… 荆九沉吟地: 我认识黄鹄矶一家酒店的老板娘,她的儿子也是在二十年前的大水中丢失,你何不去见一见,说不定还真是一家人哩。 江哥默默地点头。 辛氏酒店日内 辛氏激动地拿着蓝印花布兜翻弄着,双手在陈旧的桌面上抖抖索索。 荆九急切地:大娘,这布兜是您的吗? 辛氏:是的,是的,我自己织的布,印的花,我认识!不过……(谨慎地)我还想看看…… 荆九兴奋地:大娘,他当年也是放在米桶里漂流的,只是这米桶不能随身带来。 辛氏眼泪汪汪地:我想看看他的颈项。 荆九:看颈项,看颈项干嘛? 辛氏抿着嘴不回答,只顾对着江哥上下打量。 荆九热心地:江哥,你让大娘看看。 江哥走到辛氏身边蹲下。辛氏迫不及待地拨开江哥后颈项发根处,露出一块暗红的胎记。辛氏的手剧烈地颤抖。 辛氏:我的儿! 江哥伏在辛氏膝上痛哭。荆九双眼噙着泪花。 屋外传来黄鹤声音“娘,娘……” 扛着锄头的黄鹤进来,愣住。 辛氏高兴地:黄鹤,我儿子回了! 黄鹤惊喜地:啊,太好了!(匆忙把锄头扔在墙角)让我瞧瞧…… 江哥急忙站起,恰与黄鹤目光对接。黄鹤眼睛一亮,随即羞涩地垂下眼睫毛,绕在辛氏背后,双手挽住辛氏肩头,把下巴颏儿搁在辛氏颈项处低语。 黄鹤声音软软地:娘,你好有福气! 辛氏容光灿烂地笑着扭头看了她一眼。 辛氏画外音:我儿子要是不被大水冲走,也是你这个年龄,正好与你般配哩。 黄鹤脸上飞起一朵红云。 辛氏:荆少爷,你的大恩大德比山高比水长,请受老身一拜!(欲行礼) 荆九急忙拦住:大娘,不敢当,这是应该的,也是缘份。 辛氏:是啊,是啊,确实是缘份啊! 黄鹤笑着:依我看,你俩就结拜为兄弟吧。 辛氏:那就更好,我有两个儿子了。 荆九与江哥相视一笑。两人走至香案前跪下…… 辛氏菜地日内 江哥满头大汗地挥着镢头挖地,身后是一块新翻的土地,两旁是二三畦青菜和丝瓜架子,远处隐约可见飘扬的辛氏酒店幌子。 黄鹤头上扎着蓝印花头巾,挽着竹篮走过来。 黄鹤高声地:哎——,江哥,歇会儿。 江哥回头看了一眼,放下镢头走过去。 黄鹤在大桂树下弯着腰从竹篮里端出饭菜,伸直身子,见江哥已走到身旁,于是取下搭在树枝上的汗巾递给江哥。 江哥擦着汗:店里的客人还多吧? 黄鹤:多,等着翻台子哩。 江哥高兴地:当然啰,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莺飞蝶舞,正是游山的好日子。 黄鹤摘下头巾,嗔了他一眼:到底是读书人,说起话来文诌诌的。 江哥不好意思地一笑,把汗巾搭在树枝上,坐在饭菜旁的一块石头上。 黄鹤端起酒壶斟酒:不过,你干起活来也不赖。哎,江哥,听说读书人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心只读圣贤书,你怎么跟人家不同啊? 江哥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虽是书香门第长大,但养父养母耳提面命的都是耕读二字,要我做到既有“达则兼济天下”的志向,又有“穷则独善其身”的本领。这或许是我养父吸取自己屡试不第的教训,不愿意我像他那样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缘故吧。 黄鹤:多好的老人! 江哥神情黯然地:是啊,可惜两位老人家……(抬头,出神地望着远方) 黄鹤:那……你现在还想去京城赶考? 江哥收回目光:去啊,干嘛不去?如果能金榜题名,我就……(起身,走到一旁折树枝) 黄鹤心情复杂地:你就有机会被皇帝招为驸马了。(怏怏地低下头,用手指绕着发梢) 江哥用力折断桂树枝,没在意地:我不是这个意思。 黄鹤:那是什么意思? 江哥顺手把树枝扔得远远的,转身对着黄鹤:我要为养父养母报仇,然后匡世济民,治国平天下,成为一代良相。 黄鹤仍然低头用指头绕着发梢,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 江哥一怔:鹤妹,怎么啦? 黄鹤:到那时,娘怎么办? 江哥:我把娘接到京城去啊。 黄鹤轻声地:我呢…… 江哥:你……,你当然随着娘一起去嘛。 黄鹤失望地摇头:我不去。 江哥:为什么? 黄鹤:我不能去。(起身) 江哥:为什么? 黄鹤背转身,略显烦躁地: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江哥莫名其妙地看着黄鹤。 远处传来呼唤声,江哥手搭凉棚眺望。 辛氏进入画面。 江哥迎上去:娘,你不在店里招呼客人,到这儿来干什么? 辛氏气喘吁吁地:快……快过江去一趟……(黄鹤搀住辛氏) 江哥:有什么事? 辛氏:江那边捎信来,说是荆少爷出事了。 江哥;哦? 黄鹤:九弟他怎么啦? 辛氏:我也不清楚,来人只是说荆少爷被人打了,伤得很重。 黄鹤惊诧地:凭九弟一身功夫,怎么会…… 江哥转身就走:我去了就知道了。 黄鹤朝着远去的江哥背影:你还没吃饭呢……(喊) 江哥回头摆了摆手。 汉阳城日 湛蓝色的天空,明净如洗。 在郁郁葱葱的凤栖山的背景下,一片由老旧屋顶涂染出来的城区显得色泽深沉,让人油然而生沧桑感。 荆记商号后院日内 一条卵石甬道由前店直通后院,绕过花坛里的假山,尽头是一道圆门,圆门里有座宽大的老宅,四周环绕着回廊。 荆记商号后院荆九卧室日内 走进回廊,往右拐是荆九卧室,室内陈设简单,敞开着的窗子下边放着一张条桌,桌上杂乱地放着油灯、笔筒、砚台和账簿,椅子里堆放着灰色的长衫,椅旁是一张单人床。 坐在床沿的江哥目光焦虑:九弟,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的荆九苦笑着:我遭人暗算了……(扭头朝窗外望,视线越过檐瓦,投向繁华的西大街) 闪回) 西大街一侧小巷日内 蛇将军和龟将军进入画面,踅进一条小巷。 蛇将军:老龟,靠玉帝那点俸禄过日子,清苦啊。 龟将军:是啊,是啊,我把乌龙送的夜明珠都拿去换钱买酒喝了。(叹气)总得想法子捞点外快才好。 蛇将军:有法子啊…… 龟将军:什么法子? 蛇将军附在龟将军耳旁嘀咕。龟将军喜形于色连连点头“行,行……” 蛇将军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歪戴斗笠的混混,走出巷子。 西大街油坊门口日 蛇将军径直来到一家油坊。 蛇将军:老板,来一罐小磨香油。(掏出几枚铜钱拍在临街的柜台上) 四十来岁的油坊老板把贴着“香油”标签的瓦罐递给蛇将军。 西大街一侧小巷日内 蛇将军拎着油罐回到巷内,撕开封口朝罐内吐了口痰,对龟将军诡秘地一笑。 西大街油坊门口日 拎着油罐的蛇将军颠颠地又回到油坊柜台前。 蛇将军:老板,你这油里掺了米汤哩。 油坊老板:客官,饭可以瞎吃,话不可以瞎说。你在前街后坊打听一下,怎么会有这种事。 蛇将军:难道我冤你不成?你自己看!(递上油罐) 油坊老板扫了油罐一眼:不用看,绝对不会有这事的。小店在这西大街经营二十年了,莫说这小磨麻油,就是菜油、豆油都有口皆碑…… 蛇将军:你看嘛。我说你掺了米汤就是掺了米汤。 油坊老板无奈地:好,我看看。(探头朝罐内瞄) 罐内,油面上果然浮着乳白色油晕。 油坊老板一愣,抬头看了蛇将军一眼,随手从身后货柜上拿出另一罐标有“香油”标签的油罐,撕开封口把油“汩汩”地倒在碗内。 油坊老板端起碗:客官,你瞧,清清亮亮的,你拿回去后怎么就变了?(转身走出柜台,对着围观的众人)大家瞧瞧…… 一老者接过碗看:蛮好的油嘛。 油坊老板:是啊,是啊……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蛇将军上前揪住油坊老板:你说老子找茬? 油坊老板伸出双手抵住蛇将军肩头,挣扎。蛇将军双手将油坊老板拎起打转,作出要把他甩在地上的架式。油坊老板为使自己不摔倒,尽可能地让身子不飘动,双脚努力往下坠,跳跃式地接触地面。 蛇将军双手绷直,擒着油坊老板打转:噫,你这老鸽子还会玩花样呢! 西大街一侧小巷日内 龟将军侧耳倾听,开心地一笑,笑声里变成一个粗鲁大汉,走出巷子。 西大街油坊门口日 龟将军大大咧咧地拨开人群,在蛇将军肩头拍了一下。 蛇将军松手,乜着眼:大哥,啥事? 龟将军:啥事,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蛇将军眨巴着眼:谁的? 龟将军拍着胸脯:老子的! 蛇将军破口大骂:谁他娘的裤裆破了,露出了你! 龟将军挥手一拳:找死啊! 蛇将军作势摔倒在地,爬起来就跑。 龟将军捡起滚落在地的斗笠朝前一甩:莫慌掉卵子哟! 在众人的笑声中,蛇将军掉头捡起斗笠,故作仓皇而去。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中,龟将军挺着胸脯洋洋得意。 油坊老板:谢谢,谢谢好汉! 龟将军不屑地:这些小混混,就是欺软怕硬。 油坊老板:那是,那是! 龟将军:这样吧,今后由我来保护你们,看谁敢来这儿找茬。 众人欢呼。 龟将军扫了众人一眼:不过,我不能白辛苦一场,冒着风险哩,得收点保护费,唵? 油坊老板:应该,应该!(转身进柜拿出一小锭银子交给龟将军) 西大街日 龟将军沿街收取保护费,在茶庄、米店、包子铺、绸缎庄进进出出,身后跟着几个瞧热闹的市井闲汉。 龟将军来到一家肉店,隔着肉案掌心向上地伸出手。 几个闲汉七嘴八舌地嚷:交保护费,交保护费! 屠户抬眼冷冷地一瞅:保护费?没有! 龟将军翻手朝里间一指:我买那刀五花肉。 屠户:三文钱。 龟将军拍着鼓囊囊的荷包:老子有! 屠户转身取肉,龟将军从肉案上抱起半爿白条猪,扛着就走。 屠户发现,追至街心揪住龟将军。 龟将军扛着肉斜眼瞄:怎么啦? 屠户:光天化日之下,敢抢肉啊? 龟将军:这是你的肉? 屠户:当然。 龟将军:好,你要是能把这肉叫得答应你,这肉就是你的。 屠户:这不是胡扯吗? 龟将军:你敢骂老子胡扯!(一脚把肉店老板踢翻在地,扛着肉转身就走) 屠户:抢犯,抢犯……(喊) 荆记商号日内 正在柜台前忙碌的荆九听见喊声,抬眼一看,迅速走出大门。 西大街日 荆九快步走到屠户身边:什么事? 屠户:快抓抢犯! 荆九瞥了一眼已走远的龟将军,跑过去。 扛着猪肉的龟将军由下朝上翻着眼瞄荆九。 荆九:把肉还给人家! 龟将军:我要是不给呢? 荆九:没王法了? 龟将军:王法?(哈哈大笑)王法算个屌!(一躬身,肩上的猪肉朝荆九翻拍过来) 荆九一个鹞子翻身躲过,顺势抬腿踢向猪肉。猪肉飞上半空。龟将军和荆九同时腾空抢夺猪肉。龟将军抓住猪后腿,荆九抓住猪前腿,两人同时落地,用力一扯,白条猪扯断,分成两截。龟将军将手中猪肉掷向荆九。荆九伸出手中猪肉一挽,将飞过来的猪肉稳稳地托住,随即轻轻一抛,待那截猪肉腾空,伸出空着的左手抓住猪腿。龟将军傻了眼。 荆九对着他冷冷一笑,侧身把两截猪肉交给屠户。 龟将军“哇呀呀”地怪叫着猛扑过来。荆九张开双臂,如白鹤亮翅,然后侧身,蹲下,打出一个扫堂腿。龟将军扑了个嘴啃泥,翻身,鲤鱼打挺,低着头如老和尚撞钟,猛撞过去。荆九纵身一跃,双脚夹住龟将军颈部,朝上一提,旋转,龟将军双腿飘起。龟将军的视线里顿时天旋地转。荆九两腿猛一分开,龟将军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荆九怒斥:滚! 西大街一侧小巷日内 躲在巷子口已恢复本相的蛇将军探头探脑,往前冲了几步,突然愣住,吐了吐舌头(是条长长的舌信子),又躲进巷子。 龟将军逃进巷子。蛇将军跟在后面跑。 蛇将军边跑边回头:别……别跑了…… 龟将军喘着气站住:老蛇,你不够朋友…… 蛇将军:我不能出手。我一出手你就没命了。 龟将军:这话怎讲? 蛇将军:我在蛇山同这人交过手…… 镜头回放:荆九朝着蛇将军猛的一拳,蛇将军缩头躲过,拳头砸在山洞岩壁上,只见金光四射,乱石迸裂…… 蛇将军:你想想,他要是见到我,知道你同我是一块儿的,那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下手忒毒,你还会有命吗?所以我不能出面……出了面,咱俩也不见得能打赢。 龟将军:那咋办?这口气老子忍不下。 蛇将军:明枪好躲,暗箭难防,此人只能暗算…… 荆记商号后院夜 夜色深沉。 闪着微弱灯光的正房传来荆九焦急的声音,“娘,我这就去请郎中”。 荆记商号后院荆太太卧室夜内 荆九俯身把湿毛巾搭在母亲荆氏的前额上,看了一眼母亲蜡黄的面容,转身绕过屏风,朝着房门走去。身后传来荆氏微弱的呻吟声。 荆记商号大门口夜外 荆九拎着灯笼从大门里出来,脚步匆匆地走在石板路上,漆黑的街上阒寂无人。 西大街一侧小巷夜内 龟蛇二将军躲在巷口。蛇将军附在龟将军耳旁低语后匆匆离开。 西大街夜 荆九从巷子口走过,前面出现一个黑影,“嗖”地飞来一颗石子击中他手中的灯笼,顿时一团漆黑。片刻,黑暗中现出逃跑者的身影。荆九撒腿追赶。 躲在巷子口的龟将军抄起放在墙边的铁棍冲出来,对着荆九打去。 荆九听见后面的动静,急忙转身,肩背处却被带着风声的铁棍击中,倾斜着身子倒下。 “咣啷”一声,被荆九打怕了的龟将军丢下铁棍逃走。 闪回止) 荆记商号后院荆九卧室日内 荆九苦笑着摇了摇头。 江哥缓缓站起,皱着眉头在病榻前来回踱步。 江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小人不可得罪啊,估计以后麻烦事还会不少。 荆九无奈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多加注意就是了。 江哥:关键是吏治腐败,社会才无宁日。如果官府加强社会治安管制,歹徒们就不会这样目无王法。(踱至窗前望着天空凝思) 荆九:你又在想明年春闱的事? 江哥转身点头:嗯。 荆九:士农工商,商人最低贱,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你又怎么能参加呢? 江哥:我是以养父家庭出身向鄂州府投牒自举,经考试合格后以乡贡身份进京参加科举的。应该说,我朝对“乡贡”报考者的要求不是那么严格,尽管我已不在当地生活,但由于我的名字还在刘氏家谱里,我现在还是姓刘,所以我仍然有资格报考。(顿了顿)我至今还没有归宗姓辛,虽然有不想丧失报考资格的原因,也有不忘养父母养育之恩的心意。归宗的事我想留在下一代。 荆九:大娘同意吗? 江哥:我跟娘说过,娘是通情达理的。 荆九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一去,大娘又要牵肠挂肚了。 江哥:好在有鹤妹陪伴她老人家。 荆九沉默片刻,试探地:江哥,你觉得黄鹤怎样? 江哥不解地:什么怎样? 荆九略显慌乱地:……人品吧,人品怎样? 江哥没在意地:好呗,只是性子有点野。 荆九又试探地:看你娘的意思,是想把你俩…… 江哥点头:我有这个感觉,只是……(思索) 荆九:只是什么? 江哥:只是与我理想中的妻子不是一个类型。 荆九:哦,能不能说具体点? 江哥:我理想中的妻子啊,应该是大家闺秀,温柔敦厚,知书达礼,虽不说是一代才女,也应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向往地)有这样的佳偶,才能夫妻双双拂清风,观明月,卿卿我我,其乐融融…… 荆九略带反感地讥讽:不食人间烟火!你啊……你们这些读书人……(微笑) 江哥真诚地:我与鹤妹还是以兄妹相称为好。(兴致所至地)哦,对了,九弟,我觉得你与鹤妹倒挺般配的。有她站在你背后,生意场上你一定能更加纵横捭阖,得心应手。 荆九:这恐怕是你一厢情愿。 江哥:此话怎讲? 荆九:家父已为我定下一门亲事。 江哥:哦,是谁家的姑娘? 荆九:南湖狮子山一个老秀才的女儿。家父的意思是我们生意人家,富而不贵,最缺乏的是书卷气,因此总被人瞧不起。他发誓要争这口气,儿子读书不中用,就把希望寄托在孙子上,娶媳妇就一定要娶读书人家的女儿。(叹气)你可知道,我娘这回是为了什么生病? 江哥:伯母她,难道…… 荆九点头:我娘见我总是不同意,而定下的婚期越来越近,因此急得…… 江哥:这也难怪伯母着急。 荆九:婚约定了就不能退? 江哥:当然。 荆九:为什么? 江哥:这婚约一退,人家姑娘就不好做人了,等于是坑了人家。 荆九:我娘也是这样说,但我不明白这道理,我与那女子连面都没见过一次,怎么说是坑了人家。 江哥:婚约一退,就有风言风语,说啥话的人都有,姑娘的名声就败坏了,还怎样活人? 荆九:哦。按你刚才的想法,幸亏你和黄鹤之间没有婚约,要不然黄鹤也会毁的。 江哥:我恐怕也过不了关,我娘的态度也明摆在那里。 荆九:那你怎么办? 江哥:我能怎么办?我娘绝对不会听我的,让我去取名门淑女,在感情上她与鹤妹亲。 荆九: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谁定的规矩?把个婚姻大事搞得阴差阳错的!(叹气) 兄弟俩无奈地相视一笑。 辛氏酒店清晨外 高大的樟树枝叶繁茂,几只小鸟扑闪着翅膀“啾啾”地从树上飞向空旷的天空,树下传来木柴撞击地面的沉闷“澎澎”声和清脆的破裂声。 “辛氏酒店”幌子下,正在劈柴的江哥闷闷不乐地在石桌石凳旁,把刚劈开的几根木柴架成“井”字型,又从已锯好的树段里拿起一截,在地上直立着放稳,扬起斧头…… 斧头上下挥舞,“井”字型木柴在不停的码放下层层增高。 辛氏画外音:江哥,江哥…… 江哥放下斧头,撩起衣襟下摆边擦汗边抬头向前注视。辛氏入画。 江哥迎上前去:娘…… 辛氏:昨晚跟你说的事,想好了吗? 江哥无奈地:就按娘的意思办吧。 辛氏:早点办婚事娘好早点抱孙子,你也好安心去京城赶考。(喜滋滋地转身)我这就去跟黄鹤说,还不知她乐意不乐意呢…… 江哥苦笑。 辛氏酒店清晨内 黄鹤低头坐在厨房门口择菜,辛氏放下手中的菜,激动地拿起黄鹤的手抚摸着。 辛氏:孩子,过门后娘不会亏待你的,只是你现在得避一避。 黄鹤仍然低着头:为什么?娘。 辛氏:出嫁,出嫁,哪有末完婚的男女呆在一起的。 黄鹤把头低得更下了,羞涩地:那我…… 辛氏:别担心,娘都安排好了,你暂时住在我娘家螃蟹闸亲戚家,到时候用花轿去接你。 黄鹤抬头好奇地:花轿?我还没坐过呢。 辛氏把黄鹤的手背轻轻一拍:傻孩子,你当然没坐过,女人一生也就只一回 哩! 黄鹤憧憬着:那一定蛮好玩的……(唢呐声响起,一乘花轿在黄鹤眼前颠颠悠悠地晃动) 南湖狮子山一村庄傍晚 随着花轿的晃动和唢呐声的延续,狮子山一处村庄逐渐展示在我们面前。一幢幢吊脚楼或两层木楼以及土坯房星星点点地依山傍水,房前屋后大都种植着果木花草。远处可见浩淼的南湖。 花轿在吹吹打打声中停在一家喜气洋洋的两层木楼大门前。 木楼傍晚内 一楼是三大间,中间叫堂屋,背后是楼梯,堂屋两边的房间叫人间。已有九位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屋正中的大圆桌旁,桌上摆放着果碟、茶杯。一群女看客站立在周围。(唢呐声渐止) 女看客们窃窃私语。 看客甲:咦,新姑娘怎么还不下楼呀?这“陪十姊妹”酒就是不能开席咧。 看客乙:是啊,明天就是结婚日,花轿已经等在门口哩,再不唱哭嫁歌,就来不及了。 看客丙四下看了看,小声地:听说新郎不乐意这门亲事,只是因为定了婚约不好翻悔才发花轿,新姑娘为这事怄气呢。 看客甲:难怪这“陪十姊妹”酒一拖再拖的,一直拖到今天戴花日还不能“哭”。 看客乙:别嚼,来了,来了,新姑娘从楼上下来了。 堂屋背后的楼梯口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一双穿着绣花鞋的秀脚进入画面,脚步迟滞地一级一级下着楼梯。这脚步移动到进入堂屋的侧门停住,,披红挂花、开脸打粉、头发绾髻、包着新丝帕的新娘对着堂屋一瞥,在家人的簇拥下款款地向着正中那个空席位走去,上席。 木楼傍晚外 花轿旁的吹鼓手吹着唢呐高奏《凤求凰》曲牌,轿后是拿着旗锣鼓伞的接亲队。村民们纷纷在大门口拥挤着看热闹,女方掌礼先生伸开双臂把人们往后推,口里喊着“把大门关上……” 一楼傍晚内 “哐啷”一声大门关上,唢呐声、嬉闹声渐弱。陪十姊妹席上,姑娘们正一边吃喝一边说唱。(音乐贯穿始终) 姊妹甲站在桌旁唱:石榴花开叶叶青,十个姐妹亲又亲;围坐一桌到天亮,情深谊长难分身。 姊妹乙发悲声唱:桃树成林我成人,桃树结果我出门;十个姐妹泪淋淋,扯住腰带来送亲。 姊妹丙唱:姊妹亲,姊妹亲,摘个石榴两边分;打开石榴十二格,亲姊儿妹子舍不得。(坐下拭泪,围观看客相视点头) 姊妹丁流着泪起身:好姐姐……(唱)长大成人要离别,别娘一去几时归,别娘纵有归来日,能得归来住几时……(边唱边离开座位,搂住新娘喊)白云姐,妹子舍不得你走……(痛哭,众看客唏嘘,擦泪) 白云用手绢揩着姊妹丁脸上的泪,哽咽地:姐也舍不得你们呀…… 十姊妹流着泪你方唱罢我登场,堂屋里一片哭声,特别是白云的爹娘搂着白云哭得昏天黑地。 白云流着泪起身,叫了声“爸爸、姆妈……”(唱)“我是爹娘的娇宝宝,别娘顿足泪直垮,嫁到人家做牛马,任人骑来任人打……” 白云娘泪流不止:我的儿啊,我的心肝…… 姊妹丁离席,牵着白云的手唱:猪头嘴巴长又长,拱了东墙拱西墙,拿来煮熟送媒婆,媒婆吃了烂肚肠。 众人齐声叫好。(音乐声渐止) 看客甲:骂得好!(扭头对看客乙)这姑娘会哭会骂,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 看客乙点头:是啊,是啊,哭得越狠骂得越厉害越是好姑娘嘛,这不光是我们娘家的骄傲,也是他们婆家的得意,全族的人都会自豪哩! 看客丙:难怪姑娘们长到十一二岁,就开始四处陪新娘学习哭嫁的,家境再困难,卖几个鸡蛋也要让自己的女儿去学乖,增长见识。 看客甲:当然啰,谁家的姑娘不会哭嫁,就会被人瞧不起,被人诅咒吃一辈子霉米饭。 木楼大门口夜 夜幕四合,灯笼火把把花轿周围照耀得如同白昼。 男方掌礼先生低眉顺眼地:掌礼先生,高抬贵手让我们进屋吧。 女方掌礼先生嘻嘻一笑:莫慌莫慌,早着哩。你总得表示一下吧,要不然新姑娘把错了人家,我到哪里去赔人? 男方掌礼先生:那是的,那是的。(掏出红包塞过去)再可以进门了吧? 女方掌礼先生把红包塞进怀里: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要你唱个四言八句我听听,看你是不是那回事? 男方掌礼先生:哦,您是要对歌啊,那就请您发白吧。(抱拳拱手) 女方掌礼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唱)鼓槌拿一对,打进歌场内,麻布洗脸粗(初)相会,请你把歌对。 男方掌礼先生鞠躬:一路走一路来,一路百花一路开,此来不为别一样,孟子拜见梁惠王。 二楼闺房夜内 室内整洁温馨,老式木床上挂着绣花帐,梳妆台上摆放着梳妆盒和一面铜镜,靠近房门有一张小圆桌,桌旁有几把椅子。白云娘在为坐在梳妆台前的白云梳头,姑娘们围在周围,叽叽喳喳地评论着白云身上的红色露水衣。 姊妹丙:这就是露水衣啊? 姊妹乙:我奶奶的寿衣也是这样的咧,怎么让新姑娘穿这个? 白云娘笑着:这是老人的寿衣,穿上它,新姑娘就能辟邪纳福,岁岁平安。 姊妹甲:我的妈咧,这是谁定下的规矩啊? 白云娘笑着摇头:祖上传下来的呗。 白云撒娇地:姆妈,我不想穿,丑死了…… 姑娘们掩着嘴“吃吃”地笑。 木楼大门口夜 在灯笼火把的照耀下,两个掌礼先生还在对歌,围观的人群不时爆发出笑声。 女方掌礼先生盛气凌人地:好,我问你,这女子出嫁用的旗锣鼓伞是怎样来的? 男方掌礼先生:是麻城女子白金莲出嫁时,路上遇到县官蔡灵芝,双方争路,白金莲用对诗方式一展自己的口才,县官蔡灵芝很佩服,就把全副旗锣鼓伞赏赐给了她。 女方掌礼先生:唔。我再问你,刚才你唱周公制礼,可知制的什么礼? 男方掌礼先生:周公为了女儿出嫁制定的婚礼。 女方掌礼先生翻着眼看天:好,我还问你!女子要讲几从几德? 男方掌礼先生:三从四德。 女方掌礼先生:男子要讲几伦几德? 男方掌礼先生:五伦八德。 女方掌礼先生连珠炮似地:纲有几纲,常有几常,党有几党,亲有几亲,生有几生,恩有几恩? 男方掌礼先生不慌不忙地:纲有三纲,常有五常,党有三党,亲有六亲,生有三生,恩有四恩。 女方掌礼先生傲慢地:我说上句,你能接下句吗? 男方掌礼先生:我试试吧,不对的地方请先生海涵。 女方掌礼先生一笑:国之四维—— 男方掌礼先生:礼义廉耻。 女方掌礼先生:四维不张—— 男方掌礼先生:国将不国。 女方掌礼先生见难不倒对方,更加出言不逊:我看你的水平只那样。 男方掌礼先生不卑不亢地:何以见得? 女方掌礼先生唱:仁台唱歌真日白,江湖二字分红黑,之乎者也来不得。个把歌儿唱什么唱?几吊铜钱放什么账?斗把米狂什么狂?碗把麦子晒什么酱?升把芝麻开什么榨房?尺把布缝什么衣裳?喂的猪儿像豺狼,喂的狗儿像黄鼠狼,屋里的妇人像灶王。看你一副狼狈相,七黄八白莫上场。(众人大笑) 男方掌礼先生不失体面地礼让:先生,(唱)周公之礼在《五经》,春秋大义在《四书》,未读过《述而》第七,《左传》右翻未留心……(鞠躬)鄙人言语冒犯,多有得罪,祈谅祈谅! 众人点头。 围观者甲:这掌礼先生不愠不火,不辱使命。 围观者乙:是啊,也只能这样了,抬头嫁姑娘,低头接媳妇嘛! 远处传来鸡鸣声,“喔喔”地划破黎明前的夜空。众人兴奋地议论“鸡叫了,要发轿了……” 二楼闺房夜内 白云娘正端着碗用汤匙朝白云口里喂汤圆,听到鸡鸣声手一颤,汤汁倾落在碗里。白云的眼眶里立刻盈满了泪水,很乖地把这最后一个汤圆吞进口里,细嚼慢咽。(音乐声响起,凄凉,低缓) 白云娘声音颤抖地:云儿,娘养了你十六年,吃完这离娘度,娘就再也难见到你了,你要常给娘捎个信儿来啊…… 白云像孩子一样,乖乖地嚼着口里的汤圆,眼泪汪汪地看着娘点头,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滚落下来。 白云:姆妈,我怕……怕婆婆给脸色,怕姑子冷言冷语不好缠,怕……怕男人把我不当人……(哭泣) 门外由远而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云的脸色一下子苍白,扑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惊恐的眼睛朝房门口瞄。 几个粗粗胖胖的女人冲进了闺房,抓住白云就往门外拖拉。白云死死抱住母亲。母亲慌乱地起身让开。白云的父亲老秀才进入画面。 白云哀求:别拖我……别拖我…… 送亲娘甲:女大不中留哩,哪能由得你……(喊)大家使劲呀…… 送亲娘粗手粗脚地把白云往外拉。白云父母在一旁嚎啕大哭。 白云父哭着:你们轻点,轻点拉呀…… 送亲娘甲:老秀才,现在不是护着孩子的时候啊。……大家用劲! 白云身子倾斜着勾手抓住梳妆台,沉重的梳妆台也连带着被拖动,“哗”的一声,梳妆盒从台子上滚落,梳子、粉扑、眉笔等化妆品泼了下来。白云的手被拉离梳妆台,身旁的椅子、凳子被撞翻…… 白云娘揪心断肠地:儿啊,要听公婆的话……祸从口出莫犟嘴……要勤快莫偷懒……要…… 白云被拖到门口,死死抠住门框,声音嘶哑地:爸爸,姆妈……好狠的心哪……我不走……(哭喊) 木楼大门口黎明 人头攒动。哭喊声“我不走……”撕心裂肺地传出,人们兴奋地传告“下楼了……下来了……” 一楼夜内 堂屋里站满了亲友。跪在祖宗牌位前辞别的白云,从蒲团上缓缓站起,向亲友一一告别。 白云泪流满面地:小弟,爸爸姆妈交给你了,姐这一去还不晓得是福是祸,要多来看姐啊。 白云弟流着泪点头:嗯,嗯……(哽咽) 白云哭着:……我会惦记你们的……会想死的…… 白云弟捂住脸嚎啕:姐,姐…… 女方掌礼先生走过来,轻声地对白云弟:你现在是“红花儿”身份,别只顾哭,花轿在外等着哩。 白云弟悲悲切切地点头,流着泪用背亲带把白云背到花轿前。 木楼大门口清晨 女方掌礼先生拿着两束筷子走过来,白云接过筷子,“啪、啪”往花轿前后各丢一束,然后“噔、噔、噔”,抬起秀脚把轿杆蹬了三下,撩起轿帘低头钻进去。(音乐转为欢快) 一群妇女笑着喊着围过来,使劲地拉住轿杆不让走。等待了一夜的男方接亲队哪肯示弱,也笑着喊着扯住轿杆的另一端,“拔河”似的一进一退。“噼噼叭叭”的鞭炮声,“呜呜哇哇”的唢呐声,大人小孩的欢笑声一齐助威,在浓浓的喜庆氛围里,花轿连续进退三次,最后在一片欢呼声中告别了山寨,吹吹打打地向蛇山方向走去。 初升的太阳和煦地照耀山川大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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