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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30集电视连续剧《李时珍》 |
【原创剧本网】作者:吴纯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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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祸从天降 序幕 屏幕上展现李时珍《本草纲目》中文古代和现代的各种版本,各种外文的古代和现代版本…… 画外音: 《本草纲目》是明代医药学巨人李时珍对世界医药学和植物学的重大贡献。李时珍倾注毕生精力,历时27年,完成了鸿篇巨制《本草纲目》,先后修改了3次。全书52卷,约200万言,收药1892种(新增374种),附图1100多幅,附方11000余副。 《本草纲目》集我国16世纪以前药学成就之大成,在训诘、语言文字、历史、地理、植物、动物、矿物、冶金等方面也有突出成就。 1、下午·京城·乾清宫外广场 炉火熊熊的炼丹炉一字排开,几个道士忙着将装在透明的瓶子中的蕲花蛇,往丹炉中添加。 倒进丹炉中的蕲花蛇,很快变成了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2、下午·京城·乾清宫 白须白眉的老道邵元节跪在嘉靖皇帝朱厚熜面前:“吾皇万岁,万岁,玩万岁。” 朱厚熜:“真人请起。” 邵元节:“谢陛下。”说着,邵元节从衣袋中掏出一个用红色绸缎包裹的精致木匣,打开木匣,中间放着一粒鲜红的金丹。 邵元节:“启禀皇上,这是用蕲州四宝之一蕲花蛇炼出的九转仙丹,有益寿延年、返老还童、长生不老之功效。” 朱厚熜:“快呈上,快呈上。” 太监黄锦从邵元节的手中接过木匣,直接地给了朱厚熜。 朱厚熜喜形于色。他打开木匣,闻了闻:“香气扑鼻。沁人肺腑。”说着,一口吞进了嘴里。 邵元节和太监黄锦下跪:“祝吾皇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3、初夏的早晨·长江中游的北岸·古城蕲州 滚滚长江,无言东流。 麦浪滚滚,一片金黄。 4、上午·蕲州云峰山·玄妙观 儒医李言闻,正在为远道而来的贫穷乡亲们诊病。简陋的诊室前面,排着长长的求医病人。 李言闻嘘寒问暖,满腔热情地对待每一个病人…… 一位乡亲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焦急地告诉大家:“官府又要征蛇了,告示已经贴出来了,大户10条,小户5条。” 一位等待看病的老太太不解地问道:“官府为什么要征那么多蕲花蛇呀?” 一位老汉告诉她:“花蛇是蕲州四宝之一,因为它有灵性,被称作‘小龙’,又是名贵药材,首辅严嵩同皇上说,只有用‘小龙’投入丹炉,才能炼出长生不老丹。所以官府就一次次要咱们蕲州的百姓上山捕蛇交蛇。” 老太太感慨道:“大户十条,小户五条,整个蕲州就得交上几十万条!这样下去,蕲花蛇不绝种才怪呢?” 李言闻感慨道:“将这么名贵稀有的花蛇,投入丹炉,真是暴殄天物呀!” 5、下午·蕲州端王府客厅 道士金万春:“王爷,按照你的吩咐,告示都贴出去了。” 端王朱厚烇:“大户十条,小户五条,十天之内,你说能完成吗?” 金万春:“老百姓就是磨道里的驴,多抽两鞭子就成,这事不用王爷操心。” 朱厚烇打开抽屉,拿出已经拆封的写有“端王亲启,严嵩敬奉”字样密函,问道:“首辅还说些什么?” 金万春说:“严嵩,噢,首辅说,皇上决定用蕲州花蛇炼制仙丹,这乃是蕲州的大幸,端王把此事办好,定能得到皇上厚赏。” 朱厚烇:“既然告示已经发出去了,就要抓紧办好。要注意,现在正是夏收夏种的农忙季节,一定要做好百姓的工作,做到捕蛇收麦两不误。” 金万春:“王爷真是菩萨心肠。征收蕲花蛇的任务,可是首辅的关照,皇上的圣旨啊!收麦子属于百姓自己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管那么多。” 朱厚烇:“麦子不及时收上来,遇到连阴天,麦子烂到地里,百姓来年吃什么呀!如果我们蕲州局势不稳定,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金万春:“王爷放心,让知州府妥善安排就是了。” 6、早晨·蕲州城内 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官府征集蕲花蛇的告示。 一些手拿镰刀准备下地收割麦子的百姓,站在一张征蛇的告示前,观看议论着。 一名青年男子:“一户交十条,上哪弄这么多花蛇呀!” 一名中年妇女:“这样的农忙季节,放下熟透的麦子不收割,都上山去捉蛇,一遇阴雨天,麦子烂在地里,来年我们吃什么呀!” 一名老汉:“这些年,三番五次地征蛇,蕲花蛇都快绝种了。” 7、上午·云峰山·玄妙观 李言闻简陋诊所的不远处,便是金万春精心设置的用来炼丹的道坛。 道坛四周并排排列着一排排炼丹炉。空中飘着各色缎带,上面写着:“还丹一粒吞归腹,求作长生不老仙”、“开透三关诸病去,丹田温暖老还童”、“还精补脑身长健,添汞抽铅命不穷”、“从来人生难长久,唯有金丹好驻颜”等标语口号。 十几位道士在道士司先顺的催促下,忙着给丹炉添柴加炭。 道长金万春端坐在道坛中央,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几位患病的乡亲慢慢地走上前去,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汉上前试探地问道:“请问道长,你们炼出的金丹真的能包医百病吗?” 金万春抬了抬眼皮,瞧了瞧走近身边几位将信将疑乡亲,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轻声地答道:“盖金丹至要,不外金火二字,因火为大丹之本,火非金不融,金非火不化,火金交炼,片饷之间,结成一粒,大如黍米,此名金丹也。” 老汉继续问道:“请问真人,能给我们讲讲这金丹治病的道理吗?” 金万春头也不抬,继续说道:“五千日外生黄道,三十时间产黑铅。还丹一粒吞归腹,求作长生不老仙。” 一位年轻的大嫂说:“我们只求治病,不想成仙。” 金万春:“此炉炼制的乃九转之丹。一转之丹,服之三年仙。二转之丹,服之二年仙。三转之丹,服之一年仙。四转之丹,服之半年仙。五转之丹,服之百日仙。六转之丹,服之四十日仙。七转之丹,服之三十日仙。八转之丹,服之十日仙。九转之丹,服之三日仙。” 老汉怀疑地摇了摇头,转身准备走开。 司先顺上前一步拦住他们,说:“吃一粒九转之丹,三天就可成仙,成了仙人,还会疾病缠身吗?这就是金丹包医百病的医理。还不赶快拿银子来购买,一会儿可就没有你们的份了。” 几位乡亲并没有理会司先顺,头也不回地朝李言闻的诊所走去。 司先顺和几位道士想上前动粗,被金万春挥手制止了。 8、上午·蕲州城 蕲州城闹市,商铺林立。 卖货的吆喝不停,购物的挑挑拣拣,人如潮涌,一片繁荣景象。 一位身着道服的道士甲手里拿着红色的好似药丸一类的东西,向过往的人群吆喝道:“长生丹,长生丹,包医百病的长生丹!” 另一位身着道服的道士乙手里拿着黑色药丸一类的东西吆喝着:“不老丹,不老丹,长生不老丹。老人吃了益寿延年,小孩吃了病不沾边,男人吃了补身壮阳,女人吃了润肤玉颜。” 来来往往的行人,根本不理会推销金丹的道士们,头也不抬地匆匆而过。 上街给孙女买药的六十多岁的杨老根好奇地上前问道:“这种药能退烧止痛吗?”。 几位推销金丹的道士立刻围拢过来,拿出几粒红色的金丹吹嘘道:“我这是九转金丹,就是将丹砂经过九次转化,不断加入新的药材,最后炼成的金丹,服后三日就能成仙,还怕什么头痛脑热?” 杨老根从道士手里接过一粒金丹,仔细端详了一番,问道:“这金丹多少钱一粒?” 一位道士手里捏着一粒红色金丹吹嘘道:“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此金丹价值连城,看在你老上了几岁年纪,你给三两银子就拿走吧。” 杨老根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一位道士上前扭住杨老根的胳膊:“问了半天却不买,你是成心耍弄我们不是?” 另一位道士上前道:“这个老家伙,胆敢用你那脏手摸我们九转金丹,让金丹元阳走失,岂能一走了之?” 几位道士装扮的人一起附和道:“今日这金丹,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杨老根苦苦哀求道:“几位真人,我们穷苦人家那有钱吃这个能够成仙的金丹呀?” 道士甲上前一脚将杨老根踢倒在地,骂道:“你以为吃不起金丹,就能看得起金丹了?金丹也不是白看的!”说着便上前去搜杨老根的腰包,并从杨老根的内衣口袋中掏出一小包碎银子。 杨老根用双手紧紧抓住包裹碎银子的小口袋,跪在地上哀求道:“真人,行行好吧,这点银子是给我孙女抓药用的呀!” 道士甲恼羞成怒,一拳将杨老根打倒在地,夺过银子转身就走。 道士乙回过头来,将一粒红色的金丹塞在杨老根的手里,说道:“这是包医百病的金丹,有病的人吃了治病,无病的人吃了成仙。” 满嘴是血的杨老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9、中午·田野 金黄色的麦浪随风翻滚。饱满的金灿灿麦穗纷纷弯下了腰。 田间地头,收麦子的都是妇女儿童,背的背,扛的扛,显得十分吃力。 10、中午·蕲州·云峰山 许多壮年劳动力都背着背篓,穿着毡靴,拿着棍子,在陡峭的山间寻找花蛇,脸上显露出疲惫不堪的神态。 少数人背篓里装着一两条活着的蕲花蛇,许多人的背篓里都是空的。 11、中午·云峰山·玄妙观 排队等待李言闻看病乡亲越来越多。 两位年轻壮汉抬着口吐鲜血的杨老根,匆匆地赶来。 李言闻赶紧走上前去,问道:“杨大伯这是怎么了?” 一位年轻的壮汉气愤地说:“是被强行推销金丹的道士殴打的。” 李言闻一边为杨老根把脉,一边气愤地说:“这帮骗子,简直是在图财害命。” 杨老根艰难地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药方,望着李言闻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李先生,这是你给秀莲开的药方,药还没有拿,钱就被那帮混账的东西抢走了。” 李言闻:“杨大伯,不要生气,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吃上两副药,就会好的。” 杨老根:“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都不在乎了,真想跟他们拼上这条老命。可是一想,我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秀莲这孩子就无家可归了。”老人悲愤地痛哭不已。 这时,前来给李言闻送饭吴玉芬(李言闻的大儿媳)走了过来,李言闻丛杨老根手里拿过原先给杨秀莲开的药方,连同刚刚给杨老根开的药方一起交给了吴玉芬,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银子交给吴玉芬,叮嘱道:“赶去抓两副药,回家熬好,让你娘送到杨大爷家。” 吴玉芬接过药方和银子,匆忙离开。 李言闻对两位年轻的壮汉说:“你俩辛苦一下,把杨大伯送到他的家中,让他好好卧床休息。” 12、中午·李言闻家·李时珍房间 李时珍的书桌上床铺上摆放着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李时珍在屋内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13、中午·蕲州府衙门前·花蛇缴纳处 几个盛花蛇的篓子里,只有十几条花蛇卷曲在一起。 几个前来交蛇的百姓,骨瘦嶙峋,疲惫不堪。 蕲州府知州桂明海跟着金万春查看蕲花蛇征集情况。 金万春不满地:“今天已是第七天了,就收了这么几条花蛇,你们是怎么搞的?” 桂明海连忙点头解释:“目前正临夏收大忙季节,加之花蛇数量已经不多,还请金道长给求个情,能否宽限几日。” 金万春严肃地:“这可是严首辅交办的差事,是供皇上炼丹用的。不用我多说,你也应懂得这件事的分量。如果十天之内不能完成花蛇的征集任务,上面一旦怪罪下来,恐怕你的乌纱帽……” 桂明海吓得面色铁青:“我马上派人挨家挨户催缴,保证蕲花蛇及时足额起运进京。” 金万春话中有话地:“听说有的户主不仅一条蛇没有交,而且根本就没有行动。还有人背地里散布不满情绪,说什么“将这么名贵的稀有的花蛇,投入丹炉,真是暴殄天物呀!” 知州赶忙应道:“我一定认真调查此事,一旦查出,按照抗旨论处,决不姑息。” 14、中午·云峰山·玄妙观 几位乡亲抬着口吐白沫、生命垂危的钱懋功,一路小跑来到李言闻诊所门前。 李言闻正在给病人把脉,看到来了危重病人,礼貌地同面前的病人说道:“你稍等片刻,这位病人需要抢救!” 那位病人说:“救命要紧。” 李言闻给钱懋功把脉。 钱懋功肢体震颤,口中流涎,已经不省人事。 他的妻子朱红梅大声哭道:“都怪我相信什么包医百病的金丹,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呀…… 把完脉后,李言闻又翻开钱懋功眼皮仔细看了看,转过身来,快速将十多个鸡蛋打在一个大碗里,加入明矾末并搅匀,又加入瓜蒂、赤小豆两味药。接着,李言闻用一个扁扁的竹片撬开钱懋功的嘴巴,将配制的药物灌进钱懋功的嘴里。然后又和几位老乡从附近推来一个石磙,将钱懋功腹部朝下放在石磙子上,用那个扁扁的竹片绑上鸡毛不断刺激钱懋功的喉咙。 钱懋功一阵剧烈抽动,接着便大口大口地呕吐。吐了一会,李言闻将钱懋功扶起再灌。然后再把钱懋功放在石磙子上。如此反复多次。 最后,又给钱懋功喂了一碗绿豆汤。过了一会儿,钱懋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看到丈夫苏醒了过来,钱懋功的妻子朱红梅含着泪:“先生,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呀!今生今世不能报答,来生来世也甘愿为您当牛做马!” 李言闻走上前关切地问道:“你们刚从浙江过来,怎么会误食金丹的呢?” 朱红梅:“我们昨天到达蕲州,我的丈夫今天早上接连拉了两次稀,肚子疼得厉害。我出去给他买药,碰到几个道士模样的人,说他们的金丹包医百病。我就买了5粒,服下后不久,他浑身冒虚汗,接着就不停地颤抖,还口吐白沫……” 李言闻小声地对朱红梅说道:“世界上既没有包医百病的灵丹妙药,也不可能有所谓的长生不老金丹。那些用铅汞炼出的所谓金丹,均有大毒,不仅伤身害体,弄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 李时珍大声说道:“爹,如今炼丹之风越演越烈,要想办法让老百姓明白:‘长生不老’是骗人的鬼话,千万不能受骗上当!” 李言闻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感慨道:“孩子,说话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15、上午·李言闻家 正在看书的李时珍,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他立即冲出门去,发现几名捕快手持刀斧,押着隔壁邻居杨老根大爷往外走。 杨老根十岁的孙女杨秀莲倒在地上死死地抱住爷爷的腿。 李时珍走向前去质问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捕快甲不屑地:“知州老爷有令,凡拒不按时交蛇者,以抗旨论处。小子,请你走开点,别多管闲事。” 被绳索捆绑着的杨老根连声哀求道:“老总,请宽限两天,我一定想法上山去捉蛇。” 捕快没好气骂道:“宽限两天,前几天干嘛去了?分明就是抗旨!” 杨老根继续哀求:“老总请你们看在小孙女的面子上,高抬贵手吧。她爹妈都是因为捉蛇被毒蛇咬伤而去世的,我这一走,就她一个女孩子在家怎么过呀!”说着,杨老根低头看了一眼孙女秀莲,眼泪从他老人家的眼眶中扑簌簌地往下流。 捕快乙弯下身子,用力掰开了杨秀莲紧抱着爷爷右腿的双手,并用力一推,把秀莲推了个仰面朝天,顿时鲜血直流。 李时珍上前两步,扶起秀莲,一边用袖子擦抹秀莲脑门上的血迹,一边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紧紧地握在手中。 捕快甲回头瞧见了睁着一双泪眼的秀莲,嘻嘻哈哈地说:“这个小妮子长得蛮漂亮吗?送给我当个使唤丫头吧!也了却了你的一番心思。”说着就要去摸杨秀莲的脸蛋。 李时珍生气地:“住手!” 捕快蔑视地看着李时珍,把手继续往前伸。 李时珍抡起手中的木棍,扎扎实实地朝他的头上抡去。只听哐当一声,捕快甲被李时珍一棍子打倒在地,嗷嗷乱叫。 捕头乙见状,大声喊道:“来人哪,有人拒捕闹事,赶紧给我拿下。” 闻讯赶来的五六名捕快,将李时珍团团围在一个墙角边上。 捕头左右望了望,朝前走了两步,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敢在这里撒野。” 捕头乙:“他叫李时珍,是李言闻家的二儿子。” 捕头用狡猾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时珍:“嗨,正要去找你们哩,自己送上门来了。你家也是没交蛇!也是抗旨!一并捆起来带走。” 李时珍:“皇上追求长生,迷恋仙丹;方士用修炼成仙来诓骗皇上,欺诈百姓;你们狗仗人势,随意抓人打人,连老人小孩也不放过……” 迅速赶来的官丁一起冲了上来,对李时珍进行拳打脚踢。 李时珍奋起反抗,终因寡不敌众,被官丁打得满脸是血,最后被五花大绑。 听到院子外面的吵闹声,李时珍的母亲李张氏匆匆赶了出来,看到李时珍被捕快捆绑着,便哭喊着向捕快求情:“老总啊,时珍这孩子不懂事,冒犯了老总,请你们高抬贵手,行行好放了他吧!” 李时珍安慰母亲道:“娘,我不会有事的,赶快把秀莲领回家,照顾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16、下午·云峰山·玄妙观 李言闻正在为病人开药方。 一群官丁在两名道士的带领下,突然来到玄妙观。 一名道士走到李言闻的面前,用手按住药方严肃地说:“知州老爷得了急病,速请李先生前往诊治。” 李言闻惊奇地望着道士:“再急也得等我把药方开完吧。”李言闻开完药方向病人交待了一番后,对后面等待看病的乡亲们说:“你们稍微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如果今天下午来不了,明天上午我一定会来的。” 一位中年乡亲走到李言闻跟前小声说:“请您为知州老爷看病,为什么来这么多官丁,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李言闻:“家丁来,是请;官丁来,也是请。只要是为了看病,管他是家丁还是官丁。” 两位道士不耐烦地催促道:“赶快上车,老爷病得很重,急等着你呢!” 李言闻一边与乡亲们告别,一边登上知州派来的马车。 一位老者望着李言闻的背影,连声嘱托:“李先生,您可要多加小心啊!” 17、下午·蕲州府衙大牢 疾驶的马车在阴森森的蕲州府衙大牢门前缓缓地停了,几名狱卒冲了上来,二话没说,就把李言闻关进了大牢。 李言闻用双手晃动着监牢的大门,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无辜抓人?” 一名道士奸笑着走了过来:“无辜抓人?你别装糊涂!你犯了‘大不敬’之罪。” 李言闻怒目而对:“你血口喷人!” 道士掏出了小本子一字一句念道:“‘世界上既没有包医百病的灵丹妙药,也不可能有所谓的长生不老药。那些用铅汞炼出的所谓金丹,均有大毒,不仅伤身害体,弄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还有:‘将这么名贵的稀有的花蛇,投入丹炉,真是暴殄天物呀!’”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李言闻用惊奇的眼神望着道士:“都是你们这帮人造的孽,整天妄言什么炼丹成仙,长生不老。如今又拿花蛇邀宠,肆意捕杀。咱蕲州花蛇一旦绝种,那不仅是中华医药的重大损失,还将对其它物种产生一连串的影响!” 道士合起自己的小本子,质问道:“蛇吃青蛙,青蛙吃蝗虫,捕捉花蛇就是保护庄稼呀!亏你还是什么儒医,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李言闻轻蔑地一笑:“虎吃狼,狼吃羊,羊吃草,鹰吃蛇,蛇吃鼠,鼠吃粮……造物主创造的大千世界,每一个物种都有自己的特殊价值,蕲花蛇一旦灭绝,蕲州必然鼠患成灾!” 听到李言闻的大声论辩,一名狱卒走了过来:“老东西,死到临头还不明白。”说着,哐当一声上了牢锁。与道士一起走了出去。 李言闻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呀!玄妙观还有那么多乡亲等我给他们看病呢,看来明天上午很难出去了。” 漆黑的牢房,地上铺着一些干草。 李言闻想找个地方坐下,看到墙边上有一个鼓起的草帘子,便走过去拿那个草帘子,一掀发现帘子下躺一个人,李言闻大吃一惊。 原来躺在地上睡觉的人是李时珍。李言闻一掀草帘子,把李时珍惊醒了,李时珍惊奇地:“爹,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李言闻非常吃惊:“你不好好地在家复习备考,怎么被弄到这个地方来了?” 18、傍晚·李言闻家 庭院内。李张氏一边忙着给正在哭泣的杨秀莲洗脸,一边对着李果珍说:“干啥事都得有个轻重缓急。官府征蛇有限期,这是马虎不得的。你看,这下他们爷俩都被官府弄走了。你得赶紧想办法呀!” 李果珍为难地:“我有什么好办法呀!娘,你这个儿子没能耐,今天一整天也没捉到一条蛇。晚上我再上山去捉,如果把我们家摊派的任务完成,官府兴许就会把爹和弟弟放回来了。” 李张氏关切地:“晚上上山,太危险了!还是明儿早再去吧。” 正在厨房做饭的吴玉芬跑了出来,冲着丈夫:“晚上不能上山!”回头对李张氏说:“娘,时珍被抓,不是因为没交蛇的事,是他为秀莲家打抱不平,用棍子打了人家捕快,才被抓走的。” 李张氏不大高兴地:“你快去烧饭,晚上好以送饭名义看看他们爷俩。” 吴玉芬悻悻地回到厨房。 杨秀莲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给吴玉芬一个白眼。 19、夜晚·牢房内 李时珍和父亲李言闻背靠着墙壁,坐在那块脏兮兮的草帘子上。 李言闻语重心长地:“时珍哪,今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感情冲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你看看,在这备考的节骨眼上,受点皮肉之苦事小,影响到八月份的乡试,那可是大事呀!” 李时珍笑笑:“在这里也不影响我备考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看到儿子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忘记背圣贤之书,李言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20、夜晚·李言闻家 杨秀莲哭泣道:“我要找爷爷。” 李张氏安慰地:“你爷爷明天就会回来的。你一天都没吃饭了,赶快把这碗面条吃了。”说着,李张氏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递上前去。 21、夜晚·牢房内·关押李氏父子的小号 李时珍:“爹,圣贤之书,圣人之言说得明明白白,而在当今,官吏们随便找个理由,就向百姓加税。征集花蛇之事,本身就是税外之税,而且还随意抓人打人……” 李言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孩子,圣人之言归圣人之言,当今之事归当今之事,你可不能这样乱联想呀!再说,任何朝代都离不开刑法和大牢呀!” 李时珍较真地:“关键是看着大牢里关押的是什么人?关了多少人?主张以史为镜的唐太宗说:‘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繁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廉耻耳。朝廷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耶!’眼下,因为几条蛇没有交,就抓了这么多人,长此以往,天下不乱才怪呢!” 李言闻十分担心地:“孩子,爹让你读书备考,目的是让你求得功名,光耀李家门庭,而不是让你这样胡思乱想的啊!” 李时珍:“学以致用,这是前人给后人留下经验之谈的根本目的。求功名,说到底就是当大官,儿子要当官就当一名济世救民的官,像这种欺压百姓的官,送给我,我都不当。” 李言闻:“孩子,你想想,如果你是个举人、进士,在朝廷里当大官,他们敢把你爹抓起来吗?” 李时珍:“孔圣人说过,天下有道则见(xian),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爹,你想让我当一个动不动就抓人、就关人的专门欺压老百姓的狗官吗?” 李言闻:“爹当然想让你当一个好官,为老百姓想事情、办事情的清官、廉官。” 李时珍:“在今天这样的‘无道’社会,有德有才的人是当不了官的。我扳着指头数过,就我所见,当官的还真没有几个好的。原因有这么几条:一是好人不愿意当官,坏人才一门心思想当官;二是提拔官员的那些大官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专门选拔坏人当官;三是好人一当上官,很快就会变成坏人;四是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与坏人,就像蛇那样,当他吃老鼠的时候人们就认为它是好蛇,当它吃青蛙的时候人们就说它是坏蛇。其实蛇是逮着什么吃什么,根本不考虑是当好蛇还是当坏蛇。” 李言闻用手指头点着李时珍的脑门:“你这脑袋里怎么尽想一些歪七扭八的事情。” 李时珍:“要说民为贵,我看爹您作为一个儒医,处处体现了以民为贵的圣人思想。昨天就抢救了两个危重病人。现在已被人家关进大牢了,心里还想着你的病人。” 李言闻:“行医之人以医病为生,医人为生,在行医者的眼中,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只要得了病,都是一样的病人,都要一视同仁地精心地给予治疗。人的命是非常脆弱的,稍有疏忽,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会如袅烟散去。” 22、夜晚·另一间牢房内 杨老根和一些乡亲表情木纳地躺在脏兮兮地上。 杨老根咳嗽不止,两位乡亲在为他轻轻地捶背。 23、夜晚·牢房内·关押李氏父子的小号 李时珍:“按照孟圣人的说法,我看爹您就应当贵为天子。” 李言闻赶忙起身捂住李时珍的嘴巴:“不得胡言,这是要灭九族的。” 李时珍:“我这是随便说说,儿子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当一名为百姓解除病疼的行医者,是既受百姓欢迎,自己心里又踏实的职业。” 李言闻:“孩子,你不懂啊!官宦人家根本瞧不起我们这些行医的。为他们治病,治好了还好说,一旦出现什么差池,他们便会把所有的罪名都加在行医者的头上。普通百姓看不起病,抓不起药,我们只能贴上时间再贴钱财。你知道行医有多难吗?” 李时珍:“行医之人不求闻达,不求富贵,只求人生活得有用、踏实,我看这比干什么都要强。” 李言闻:“孩子,爹希望你能够求取功名,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你爷爷行了一辈子的医,最后仍然是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的走街串巷的‘铃医’。你爹我只因为年轻时中过秀才,人们才称我为‘儒医’,可以在玄妙观为乡亲们看病。虽然老百姓都需要医药,但在官府的眼中,依然是想抓就抓,想打就打,毫无身份可言。你14岁就中了秀才,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只要你努力备考,一定会高中的。” 李时珍:“即便我当官,也一定当一名诊治社会疾病的官,把那些横行霸道的贪官狗官统统革职查办。” 24、早晨·李言闻家 李果珍一大早,就穿着高筒毡靴,背着背篓,拿着叉子上山捉蛇去了。 母亲李张氏、妻子吴玉芬到门口相送,反复交待小心不要被蛇咬伤。 李果珍刚走,许多等着李言闻看病的乡亲们便来到李家看望李言闻。当乡亲们听说李言闻被官府抓走了的消息后,个个义愤填膺。 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说:“他们为什么无辜抓人,我们去上山捉蛇,替李先生完成交蛇的任务。” 一名老者捋着胡子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听说是有人向官府递了折子,陷害李先生。” 一位膀大腰圆的年轻人说:“他娘的!他们陷害李先生,分明是想要咱们大家的命!乡亲们啊,李先生曾经把许多乡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可是咱们穷苦人的救星啊!李先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再得重病,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去见阎王爷了。” 另一位年轻人应道:“走,我们大家一齐向官府要人去!” 25、上午·蕲州城内大街上 一群群男女老少,群情激昂地向州府进发……在行进过程中,不断有百姓加入进来,队伍不断壮大。 人们边走边呼喊口号: “强烈要求州府释放儒医李言闻!” “百姓要看病官府不能乱抓人!” 当队伍路过亳仁堂药店门前时,一位气度不凡的25岁左右的男子从挂着“亳仁堂”匾额的药店走了出来,他就是亳仁堂药店老板、华佗后裔、亳州著名药商的后代华安。华安快步走到队伍的右前方,跟着大声呼喊其口号。 26、上午·蕲州府衙门前 要求释放李言闻父子的群众越聚越多。亳仁堂药店老板华安站在一个高坡上,慷慨陈词:“百姓百姓,常遭欺凌;赋税繁多,官府逼命;贫病交加,呼天不应;不老仙丹,欺世盗名;儒医言闻,行医治病;得罪方士,诬告受刑;百姓看病,问医无门;呼吁官府,赶快放人;顺应民意,蕲州稳定。” 华安话音刚落,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群众甲:“讲得好!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群众乙带头呼喊:“强烈要求州府释放儒医李言闻!” 第二集:逢凶化吉 1、上午·蕲州府府衙内 宽敞的金碧辉煌的大厅,知州桂明海来回地踱着方步。 外面不时传进来百姓们口号声和呼喊声。 金万春走上前去:“大人,要不要调集人马,把这些闹事的人统统抓起来。” 桂明海:“外面有多少人?全抓起来,大牢也关不下呀!你知道我们这个‘领县事’的小州一共有多少衙役可供差使吗?你赶快到端王府去,把这里情况向王爷如实禀报。看王爷有何旨意。” 2、上午·荆端王王府客厅 荆端王朱厚烇坐在红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 端王妃刘茹琴走了进来:“王爷,我姐夫王德仁求见。” 端王:“快让他进来。” 刘茹琴款款走出。 蕲州豪绅王德仁轻轻地走进客厅,径直地走到朱厚烇面前:“王爷,府衙前的老百姓越聚越多,知州大人束手无策,你得帮他拿个主意。” 朱厚烇:“这件事情究竟怎么处理,我正在反复权衡。你来得正好,我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德仁:“以鄙人之见,当下最要紧的是平息民愤,以免引起骚乱。” 朱厚烇睁开眼睛,目视着王德仁:“接着说。” 王德仁:“古人云,‘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如果采取硬的法子,也就是说继续抓人,将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朱厚烇:“如果就这样轻易地把李言闻父子放了,今后老百姓动不动就请愿,就闹事,那我们蕲州岂不成了刁民的天下?这就如同打仗,关键时刻是不能退的。当年前秦苻坚率军攻打东晋,号称‘投鞭断流’的百万大军,结果是一退而不可收拾,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败涂地。” 王德仁:“兵法中不是也有避实就虚、分而治之的说法吗?可先派人把那些带头闹事的人记录在案,把李言闻父子放了。以后再找机会收拾那些带头闹事者不迟。” 金万春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启禀王爷,州府门外老百姓越聚越多。知州要我来向您请教。” 朱厚烇面对金万春:“抓李言闻,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金万春:“是知州大人拍的板。” 朱厚烇:“抓人不能太随意,特别是像李言闻这样的人物,没有确凿的犯上谋反证据,不能轻易采取行动。” 王德仁:“王爷的分析有道理,今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得慎重。” 金万春:“王爷,李言闻父子攻击朝廷‘征蛇、炼丹’,证据确凿,可不能轻易地就把他们放了呀!” 朱厚烇:“既然抓了,就不能轻易放。不管有多少人闹事请愿,我们绝不能承认抓错了人,绝不能退让。关键是要把证据抓住抓牢。刚才我正在和王大人讨论这件事。” 金万春:“‘大不敬’之罪的证据没有问题,我专门给安排了眼线……” 朱厚烇:“一定要把证据搞充分,把案子办扎实。有了充分的理由,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制止各种骚乱。” 3、下午·蕲州府监牢外 前来要求官府释放李言闻父子的老百姓性越聚越多。 一位老太太:“我们当家的病情刚有好转,正等着李先生把脉开方呢,可你们却把他关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呀!知州老爷啊,请你行行好,把李先生放了吧!” 一位老汉:“你们这些当官的,吃着国家俸禄,却从来不为老百姓办事。李先生一心为百姓看病解难,你们竟把他抓了起来,你们为啥总跟老百姓过不去呢?” 百姓们群情激愤,一步步地向衙门口围拢…… 七八个手持水火棍的狱卒,根本挡不住愤怒的百姓,一步步往后退。 十几名狱卒突然从一个侧门冲了出来,他们手持水火棍把百姓向外驱赶。并把带头请愿的华安也抓了起来。 部分胆小怕事的百姓悄悄地走开了,还有很多百姓在外静坐着。 4、下午·端王府 后院内,4个炼丹炉一字排开,一名道士正在忙着添柴。长短不一的柴火棍丢了一地。 端王惟一的宝贝女儿、12岁的公主朱芸芸正在玩耍,不小心被柴火棍绊倒并碰翻了炼丹炉,右手被火炭严重烧伤,疼得她在地上乱滚…… 听到女儿的哭喊声,端王朱厚烇急忙赶过来,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公主的奶妈、端王府佣人林慧兰急急忙忙地跑来,慌忙扑打着朱芸芸衣服上的炭灰,并跪下向端王请罪:“都怪奴婢,没有照看好公主。” 两名小道士也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王爷,丹炉倾倒,金丹走失,我们有罪。” 朱厚烇:“金丹走失事小,烧伤公主事大,还不赶快设法给公主疗伤。” 一位年长的道士惶恐地说:“禀报王爷,贫道只会炼丹,并不懂医术,更不敢给公主疗伤。” 朱厚烇对王妃刘茹琴喊道:“快去叫府医!” 两位道士吓得悄悄溜了出去。 朱厚烇一边安慰公主一边焦急地等待着。 奶妈林慧兰一边忙着给哭泣的芸芸拭泪,一边按住公主的胳膊,防止因乱动碰伤烧伤部位。 两位年纪在50岁左右的府医匆匆忙忙赶来,忙着给公主芸芸疗伤。 王妃刘茹琴望着公主手背上鼓起的大血泡,问道:“这样的烧伤,会留下疤痕吗?” 府医甲对着公主手背上的烧伤处看了又看,摇摇头说:“目前最重要的是防止感染和化脓,疤痕肯定会有的,一旦发生感染化脓,不仅会留下更大的疤痕,还会引起其它的病证。” 朱厚烇焦急地问道:“我们蕲州还有更高明的先生吗?” 府医乙瞪着眼睛,想了想说:“李家世代从医,祖上留下许多秘方;李言闻又中过秀才,从医几十年,遇到过无数疑难杂症,能药到病除……” 王妃刘茹琴道:“那就赶快派人去请李先生。” 朱厚烇懊丧地说:“李言闻父子现在还被关在大牢内,怎么能来给芸芸疗伤?” 刘茹琴:“为什么抓他?” 朱厚烇:“有人告他犯有‘大不敬’之罪。” 刘茹琴:“管他那么多!只要李先生还活着,派人把他从牢里接来就是了。” 朱厚烇摇摇头:“少数刁民因为他正在鼓动百姓闹事,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刘茹琴:“芸芸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你对得起她死去的亲娘吗?即便没有生命危险,一个女孩子家,如果双手落下残疾或留下难看的疤痕,那可是事关芸芸一辈子能否幸福的大事啊!” 朱厚烇为难地说:“李言闻被抓,一定会记恨官府和达官显贵。这时候叫他来,他会好好地给公主疗伤吗?假如……” 奶妈林慧兰谨慎地插话道:“李先生不仅医术好,医德也好,在他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穷人富人、亲人仇人。” 刘茹琴对林慧兰说:“芸芸烧伤,你有责任。” 朱厚烇:“丹炉是芸芸自己碰倒的。” 刘茹琴:“也怪你听信道士们那些长生不老的鬼话,把炼丹炉搬到后花园,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朱厚烇:“咳……” 刘茹琴:“这事由我来办,你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5、下午·蕲州府大牢 大牢门外,许多百姓在呼喊着,要求官府释放李言闻。十几名手拿水火棍的狱卒,歪歪斜斜地站了一排。 端王府管家王武带着几名家丁和一辆高头大马车,风风火火地赶到大牢门前,膀大腰圆的王武带着家丁拨开人群,直闯牢门。 两名狱卒上前阻拦。 王武大声喝道:“我们奉端王爷旨令,押解李言闻父子回府问话。” 一名狱卒理直气壮地说:“没有知州大人手谕,谁也不能带走罪犯!” 王武:“知州大人的乌纱帽是皇上所赐,王爷与皇上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听到吵闹声,牢头从里面赶了出来,点头哈腰地说:“王管家有何要事,请吩咐。” 王武:“王爷派我押解李言闻父子回府问话,这些小兄弟没见过世面,你给我教导教导他们。” 牢头:“少数刁民聚众闹事,要求释放罪人李言闻。知州大人交待严加看管。此事最好还是让知州大人签发个手谕为好。” 王武:“小兄弟没见过世面,难道你这个牢头也不懂事?耽误了王府的大事,王爷怪罪下来,你小子有几个脑袋?” 牢头:“这,这……” 王武:“把牢房打开,先让我把人带走,然后你再去找知州大人要手谕!” 牢头随着王武,很不情愿地打开牢房门。 王武:“李先生,端王派我来请先生,请跟我一同去王府。” 李言闻和李时珍相互对了一下眼色,二话没说,便跟着王武大步走出牢门。 请愿的百姓看到李言闻父子先后登上王爷的马车,高兴地呼喊:“王爷下令,释放李先生!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听到百姓的喊声,牢头突然感到事态严重,带着狱卒快步向州府衙门跑去。 6、下午·端王府 朱芸芸躺在床上,奶妈林慧兰两只手紧紧抓住公主的胳膊。 大小不等的血泡布满了公主的双手。 王妃刘茹琴在大厅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李言闻父子在管家王武的引领下,进入端王府客厅。 王武:“王妃娘娘,按照您的吩咐,把李先生请来了。” 刘茹琴:“李先生,请坐。” 李言闻:“娘娘,病人在哪里?” 王妃刘茹琴把李言闻领到公主的闺房,李时珍也跟了进去。 李言闻用手摸了摸公主脑门,又仔细看了看烧伤部位,把了一会脉后,回到客厅提笔开方,方一:“用麻油四两,煎当归一两至焦黄。去渣留油,加入黄蜡一两,搅成膏。等冷定后,取膏摊贴患处。” 方二:“用大黄生研,调蜜涂搽。” 交待王妃:“先用方一,后用方二。涂药之前,先以鸡毛沾糯米浆清扫伤口,然后敷药。方二不仅止痛,还有助于患处愈合,而且可以消除瘢痕。” 王妃刘茹琴:“谢谢。”招呼奶妈林慧兰,“快给李先生上茶。” 7、下午·蕲州府衙 牢头急匆匆跑进大堂,向知州桂明海报告:“禀报老爷,端王派管家王武带着几名家丁,用高头大马车把李言闻父子接到王府去了。” 桂明海:“你没有让他先到我这里办理押解犯人的手续吗?” 牢头:“我说了。可是王管家说事情紧急,要先押走罪犯,然后再补办手续。” 桂明海:“人都带走了,还补办什么手续。你赶快回去,将那些闹事的百姓驱散。” 牢头:“禀报大人,那些刁民看到李言闻父子上了端王爷家的高头马车,便自动散去了。” 桂明海:“刁民散去了也不能掉以轻心,仍然要严阵以待。” 牢头走后,桂明海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上午还说决不能后退,下午就派人把罪犯接回王府,这端王爷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呀!” 8、下午·端王府 端王朱厚烇从里屋走出来,招呼李言闻:“李先生,用茶。”看见站在李言闻身后的李时珍,问道:“这是你家公子?” 李言闻点头:“正是犬子李时珍。” 朱厚烇问李时珍:“听说你14岁就考中秀才?” 李时珍点点头。 朱厚烇:“果真是一表人才呀!” 李时珍不好意思地退到一边。 李言闻:“他正在家里复习功课,准备参加八月份的武昌乡试,因为多管闲事也被官府抓了起来。还请王爷给他一个认错的机会。” 朱厚烇:“有人说你对官府征蛇有意见,还对方士炼丹有看法?” 李言闻:“花蛇是蕲州的宝物,连年过度捕捉,将会导致花蛇绝种。再则,方士炼丹长生乃是虚妄之言,老生不敢苟同。” 朱厚烇:“征收花蛇乃是朝廷旨意,蕲州盛产花蛇,理当供奉朝廷。你医术高明,坚持为百姓治病,这是蕲州百姓的福气。俗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还望李先生多加注意才是。” 李言闻:“在下一定注意,不再给王爷惹麻烦。” 知州桂明海满头大汗地跑进来说:“王爷,您把李言闻放了……”桂明海一回头,发现李言闻就坐在端王的对面,手里还端着茶杯,顿时感到十分尴尬。 朱厚烇赶紧地:“公主被炭火烧伤,请李先生来诊疗。事情紧急,没同你打招呼就把先生接来了。好了,公主的伤已经看过了,李先生说不会留下明显伤疤,我这就放心了。” 桂明海:“给公主疗伤是头等大事。李先生医术高明,又是忠厚老实之人,这一点,我桂明海心里还是有谱的。” 朱厚烇:“你把李先生父子带走吧。” 桂明海:“我给牢头交待一下,如果还要请李先生给公主疗伤,给他们说一声就是了。” 朱厚烇一语双关:“还是不麻烦知州大人为好。” 桂明海眼珠子一转,连声说:“好的,好的。” 朱厚烇对李言闻:“先生家可有《大诰》一书?” 李言闻顿悟地:“有,有!” 朱厚烇点头:“好,好,不愧儒医门第。” 桂明海看着端王,满脸疑惑。 9、晚上·蕲州府衙内堂 桂明海在厅内来回踱步。 钱懋功在当差的引领下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钱懋功进来,桂明海赶紧让座。当差的出去后,桂明海上前关切地问道:“先生,对我们浙江人来说,这蕲州可是风险之地。你看,你刚踏上这块地方,就给你来个下马威,让你和夫人都虚惊一场。看样子身体恢复得不错,没有什么不适吧?” 钱懋功站起来,大步走了两圈:“你瞧,一切如常。多亏那个李先生,他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翻腾了一遍,才把我从阎王爷那里拉了回来。” 桂明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先生的到来,我桂明海也必将苦尽甘来。” 钱懋功用羡慕的眼神观赏着金碧辉煌的内堂大厅,仔细辨识各种装饰摆设,听到桂明海“苦尽甘来”四个字,便哈哈大笑道:“我们绍兴的一个放牛娃,中举人、任知州,这几年,你桂明海似乎有天人相助,何苦之有?” 桂明海:“先生,你只看到了这州府大堂、二堂、内堂的金碧辉煌,却难以看到我这个放牛娃出身的知州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钱懋功:“惶恐,不安?” 桂明海:“我知道你的身体还需要调养几日,本不想打扰你,可是我眼前确实有一道难以迈过的火焰山。需要您给我想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钱懋功:“说来我听听,也许我这真的有你需要的芭蕉扇。” 桂明海:“是这样,前天有人举报李言闻,就是给你看病的李言闻,说他犯有‘大不敬’之罪,在各方的压力下,我把他抓了起来。” 钱懋功一听,腾地站了起来:“你怎么犯糊涂啊!抓捕有声望的名医,这是和百姓作对呀!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忘了?” 桂明海无奈地说:“古代圣贤是这样说的,每一位参加科考的读书人都耳熟能详,可是一旦你走上仕途,哪怕像我这样‘领县事’的七品知州,都会身不由己,做出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来。” 钱懋功:“李言闻是不是蕲州名医?” 桂明海:“不仅是蕲州名义,而且在湖广都远近闻名。” 钱懋功:“抓他就等于和百姓作对。” 桂明海:“我知道,可是本地与京城严首辅关系密切的道长金万春举报他犯有‘大不敬’之罪,不抓他就是与朝廷作对……” 钱懋功:“抓了李言闻,百姓有什么反应?” 桂明海:“上千名百姓在府衙大牢门前呼吁放人。” 10、晚上·蕲州府大牢 端王府管家王武赶着马车将李言闻父子送回府衙大牢,牢头将李言闻父子重新关进小号。 11、晚上·蕲州府衙内堂 钱懋功:“这就是你说的火焰山?” 桂明海:“不仅如此,今天下午,端王爷私自派管家越过我这个知州,打开牢门将李言闻接回王府给他们家的公主看病。我匆匆忙忙赶到端王府,发现李言闻坐在端王爷的对面饮茶。” 钱懋功眉头舒展:“这可是破解难题的契机呀!” 桂明海:“这些王爷、道长不把我这个知州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大明朝法律在他们眼里也如同儿戏。更让人费解的是,王爷莫名其妙地问李言闻:‘先生家可有《大诰》一书?’弄得我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钱懋功:“王爷都不把大明律法当回事,你一个放牛娃何必当真?王爷问李先生‘家可有《大诰》一书’,其意就是让你打开牢门放人。” 桂明海:“家有《大诰》与放人有何关系?” 钱懋功:“《大诰》是太祖洪武时期编写的一本辅助推行《大明律》的‘案例书’,太祖曾明确规定,凡家有《大诰》书的,罪减一等,死罪可免。” 桂明海:“他们要抓人,我就抓人。他们要放人,我就放人。我这个知州不成了他们的木偶了吗?我怎么向老百姓交待呀?!” 钱懋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关键是要做到因势利导,顺势而为。” 桂明海:“昨天抓人,今天放人。朝令夕改,我这个知州在老百姓的眼里还有什么威信?还有什么权威?” 钱懋功:“人嘴两张皮,咋说都有理。抓人有抓人的道理,放人有放人的理由。只要把话说圆了,谁也抓不住把柄。” 桂明海:“师爷,我的钱师爷。赶快给我写一份释放李言闻的文书。” 钱懋功:“没有问题。” 桂明海高兴地:“有了钱师爷这柄芭蕉扇,我桂明海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12、晚上·钱懋功家 朱红梅睡醒了一觉,发现丈夫钱懋功还在伏案疾书,便悄悄地走了过来:“天都快亮了,还在这点灯熬油不睡觉,人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李先生交待你多多休息,你就是不听,假如丹毒再次发作,谁也救不了你。” 钱懋功:“李先生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清洗了一遍,不可能再有什么丹毒了。我钱懋功知恩图报,正在撰写释放李先生的公文。” 朱红梅:“释放李先生?谁把李先生抓起来了?” 钱懋功:“蕲州府的知州大人把李先生抓起来了。” 朱红梅:“是桂明海这个穷小子?你说,这人一当了官,怎么就分不清好人坏人了?” 钱懋功:“不是当了官就分不清好坏人,而是谁变蝎子谁蜇人!” 朱红梅:“你得告诉桂明海,可不能亏待人家李先生,如果不是他,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钱懋功正色道:“以后不准再提我吃丹中毒被李言闻抢救的事,这事决不能让金万春知道,更不能把李言闻说‘金丹有毒’的话说出去。” 朱红梅:“金丹有大毒,差点要了你的命,应该让全城的老百姓,不,让全国的老百姓都知道。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呀!” 钱懋功站起来,提高嗓门:“你这样乱说,是要被治罪的!你懂吗?李先生之所以有牢狱之灾,就是因为有人告发他说‘金丹有毒’,被以犯有‘大不敬’之罪而抓起来的。” 朱红梅:“道士们用金丹骗钱害命,却不许戳穿他们的鬼把戏,这是哪家的王法?” 钱懋功:“你知道吗?当今皇上迷信炼丹成仙,谁说金丹有毒便是反对皇上,就是‘大不敬’。‘大不敬’是灭九族的啊!。” 朱红梅被吓得目瞪口呆,连声说:“我知道了,你从来没有吃过什么金丹,李先生也没有给你治过病,我们也没有听到过李先生说金丹有毒的话。” 钱懋功:“这就对了。” 朱红梅:“这样,李先生就没有罪了?” 钱懋功:“这就叫做查无实据。” 朱红梅:“那你就赶快写吧,我不打扰你了。” 13、早晨·云峰山玄妙观 许多患病的百姓一大早就来到玄妙观等待李言闻前来就诊。 群众甲:“太阳老高了,李先生怎么还没有来?” 群众乙:“你听谁说李先生已经被释放了?” 群众丙跑过来大声说道:“李先生还关在州府的大牢内。昨天王爷是接李先生到王府给公主看病的,看完病,又被押回大牢了。” 乡亲们听到这个消息,群情激奋。 群众甲说:“王府家的人是人,我们百姓难道就不是人吗?李先生可以给王爷家的人看病,为啥不能给我们平民百姓看病。” 群众乙说:“走,我们再到州府大牢请愿去!不释放李先生,绝不罢休。” 在玄妙观等待看病的百姓成群结队地向州府大牢进发。 14、上午·蕲州府衙大牢门外 前来要求官府释放李言闻的人越聚越多。 十几名狱卒根本抵挡不住如潮的人群。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知州桂明海出现在人群面前,他手里拿着钱懋功昨晚草拟告示,大声说道:“乡亲们,安静!安静!” 人们看到知州大人要说话,人群很快静了下来。 桂明海清理了一下嗓门,大声宣读道:“嘉靖十六年五月,蕲州知府接到举报,控告李言闻散布‘大不敬’言论,根据大明律法,将李言闻缉捕归案。经查,所谓‘大不敬’言论,乃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另,李言闻之子李时珍,因妨碍公务,袭击捕快,被拘留候审。念其年纪尚轻,已经认错。查,李家有《大诰》,尊太祖皇帝圣意,按大明律法有关条款,一并给予释放。望吸取教训,规范言行,做我大明朝的守法子民。” 桂明海话音刚落,监牢大门徐徐打开。李言闻、李时珍以及杨老根、华安等一批人相互搀扶着,慢步走了出来。 请愿的人围拢上来。 有一些患病的乡亲,依然坐在那里。李言闻关切地走上前去。 看到一位老太太腿上长了一个又红又肿的疮痈,疼得满头大汗,李言闻交待李时珍:“快,去路边采一些野菊花来。” 李时珍三步两步跳过一个小河沟,很快采来一把野菊花,交给李言闻。 李言闻将野菊花和菊花叶在手中使劲地揉搓了一会,然后轻轻地敷在老太太腿上的患处。 老太太就笑着说:“这药一敷上,感觉就好多了,真是神仙一把抓呀!” 李言闻告诉她:“回家后用胡黄连、穿山甲等分为末,加茶或鸡蛋清调搽。” 此时,一位中年汉子因中暑倒下,神志昏迷。李言闻走上前去把脉、看舌苔…… 李言闻:“苔黄,舌红,暑热蒙心,中暑重症。” 要求李时珍:“设法找来大蒜、田螺、食盐……” 人群中有人从口袋中掏出两头大蒜,李言闻从地上找到一块瓦片,用小石头将大蒜捣烂,顺手从袖口处撕下一块布包住蒜泥,对着病人的鼻孔用力地挤压,一滴滴蒜汁滴进了病人的鼻孔…… 李时珍从路边的池塘中寻得几个田螺,一名妇女从附近人家中拿来一小撮食盐。 李言闻从李时珍手中接过田螺,挑选了三个最大的,用石头将田螺壳砸烂,加上少量食盐一起捣烂,敷在了患者的肚脐部位,并用布条加以包扎固定…… 一会功夫,病人的神志逐渐清醒。 李言闻交待患者:“回家后,将苦瓜去瓤切碎,与绿茶加水煎服,三天就会痊愈。” 李言闻父子的医德医术,令让乡亲们感动不已,有的连连点头赞许,有的伸出了拇指加以夸赞。 突然间,走在李言闻身后的杨老根老人腿一软,倒在了地上。随着一阵紧一阵的咳嗽声,杨老根老人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李言闻赶紧上前把脉。仰面躺在地上的杨老根,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李言闻。嘴角继续流着鲜红的血。 李言闻:“是肺热症,时珍,快把老人抬回家,用生大黄研成细粉,水泛为丸,温开水送服……” 李言闻、李时珍和另外两名青壮年一起,架着老人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15、下午·杨老根家 杨老根躺在床上,不断咳嗽。 李张氏忙里忙外。 正在给杨老汉把脉的李言闻,发现李时珍还站在自己的身边,说:“我和你娘先在这里照看着,秀莲的姨娘一会就来。你赶快回家准备功课去。” 李时珍走到秀莲的身边,蹲下身子亲切地说:“别哭了,你爷爷服两剂药就会好的。” 秀莲懂事地点了点头。 16、傍晚·李言闻家 疲惫的李果珍一进家门,便把空空的背篓往地上一甩,大声喊道:“爹!” 听到喊声,吴玉芬从里屋走了出来:“你可回来了。自打你一出门,我就一直担心,怕你被蛇咬了。回来我就放心了。” 李果珍没好气地说:“怎么,爹和时珍还没回来?” 吴玉芬:“回来了,没进家门,就去给秀莲爷爷看病去了。”吴玉芬看着被丢在一边的背篓,问道:“你捉的蛇呢?” 李果珍:“都怪你,嚷嚷着先收麦子。现在好了,山上的蛇都被捉光了,我们拿啥去应付官府?” 吴玉芬拿出一副泼妇样:“你没抓到蛇怎么能怪我。时珍整天在家读书备考,啥事也不管。抓蛇就该你的事吗?这个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李果珍烦躁地说:“咱弟备考是头等的大事,你整天唠叨什么。” 吴玉芬:“我唠叨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你看看你那个窝囊样……” 李果珍生气地给了吴玉芬一个巴掌。 吴玉芬:“你也学会打人了!”说着,吴玉芬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17、傍晚·端王府客厅 朱厚烇坐在红木太师椅上,对着站在身边的金万春说:“此次抓李言闻的举动太轻率。这一抓一放,使我们王府和州府大丢面子。” 金万春:“王爷,李言闻反对炼丹、诋毁朝廷,确有其事,就这样把他放了,似有不妥!” 朱厚烇将手一摆:“对于李言闻这样在百姓中有影响力的人物,一定要采取怀柔政策,不可动辄使以刑罚。否则,会招若乱子的。懂吗?” 金万春:“王爷高见。” 朱厚烇:“还有,上次说的勾兑花蛇酒的事,暂时搁置。花蛇征收由小户5条大户10改为按人头征收,每人一条。征收的花蛇统统送往京城,任何人不得截留,并向严首辅说明蕲州花蛇已很稀少的实情。” 金万春:“是,王爷。” 朱厚烇:“我们蕲州盛产蕲艾、蕲竹、蕲蛇、蕲龟,这是蕲州的福分,但弄不好也会成为灾难。征收花蛇一事,就是一个信号。” 金万春:“王爷,征集花蛇,是严首辅亲自交办,这对我们蕲州是莫大的荣幸呀?都怪李言闻等人背后煽动……” 朱厚烇叹了一口气:“严首辅亲自交办的事当然不能怠慢。但如果蕲州出现暴民造反,给朝廷添了乱子,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更是担当不起呀!” 18、晚上·云峰山玄妙观 炼丹炉炉火熊熊,几名道士忙着给丹炉加炭。 密室内,金万春、司先顺等人正在喝酒。 司先顺:“道长,不把李言闻和他的诊所彻底挤垮,我们很难在蕲州打开局面。” 金万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想,桂明海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擅自把李言闻父子放了。关键是端王爷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司先顺:“道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金万春生气地:“我说怎么办,你们脖颈顶着的脑袋是干什么的?” 司先顺:“把进云峰山的山道给堵上,让李言闻和那些生病的百姓都上不了山。” 金万春叹了一口气:“就你这种脑子,恐怕连给李言闻父子提草鞋的资格都不够。眼下医术高明的李言闻是我们的对手,往远处看,那个14岁就考中秀才的儿子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 司先顺:“道长,我有个想法,对他们父子俩,我们应当分别采取不同的谋略来对付。我认为应当……”说着,司先顺同他耳语了一阵。 金万春高兴地说:“行,不过行动上一定要隐蔽,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第三集:考场黑暗 1、傍晚·蕲州豪绅王德仁家 王德仁躺在摇椅上,自言自语:“识时务者为俊杰。王爷毕竟是王爷,在重大问题上,一点就破,甚至不点就破。这不仅是给我面子,也是给李言闻这个儒医的面子,给蕲州老百姓的面子。” 听到父亲的言语,正在里屋读书备考的王守礼走了过来:“孟圣人早就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看来端王没有忘记圣人之言呀!” 王德仁微微一笑:“圣人之言不可忘记,圣人之言也不可牢记,更不能到处乱用。关键在于见机行事。见机行事,你小子懂吗?” 王守礼眨了眨眼,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 刘茹娟:“听说李言闻家的那个二小子是个愣头青,人家捕快在抓杨老根,他却主动来了个自投罗网。哈哈……” 王守礼:“娘,李时珍读书过目不忘,记忆力特别强,孩儿远不如他。难怪他14岁就中了秀才,被人称为神童。” 刘茹娟:“孩子,你可不能长别人志气呀!李时珍中秀才那都是哪年的事了。像他这样的愣小子,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的。” 王德仁微微地闭着双眼,连声说:“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种看上去脑子是‘一根筋’的人,有的一事无成,有的则会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成就一番伟业……” 2、傍晚·李言闻家 坐在床上的吴玉芬还在哭泣,李果珍半蹲在她的面前劝说道:“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动手打你。” 吴玉芬抽泣着说:“自打嫁你们李家后,整天没日没夜忙个不停,最后还忙个一身的不是。我不让你上山捉蛇,还不是担心你被蛇咬伤,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一个女人家可咋办哪!呜呜……” 李果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也不想想,爹整天忙着给乡亲们看病,弟弟在准备乡试,爹娘想让我们家出一个中举的官人,不也是为了光耀我们李家的门庭吗?” 吴玉芬:“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下地劳作,弟弟在家读书求功名。这就等于让你当梯子,让弟弟踩着你这个梯子往上爬,等到人家爬到高处后,你这个梯子还有啥用?” 李果珍:“弟弟有了出息,是不会忘了我这个哥哥的!” 吴玉芬:“忘记怎么样,不忘记又怎么样?你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吗:‘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的脑袋简直是糊涂浆!” 李果珍:“那你说怎样才算不糊涂。” 吴玉芬:“让李时珍去捉蛇。现在官府要求每人交一条蛇,我们家应交5条,爹妈可以不去捉,这个任务由你和弟弟平分,时珍至少要捉两条。如果算上我们平时多干的农活,捉蛇的任务应该全都交给他。” 李果珍:“这合适吗?” 吴玉芬:“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果珍:“爹娘会骂我们的!” 吴玉芬:“我就瞧不起你这个熊样,同样是爹妈生的,为啥不一视同仁?偏心眼也不能偏成这样!” 李果珍:“这些年时珍一直在读书,没干过多少农活,更没有上山捉过蛇,如果不小心被蛇咬了,我这个当哥的……” 吴玉芬:“时珍个子比你高,吃饭不比你吃得少,头脑要比你灵活,蛇不咬你就会专咬他?” 李果珍无言以对。 此时,李时珍刚好从外面进门,哥嫂的门没有关。 听到哥嫂的议论,李时珍停止了脚步。很快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3、深夜·李时珍房间 月光从窗外照在李时珍的床前。李时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近两天来外面和家里出现的一幕幕场景,不时地浮现在李时珍的脑海。 闪回—— 大牢内,父亲在规劝自己求取功名…… 家庭中,嫂子在和哥哥的对话中,埋怨自己的不出去捉蛇……。 4、清晨·李言闻家 李张氏发现李时珍的房门虚掩着。她轻轻地推开门,发现床铺上没有人。她轻轻地喊了两声:“时珍、时珍。”没有人答应。他在院子里找了两圈,也没找到李时珍。 李张氏发现李果珍丢在墙角的那个小背篓不见了…… 李张氏回到自己房间,晃醒了李言闻:“老头子,时珍不见了,家里的那个小背篓也不见了,难道时珍上山捉蛇去了?” 李言闻一听,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庭院中间大声喊道:“果珍,果珍!” 李果珍慢慢腾腾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爹,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 李言闻:“时珍可能上山捉蛇去了,你赶快设法把他找回来,还有一个多月,三年一次的武昌乡试就要开考了,时间紧迫,耽误不起呀!” 李果珍二话没说,穿上那个长筒毡靴,拿起个棍子,快步冲出门去。 5、清晨·原野·云峰山 李果珍在家前屋后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李时珍,便径直向云峰山走去。 李果珍在一块麦田地头向两位正在收麦子的农民打听,农民把手往云峰山上指了指。 李果珍影子渐渐消失青山之中。 6、上午·杨老根家 杨老根老汉躺在床上,咳嗽不止。 10岁的杨秀莲站在姨妈林慧兰身边,眼泪汪汪地望着爷爷。 杨老根对林慧兰说:“她姨,李先生开的三剂药都吃了,也没见好转,我这个老病怕是治不好了。我一旦有个不测,秀莲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林慧兰:“大叔,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安心养病,一定会好的。” 杨老根:“自个的病自个明白。秀莲命苦,七八岁时,父母都走了。我要是没病没灾,一定把她拉扯大。这孩子可懂事了,算命的说她有富贵之像呢!” 林慧兰:“我孤身一人,秀莲就如同我的亲女儿一样,我会照顾好她的。” 7、中午·云峰山麓 火辣辣的太阳洒向大地。一群群捉蛇的人,在青山、翠竹之间窜来走去…… 李时珍孤身一人,在专心致志地探寻着花蛇,背后的背篓依然是空空的。 8、中午·蕲州城·小酒馆 司先顺正在和王守礼对饮。 司先顺端起酒杯:“王大公子,祝你一炮打响,连中两元。” 王守礼:“司师傅,别提复习考试的事情好不好?我一听复习考试的事头脑就发胀。” 司先顺:“公子一表人才,大富大贵之相,加上祖上的荫德,蕲州的新科举人非你莫属呀!” 王守礼:“司师傅,快三年了,一千多天呀?你知道这日子有多难熬吗?整天背诵‘之乎者也’那一套,烦死人了。特别是我们家的那位老爷子,自己整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可是一看到我出门散散心,就像犯了弥天大罪似的。昨天我还和老爷子吵了一架,告诉他要是再这样管这管那,我就不参加今年的乡试了。结果老爹老娘都作了让步,不然,哪能喝上你的小酒。” 说着,王守礼端起酒杯,同司先顺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司先顺给王守礼斟满了酒,端起酒杯:“我说老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当今之世,若想出人头地,必须走科举入仕的道路。这可是事关你未来前途命运的大事呀。” 王守礼也端起酒杯:“司师傅,实话告诉你,对于马上到来的乡试,我心里真的没有底。” 司先顺:“王大公子出身书香门第之家,人又聪明智慧,乡试绝对没有问题。” 王守礼:“可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就说那个李时珍吧,四书五经,他不仅能倒背如流,而且能够借题发挥,句句说在点子上。你想想,整个湖广有多少参加乡试的少年才俊?一想到这,我心里就打怵。” 司先顺:“李时珍这个愣头青即便他过目成诵,也不过是个书呆子而已。人家捕快去抓杨老根,他还傻乎乎地打起抱不平来了,结果被人家一起抓了起来。” 王守礼:“科考不就是看那几张答卷吗?李时珍记忆好,文章好,字写得又漂亮……思来想去,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李时珍乡试高中的可能性都比我大。” 司先顺:“大公子,即便李时珍是个神童,也不一定能中。再说,考卷的题目是人出的,分数也是人判的。告诉你,上至京城下到武昌都有我们的人。” 王守礼:“听说各地乡试,礼部都要派人前来监考……” 司先顺:“咳,只要我们把功夫下足,没有打不通的关节。” 王守礼兴奋地站了起来,举杯给司先顺敬酒。两人相互捧杯,一饮而尽。 9、下午·端王府客厅 朱厚烇正在临帖。 奶妈林慧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王爷,我外甥女秀莲的爷爷病重,需要我去照看几天。” 朱厚烇:“你同芸芸说一声,她没有事情,你就去吧。” 林慧兰:“杨大叔如果有什么不测,我恐怕就不能照看芸芸了。” 朱厚烇一愣:“芸芸是跟着你长大的,这孩子身体又不太好,脾气又倔,她怎么能离开你呢?” 林慧兰为难地说:“杨大叔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秀莲就没有人照看了呀!” 朱厚烇:“哪天你把秀莲带来,如果芸芸喜欢,就让秀莲给芸芸做个伴吧!” 林慧兰深深地向端王鞠了一个躬:“我替秀莲谢谢王爷!” 10、傍晚·云峰山下·小河边 疲惫不堪的李时珍在山下小河边遇到三个钓青蛙的男孩,上前问道:“你们知道青蛙喜欢吃什么吗?” 一个男孩回答道:“吃蚯蚓,吃蚂蚱。” 李时珍:“你们知道青蛙最怕什么吗?” 另一个男孩回答:“青蛙怕蛇。蛇最喜欢吃青蛙。” 李时珍:“你们钓青蛙,见到过蛇吗?” 几个男孩抢着回答道:“当然见过,可吓人了。” 李时珍同几个男孩摆了摆手,顺着小河,往上游走去。 11、傍晚·端王府 林慧兰带着杨秀莲来见朱厚烇:“王爷,这就是我的外甥女杨秀莲,她的爷爷已经过世了。” 朱厚烇起身走到杨秀莲的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杨秀莲:“杨秀莲。” 朱厚烇:“几岁了?” 杨秀莲:“12岁。” 朱厚烇:“愿意到我们家给公主芸芸做伴吗?” 林慧兰:“快谢谢王爷。” 杨秀莲扑通一声跪下道:“谢谢王爷,秀莲一定好好侍候王爷和公主。” 朱厚烇上前扶起秀莲。他审视了一下眉清目秀杨秀莲,高兴地喊道:“芸芸,芸芸,快来,快来,奶妈给你找来一个漂亮的小伙伴。” 公主朱芸芸看到杨秀莲,非常高兴,拉着秀莲到后花园玩耍去了。 朱厚烇和林慧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12、傍晚·云峰山下·小河的一个拐弯处 河岸陡峭,草丛浓密。李时珍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轻轻地向一条长长的正在缓慢爬行的花蛇靠近。一个健步,木棍正好按住花蛇的头部,又用手提起蕲花蛇的尾巴,使劲地抖了几下,将其装进了篓子里。 13、晚上·王德仁家 王守礼悄悄地走进客厅,王德仁看到儿子进来,说道:“你不好好复习功课,又出来干啥?” 王守礼神秘兮兮拿出两本书,摆在王德仁面前:“这是金道长带给我的两本书,一本是《孟子》,一本是《孟子节文》。李时珍的许多书都是从我们家的藏书楼借的,他们让我把这本《孟子》借给李时珍,我自己则用《孟子节文》。” 王德仁笑眯眯接过书,翻阅一番,说:“这两本书虽然都叫《孟子》,但却有许多不同之处。这本《孟子节文》,是洪武二十七太祖皇帝让刘三吾编辑的,其中删除了老版本中的许多章节。比如,《孟子》中有关于‘民为贵,君为轻’的论述,而《孟子节文》就将这段论述删除了。” 王守礼:“孩儿备考应该以哪本书为准呢?” 王德仁问道:“我们现在是哪个朝代?” 王守礼:“是大明朝呀!” 王德仁拿起《孟子节文》:“这本书是哪个朝代编修的?” 王守礼:“是洪武初年。” 王德仁:“这个问题还要我回答吗?” 王守礼:“孩儿明白了。” 14、晚上·李言闻家 吴玉芬忙着端菜盛饭,并殷勤催促老人吃饭。李言闻急得在里屋来回踱步,李张氏不时到门前张望。 李果珍快步走进,问道:“爹,妈,时珍还没回来吗?” 李言闻从屋里急忙走出,看到李果珍,焦急地问道:“你没找到时珍?” 李果珍:“我山上山下找,也没有找到他。这个时珍,也不知跑哪去了?真是急死人了。” 李言闻生气地问道:“是不是你让时珍去捉蛇的?” 李果珍:“没有呀!” 吴玉芬:“昨天果珍没有捉到蛇,我埋怨了他几句。我的话可能被时珍听见了……” 李言闻:“马上就要乡试了,时珍的时间耽误不起呀!我们李家如果没有一个人混个一官半职的,永远改变不了祖祖辈辈受气被欺的命运!” 说话间,李时珍风风火火地大步跨入家门:“爹、妈,这下不用愁了,我捉到蛇了,正好5条。”李时珍高兴地将篓子提得高高的:“爹、娘,哥哥、嫂子,你们看!” 李言闻生气地抓过篓子往地上一扔,顺手将李时珍拉到堂屋:“谁让你丢下功课去捉蛇的?” 李时珍还沉浸在捉到5条蛇的胜利喜悦之中,微笑着说:“我跑了将近一天,一条蛇也没捉到,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几个钓青蛙的小孩,突然想起,蛇要在傍晚出来觅食,河边有青蛙,花蛇很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到河边找青蛙吃,果不其然……” 李言闻打断李时珍:“我不管这些,我问你是谁让你丢下功课去捉蛇的?” 李时珍定了定神:“爹,你忙着给乡亲们看病,哥嫂忙着收麦子,征蛇的任务完不成,我在家也坐不住呀!” 李言闻:“坐得住也得坐,坐不住也得坐。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乡试。我们李家就看你这次乡试能否考中了。” 李时珍看父亲发火了,便低下头不再言声。 李言闻转过身来对着李果珍夫妇说:“果珍,玉芬,你们两个忙里忙外,很辛苦,我都知道。时珍备考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你们要支持他。” 李时珍上前道:“爹,我一定认真复习备考。” 李果珍上前道:“我们一定全力支持时珍。” 15、晚上·李言闻家 王德仁的妻子刘茹娟带着王守礼来到李言闻家,进门就喊:“李大爷,时珍在家吗?守礼给他送书来了。” 李言闻和李张氏赶忙起身:“多谢多谢,感谢你们还想着时珍备考的事情。” 刘茹娟殷勤地:“远亲不如近邻,多年的街坊邻居了,我们家哪个人头疼脑热没有麻烦你们呢?” 李张氏:“这都是应该的。听说他们爷俩被官府抓走后,守礼他爹也是多方奔走,帮助求情。” 刘茹娟:“李先生医术高超,远近闻名,蕲州的百姓离不开他呀!就连端王爷也是这样认为的。” 李言闻喊道:“时珍,时珍,守礼给你送书来了。” 听到喊声,李时珍从里屋出来,对刘茹娟施礼道:“谢谢婶子,谢谢守礼。” 王守礼拿着《孟子》一书,和李时珍一起走进李时珍的房间。 16、晚上·李时珍的房间 王守礼刚一落座,就开始夸夸其谈:“这次官府擅自把你们父子抓起来,是无视民生的错误之举。百姓们愤而抗议,家父到端王爷那里力陈‘民为贵,君为轻’的道理,迫使知州大人做出顺应民意的决策。” 李时珍:“真是太感谢令尊大人了。” 王守礼拿出《孟子》,翻到《孟子•尽心下》念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 李时珍与王守礼探讨:“孟子的意思是说:民是最重要的,其次是社稷,君主则是次要而又次要的。‘得乎丘民则为天子’,是说得到大多数人民的拥护则为天子。孟子所说的‘诸侯危社稷则变置’意思是:国君如果危害了国家政权,就应当换掉他。” 王守礼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接着念道:“齐宣王问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孟子对曰:‘于传有之。’曰:‘臣弑其君可乎?’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其君也。’” 李时珍:“实际上孟子认为‘残贼’仁义的‘天子’,如夏桀、殷纣者,是可以‘放’,可以‘诛’的。因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也’”。 王守礼故意夸奖道:“东璧兄太有才了!” 李时珍听得异常兴奋,从王守礼手中接过《孟子》,大声地读了起来:“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产,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念到这,李时珍抬起头来说:“现在是为富者不仁矣,为仁不富矣。 孟子的‘制民恒产’的思想,同管仲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看到李时珍这么喜欢《孟子》一书,王守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17、上午·端王府·公主房间 李言闻按时前来为公主朱芸芸看手伤。李言闻来到客厅,发现金万春也在这里。金万春上前搭讪,李言闻没有理会他,在端王朱厚烇的引领下,直接来到公主的房间。 公主朱芸芸正在教杨秀莲读书认字。奶妈林慧兰赶紧将一盆早已冷却好凉开水端给了李言闻。 李言闻清洗完朱芸芸手背上的药物,然后再贴上了一幅膏药,回过身来对端王说:“恭喜王爷,恭喜公主,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朱厚烇激动地上前握着李言闻的手说:“李先生医术高明,真是名不虚传。相信芸芸将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李言闻说:“王爷过奖了。治病救人乃是从医者的份内之责。在这里我要提醒王爷一句话,把炼丹炉搬到家里来,随时都会出现危险。再说,炼丹成仙、长生不老之说也是没有根据的。” 听到李言闻的话,金万春赶紧插话道:“李言闻,你攻击炼丹,就是攻击当今圣上,就是‘大不敬’之罪。” 李言闻也不示弱:“丹炉倒塌,烧伤公主,此乃事实。炼丹若祸,并非虚言。” 金万春:“启禀王爷,李言闻攻击炼丹,反对征蛇,证据确凿。知州桂明海却以‘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为由将他释放。显然有包庇罪犯的嫌疑。” 朱厚烇:“李先生在为病人治病之时,交代病人的家人注意安全,此乃对病人负责之表现。不得夸大其辞,胡乱联系。” 端王朱厚烇转过脸来对李言闻说道:“李先生,治病救人,行医之责。炼丹长生,道家追求。你们之间应当求同存异,取长补短,不应互相攻讦。” 李言闻看了金万春一眼,点了点头。便告退出门。 18、下午·云峰山·玄妙观 等待李言闻看病的乡亲们排着长长的队伍。 几名中年男子用门板抬着一名危重病人快步跑了过来。 病人儿子挨个给排队等候看病的乡亲们作揖:“我爹危在旦夕,望大娘大爷、大哥大嫂给予方便。” 乡亲们示意其可以将病人抬到前面先看。 李言闻边搭脉边摇头:“患此病有多长时间了?” 病人的儿子说:“快三个月了。” 李言闻:“最好的用药世纪已经错过。这样吧,先吃上几副药看看。”然后同病人的儿子小声交待了几句话。 此时,司先顺带几名道士在向患病的乡亲们推销金丹。 道士甲手里拿着几粒用白色绸缎包着的红色金丹,口中念念有词:“丹基,水也,铅在内;火基,木也,符在内;土基,母也,金在内……” 道士乙拿着几粒用粉色绸缎包着的黑色金丹,口中念念有词:“烹铅为砂,化砂为饼;以饼归炉,收铅为砂;砂而复饼,终始数九;九九相乘,化之为丹;丹成服饵,内固性命;长生不老,包医百病……” 尽管推销金丹的道士口若悬河,说得嘴干舌燥,没有一人理会他们,一粒金丹也没有推销出去。 19、晚上·云峰山·玄妙观 十几个炼丹炉依然炉火熊熊,几位道士有气无力在为炉膛添炭,道观旁边的一个密室内,司先顺正在给几位道士训话:“近来,蕲州形势的发展,给金丹的推销造成了一定的困难,我们要树立信心,不能被当前的困难所吓倒,一定要仔细分析形势,找到问题的症结,对症下药,尽快扭转被动局面。” 道士甲:“本来我们的形势一片大好,特别是官府收押了李言闻后,金丹的销售量直线上升。可是,知州桂明海释放了李言闻,金丹的销售形势急转直下。当下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要设法再次告倒李言闻……” 道士乙叹了一口气:“真是无巧不成书,偏偏在这个时候端王爷家的公主会被炭火烧伤,让这个李言闻在端王爷面前露了一手。” 道士丙:“目前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听说李言闻家的那个二小子李时珍是个神童,正准备参加八月乡试,如果让他金榜题名,我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道士甲:“对,要想想办法……” 20、夜晚·李时珍书房 屋内桌子上床铺上堆满了书籍。可以看到有四书:《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五经:《尚书》、《诗经》、《易经》、《左传》、《礼记》。 李时珍拿着《孟子》一书,嘴中念念有词。慢慢地,李时珍眼睛合上了,书从手中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将李时珍惊醒,他拿起书继续背诵着…… 21、上午·王德仁家·王守礼书房 书桌上摆放着一本《论语》,王守礼翻了两页便开始打哈欠。突然,王守礼听了鸟叫声,他的眼睛一亮,发现窗外那棵银杏树的一根斜树枝上,有一只拖着长尾巴的小松鼠和一只同样拖着长尾巴的绿色羽毛的小鸟相互对峙着。王守礼站起身,走近窗前,聚精会神地望着…… 小鸟以一个闪电般的动作,用它那锋利的尖嘴,对着小松鼠那湿漉漉的鼻子,狠狠地啄了一下。小松鼠一个趔趄,甩了甩鼻子,倒退了几步,定了定神,甩了甩长长的尾巴,嗖地一下向小鸟扑去……当小松鼠猛扑过来时,小鸟翅膀一扇,紧接着一个雀跃,张开两个利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着着实实地击中了小松鼠的头部…… 看得入神的王守礼,高兴地跳了起来。 小鸟飞走了,王守礼无奈地又坐到了书桌前。提起笔写字,没写几行,就把笔放下了。接着又用左手执笔,写起字来。没写几行,就把笔放下了。又拿起了一本书。 刚拿起书本,家中的小猫跑了过来,王守礼弯下腰将小猫抱子怀里,从碗里拿出一块牛肉喂小猫。 小猫跑走了,王守礼又开始拿起书本。不一会功夫,王守礼又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便朝门外走去。 在堂屋做针线活的刘茹娟问道:“一大早的,你到哪去?” 王守礼不耐烦地说:“去茅房。” 刘茹娟:“真是懒驴上套屎尿多。” 22、上午·王德仁家庭院 王守礼解手回来,并没有立即回到书房,而是在庭院内乱转悠。突然,他看到一个小丫环正在浇花,他从后面悄悄地走过去,在弯腰浇花的丫环屁股上拧了一把。小丫环疼得嗷嗷叫。 刘茹娟从堂屋出来,没好气地骂丫环道:“好好地浇花,不要跟少爷嬉闹。” 丫环回过头来解释道:“人家正忙着,他偷偷地从背后拧人家。” 刘茹娟生气地:“小丫头片子还敢顶嘴?” 23、下午·蕲州城怡春楼 醉熏熏的王德仁晃晃悠悠地走进怡春楼,年轻的老鸨迎上前来:“王大人,里面请。” 王德仁:“你这里的生意真火爆啊!” 老鸨:“托大人的福。” 王德仁在老鸨的引领下,刚一进门,突然发现儿子王守礼正在和一个妖冶的女子含情脉脉地道别。王德仁健步赶上前去,一把抓住王守礼的脖领说:“你不是说下午去找李时珍探讨备考问题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守礼也不示弱:“你不说下午去托人到武昌贡院找关系去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德仁:“你娘要知道你到这种地方来,她会多么失望呀!” 王守礼:“我娘要知道你到这种地方来,她会更失望的!” 老鸨高兴地说:“你们父子到我这里来相会,我高兴呀!” 打扮妖冶妓女们发出了一阵狂笑。 王德仁发现连风尘女子都在嘲笑他们父子,便立即松开了手,说:“看回家后我怎么收拾你!”灰溜溜地低着头走了。 24、傍晚·武昌·长春观 金万春风尘仆仆地赶到武昌,拜会湖广地区的总道长陶仲文。 见到眉须皆白端坐在道坛上的陶仲文,金万春后退三步,整理道服,然后倒身下拜:“大师在上,请接受弟子万春三拜。” 陶仲文:“你行色匆匆,有何要事?” 金万春:“蕲州道坛,炉火兴盛;有一儒医,妙手回春;攻击金丹,坏我名声;号称神童,其子时珍;今秋乡试,恐其功成;禀报吾师,运筹红门;有备无患,蕲州畅顺。” 陶仲文:“当今之世,大道通行;上盼长生,王侯响应;儒医作对,孤掌难鸣;执迷不悟,百难降临;祖师元节,捭阖宫廷;武昌乡试,不必挂心……” 听到陶仲文的分析,金万春如释重负,起身盘坐在陶仲文的身边,与他密谈起来。 25、晚上·武昌贡院·杨院长家 王德仁:“犬子守礼,今秋乡试,烦请院长,多加提携。” 老态龙钟的杨院长故弄玄虚:“王大人,我这个院长日子很不好过呀!乡试三年一次,考生数千,仅各地番王子弟就不下百人,哪一家老夫都得罪不起呀!” 王德仁:“犬子虽不才,但为人机灵,相信不会让院长过分为难。” 贡院杨院长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王大人请相信,本院长食朝廷俸禄,一定会秉公办事,为国家选贤任能,绝不会无故埋没人才。” 王德仁打开随身携带的精致木匣:“院长德高望重,诗文传遍湖广。今奉上一尊老子骑青牛出关的金像,祝杨院长像太上老君一样寿比南山,愿杨院长的诗文像道德经一样千古流传……” 杨院长接过精致木匣,轻轻取出太上老君骑青牛出关的金像,反复端详,脸上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连声说道:“为国家选拔人才,乃老夫分内之事。王大人的心意老夫领了,这,老夫确实不敢受用……” 王德仁:“杨老院长为人为文均为世人称道。这不过是读书之人对您这位湖广名士的真诚祝愿,这与犬子今秋乡试没有半点干系。” 贡院杨院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看来,恭敬不如从命呀!” 26、清晨·李言闻家门前 李时珍背着包裹前往武昌赶考。李言闻、李张氏、李果珍一起把他送到门外,李张氏悄悄抹泪……吴玉芬表情复杂。 27、中午·去武昌的途中 赤日炎炎,沿途都是因逃避官府税负的流民,有的向行人乞讨,有的被饿得躺在路边。李时珍满脸是汗地走着。看到一名乞讨的老者,李时珍拿出了自己的干粮。看到领着小孩乞讨的妇女,李时珍又给了她几粒碎银子…… 28、下午·去武昌的途中 王德仁、王守礼父子乘着华丽的马车从后面疾驰而过,沿途乞讨的老人孩子纷纷躲闪…… 29、夜晚·古城武昌 商铺林立,灯火辉煌。 王德仁、王守礼下榻处甚是豪华。前来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他们嘴上说的都是“祝贺公子金榜题名”恭维的言语,出门带的则是王德仁准备一份份贵重的厚礼。 30、夜晚·简易客栈 深更半夜还有人敲门入住,吵吵嚷嚷。 在客栈大通铺睡觉的李时珍多次被吵醒…… 31、上午·武昌贡院考场 李时珍和王守礼一前一后走进考场。 监考官看了看李时珍,又看了看王守礼,一下子就认出了王守礼,拍了拍王守礼的肩膀:一语双关地说:“小伙子,好好考!” 王守礼点头微笑。 考生各就各位,发完卷子,开考后,李时珍胸有成竹,奋笔疾书,毛笔在考卷上写出了漂亮的小楷字:“君者……民者……民为贵……君为轻……” 专心致志的李时珍,笔尖在卷子上飞走,一页页白纸很快变成了诗文。卷子答完后,李时珍在审阅时添了两处漏字。然后自信地站起来,第一个交了卷。 李时珍交卷时,王守礼还在眉头紧皱,抓耳挠腮,不知所措,最后干脆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准备好的纸条,大胆地抄了起来…… 32、上午·武昌贡院 十几名判卷先生戴着老花镜,正在忙着阅卷。 一名老先生看了李时珍答卷后,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连声称道:“好文,好文。” 另外几名判卷先生登着大眼望着他。 这位老先生摇头晃脑地读出声来:“孟子曰,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国之有民,犹鱼之有水,火之有膏,木之有根,人之有元气也。治国须以民为本,以民为命,以民为功,以民为力。有社稷者而不能爱民,不能利民,而求民之亲爱已,不可得也。天下事有利于民者,则当厚其本,深其源;有害于民者,则当拔其本,塞其源……” 在场的判卷先生齐声赞道:“好文,好文,是一篇上等佳作。” 这位判卷先生一激动,拿着李时珍的答卷,来到贡院杨院长面前,说:“此份答卷,引经据典,立论严谨,言辞精炼,鞭辟入里,字迹工整,建议判为上上卷。” 老态龙钟的院长接过李时珍的答卷,慢慢腾腾地看了起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卷子右上方的“李时珍”三个醒目大字。 杨院长漫不经心地浏览一遍后,冷冷地说:“早在洪武四年,太祖便明示众臣,不得再沿用孟子‘民贵君轻’的说法。洪武二十七年,太祖让刘三吾把《孟子》所有有关重民思想的章节悉数删去,共计删除八十五条,并且不准士人学习这些被删去的章节。我认为,此份答卷,不仅不能判为上上卷,而且要判为下下卷。否则,你我就是犯有‘大不敬’之罪。” 贡院扬院长的一席话,让所有在场的判卷先生惊得目瞪口呆。 杨院长看着那位主张给李时珍答卷判为上上卷的老先生,说:“你参加乡试判卷已有20余载了吧?不知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连太祖的训示都忘得一干二净,竟然建议将这样的有‘大不敬’之词的卷子判为上上卷!”说着,杨院长将李时珍的卷子甩给了判卷先生。 那位判卷先生吓得一头冷汗,两腿直打哆嗦,扑通一下昏倒在地。 另外几位判卷先生一齐上来,把倒在地上的老先生扶起。 杨院长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们都听着,此份答卷判为下下等,以后都不许再提此事。为了减少麻烦,也不再追究此位考生。此事到此为止。” 第四集:立志从医 1、上午·蕲州城 乡试发榜的日子。 李言闻一大早就来到城里观看榜文。李言闻把榜文上下看了好几遍,就是没有找到的“李时珍”三个字。李言闻一时气冲心头,晕了过去。 群众甲:“先生,你怎么了?” 群众乙:“一定是他又落榜了。” 乡亲们把李言闻搀扶到树荫下。 2、上午·李言闻家 王德仁和刘茹娟故意来到李时珍家。刘茹娟:“时珍上榜了吗?我们家守礼中了乙榜。” 李张氏:“恭喜恭喜。时珍他爹到城里看榜还没回来。” 刘茹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地说:“守礼高中的喜报,可是武昌快马来报的呀!” 听了刘茹娟的话,李张氏脸上露出一丝忐忑不安的神色。 3、下午·李言闻家 李言闻刚进家门不久,刘茹娟便走了进来,递上一个大红请帖,说:“今天晚上我们家设宴祝贺守礼乡试高中,特来邀请李先生光临。” 李言闻看到刘茹娟故意卖弄的样子,忍了忍,强作笑脸道:“我今天身体不适,就不能登门道贺了。” 刘茹娟:“我们也只给平时走得较近的街坊邻居下了帖子。” 李言闻感到不好再推托,便很不情愿接过了请帖。 4、晚上·王德仁家·庭院 大院内并排摆了十桌酒席,蕲州的许多大户人家都前来道贺。 李言闻硬着头皮走进王德仁家大院,在一位专门记录贺礼的老先生面前递上了“红包”,老先生抬眼看了看李言闻,在礼单上写下了“李言闻:贺礼3两”的字样。李言闻对礼单扫了一眼,看到在自己名字的前面还有“荆端王朱厚烇:贺礼50两”等字样。 李言闻被安排在右上桌,该桌的来宾有知州桂明海、代表端王家出席宴会的管家王武、东道主王德仁以及新科举人王守礼等。 “鹿鸣宴”由桂明海主持。桂明海起身来到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中央高声宣布:“庆贺蕲州书香子弟王守礼乡试金榜题名宴会现在开始。” 桂明海话音刚落,台下立刻响起了一片掌声。掌声中,一群考生装扮的男青年走到台上,齐声朗诵起《鹿鸣》诗:“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鹿鸣》诗朗诵完毕,化装的魁星登台。他眼睛滚圆,嘴笑咧开,表示十分高兴;左手执斗,右手执朱笔。身穿软衣裤,腰系帕带,脚穿软鞋。他从左边上台即行起舞,舞蹈是全身六肢运动,头部向左右摆动,两手随着摇摆;左右脚提高密步,臀部扭摆。在台上舞三圈后,舞到中间,台后有人高呼道:“魁星到画堂,提笔作文章”。台上的魁星即提朱笔点二点;魁星舞到左边,台后有人又高呼道:“生下麒麟子,得中状元郎”。台上的魁星提朱笔点三点;再舞到右边,台后有人又高呼:“中三元及第,点富贵双全”。台上的魁星又点三点。后续舞三圈。 临下台之前,扮演魁星的人除去化妆面具,原来是道长金万春的高徒司先顺。 看到表演魁星舞的竟然是司先顺,王守礼高兴地起身,带头鼓起掌来。 魁星舞表演完毕,桂明海端酒杯起立:“我提议大家共同举杯,为祝贺王德仁贵公子王守礼金榜题名干杯!” 席间,一些客人纷纷来到李言闻所在的主桌上,向王德仁和王守礼敬酒。 这些敬酒的人,在给王德仁和王守礼敬完酒后,还分别给端王家的代表王武、知州桂明海敬酒,大多不把李言闻放在眼中。李言闻感到很尴尬。 知州桂明海走到李言闻面前,举着斟满酒的酒杯说:“李先生,千里马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家贵公子此次乡试没能高中,请转告他不要气馁,以后还有机会。” 李言闻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连声说:“谢谢,谢谢!”然后一饮而尽。 此时,得意洋洋的王守礼插话道:“过去你们都夸赞李时珍是我们蕲州的神童,可事实表明,神童现在已经江郎才尽了!” 听了王守礼的话,李言闻感到一阵头晕。 王德仁觉得儿子的话不太得体,便斥责道:“守礼,你胡说些什么?” 顿时,酒桌上出现沉闷的冷场。 李言闻再也坐不住了。他端起酒杯,乎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着大家说:“此次乡试,时珍之所以名落孙山,是我这位做父亲的没有能耐,没有提前到武昌去活动,去打点。其结果必然是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 嘈杂酒席宴顿时静了下来。 王德仁、桂明海、王守礼……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桂明海起身说道:“李先生喝高了。大家全当戏言,全当戏言。” 看到李言闻踉跄了一下,王武赶紧走过来,搀扶着他走出了王家大院。 5、晚上·李言闻家 李言闻回到家,把大门插上。乘着酒劲,将李时珍拉到庭院中间,抡起皮带就打,边打边骂:“你给我逞什么能,抢什么头卷!告诉你要细心、要仔细,你以为交头卷就能得头名,怎还像孩子一样不懂事,出愣气!三年的功夫呀!就是再考,还得等三年呀!” 李时珍辩解道:“我李时珍名落孙山,他王守礼金榜题名,说到哪我都不服,我交卷时,他还在作弊。” 李言闻:“人家作弊,是人家的本事。你的卷子没有答好,能怪人家吗?” 跪在地上的李时珍,任凭父亲如何打骂,继续进行申辩说:“父亲大人,时珍的答卷那确实是当今的治世良策,时珍的落榜和王守礼的高中充分证明:考场不公,社会腐败。这不是在考学问,而是在‘考’关系、‘考’金钱,这样的考试,我李时珍再也不参加了!” 听到儿子的起誓,李言闻丢下了皮带哭着骂道:“儿子呀,放弃了科举,我们李家将永无出头之日啊!”说着,李言闻走到墙边,又拿起了一根棍子向跪在地上李时珍走来…… 见此情景,李张氏、李果珍、吴玉芬一起跪在李言闻面前…… 李张氏哭泣道:“你把他打残废了,还怎么去应考啊?” 李言闻痛苦万分地说:“只要他答应三年后再次去武昌参加乡试,我就饶了他。” 李时珍起身,走到父亲面前央求道:“爹,我答应您的要求。同时我也有一个要求,这三年时间不能全部用在备考上,我要求一边备考一边跟随父亲行医。” 李言闻正色道:“备考就是备考,不能三心二意!” 李时珍说:“乡试的备考书目,孩儿已经烂熟于胸。在这上面再耗费三年时间,可以说是浪费生命。” 李言闻疑惑地:“烂熟于胸?你把《论语》的《里仁》篇第五章背给我听听。” 李时珍:“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李言闻:“你再把《孟子·告子下》背给我听听。” 李时珍:“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李言闻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张氏乘机上前劝道:“孩子同意三年后再考,你就答应他的要求吧。再说,你已是年过50岁的人了,时珍给你搭搭手,帮帮忙,跑跑腿,我也更放心些。” 听了李张氏的话,李言闻看着李时珍身上的道道伤痕,心痛不已,却硬着心肠走开了。 李张氏、李果珍、吴玉芬都在一旁抹泪。 6、晚上·钱懋功家 钱懋功正在阅读一份密信。 朱红梅走过来问道:“谁给你寄来的信,让你看得如此入神?” 钱懋功赶紧将信小心地折好,装入信封,锁进抽屉。然后长叹一声:“自古英雄多磨难呀!” 朱红梅:“谁是英雄?谁在遭磨难?” 钱懋功:“蕲州神童、李言闻的二公子李时珍。” 朱红梅:“谁在算计他?” 钱懋功:“在乡试时,尽管判卷先生一致认为李时珍的答卷应判为上上卷,可是贡院院长却以李时珍在答卷中阐述了‘民贵、君轻’话题为由,坚持将李时珍的答卷判为下下卷。” 朱红梅:“我没读过圣贤之书,但我也知道‘民贵、君轻’是圣人之言。” 钱懋功:“上次你问我,桂明海这个放牛娃,怎么一当上知州就变坏了呢?其实,不管是谁,只要拥有了权势,就会身不由己。我大明朝的太祖皇帝,也是放牛娃出身,按说他登上大位以后,应该更加亲民爱民,可是他却叫人把孟圣人所有有关重民思想的内容悉数删除,甚至说:‘这老头儿要活到今天,非严办不可。’” 朱红梅:“李时珍这三年心血不是白费了吗?” 钱懋功:“我忧虑的不是李时珍的落榜,担心的是李家将继续遭到小人们的暗算!” 朱红梅焦急地:“你得想办法帮帮李家父子呀!” 钱懋功:“我帮他们?谁来帮我呀?为富不仁,不仁才能为富。要知道,这年头,同情别人的人,很快就会落到被别人同情的地步!” 朱红梅:“知恩图报,这是做人的起码准则。你说人一当官就变坏,我看你还没当上官就变坏了!” 钱懋功:“我承认我不是好人,但我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7、晚上·李时珍房间 李时珍正在阅读唐代孙思邈的《千金要方》。李言闻走了进来。看到父亲,李时珍站了起来。 李言闻拿起《千金要方》问道:“你知道这书名的来历吗?” 李时珍:“不知道。” 李言闻:“孙思邈小时候体弱多病,要经常请医生诊治,他深深体会到‘汤药之资,罄尽家产’,有的甚至因得不到治疗而悲惨死去。所以孙思邈在自序中写到,‘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 李时珍:“孩儿立志学医,也是想继承父亲治病救人,普济苍生的心愿呀!” 李言闻感慨万端地说:“普及苍生的事情,你爷爷做了一辈子,贫穷了一辈子,被人家欺负了一辈子;你爹行了大半辈子医,受了大半辈子的气呀!孩子,你怎么不理解你爹的一片苦心呢?你跟着我了解一些百姓的苦难,懂一点医道,我不反对。但是,爹不能同意你完全放弃走科举仕途的道路。” 李时珍:“爹,你苦了大半辈子,孩儿知道。但是,孩儿也知道,你的医术驱走了千千万万百姓身上的病魔,给他们带来平安,带来了希望。这本身就是无价的精神财富。” 李言闻:“孩子,百姓是百姓,官府是官府。家里没有为官的,随时都会受到官府的欺负。” 李时珍:“既然为官的都欺负百姓。难道爹真的想让儿子当一名欺负百姓的狗官吗?上次乡试已经证明,考场黑暗,官场更加黑暗。即便是金榜题名做了官,也会身不由己地逐渐变成机巧善变的谗官,见钱眼开的贪官,草菅人命的狗官!如果爹一定要孩儿走科举当官的道路,那才是真的害了儿子。” 李言闻最后痛苦地说:“孩子啊!你爹知道仕途艰难凶险,但你要知道行医之路也充满艰难与坎坷呀!” 李时珍发现父亲的口气有所缓解,立即双膝跪地:“爹,当今之世,上求仙丹,迷信泛滥;疫病流行,百姓遭难;每念及此,日夜难安;父全儿志,永不怕难!” 李言闻伸手拉起李时珍:“时珍,李家世代为医,有祖训三条:其一,医学之道深似海,必须博览群书,博极医源,精勤不倦,精益求精;其二,医德乃大医之本,大医治病,无欲无求,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不管贵贱贫富,怨亲善友,必须一视同仁;其三,人命关天须审慎,人命之重,贵于千金,差之毫厘,疑似之间,便有死生祸福之异。” 李时珍:“爹,三条祖训,孩儿终身牢记,定将李家医德医术医风发扬光大,传承下去,普济苍生。” 8、中午·蕲州城·小酒馆 王守礼私下请司先顺喝酒。 司先顺:“王大举人,那天鹿鸣宴上我的魁星舞跳得如何?” 王守礼:“开始我以为是知州大人请来的专门跳魁星舞的高手呢?没想到你还身怀绝技。” 司先顺:“实话告诉你,为了新科举人的鹿鸣宴,我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王守礼举杯道:“感谢你和金道长的真诚关照!” 司先顺也举起酒杯:“金道长说了,只要你王守礼继续与我们一起响应皇上炼丹长生的号召,我们一定想方设法在蕲州给你谋取个教谕或者知州的位置。” 干杯之后,王守礼若有所失地说:“按照大明朝的律令,新科举人必须异地为官。我出任蕲州教谕或知州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先顺:“事在人为嘛!金道长说了,我们能让你金榜题名,就能给你安排个肥缺。蕲州安排不了,就把你推荐到京城任职。” 王守礼兴奋地:“金道长真是这样说的?” 司先顺:“我还会骗你不成。实话告诉你,金道长还有更加稳妥的设想和安排。” 王守礼急切地:“什么稳妥安排?” 司先顺神秘地:“你们王家祖上曾经出任过大明朝的礼部尚书,如今你又是新科举人。在蕲州,你王守礼可是身价百倍呀!” 王守礼:“这个嘛,还用你说?” 司先顺:“你别急嘛。我问你,你母亲和端王妃不是亲姊妹吗?” 王守礼不解地:“是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司先顺:“端王爷家的公主朱芸芸是不是二八芳龄?” 王守礼:“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司先顺:“你们两家门当户对,何不来个亲上加亲。” 王守礼恍然大悟,脸顿时红了起来:“金道长认为我会有这个福分?” 司先顺:“有没有这个福分,就看你们王家的能耐了。如果此门亲事能成,蕲州的下一任知州非你王守礼莫属了。” 说着,司先顺给王守礼斟满了酒。 9、晚上·端王府门前 金万春领着朱厚烇走出端王府,登了重帏之车。金万春悄声说:“王爷,今天我们去个新的地方。” 朱厚烇会意地笑笑:“一切听你的安排。” 10、上午·王德仁家 端王妃刘茹琴对姐姐刘茹娟说:“姐姐,别人还以为我享尽了荣华富贵,其实你妹妹日子过得好苦呀!” 刘茹娟:“看你这话说的,不用说别人,就是我也认为你日子过得像蜜糖一样,哪里能和‘苦’字沾边?” 刘茹琴:“姐姐,你可不知道,王爷由于受到金万春的迷惑,整天想着成仙长生之事,还把道士和炼丹炉弄到后花园中,不然芸芸也不会被烧伤。更可恨的是,近一个时期,时常在外面弄到深更半夜才回来,说是在跟道士们切磋炼丹之事,很可能是与金万春他们到哪里风流去了,害得我在家里独守空房。” 刘茹娟:“这就是你的苦处啊?我的傻妹妹,这个苦处可以说每个女人都有。你想想,如今这世道,哪个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不风流?别的不说,就说你姐夫,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少,我就当作没听见。” 刘茹琴:“姐姐,我哪能和你比,守礼这么大了,不要说姐夫在外面风流了,就是娶个二房三房,你的地位也是谁都无法动摇的。我可就大不一样了,一旦王爷的心被哪个妖精勾走了,妹妹我可就真的没有日子过了。” 刘茹娟若有所思,转眼一笑说:“可能是你太敏感了。别难过了。”刘茹娟用梳子帮助妹妹梳理头发,说:“要想让王爷整天守着你,你就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平时要表现出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样子。你想想,那个男人会喜欢愁眉苦脸的黄脸婆呢!” 刘茹琴犹豫了半晌,最后终于开口说道:“都好几年了,始终没能给端王爷续上香火,我几次想让李先生给我把把脉,就是开不了口。哪天,你帮我跟李先生说说。” 刘茹娟在妹妹的后背上捶了一下,笑着说道:“闹了半天,你是想让我给你讨要‘有子方’啊!这好说,哪天我把李先生叫来,让他给你开上一个方子,保证让你早生贵子。” 11、晚上·端王府 刘茹娟带领李言闻、李时珍来到端王府给公主朱芸芸换药。 王妃刘茹琴:“姐姐,李先生,快请坐。” 刘茹娟:“端王爷不在家?” 刘茹琴没好气地:“被金万春请走了。” 李言闻:“公主在哪?” 刘茹琴:“在里屋和秀莲一起念书呢。” 李言闻起身跟着刘茹琴走进里屋,李时珍也跟了进去。李言闻把朱芸芸手上的膏药轻轻地揭除,看到公主手背上的皮肤已经完全长好。回过头来高兴对王妃刘茹琴说:“公主的双手已经痊愈,已经没有必要再上药了。” 刘茹琴:“李先生真是妙手回春,名不虚传呀!” 李言闻回到堂屋后,奶妈林慧兰已经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李言闻推辞道:“王妃娘娘,没有其它事我们就告辞了。” 刘茹娟上前道:“李先生不用着急,今天还想让你给妹妹茹琴把把脉,看看什么时候能够给端王爷续上香火。” 站在旁边的刘茹琴脸上泛起了红晕。刘茹娟搬过一把椅子,放在李言闻的身后,接着把妹妹刘茹琴拉过来,坐在李言闻的对面。 刘茹琴不好意思伸出了她那雪白粉嫩的胳膊。李言闻用三个手指轻轻地搭在刘茹琴右手的脉搏上。 搭完脉后,李言闻眼也没抬,轻声地说:“王妃的脉象良好,只是心情有些压抑和焦虑,只要保持轻松的心情,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刘茹娟上前插话道:“李先生,俗话说大有大的难处,茹琴自从进了王府以后,这里里外外操心的事还真不少,你看,年纪轻轻的,这眼角都爬上鱼尾纹了。您能不能给她开个驻颜的妙方啊?” 李言闻笑着说:“世上哪有什么驻颜的妙方啊?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心情好,便一切都好!” 刘茹娟:“那你给开一副能够让人心情好的药方吧!” 刘茹琴赶紧拿来纸笔墨。 李言闻拿起笔,摊开宣纸写道:“取鲜百合一两,粳米二两,冰糖适量。先将粳米煮粥,在粥八成熟时加入百合,再煮至熟即可。每晚食时加冰糖少许。” 开完方子后,李言闻说:“此方名叫百合粥,既可以看作为药,也可以看作为食,权当每天多喝一碗稀饭。这一碗稀饭可补肺养阴,润肤容颜。” 刘茹琴接过方子,高兴地跳了起来。 12、晚上·端王府·公主房间 李时珍和李言闻一起离开公主房间后,朱芸芸望着李时珍的背影,若有所失地说:“浓眉大眼,看上去挺机灵的,可怎么像哑巴似的,来我这里两次了,没有听到他说一句话。” 杨秀莲:“你又没问人家话,人家怎么同你说话。” 朱芸芸:“李先生在给我看病,我怎么好随便问话?” 杨秀莲:“这个李时珍,平时爱读书,就不爱说话。不爱说话的人,一说起话来,可有劲儿了。” 朱芸芸:“你听他说过话?” 杨秀莲:“是啊。那天,几名捕快来抓爷爷,正在家中读书备考乡试的李时珍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走出来大声喝道:‘你们为什么抓人?’一下子把捕快镇住了。” 朱芸芸听得津津有味,问道:“那后来呢?” 杨秀莲接着说道:“后来他们吵起来了,又打起来了。捕头喊来十几名捕快,才把李时珍按倒,把他捆绑了起来。” 杨秀莲讲完了,朱芸芸好像还没有听够。自言自语地说:“是一个男子汉。可惜我没有机会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杨秀莲调皮地说:“咳,想听李时珍说话,这有什么难的。随便瞎编一个理由,和他说说话就是了。” 朱芸芸在秀莲脸上拧了一把,说:“没想到你是个鬼精灵。” 13、傍晚·蕲州城外 端王府的管家王武赶着马车向王府飞奔,朱芸芸和秀莲兴高采烈地欢呼着。 突然,公主朱芸芸发现河沟旁边躺一个人,朱芸芸立刻喊道:“停车,停车。” 王武慢慢地停下马车,问道:“公主,什么事?” 朱芸芸指了指路边:“那边有一个人躺在那里。” 王武:“不要管他,天快黑了,赶路要紧。” 朱芸芸:“好像是一个病人,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呀!”说着,朱芸芸跳下了车,朝那个人的身边走去。 看到公主下了车,杨秀莲也跳下了车。王武也赶紧下车,朝小河边跑去。 朱芸芸望了望躺在河沟边的人,对王武说:“把他抱上车,快赶回家,请李先生过来抢救。” 王武迅速将那人抱上车。啪啪地甩开鞭子,马车立刻飞奔起来…… 14、傍晚·王府后花园 李言闻背着药包带着李时珍匆匆赶到王府。在王武引领下,走进了后花园。 昏迷不醒的病人躺在一张小床上,朱芸芸和杨秀莲焦急地站在他的旁边。 李言闻蹲下身子,用手拔开病人的眼皮,仔细地瞧了瞧。然后,又将三个手指搭在庞宪左手的脉搏上。过了一会,李言闻沉重地说:“这个孩子至少已有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快拿一碗米汤来。” 朱芸芸赶紧跑进厨房,端来了一碗米汤。李时珍伸手去接,朱芸芸将碗慢慢地递了过去,朱芸芸目不转睛地望着李时珍。 李时珍并没有在意,从朱芸芸手里接过米汤,蹲下身子,一勺一勺往庞宪嘴里喂米汤。 一碗米汤还没有喂完,病人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看,问道:“我这是在哪?”说着就要下床。 朱芸芸赶紧扶着病人躺下,说:“不管是在哪,你就是要走,也得养好身体再走。” 庞宪躺下了。 朱芸芸:“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病人:“我叫庞宪。我没有家……” 朱芸芸安慰他说:“你先好好休息吧。” 15、下午·王府大院 朱芸芸对父王朱厚烇和王妃刘茹琴说:“庞宪父母双亡,已经无家可归,只能浪迹江湖。他在嵩山少林寺学过三年武艺。让他留下来吧?” 端王:“这个世界上的孤儿多了,你能把他们都收留下来吗?” 王妃:“他不像秀莲,咱知根知底,弄个没有来头的人留在府上,让人心里不踏实啊!” 朱芸芸:“看眼知心。你看庞宪那双眼睛,就知道他不是坏人。”转身对杨秀莲说,“你去把庞宪叫来。” 杨秀莲:“是,公主。”转身走了。 朱芸芸在父王面前撒娇道:“父王,你不是喜欢打拳吗?让庞宪给你练一套拳怎么样?” 端王无奈地说:“好吧,好吧。” 庞宪跟着杨秀莲跑来。充满稚气的脸上带着腼腆。 朱芸芸:“庞宪,你不是会少林功夫么?给我父王打一套拳。” 庞宪:“是,公主。”接着便表演起来。 在一旁观看庞宪打拳的杨秀莲,高兴得直拍手。公主朱芸芸走到端王身边说着什么。管家王武也频频点头。 庞宪打完拳,端王上前连声说道:“身手不凡,身手不凡。王管家,收下庞宪,以后公主出门,就让他当保镖。” 庞宪连声道:“谢谢王爷,谢谢娘娘,谢谢公主。” 16、下午·端王府客厅 刘茹娟带着王守礼来到端王府。 刘茹琴热情地:“姐姐,快请坐。奶妈,快上茶。” 刘茹琴看着王守礼高兴地说:“新科举人也来了。” 刘茹娟:“听说我来看你,他也要来看看姨娘,我说那敢情好,亲戚亲戚,越走越亲。” 刘茹琴:“俗话说,姨娘亲,姨娘亲,姨娘死了就断了根。我们这门亲戚可不能断根呀!” 王守礼刚刚坐下,刘茹娟就问道:“芸芸在吗?” 刘茹琴:“刚刚收下一个会武功的小保镖,他们一起在后花园玩耍呢。” 刘茹娟:“守礼,你到后花园去找他们吧,我跟你姨娘说说话。” 王守礼起身离去。 刘茹琴:“守礼这孩子比过去斯文多了,成了新科举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刘茹娟自豪地:“别看还没摆脱孩子气,哪天朝廷一下文,不是知县就是知州。” 刘茹琴:“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 刘茹娟:“啥叫不可貌相?我们家守礼可是相貌堂堂呀!” 刘茹琴翻了姐姐一眼:“黄鼠狼说他孩子香香,刺猬说他孩子光光,在你这位母亲的眼中,守礼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刘茹娟假装生气地道:“看你说的,好像我就是护短婆似的。”刘茹娟接着小声地说:“他姨娘,芸芸今年有十六了吧?” 刘茹琴:“刚好十六。这孩子命苦,她前脚来到这世界,她娘后脚就离开了。是吃奶妈的奶水长大的,身子骨弱。” 刘茹娟:“听说这孩子很要强,你这个后母恐怕也不好当呀!” 刘茹琴:“她虽然有一点任性,但知书达理,聪明伶俐,心地善良。没有和我闹过什么别扭。” 刘茹娟:“连你这位后母都夸奖她,看来是个好孩子。为了让我们这门亲戚永不断根,何不来个亲上加亲!”刘茹娟用自己的两个大拇指,在刘茹琴面前晃了晃。 刘茹琴眼睛一亮:“亲上加亲,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刘茹娟:“找个机会跟端王爷说说。” 刘茹琴担心地:“王爷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知芸芸是个什么想法。” 刘茹娟:“孩子家能有什么想法?婚姻大事,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17、下午·端王府后花园 王守礼来到王府后花园,公主朱芸芸正在绣花,杨秀莲在地上捡废纸。 王守礼看到正在舞棍的庞宪,故意地大声夸赞道:“好棍法,好棍法。” 庞宪看到王守礼走来,便停了下来。 王守礼:“还有什么绝招,让我再开开眼界。” 庞宪把手中的棍子轻轻地往王守礼这边一丢,便捡起地上的三节棍。 王守礼伸手去接庞宪丢过来的棍子,没有接住,还碰痛了的食指。王守礼蹲在地上,强忍着疼痛。 庞宪丢下三节棍,走过来问道:“伤着没有?” 王守礼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连声说:“没事,没事。” 正在绣花的朱芸芸看到这一幕,噗哧一下,差点笑出声来。 看到王守礼没事,庞宪又捡起地上的三节棍,舞弄起来。 杨秀莲捡到一张印有“亳仁堂药店”字样的包装纸,来到朱芸芸跟前:“公主,‘药店’这两个字我认识,前面这三个字怎么读呀?,” 朱芸芸向王守礼这边努了努嘴,说:“他可是蕲州的新科举人,去问他吧。” 杨秀莲跑到了王守礼面前:“王大人,这三个字念什么?” 王守礼接过杨秀莲递上的包装纸,毫不犹豫地大声念道:“亳(hao)仁堂。” 王守礼的话音没落,朱芸芸便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说:“那是亳(bo)州的‘亳’,再加上一横才是毫毛的毫。亳州是神医华佗、魏武曹操的故乡。新科举人,不至于如此孤陋寡闻吧?” 王守礼赶紧辩解道:“曹操、华佗,我岂能不知。只不过没有看清罢了。” 朱芸芸不屑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18、下午·王德仁家客厅 刘茹琴:“关于守礼和芸芸的事情,我同端王说了,他表示同意。关键就看孩子们是什么态度了。” 刘茹娟高兴地:“我们家守礼没有什么问题,听守礼说,芸芸对他好像是不冷不热的。” 刘茹琴:“女孩子和男孩不同,应当腼腆含蓄点才是。” 刘茹娟:“说得在理。妹妹,李先生的食疗方子百合粥还真的管用,瞧,你这面色皮肤都比前一阵子红润多了。什么时间有喜呀?” 刘茹琴不好意思地:“姐姐,别拿妹妹开心了。我们那位王爷整天跟着金万春谈论什么金丹仙丹的,经常不回家,有初一没十五的。” 刘茹娟:“我看这样吧,哪天我到李言闻那里给你讨一个‘有方子’,让你早日见喜,进而巩固你在王爷家的地位。” 刘茹琴高兴地:“谢谢姐姐。” 19、夜晚·王德仁家 刘茹娟拿着李言闻给王妃刘茹琴开的方子对王德仁说:“这是李言闻开的‘有子方’,‘养精种玉汤’:大熟地(九蒸)一两,当归(酒洗)八钱,白芍(酒炒)八钱,山萸肉(蒸熟)八钱,水煎服,3个月有效,茹琴真能给端王爷生个男孩,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王德仁拿过方子看了看,笑道:“妹妹的地位牢固了,恐怕姐姐就会多一份心思呢!” 刘茹娟:“妹妹的日子好过了,我这个当姐姐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多哪门子心思呢?” 王德仁:“我问你,前天你带着守礼到王府干什么去了?” 刘茹娟:“还不是你说的,跟王爷家来个亲上加亲,巩固我们王家在蕲州的地位。” 王德仁:“当时,我还有一句话。你忘了吗?” 刘茹娟:“什么话?” 王德仁:“你想想。” 刘茹娟:“我想不起来了。” 王德仁:“你再想想!” 刘茹娟生气地:“我想不起了,你告诉我呀!” 王德仁:“端王爷家可就芸芸这一个独生女!” 刘茹琴恍然大悟,赶紧拿起李言闻开的“养精种玉汤”的方子,一把撕得粉碎。 王德仁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五集 长江之子 1、夜晚·李时珍房间 书架上、枕头旁、桌子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既有《神农本草经》、《素问》、《伤寒论》、《金匮要略》、《脉经》、《灵枢经》、《针灸甲乙经》、《千金要方》、《外台秘要》、《吴普本草》、《名医别录》、《本草经集注》、《炮炙论》、《新修本草》(即唐本草)、《药性论》、《食疗本草》等中医药经典,也有《诗经》、《礼记》、《易经》、《春秋》、《老子》、《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离骚》、《东坡文集》等中华文化经典。 深夜,李时珍还在兴致勃勃地将《新修本草》和《离骚》、《东坡文集》对照着,一边阅读一边记笔记。 李言闻夜起,看到李时珍房间还亮着灯,便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李时珍同时翻阅的《新修本草》和《离骚》、《东坡文集》,便笑着说:“时珍啊,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专心致志。医药是医药,文史是文史,不可混同。” 李时珍站起来笑着道:“爹,我本来在阅读唐代李绩、苏敬的《新修本草》,看到了关于‘菊’的记载,便想起了屈原‘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佳句,孩儿便找出《离骚》、《东坡文集》来对照阅读,体会‘菊’的药性和功能。” 李言闻眼睛一亮,高兴地:“孩子啊,你爹行了一辈子医,各类《本草》不知读了多少遍,可都是就医药读《本草》,从来没有想起将医药典籍和文史典籍结合起来研读。” 李时珍:“屈原在《楚辞·九章》中说的‘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劳’,意思好像是希望在春季青黄不接时把它们作为干粮。” 李言闻:“正是。曹丕很喜爱食菊花养生,且喜以此食赐近臣。” 李时珍:“晋代的陶渊明爱菊成癖,曾采菊东篱,在‘秋菊有佳色’的环境里,渴饮菊花露,饥食菊落英。每当菊花盛开时,便邀亲朋好友一同品味。” 李言闻:“杜甫喜欢在重阳佳节品饮菊花酒,他在《九日登城诗》中说:‘伊昔黄花酒,如今白发翁’,表明菊花的确有益寿延年之功效。” 李时珍:“苏东坡一生坎坷,多次遭受流放和牢狱之苦,但他超然洒脱地活到了六十五岁,这和他躬行食菊养生之道恐怕不无关系。” 李言闻:“有道理。”说着,李言闻拿起李时珍的笔记,读道:“菊,(花)苦、平、无毒。清热解毒,平肝明目。菊之品九百种,其中以杭菊、亳菊、滁菊、怀菊最为有名,有‘四大名菊’之称……” 李时珍不好意思地:“爹,我刚刚开始研读本草,这只是孩儿的一点初学所得。” 李言闻用惊奇的眼睛望着李时珍:“时珍啊,你可真的把死书给读活了啊。好,好,很好,你就这样研读下去。” 李言闻刚转身,外面便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李言闻回过头来:“鸡都叫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跟我去上玄妙观呢。” 2、下午·蕲州茂源典当行 王德仁和司先顺在茂源典当行地下室的赌场和蕲州的两名药商在赌博。 轮到王德仁坐庄。王德仁的对手一个是何昌运,一个是郑南玉,二人都是蕲州不法药商。王德仁连续来个三次通吃。将何昌运和郑南玉面前押的一摞摞银元宝,统统地耧进了王德仁的钱袋。 何昌运和郑南玉不服输,各自又都将随身所带的银元宝全部押上。 郑南玉开始置骰子,瘦猴瞪着眼睛喊道:“四五六啊!四五六!” 团团转的骰子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真的是“四五六”,共十五个点。郑南玉高兴得直跳。 该何昌运置骰子了。何昌运把三个骰子攥在手中,接连吹了三口气。然后往碗里一投,接着喊道:“五五五啊!五五五!”骰子跳了几圈,果然是三个“五”。郑南玉与何昌运相互祝贺。 该王德仁置骰子了。王德仁看到郑南玉与何昌运面前押的两堆银元宝,再看看他们得意洋洋的样子。手里攥着的骰子迟迟不敢下投。 司先顺兴奋地喊道:“王大人,来它个六六六。” 王德仁把眼睛一闭,把骰子往碗里一投,骰子在碗里转一圈又一圈,结果三个骰子都是正面六点朝上! 王德仁眼睛一亮:迅速将郑南玉与何昌运面前的元宝统统耧进自己的钱袋。 郑南玉和何昌运两眼发呆。 何昌运首先做出了反应:“王大人,别动。等我一个时辰,我到上面当铺拿钱去。” 王德仁立刻站起:“二位,今天就到此为止。来日方长,你们做好准备,我王德仁一定奉陪到底。” 郑南玉一看王德仁要走,马上站起来说:“王大人,赢了就走人,这可不太仗义啊!” 王德仁:“今天晚上端王爷找我有事,不信你问问司道士。” 司先顺连忙附和道:“王大人确实有要事,我可作证。” 何昌运急了,把架子一摆,说:“想走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一看何昌运摆起了动武的样子,司先顺朝前一站:“你们俩是蕲州的知名药商,王大人在蕲州更是大名鼎鼎,为这点小意思大动干戈,实在是划不来。”司先顺边说边相向王德仁使眼色。 王德仁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些元宝,分别在何昌运与郑南玉面前放了几个,转身就走。何昌运准备上前阻拦,司先顺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何昌运。 王德仁匆匆忙忙地上楼梯,一下撞倒了正在打扫卫生的陆小芳。包里的元宝撒在了楼梯上。 陆小芳赶紧帮助王德仁把地上的元宝一个一个地捡了起来。王德仁担心何昌运与郑南玉追上来。当陆小芳将捡起的最后一个元宝交给王德仁时,王德仁接过元宝后,马上又交给陆小芳,说:“这个就送给你了。” 陆小芳还没有缓过神来,王德仁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陆小芳迟疑地将元宝装进自己的口袋,慢慢地回到典当行大厅,走到老板面前问道:“刚刚出去的那位大人叫什么名字?” 老板说:“你连他都不认识?他可是我们蕲州的有名的豪绅王德仁,王大人呀!” 3、早晨·长江边 李言闻带着李时珍到江边为渔民看病。看完病后,李言闻和李时珍在老渔翁的陪同下来到船舱。 老渔翁向李言闻介绍说:“我们打鱼的人全家成年累月都在水上漂着,求医难,抓药难,这是渔民们一直没法解决的难题。” 李言闻对李时珍说:“以后你要学会划船,到了渔汛季节,可以划着小船到长江上为渔民看病。” 老渔翁连声说:“那敢情好,我代表广大渔民表示感谢。”老渔翁接着说:“不过,对一些小病小灾,我们渔民也有渔民的办法。” 李时珍:“什么办法?” 老渔翁:“许多鱼本身就是药,这是祖辈告诉我们的。用大鲤鱼一尾,加醋三升煮干吃下,可以治水肿。用鲤鱼一尾,去鳞,纸裹炮熟,去刺研末,同糯米煮粥,可以治疗咳嗽气喘。跌破出血,用乌贼骨研末敷上,立马见效……” 李言闻听得非常认真,不停地点头,说:“时珍啊,我们也要向渔民学习呀!” 李言闻没有听到李时珍的应声,便回头一看,发现李时珍用红色砖块在一块小木板上,把老渔翁说的话全都记了下来。 李言闻满意地笑了。 4、夜晚·京城·皇宫内 炼丹炉林立,炉火熊熊。 老道邵元节,白须百眉白胡,端坐在道坛中央,口中念念有词。 一群道士慌慌张张地在丹炉前来回穿梭,仔细地观察火候。 六十多岁的首辅严嵩陪着嘉靖皇帝朱厚熜走了过来。 太监黄锦:“皇上驾到!” 道士们纷纷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邵元节也赶紧走下道坛,倒身下跪。朱厚熜走上前去,说:“这又不是在朝堂,邵真人就不用拘礼了。” 邵元节陪着皇上观看道士们炼丹的情况,邵元节边走边向皇上介绍说:“上上之丹,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净为妙用,无为为丹基,性命为铅汞,定慧为水火,以自然造化为真种子,以勿忘勿助为火候,洗心涤虑为沐浴,存神定息为固济,戒定慧为三要,先天之中为玄关,明心为应验,见性为凝结,三元混合为圣胎,打成一片,始为上丹。” 朱厚熜似懂非懂,问道:“邵真人,你说炼长寿仙丹怎么就那么难呢?” 邵元节:“启禀陛下,修仙之道,由来久矣。上至黄老开先,下至诸真衍派,圣圣相传,师师相授,山林城市,代不乏人。究其道术造端,则玄奥难测,微妙难知,虽聪明上士,达者鲜矣!” 朱厚熜:“那么究竟怎么才能掌握炼丹成仙的真功夫呢?” 邵元节:“道者,至大至广,外则穷天地日月交媾之理,内则明男女阴阳造化之机,然非有师传,安能自悟?!所以学道者甚多,而成道者甚少。此无它,在得传与不得传耳。” 朱厚熜:“看来,有邵真人亲自传授,一定能够把长生不老的仙丹炼出来。” 邵元节:“悟者修行,神仙不难。玄珠优游于赤水中,胚结成胎。还丹亦生于玄一,因阳发腾为流珠。天地之至精,变化须臾。且如内修得一者,阴丹气也,气能存生。外修得一者,丹成服饵,内固性命,外化五金。” 朱厚熜:“神仙不难,好!从始皇帝算起,‘山呼万岁’已有1700多年了,可事实是,不要说万岁、千岁了,连一个活过百岁皇帝也没有啊!邵真人阿,你果真给朕炼出长寿仙丹,就再也不用你们整天山呼万岁了!哈哈……” 5、夜晚·京城·首辅(宰相)严嵩官邸 严嵩对金万春说:“皇上对此次蕲州办理花蛇之事非常满意。蕲州是个盛产珍稀贵重药材的地方,这些药材都与皇上关注的长寿仙丹息息相关,这是你们蕲州官员幸运。回去告诉端王,蕲州四宝皇上都感兴趣。” 金万春:“我一定把首辅的意思转告给端王,一定将首辅交办的事情办好。在这次办理征集蕲花蛇任务过程中,蕲州的新科举人王守礼功不可没,端王爷准备纳其为婿。端王爷的意思是,看看能否在京城给王守礼谋个差事。” 严嵩:“乡试、殿试的目的就选拔治国能人,你让端王放心,先让他在蕲州历练一段时间,主要任务就是协助收集‘四宝’,时机成熟,我一定奏请皇上,不在朝中谋差事,就到下面弄个知县知州当当。” 金万春:“多谢首辅关照。” 6、上午·京城·繁华市区 严嵩儿子严世蕃开的“花蛇御酒专营店”正式开张,前来道贺的官员商人络绎不绝,很多人争相购买。 7、下午·端王府 金万春:“启禀王爷,弟子返回蕲州的途中,在武昌长春宫拜见了师傅陶真人。陶真人说,蕲州云峰山乃真武大帝修道悟道的风水宝地,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有利时机,抢先炼出长寿不老丹,献给严首辅,献给皇上……” 朱厚烇:“万春,炼丹之事我不懂,你以前给我弄的那些‘大力丸’什么的,倒也算灵验,不然我这把身子骨,也难以体验到那么多的人生乐趣。不过,我想,要炼出什么长寿不老丹可不那么容易,不然……” 金万春:“王爷,太上老君和彭祖的高寿,都是炼丹修道的结果!” 朱厚烇:“如果你们真的能率先炼出皇上所要的长寿不老丹,那蕲州不就在全国出大名了吗?那可是比蕲州‘四宝’还要贵重千万倍的宝物呀!” 金万春:“王爷,有您大力支持,有陶真人的亲自指导,我们一定能率先炼出长生不老仙丹来。” 朱厚烇:“只要你们能够炼出长生不老仙丹,需要什么本王就提供什么。” 8、中午·蕲州城·繁华街市 李时珍拿着处方到药材市场抓药,路过街口的拐弯处,李时珍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李时珍停住脚步,同李果珍说:“这位大叔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李时珍把脑袋一拍:“想起来了。怪了,十几天前还病得那么厉害,现在怎么像好人一样。” 李时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喊道:“大叔,大叔,您等等。” 大叔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说:“小兄弟,有事吗?” 李时珍:“大叔,前阵子您是否到玄妙观看过病?” 大叔:“看过。那位李先生一搭脉,便连连摇头。跟孩子交待说,如果吃几副药还不见效,就着手准备后事吧。” 李时珍:“那后来呢?” 大叔:“回去后接连吃了几副药,也没有见效。后来听说长江上游有个孙姓老郎中,善于从阎王爷手里夺回人命。” 李时珍:“是这位孙姓老郎中把您的病给治好了?” 患者大叔:“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李时珍:“此话怎讲?” 患者大叔:“我那个儿子又把我抬到孙家营,孙姓老郎中一搭脉,说李先生药下得不错,就是剂量上欠一点火候,把两副药并作一副煎,就会见效。回来一试,果然灵验。” 李时珍:“燕子窝在哪?” 患者大叔:“朔江而上,过了武昌,再往前走,有个叫作燕子窝的地方……” 李时珍非常兴奋,转身就朝江边跑去。 9、中午·长江边 李时珍脚上的布鞋已经磨破,脚指头大部分露在了外面,上衣脏兮兮的,已有好多天没有洗了。 李时珍向一位老渔翁打听说:“老大爷,请问这个地方是叫燕子窝吗?” 老渔民答道:“这儿是牌洲湾,再往前走半天的工夫,就到燕子窝了。” 略显疲惫的李时珍,迈着坚定的步伐,朝老渔翁指的方向走去。 10、上午·云峰山玄妙观 李言闻正在这里给百姓看病。 司先顺领着一伙道士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道士甲上前道:“知州有令,从今天开始,玄妙观便是道家的炼丹的专门场所,其它一切与此无关的活动一概停止。”说着,便上前一步,将李言闻的药箱和诊病的工具踢翻在地。 李言闻上前一步:“从祖辈爷爷开始,玄妙观一直就是李家为百姓看病的地方。不信你问问,方圆几百里,哪家有病人,都是到玄妙观来求医问药。不让在玄妙观行医,耽误了百姓看病,谁负责?” 司先顺走上前来,慢慢腾腾地说道:“宫观之地历来都是道家修道炼丹的场所,当今皇上带头支持道人修行炼丹,你有多大的胆子,敢于违抗官府之命?” 李言闻:“太上老君主张慈俭济人、和谐共生,造福百姓。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是违背大道宗旨的。” 道士甲上前就是一脚,把李言闻踢倒在地。乡亲们上前将李言闻扶起。有几名乡亲与道士甲理论,司先顺命令一同前来的捕快把他们抓了起来。 一位老大娘担心李言闻吃亏,便上前劝道:“李先生,保重身体要紧。不要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李言闻在乡亲们的搀扶下,无奈地背起药箱,一瘸一拐地走下山去。 11、傍晚·古老村庄 疲劳口渴的李时珍,在一个农民家的门前:“老大爷,找口水喝。” 一位50多岁的老农把李时珍让进院子,说:“我给你烧水。” 李时珍:“大爷,不用了,就这个水最好。”说着,李时珍拿起缸盖上的水瓢,舀起冷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接连喝了两瓢水后,李时珍用手擦了擦嘴,问道:“大爷,这就是孙家营村吗?” 老农:“是孙家营,我就姓孙呀!” 李时珍:“请问这里有一位孙姓老郎中吗?” 老农:“你说的是江上郎中孙承继吗?小伙子身体这么棒,你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李时珍:“我想向他请教请教医道方面的问题。” 老农:“前不久官府下了一个什么告示,把江上郎中孙承继在孙家营的行医点给取缔了。孙老郎中走了有一个多月了。” 李时珍:“孙老郎中会到哪儿去呢?” 老农:“可能是到巴东去了,长江上中游来往的渔民和船工,大多都要在那里靠岸歇脚。” 李时珍兴奋地:“到那里肯定能找到江上老郎中。” 老农:“几十年了,沿江百姓都知道他。” 李时珍:“谢谢老大爷,谢谢!” 12、上午·云峰山玄妙观 过去李言闻百姓看病的老地方,已经摆起了炼丹炉。整个玄妙观里里外外都摆上了雷坛,丹炉林立,炉火熊熊,狼烟滚滚。 搬柴的,运炭的,砸石的,无论是道士,还是苦力,都忙得不亦乐乎。 玄妙观的石壁上书写着这样的大标语:“苦战七七四十九天,一定炼出长寿仙丹”。 金万春看着炼丹的盛况,高兴地笑了。 13、晚上·端王府 金万春:“启禀王爷,现在整个蕲州都行动起来了,可以说凡是有条件的地方,都置起了炼丹炉。我把这个情况禀报了陶真人,他非常高兴。我要他亲自来蕲州进行指导指教,他说等我们炼出了长生不老丹,一定前来祝贺。” 朱厚烇:“我希望你们尽快地炼出长寿丹,至于有多少炼丹场所,我看都不是关键。” 金万春:“王爷说得对。不过也要造一点声势,表明我们的立场和态度。目前蕲州的形势,皇上如果前来巡视,肯定能拔个头筹。” 朱厚烇:“不过也不要搞得太大了,毕竟老百姓还是要吃饭的。” 金万春:“我想去请师傅陶真人亲临指导。” 朱厚烇:“这次我亲自出马,把陶真人请到蕲州。蕲州人杰地灵,加上陶真人的一线指挥,一定会给蕲州增光添彩。” 14、上午·长江边 奔腾的长江,巨浪翻滚,两岸是绵延起伏群山。 一排排船队,逆流而上。碎石嶙峋岸边,纤夫们光着背,赤着脚,弯着腰,喊着嘹亮的船工号子,艰难地前行。 脚穿草鞋的李时珍走到一条靠在岸边休息的大船旁,问道:“船工大哥,你们知道江上老郎中孙承继先生在哪吗?” 船工甲(纤夫中的走在最前面的):“小伙子,看你不像有病的样子,不会是找孙老先生麻烦的吧?” 船工乙对李时珍上下打量了一番:“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不像是官府的人。” 李时珍:“我是专程找江上老郎中求医问药的。” 站在船头上的老艄公哈哈一笑:“想当孙老先生徒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人前来拜师学医,都被他拒绝了。” 李时珍:“艄公大爷,各位大哥,我是替家父前来求医的。从燕子窝一路找来,也没有得到孙老先生的确切消息。请你们给小弟指个路吧!” 看到李时珍真诚的样子,蹲在一边的船工丙脱口而出:“孙老先生在巴东的官渡口。” 船工甲瞪了船工丙一眼:“多嘴,将被掌嘴。” 站在船头上的老艄公哈哈一笑:“为父求医,天经地义;知难而进,奔波千里;孝子可嘉,当助一臂!” 李时珍得知孙承继消息,喜出望外,双手合十,连声说道:“谢谢大爷,谢谢各位大哥!”说完转身就走。 李时珍还没走出几步,船工甲大声喊道:“小兄弟,你到哪去?” 李时珍:“去官渡口找孙老先生呀!” 船工甲:“你瞧瞧前面的高山和悬崖,离开了我们的船,你就是飞也飞不过去呀!” 李时珍抬头望去,奔腾的江水从陡峭的群峰中呼啸而出,山峰连着山峰,峭壁接着峭壁。 站在船头的老艄公喊道:“小伙子,还愣着干什么,干快上船。” 李时珍看着十多名纤夫脚踩乱石,脊背朝天,艰难前行样子,犹豫半天也不好意思登船。 船工甲高声喊道:“小伙子,听老大的,上船吧。” 李时珍纵身一跳,上了大船。 15、傍晚·李言闻家 李果珍扛着犁头快走到家门时,发现有几名官丁在门前的不远处溜达。李果珍进门放下犁头,走到李言闻跟前小声说:“爹,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这几天千万不要给人家看病了,免得再若麻烦。” 李言闻:“我知道。行医之人不能给百姓看病,患病之人不能求医问药,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呀!” 李果珍:“不是咱不给百姓看病,而是官府不让咱给百姓看病。” 李言闻瞪了李果珍一眼,质问道:“半个多月了,时珍仍然音信全无。你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你不着急,也不替你爹你娘着急!” 李果珍:“着急有什么法子?他自己长着两条腿,谁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李言闻发火道:“你不能想办法打听打听?” 听到李言闻在发火,李张氏走出来说:“孩子下地一天了,刚进家门你就嚷嚷起来,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李言闻:“我让想办法找找时珍,又没说别的什么。” 李张氏:“时珍下落不明,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应该想办法找找。” 李果珍:“好,好,好,我去找。”说着,李果珍转身便走。吴玉芬从屋里追了出来,拿了几个黑窝窝头,塞到了李果珍手里。 16、中午·长江边 火辣辣的阳光照在纤夫们脊背上,古铜色的皮肤湿漉漉的,汹涌奔流的江水撞击在前行的船头上,溅起一道道白色浪花。 老艄公在船的后头掌着舵,船的两边有五六个人在撑篙。大约有20多人跟在船工甲的后面躬腰登腿,拼力拉纤。 “叫声妹儿听我说,”随着船工甲洪亮的号子声响起。 纤夫们随声应和:“咿嗬呀嘿嗨……” 船工甲:“男人拉纤苦楚多,”(?) 众纤夫:“咿嗬呀嘿嗨……” 船工甲:“今天你们看到我,” 众纤夫:“咿嗬呀嘿嗨……” 船工甲:“拉起船儿往上拖,” 众纤夫:“咿嗬呀嘿嗨……” 船工甲:“肩膀磨成猴屁股,” 众纤夫:“咿嗬呀嘿嗨……” 船工甲:“脊背晒成乌龟壳,” 众纤夫:“咿嗬呀嘿嗨……” 船工甲:“你不疼我谁疼我?” 众纤夫:“咿嗬呀嘿嗨……” 水流越来越急,船的行速越来越慢。李时珍从船的后仓内找到一根纤绳,把衣服一脱,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把自己的纤绳拴在主绳上,加入了纤夫的队伍。 看到李时珍下去拉纤,老艄公喊道:“小伙子,上拉来吧,你的脊背没有经受过太阳蒸烤,你的脚板没有经过砂石的磨炼!” 李时珍抬起头大声回应道:“大爷,没事的,我是喝着长江上长大的,也是长江的儿子!” 17、中午·云峰山玄妙观 许多来玄妙观找李言闻看病的百姓,发现这里已经成为道士们炼丹的场所,掉头就走。 道士甲拿着红色的金丹,拦住了几名乡亲,上前推销道:“蕲州府相应皇上的号召,通过日夜奋战,炼出了第一批功效齐全的长寿丹和不老丹,吃了长寿丹,不仅延年益寿,还能包治百病。” 一位老大爷说:“我们平民百姓,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能吃得起草药,那能吃得起什么长寿丹呀!” 道士甲:“我们道长说了,为了秉承皇上圣意,相应官府号召,我们这第一批长寿丹只收取半费,让百姓都能买得起,吃得起。” 道士以上前道:“作为大明朝的良民,都应当相应官府号召,遵守朝廷法令。目前,蕲州知府已经按皇上的要求,取缔了民间郎中的非法行医,用长寿丹医治百病,延年益寿,已经成为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几名乡亲在道士甲和道士乙的蛊惑下,纷纷掏掏钱购买的道士的所谓长寿丹。 一位不买道士帐的老大爷,被道士甲踢了两脚。 18、中午·长江边 江面越来越窄,水流越来越急。 船工甲开始喊起了抢滩号子:“腰杆要打伸啊,” 众纤夫:“嘿作!” 船工甲:“拉纤莫放松啊,” 众纤夫:“嘿———作!” 船工甲:“脚板子要蹬稳啊,” 众纤夫:“嘿叹———作!” 船工甲:“鼓劲朝前奔啊” 众纤夫:“嘿———作!” 在船工甲重复领喊第二遍号子时,李时珍主动与船工甲一起领喊,词句准确,时有发挥,声音洪亮,铿锵有力…… 船工甲高兴地回过头来,大声鼓励道:“看样子小伙子是个文化人,现在正是较劲的时候,给我领一段号子,一鼓作气越过急流险滩。” 船工甲的话音刚落,李时珍便开始领起号子。 李时珍:“人生来啊,” 众纤夫“嘿作!” 李时珍:“会得病啊;” 众纤夫:“嘿———作!” 李时珍:“神农氏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为百姓啊;” 众纤夫:“嘿作!” 李时珍:“尝百草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救人命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长生丹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有毒性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不能吃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要记清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染疾患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郎中请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孙先生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真高明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为患者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祛百病啊!” 众纤夫:“嘿叹———作!” 李时珍即兴创作,以及他那高亢的声音,激发了纤夫们热情,纤夫们号子声喊得地动山摇,唱得荡气回肠。大船很快闯过了急流险滩。 19、晚上·钱懋功家 朱红梅:“行医的不让给百姓看病,百姓有病又不能找郎中,只能找方士买什么长生不老丹,这个世界怎么变得如此荒唐。这里面究竟有何道理,你这位号称知州师爷的大能人,给我好好讲讲。” 钱懋功:“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这话只能在家里唠叨唠叨,出门决不能瞎咋唬。” 朱红梅:“上次你吃了几粒什么包医百病的长寿丹,差点把命送掉。人家李先生说了两句‘铅丹有毒’的真话,就被关进了大牢。这下子更出奇了,不仅不让李先生看病,而且把玄妙观的诊所也变成了炼丹的场所,百姓生病只能吃铅丹,这多坑人哪?想想这些,心里真是憋得难受,才让你给我开导开导的。” 钱懋功长叹一声:“上有所好,下必盛矣。大势所趋,无能为力。物极必反,等待转机。” 朱红梅:“请你把话说明白些好不好?整天之乎者也的,烦不烦人?” 钱懋功:“有些话是不能说明白的。我的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你懂不懂?” 朱红梅上前拧住钱懋功的耳朵:“还记得吗?你曾经说李时珍有什么奇异之像,将来必成大事。现在怎么样,连人都跑丢了。你说这李先生的日子怎么过呀?” 钱懋功:“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爱无声,大美无言。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朱红梅:“别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学问了,你的学问高,怎么没有像桂明海那样中个举人,弄个知州当当。再卖弄也不过就是贵明海的跟屁虫罢了。” 钱懋功上前给了朱红梅一个巴掌:“你懂什么,桂明海这号人在你眼里是个人物,在我眼里属于朝生夕死的小虫,不可能知道月初和月底;属于过不了冬天的蟪蛄,根本不知道春秋。李时珍才是大智大巧之人。 20、中午·长江岸边·巴东官渡口码头 大船靠上了码头,船工们忙着卸货。李时珍也扛起了麻袋。 卸完货后,船工甲走到李时珍跟前说:“小伙子,没想到你这个白面书生,倒还有一把子力气。走,带你去找孙老郎中去。” 李时珍跟着船工甲上了码头,拐了两个弯,看到路边有一个简陋的草房,门前积聚不少人。船工甲用手指了指,说:“小伙子,那个给病人扎针的老人就是孙承继。老先生脾气倔,不容易接近,还是你自己去吧。” 李时珍谢过船工甲,信步走上前去。 70多岁的孙承继,白须白胡白眉,正在给病人把脉。 李时珍不声不响地站在旁边,仔细观察孙老郎中怎样为病人诊病,从问诊、把脉到开方,李时珍看得非常仔细。 看到老郎中非常忙累,李时珍就主动地帮助研墨展纸、擦桌椅、扫地、斟茶倒水。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李时珍还是里外忙个不停。 孙承继有点纳闷,便开口问道:“小伙子,你在这忙乎半天了,不是看病的吧?” 李时珍深深鞠了一躬,回答说:“老先生!我是来求教的。” 孙承继:“有什么事你说吧!” 李时珍:“由于乡试落榜,我决定放弃科举,想拜您老人家为师,从医治病,救济苍生。” 孙承继抬头打量一下李时珍,摇摇头说:“我是民间郎中,才疏学浅,怎敢收徒。” 李时珍央求道:“不叫徒弟也行。病人很多,您老十分忙累,甚至顾不上吃饭,顾不上喝水,我可以给您老人家当当下手,研墨展纸、擦桌扫地、斟茶倒水、烧饭洗衣……” 孙承继:“我一个人习惯了,不需要谁来帮忙。” 李时珍诚恳地说道:“如今,皇上痴迷炼丹成仙,方士借机胡作非为,全国上下迷信盛行。官府无视百姓疾苦,公然取缔良医,导致患者求医无门,难免遭受丹毒之害。苍生倒悬,百姓遭难,时珍心神难安,千里寻师,立志学到救济苍生之绝技!” 孙承继假装生气地说:“我说过了不收徒弟,你却偏偏要作我的徒弟。人家都说我这个老头固执,我看你这个年轻人比我还固执。这样吧,我这有一只木桶,那边有一口井,你能把那井里的水打干,我就收你为徒。” 李时珍高兴地拎起木桶和绳子,向井边飞奔。 21、晚上·李时珍家 风尘仆仆的李果珍有气无力地走进家门。 李言闻:“没有时珍的音讯?” 李果珍:“我找到武昌,又找到燕子窝,也没有打听到时珍的下落。” 李言闻:“到了孙家营了吗?找到那个孙老郎中了吗?” 李果珍:“找到了孙家营,老乡说一个多月前,官府取缔郎中行医,孙老郎中就离开了孙家营。” 李言闻:“你没有打听孙老郎中到那去了吗?” 李果珍:“打听了。人们都说不知道。” 李言闻:“时珍啊,时珍啊,你不管到哪,也得给家里捎个信啊!” 22、上午·巴东官渡口·诊所水井旁 打了一夜水的李时珍,还在用木桶打水,人已经显得十分疲惫。 老艄公走过来:“小伙子,这井水是打不完的。” 李时珍:“只有把井里的水打干,孙老先生才会收我为徒啊!” 老艄公:“俗话说,山有多高,水有多高。小伙子,你瞧瞧这绵延的大山,除非你把几座大山铲平,这井水才能打干。要知道这口井与山上的泉眼是相通的啊,百年不遇的大旱之年,这口井都没有干涸过。” 李时珍抬头看了看大山,什么话也没有说,又开始继续打水。 老艄公摇了摇头:“挺精明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这样认死理,干傻事呢?” 李时珍:“老大爷,想必您不会不知道愚公移山的故事吧。” 老艄公:“那是神话传说,岂能当真?我看,你还不如跟着我喊号子,去当纤夫呢!” 李时珍回过头来:“纤夫?人生不就是拉纤?人人都是纤夫,关键在于肯不肯出力!” 老艄公:“傻小子,傻小子!”说着,老艄公带着疑惑的眼神走开了。 23、上午·巴东官渡口·诊所 老艄公:“孙老先生啊,别再为难那个小伙子了。” 孙承继:“谁为难他了?井水打不干,该到那去到哪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艄公:“老镢头遇到了一个小镢头。看你们俩能摽到什么时候?” 孙承继:“你把好你的船舵就行了。此事不用你来操心。” 老艄公:“别说,我到看上这个小伙子了,他不仅拉纤很卖力,而且号子喊得很好。音韵高亢,出口成章。” 孙承继:“怎么个出口成章法?” 老艄公:“听说他要找您,我们就让他上了船。他看到船工们拉纤很吃力,就从后舱找了个纤绳跳了下去。” 孙承继:“那他的脚、肩、背能吃得消吗?” 老艄公:“谁说不是呢!可是劝不上来他。他说他也是喝长江水长大的,也是长江的儿子。” 孙承继:“这样他就成你的纤夫了?” 老艄公:“不仅是个好纤夫,而且还是一个好号手!” 孙承稷:“怎么个好法?说给我听听。” 老艄公:“他的号声不仅音韵宽广,声音洪亮,节奏铿锵,更特别的是,他编的词不再是哥啊妹啊、苦阿累啊那一套。” 孙承稷:“他编了些什么词,说给我听听。” 老艄公想了想,开始一字一句回忆:“人生来,会得病;神农氏,为百姓;尝百草,救人命;长生丹,有毒性;不能吃,要记清;染疾患,郎中请;孙先生,真高明;为患者,祛百病!” 孙承继忽地站了起来:“好,好!你不仅要把这个号子喊起来,还要让它传遍长江三峡的每一条船。让三峡呼喊起来,让长江呼喊起来。为黎民苍生而呼喊,为大明社稷而呼喊,为中华医药而呼喊!” 24、下午·巴东官渡口·诊所水井旁 李时珍昏倒在水井旁。 磨毛了的井绳上面留下了斑斑血迹。 李时的脚是烂的,背和肩是烂的,手也是烂的。 流着脓和血伤口,爬满了苍蝇。 25、下午·巴东官渡口·诊所 一位患者匆匆走进诊所:“孙老先生,水井旁边有一个小伙倒在那里,不只是饿昏了还是睡着了。” 孙承继嗯了一声,便开始给这个患者把脉。他不紧不忙地为这位患者开了药方。等这位患者走后,孙承继才拿起两个小罐子,又找一把雨伞,慢慢腾腾地朝井口走去。 老郎中孙承继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大为也。这个世界,坏就坏在聪明的人太多了,傻子太少了;小智慧的人太多了,大智慧的人太少了;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呀!” 第六集:医道兵道 1、下午·巴东官渡口·诊所水井旁 孙承继来到李时珍的身边,先打开一个小罐子,用一个汤勺舀了一勺药汤,灌到李时珍的嘴里。接连灌了五勺汤药。然后打开雨伞,给李时珍遮挡阳光。接着,孙承继又打开一个罐子,用干净的毛笔,蘸着自己配制的特种药水,擦洗李时珍手上、背上、肩上以及脚上的伤口。 这些工序做完以后,孙承继便坐在李时珍的旁边,用一幅慈善、欣赏目光,注视着李时珍。同时,用一个大蒲扇,驱赶着李时珍伤口上的苍蝇。 过了一会儿,李时珍睁开了眼睛,发现孙承继老郎中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他赶紧爬起来,提起木桶又要去打水。 孙承继制止道:“小伙子,不用了,井水已经被你打干了。” 李时珍:“没有啊,井水还多着呢!” 孙承继:“在我的眼中,不,是在我的心中,井水已经被你彻底地打干了。走,咱们回家吧。”说着孙承继站了起来。 李时珍艰难地弯下腰,拎起木桶。 孙承继:“不用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说着,亲切拉着李时珍,笑眯眯地向诊所走去。 2、晚上·巴东官渡口·诊所 李时珍躺在床上,孙承继在给李时珍的伤口上擦药。 孙承继:“不是老夫心狠,故意为难你,而是因为从医之途艰难坎坷,必须胸有济天下苍生之志,做到千难万险不变移,风吹雨打不动摇。那一只木桶,一口井水,不知吓跑了多少聪明的无志之人。” 李时珍:“当下迷信盛行,铅丹泛滥,百姓遭难。为普通百姓问药行医,这是时珍千里寻师的缘由,也是时珍一生的最大心愿。” 孙承继:“既然你立志拯救天下苍生,就跟我边干边学吧。” 3、上午·李时珍家 李言闻躺在床上,咳嗽连连。李张氏一边给他喂药,一边说:“时珍有消息了,你就放心吧。” 李言闻:“都怪你,当初就不该答应他从医的要求。这下可好,官府不让行医了,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没有用了,年纪轻轻的,时珍这一辈子怎么办呀!” 李果珍:“爹,要不我去巴东把时珍找回来,让他再继续复读备考乡试?” 李张氏瞪了李果珍一眼:“时珍不是在信中说了,他已经找到那位孙姓老郎中了吗,就让他好好跟着人家学本事吧,说不准真能带回来一些诊脉下药的绝技呢!” 李言闻叹了一口气:“皇上迷信炼丹成仙,一不让民间郎中看病,二不让百姓求医。你的医术再高,本事再大,又有什么用处?” 李张氏:“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此一时,彼一时。我不相信,他皇帝宰相就没有头痛脑热的时候?说不准,将来皇上还要时珍给他看病呢!” 李果珍:“娘,你别说胡话了,给皇上看病的人叫太医、御医,给百姓看病的人叫郎中、先生。” 李张氏:“这我还不知道。你以为你娘是傻子?皇上也是人,皇上的病也是人得的病;太医也是人,太医也是在给人看病。只要时珍的医术好,医德高,说不准就会被请到京城当上太医、御医什么的。” 躺在床上的李言闻听着李张氏的这些话,脸上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喜色:“就你能异想天开。” 4、中午·巴东官渡口·诊所 字幕:在唐代名医孙思邈传人孙承继的教育指导下,李时珍开始正式坐堂问诊。 船工乙、船工丙等四名纤夫抬着船工甲在老艄公的护送下,匆匆赶到诊所。船工甲面色苍白,颧骨突起,肚子鼓鼓的,有气无力。 孙承继示意李时珍为船工甲把脉。李时珍给船工甲把完脉后,提笔在宣纸上用漂亮的蝇头小楷写了一个方子:朱砂四钱,紫河车五钱,绿豆五钱,姜黄五钱,砒石一钱…… 方子开好后,李时珍将方子交给孙承继过目。 孙承继看了看方子,又上前给船工甲把了把脉,然后提笔将方子上的“砒石一钱”的“一”字改为“二”字,然后将方子交给老艄公:“赶快按照这方子抓药。” 李时珍看到师傅孙承继将“砒石一钱”改为“砒石二钱”,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老艄公将方子交给了船工丙,船工丙接过方子掉头就往药店跑去。 10、下午·王德仁府宅 王德仁家的庭院也摆起了炼丹炉,道士乙正在忙着给丹炉添加炭火。 司先顺对王德仁说道:“这一炉丹已经练了45天了,再过4天,长寿仙丹就会在瞬间合成,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这时,道士甲带着一位眉清目秀、体态婀娜的女道士走了进来。 道士甲:“大师,这就是熟练掌握金丹合成技术的苏步云道姑。” 苏步云对司先顺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向司先顺施礼。 司先顺向女道士苏步云介绍道:“这就是我们蕲州大名鼎鼎的王大人。这个几个丹炉已经生火45天,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特请你来担任炼师,以保证金丹成功出炉。” 苏步云:“王大人,步云烦请王大人多多关照。” 王德仁殷勤地说:“有步云道姑亲自登门指教,我王家一定能够率先炼出仙丹,在蕲州拔个头筹,上能报效朝廷,下可保我王德仁青春常在。” 道士甲:“有步云道姑悉心指点,还愁炼不出长生不老仙丹?有了不老仙丹,王大人必将返老还童,青春焕发,雄风再展。”说着,道士甲哈哈大笑起来。 11、下午·巴东官渡口·诊所 诊所的里屋。李时珍将煎好的药端到船工甲的面前,船工甲欠起身子,咕咚咕咚地将药全部喝了下去。 李时珍静静地坐在船工甲的身边,认真观察着。 过了一会儿,船工甲肚子疼得直打滚。 李时珍走到外屋,小声地对正在给病人诊脉的孙承继说:“船工甲肚子痛得厉害,是不是……” 孙承继镇定的说:“不要慌,赶紧给他准备便桶、尿盆,该大吐大泻了。” 李时珍立即回到里屋。 12、下午·王德仁府宅 女道士苏步云和道士甲分别观察丹炉的炉火。 王德仁笑盈盈地走过来说:“瞧这太阳光,火辣辣,别把步云道姑这白嫩的皮肤给晒黑了。” 道士甲对苏步云说:“都说王大人心地善良,乐善好施,真是名不虚传。既然大人有怜香惜玉之心,何不把丹炉搬到室内去,免去步云道姑的日晒之苦。” 听到道士甲这么一说,王德仁便主动上前,搬起丹炉大步朝堂屋走去。道姑苏步云与道士甲相互对了一下眼神,便迈着猫步,一扭一扭地跟着王德仁走进了室内。 13、下午·巴东官渡口·诊所 李时珍:“师傅,病人吐泻之后就昏过去了。” 孙承继起身跟着李时珍来到里屋,用银针在船工甲的人中穴(位于人体鼻唇沟的中点)、足三里穴(位于膝盖下三寸,胫骨外侧一横指处)、三阴交穴(位于小腿内侧,足内踝上缘三指宽)、内关穴(位于前臂正中,腕横纹上2寸)等穴位下了十多针。 船工甲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李时珍端来一碗绿豆糯米粥,船工甲三下五除二地把一大碗绿豆粥喝得精光。 14、下午·王德仁府宅 院内,道士甲在丹炉前假寐。 室内,女道士苏步云心不在焉,假装在认真地观察丹炉的火候,不时地用余光观察王德仁。苏步云看了一会丹炉,便起身扭着苗条的腰肢来回踱步,不时地整理整理道袍,故意让自己雪白的肌肤时隐时现地暴露在王德仁的面前。 王德仁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道姑苏步云。 苏步云:“这丹炉火真旺,把人烤得口干舌燥的。” 王德仁:“真的对不起,忘了给你泡茶了。”说着,便去给苏步云泡茶。 苏步云望着王德仁的背影,诡秘地笑了笑。 王德仁端着一杯刚泡的茶走向苏步云。苏步云喜笑颜开地迎上前去:“谢谢,谢谢王大人。”苏步云接茶杯时故意碰了一下,热茶洒在苏步云的胳膊上。 苏步云嗲声嗲气地叫道:“好疼啊,好疼啊!” 王德仁赶紧拿来毛巾,给苏步云擦手臂。苏步云故意将宽大的袍袖往上捋,露出白嫩的肌肤。 王德仁用那双满是皱纹的打手,在苏步云那雪白的胳膊上捏来捏去:“真是对不起,这雪白细嫩肌肤的都被烫红了,真让我心痛啊!”说着,端起苏步云的手臂,用那长满白胡茬的臭嘴,在苏步云白嫩的胳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苏步云嗲声嗲气地:“王大人,你真坏,你真坏!”说着,攥着一双雪白的小拳头,在王德仁的背上轻轻地敲打了几下。 王德仁转过身,一把将苏步云搂在怀中。苏步云假装使劲地挣脱。 从王德仁怀中钻出来的苏步云,慢腾腾地走到丹炉前,弯着腰,假装在认真地观察炉火:“哎呀,金丹的胚胎马上就要合成了。” 王德仁:“真的吗?”说着,王德仁走到苏步云的身后,从苏步云那宽大下垂的道袍领子的缝隙中,看到了苏步云那对丰满坚挺的乳房,便肆无忌惮欣赏起来,不断地吞咽着吐沫。 苏步云假装没有看见,故意地说:“你瞧,那圆圆的,红红的,像樱桃一样,那可就是红色的仙丹呀!” 王德仁:“我看见了,圆圆的,红红的,像樱桃一样,真是一颗,不,是两颗迷人仙丹。”说着,便用手从苏步云的背后摸了过去。 苏步云嗲声嗲气地:“不要,不要!这样……仙丹会走失的。” 王德仁:“仙丹已经被我抓住了,像熟透了的樱桃一样……”说着,王德仁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苏步云轻轻地呻吟,瘫倒在王德仁的怀里。 王德仁一把抱起苏步云,径直往卧室走去…… 苏步云故意发出较大的呻吟声…… 一直在假装睡觉的道士甲飞步跑进屋,一脚把门踹开……正在床上与女道士苏步云媾合的王德仁十分尴尬,也十分紧张。 道士甲:“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竟敢在丹炉前行苟且之事,污染了丹炉,致使仙丹走失,该当何罪!” 苏步云泪流满面地跪在道士甲面前:“师兄,你可得为小女子做主呀!我一个孤身的小女子怎能敌得过他那虎狼之躯呀!” 王德仁双手抱拳向道士甲赔罪道:“王某人一时精神恍惚,做出了荒唐之事,还请道兄、道姑多多见谅。我王某人是重交情、讲义气之人,道兄、道姑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道士甲:“这两个丹炉生火已过45天,眼看就到七七四十九天,在这关键的时刻,你们竟然违反道规,在丹炉旁行苟且之事,污秽丹房导致仙丹走失,给刚刚兴起的轰轰烈烈的炼丹热潮泼了冷水摸了黑,破坏了蕲州来之不易的大好形势。你说你该当何罪?谁敢原谅你?” 王德仁脸色铁青,磕磕巴巴地说:“道,道,道兄,还有道,道,道姑,求二位把这件事情控制在你我他三个人的范围,我王某人是有身分要面子之人,此事一旦张扬出去,让我如何在蕲州作人?又怎么向家人交待?请给我一个感恩的机会,我一定说到做到。” 道士甲看了看还在哭泣的苏步云,说:“步云道姑,王大人一念之差,做出了无礼之事,让他以真诚的行动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苏步云哭泣着说:“小女子全靠师兄做主了。” 道士甲:“王大人,如果你真的有诚意,请你立即准备100两银子……” 王德仁犹豫地:“这……” 道士甲把眼睛一瞪:“嗯……?” 王德仁老老实实地到里屋打开钱柜,拿出100两银子交给道士甲。 道士甲接过银子冷冷一笑,说:“王大人是要面子之人,是讲义气之人,也是蕲州有影响力之人。只要王大人诚意与我们合作,刚才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有外人知道。” 王德仁先是一愣,马上微笑道:“到兄、道姑,今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王某人甘愿效犬马之劳。” 道士甲:“放心吧,只要诚心诚意地与我们合作,王大人快活的日子在后面呢!”说着,道士甲和苏步云道姑相视一笑。 王德仁也尴尬地笑了起来。 15、晚上·巴东官渡口·诊所 李时珍:“看到船工甲肚子痛得在地上乱滚,我真有点害怕,担心砒石用量过大。师傅,砒石毒性很大,你为什么把‘一钱’改为‘两钱’呢?” 孙承继:“船工甲长期奔走于三峡之间,因触及秽浊之瘴气而得了痧症,此病虽然来势凶猛,但如果方法得当,去得也快。如果砒石剂量不够,排毒不彻底,就会留下后遗症。” 李时珍:“开这样的方子,师傅不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吗?” 孙承继:“是的。用药如用兵,治病如打仗。我们老孙家的先辈孙武所作的《孙子》十三篇,治病之法尽之矣。” 李时珍惊奇地:“《孙子》兵法可以用来指导诊病用药?” 孙承继:“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病无常法。在治病过程中,行医者就是将领,病人的身体精气就是兵马,药物就是武器。同是一个病机,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治法便有很大的不同。” 李时珍:“那如何掌握其中的要领呢?” 孙承继:“作为将领的行医者,必须胆大心小,智圆行方。医者临病,与军人临战一样,关键的时刻要大胆用兵,果断下药。军人为国保民而打仗,医者为救死扶伤而治病。打仗必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治病也是贵在神速,不贵巧久,不然会遭反变。如果该用的药物不敢用,或者剂量不够,药不胜病,病就会与药力迁延,药耗精气,小病会拖成大病,大病会要人命。” 李时珍:“兵贵神速,看病下药,有时也要力争做到足速战速决?” 孙承继:“对于突然发作的病症,要立足于速战,不可让病势迁延。而对于缓慢迁延之病,则要立足于持久战,当大培正气,除其沉积,步步为营,以迂为直,积小胜为大胜。例如肝郁有火,要想得肝之助,须分三步,先泻肝火,再疏肝气,再补肝阴,井井有法。” 李时珍:“原来医道和兵道是相同的啊!” 孙承继:“几十年来,老夫将我们孙家先辈孙武子的兵道和孙思邈的医道,结合起来阅读思考研究,总结出了诊病用药的‘谋、形、法、权、变’等五条要领,以后我将结合具体病例,逐条传授给你。” 16、晚上·蕲州城酒馆 司先顺、道士甲、道士乙和苏步云道姑一起庆祝敲诈王德仁计划的成功实施。 道士甲端起酒杯:“大师的这一手太高明了,不仅赚了100两银子,而且抓住了王德仁的把柄,这样王德仁这个正人君子就不得不听我们的招呼了。” 司先顺:“还是你们干得好,不然,再好的计划落实不了也算是白搭。” 道士乙:“步云道姑不愧是风月场上的高手,略施小计,轻而易举地就将王德仁俘虏了。佩服佩服。” 苏步云:“不是小女子的手段高明,而是你们男人太容易上钩了。” 道士乙:“唉,这话不妥,你不能打击一大片呀!” 苏步云:“我怎么打击一大片了?本姑奶奶走在蕲州的大街上,那些臭男人的眼神,都恨不得把我身上的衣服给剥了去!” 司先顺:“听步云这么一说,我脑子里闪现了一个更大的计划。” 道士甲和道士乙:“更大的计划?大师,你快说。” 司先顺:“既然这100两银子来得这么容易,我们何不来个举一反三,寻找更多的目标……这可比卖什么金丹仙丹强多了。” 道士甲:“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们应当多选定一些目标,立刻付诸行动。” 道士乙:“目标选多了,我们步云小姐也忙不过来呀!” 苏步云:“在怡春楼姐妹中,手段比我高明的可大有人在。只要你们锁定目标,剩下的任务就归我了,我敢保证弹无虚发。” 司先顺:“好,好,来,共同举杯,为财源滚滚而干杯!” 碰完杯后,苏步云迟疑了一下,说:“大师,说了半天,我的份子钱还没兑现呢。” 道士甲:“对,对,只顾高兴了,把这件小事给忘了。”说着,道士甲打开箱子,拿出一个银元宝递给苏步云:“劳苦功高,奖赏五两银子。” 苏步云:“就五两银子?你们也太小瞧姑奶奶了。” 道士乙:“五两银子,够买500斤大米了,你还嫌少?” 道士甲“这可比你在怡春园挣得多多了。” 苏步云:“你们仨人在这次行动中,不过就是出出主意邦邦腔,凭什么拿走95两?” 司先顺:“尽管你的功劳不小,但那是执行环节上的功劳。我们的贡献在于运筹策划,靠的是脑筋,靠的是计谋,拿大头是理所应当的。” 苏步云:“本姑奶奶既要动脑筋,又要动筋骨,还要动身体,更要扛恶名。亏待了姑奶奶,明天我就将你们这套鬼把戏全部抖露出去。” 道士甲:“你一个烟花巷中卖笑的,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告诉你,就是5两,多一两也没有!” 司先顺制止道士甲:“步云小姐已经参与我们的决策了,我们计划中的道姑队伍不是要靠步云来组建吗?我的意见:是先预付5两银子。” 苏步云:“这还差不多。” 道士甲很不情愿地再次打开了箱子。 17、早晨·端王府门前 庞宪正在同车夫一起备车。 端王朱厚烇:“狩猎的东西收备齐了吗?” 庞宪:“王爷,按照您的吩咐,一切准备妥当。” 朱厚烇:“好,咱们出发!” 公主朱芸芸从里屋跑出来,拉着朱厚烇的手:“爹,你们要到哪去?” 朱厚烇:“今天天气不错,王武、庞宪跟一起上云峰山狩猎去。” 朱芸芸:“我也要去。” 朱厚烇:“山上太阳光线很毒,不怕把你这白嫩的皮肤晒黑了?” 朱芸芸:“我才不怕呢!您不是说多晒太阳有利于健康吗?” 朱厚烇:“狩猎是大人的事情,你个女孩子家跟着瞎跑啥呀!再说,到了上山后,我和王武、庞宪忙着狩猎,也没有工夫照看你呀。” 朱芸芸:“那就让秀莲和我们一起去,你们狩猎,我和秀莲一起玩。” 朱厚烇迟疑地:“这……” 朱芸芸:“爹,您就带我们去吧,求求您了。” 朱厚烇:“出去可得听话啊!” 朱芸芸拉着秀莲一起上了马车。 18、中午·巴东官渡口·诊所 孙思邈在给老艄公诊脉,诊完脉开完药方后,又拿出银针,在老艄公的“足三里”穴位上下了一针。 老艄公:“孙老先生,你这银针简直就是神针,一针下去,我的腿就不痛了。” 孙承继一边给老艄公下针,一边对李时珍说:“良医之道,必先诊脉处方,次即针灸,内外相扶,病必当愈”。 李时珍认真仔细地听讲,轻轻地重复道:“良医之道,必先诊脉处方,次即针灸,内外相扶,病必当愈。” 孙承继继续说道:“良医之德,对病人必须不问贵贱贫富,不分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赶救。” 李时珍轻轻地重复道:“良医之德,对病人必须不问贵贱贫富,不分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赶救。” 孙承继接连咳嗽几声,接着说:“在良医的眼睛中,没有富人,也没有穷人;没有贵人,也没有贱人;没有皇帝,也没有平民;有的只是病人。”李时珍赶紧给师傅捶背,孙承继说:“时珍啊,可以给老艄公起针了。”说着就转身去了里屋。 李时珍认真地给老艄公起针,针还没有起完,就听到里屋扑通一声。李时珍和老艄公赶紧跑进屋,发现孙承继倒在地上。 李时珍:“师傅,您怎么啦?”说着冲上前去,将孙承继抱到了床上。 孙承继:“老艄公啊,阎王爷早就给我下请帖了,由于不能让祖上的医术失传,阎王爷一再给我宽限期限,现在时珍已经能够堪当大任了,我也该走了。” 李时珍:“师傅,您可不能走啊,时珍刚刚入门,处处需要您的指点啊!” 孙承继:“老艄公啊,”孙承继艰难地向床底下指了指,“这下面有一个小地窖,里面有一个木匣子,请你把它拿出来。” 老艄公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木匣。 孙承继:“快打开。” 老艄公打开精致的木匣,里面有一本装订好的由孙承继撰写的《医道与兵道》书稿,有孙武《孙子兵法》,孙思邈的《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有一个标有人体穴位的小铜人,还有孙承继自己总结的各类单方验方。 孙承继拉着李时珍的手说:“时珍啊,《孙子兵法》、《千金要方》都是我们孙氏祖先对天下苍生的贡献,在对孙氏祖先兵家经典和医药经典学习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感悟,撰写了《医道与兵道》,希望你能熟悉它,使用它,完善它。” 李时珍从孙承继手里接过了《医道与兵道》书稿和《孙子兵法》、《千金要方》:“时珍一定熟读,谨记,活用。” 孙承继从老艄公手里接过了小铜人,指着铜人对李时珍说:“这个铜人身上标明的人体穴位有657个,穴名354个,人体穴位既与脏腑经络之气相通,又是脏腑经络活动变化的感受点和反应点。你要默记在胸,把握要领,做到深浅有度,准确无误,配合诊脉处方,定有奇兵之效。” 李时珍从孙承继手里接过铜人,真诚地说:“师傅放心,时珍一定把铜人当书本,将时珍的身体做箭靶,反复揣摩,时时操练,精益求精。” 孙承继指着厚厚的一摞单方验方说:“这是我行医几十年总结的单方验方和偏方,你带在身边,也有参考价值。”说着,孙承继咳嗽声不断。 老艄公:“孙先生,你为我们长江人服务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我们长江人感激你啊,舍不得让你走啊,时珍是你的好徒弟,就让他在官渡口,在燕子窝继承你的事业吧!” 孙承继摇了摇头,说:“时珍聪明,好学,刻苦,踏实,善良,坚韧,智慧,是堪大用,有大为,成大事之人。官渡口,燕子窝,甚至湖广、巴蜀都留不住他。” 孙承继拉过老艄公的手说:“我要感谢你们,感谢所有的船工、纤夫、渔民以及长江两岸的百姓,你们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我走了以后,你就把我安放在三峡的绝壁上,使我天天都能听到船工们那悦耳的嘹亮号子……” 老艄公含着泪,点了点头。 孙承继又连续咳嗽几声,面色憋得通红。 李时珍:“师傅,师傅!” 老艄公:“孙先生,孙先生!” 孙承继睁开眼睛,拉过李时珍的手说:“我走了以后,你就去蕲州拜李言闻为师,李家世代为医,他又是秀才出身,胡广名医……” 李时珍:“师傅啊,我一直没有告诉您,李言闻就是我的父亲,我就是他二儿子。” 老艄公:“时珍,你为何早不说啊!” 孙承继:“说了,就不是时珍了。这正是时珍的过人之处。仰仗父辈余荫的人,是成就不了大事的。时珍必将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老艄公:“你爹就是名医,为何千里迢迢来拜孙先生为师?” 李时珍:“父亲曾经为一个生命垂危病人开一个药方,吃了几副药没有见效,他的家人都准备后事了。师傅看过药方后交待说,把两副药并作一副吃,病人很快就痊愈了。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就下决心前来拜师求教。” 孙承继:“方有七方,药有七情,言闻制方,君药突出,臣药佐药,相辅相成,相须相使,举重若轻,举轻若重,张弛有度,不愧当代名医。只是在证杂势险之时,稍缺破釜沉舟之精神……” 说着说着,孙承继的头一歪,便不再言语了。 李时珍:“师傅……” 老艄公:“孙先生……” 窗外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19、中午·云峰山麓·山林深处 端王朱厚烇弯弓搭箭,射中了一个野兔。 庞宪快步上前捡了回来:“王爷,王爷,正好射中兔子的喉咙。” 朱厚烇提起兔子看了看,转过头来,将兔子交给了管家王武。 王武肩上扛着一根棍子,棍子上挑着山鸡、野兔、狐狸等猎物,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朱厚烇兴致正浓,背着弓箭大步朝深山走去。 20、中午·云峰山麓·山腰马车停放处 王爷家的马车停靠在半山腰道路的拐弯处,车夫在一个大树下用草帽给自己扇风。 杨秀莲:“公主,你看着这个花多好看,有红、白、粉红三种颜色,真奇怪。” 朱芸芸:“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过三种颜色的花呢!”一只蝴蝶从朱芸芸的眼前飞过,慢慢地落在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上。 朱芸芸:“秀莲,你看那个蝴蝶多漂亮呀!” 朱芸芸和杨秀莲蹑手蹑脚地靠近蝴蝶。当她们快要走近时,蝴蝶便飞了起来,接着又落在前面的一个花朵上。 如此三番五次,朱芸芸和杨秀莲走进了一个山沟。 21、中午·长江三峡 几十只大船小船连接一片,船工、纤夫、渔民,目视着陡峭的绝壁。 李时珍披麻戴孝,站在大船头的中间,双膝下跪。 从绝壁上缓缓落下了两根绳子,李时珍接过绳头,将绳子捆绑棺木,然后大声喊道:“师傅,有长江陪伴着您,有青山陪伴着您,有船工的号子陪伴着您,您不会寂寞的……师傅,你放心吧,您的医道与兵道的哲理,已经印刻在时珍的脑海里了,小铜人身上的那720个穴位,时针一定精准把握……” 李时珍把棺木捆绑好后,十几名船工齐声喊道:“起棺……” 孙承继的棺木慢慢地升起,升起…… 人们抬头望去,棺木越变越小…… 绝壁处,两根长长的竹竿慢慢地伸出,钩住了起棺的绳索后,便往回拉。棺木慢慢地进入了绝壁的狭缝中。 此时,船上送葬的人们齐声喊道:“孙老郎中,您走好!” 22、傍晚·长江岸边 船工甲摇着一叶扁舟,李时珍站在船头,和乡亲们挥手告别。 船头上摆放着李时珍的行李,孙承继老郎中的精制木匣依稀可见。 晚霞中的长江两岸,青山连绵,猿声啼鸣。 如练江水载着一叶扁舟,飞流直下。 李时珍和他乘坐的扁舟,渐渐地消失在江波之中。 23、中午·云峰山麓·山林深处 突然间,狂风大作。 庞宪:“王爷,要变天了,我们赶快往回赶吧!公主和秀莲还在半山腰呢!不要被雨淋着。” 端王朱厚烇抬头看看天,恋恋不舍地开始往山下走。 王武背着猎物紧跟在后。 闪电雷鸣,暴风骤雨。 24、中午·云峰山麓·深深的山涧 山洪骤然爆发,咆哮的洪水山涧中奔腾而下,快速地向朱芸芸和杨秀莲身边逼近。 朱芸芸和杨秀莲拼命地往山坡上爬,爬着爬着,朱芸芸脚底一滑,摔倒在山坡上,接着就朝山涧滚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朱芸芸抓住了一个青藤…… 穿着雪白色衣服的朱芸芸,顿时变成了一个泥人,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泥浆。 杨秀莲:“公主,一定要抓住,绝不能松手啊!”说着,杨秀莲开始向公主靠近。 朱芸芸:“秀莲,不要管我,快往上爬,水马上就漫上来了。” 杨秀莲爬到公主的身后,用手使劲地托着朱芸芸的脚,把她往上推。 雨水从山上的沟沟壑壑流进山涧,快速暴涨的洪水,已经浸润了杨秀莲双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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