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1

时：日

地：苏州卞家

人：卞老爷，卞赛，卞敏，谭少宇

谭少宇：（拍案）卞佬儿！

卞老爷：（唯唯诺诺地）是，是……谭少爷身体好些了么？

谭少宇：我谭少宇福大命大，没死成。怎么，让你失望了？

卞老爷：（赔笑着）您瞧您这话说得……

卞敏：（冷笑）没错，我们就是不高兴！

卞老爷：（瞥了卞敏一眼）别乱说话！谭少爷，您和令尊令堂商量的结果是……

谭少宇：有倒是有，就怕你不肯！

卞老爷：怎么会呢？您要钱的话……

谭少宇：哎！我知道卞老爷家有得是钱，可是我不要这些东西，我要人。

卞老爷：要人？（干笑两声）您该不会要我这个老头子吧？

谭少宇：你不要装傻了！我说什么，想必你很清楚。我要的是……（指卞赛）她！

【卞敏看了卞赛一眼，撇撇嘴。

卞赛：（镇定地）你休想。

谭少宇：我休想？（作势要走）好，那咱们就衙门里见吧。

卞老爷：谭少爷！您别急着走啊，这事好商量。

卞赛：爹，我们跟他有什么好商量的！

卞老爷：你住口！

谭少宇：大小姐，你们一家人是死是活可就看你了，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啊。

卞赛：你真的要娶我？

谭少宇：怎么，我为这事费的心思还不够多吗？

卞赛：够多，当然够多。好，我答应你。可是咱们说好，娶了我你可不能后悔。

谭少宇：我什么都可能后悔，只有这件事不会。

卞赛：（冷笑）你答应得未免有点快了吧。

谭少宇：什么意思？

卞赛：自己去想。既然这事已经定下来了，你也该回府了吧。

谭少宇：说得是啊，咱们走！

【谭少宇一行人离开。

卞老爷：唉！赛儿呀，这件事是爹不好，是爹害了你！

【卞赛轻轻一笑。

卞赛：爹爹别急。娶我过门，对他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对女儿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爹爹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自责，不如想一想该怎么对继善哥说。

卞老爷：对，待我再修书一封给他！

【卞老爷离开。

【卞敏缓缓地站起身来。

卞敏：又合你的意了。

卞赛：这话怎么说？

卞敏：你正愁推不了与吴继善的婚约呢。

卞赛：难道我就愿嫁谭少宇那个无赖了？

卞敏：那可说不准。

卞赛：何出此言？

卞敏：谭家是苏州首富，总比那个穷酸的吴县令要好。

卞赛：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世俗。

卞敏：你不要得意。我告诉你，吴梅村是不会娶你的。

卞赛：不需要你提醒我。

卞敏：哎呀呀（咋舌）我还真想看看堂弟娶堂嫂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可惜吴梅村是肯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卞赛：你！

卞敏：我？姐姐就不必替我担心了，我还年轻。

【卞敏走出大厅，留下一串刺耳的笑声。

场：2

时：日

地：北京通往苏州的路上

人：吴梅村，萧珏，马车夫

【时下初秋，天气微凉。

【一辆简陋而轻便的马车在一片野地行驶。

【从马车里探出吴梅村的脑袋。

车夫：先生莫急，苏州不远了。

吴梅村：老丈，您上次告诉我的事情，是真是假啊？

车夫：（憨笑）先生，什么真的假的？

吴梅村：您就别装傻了。要不是您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能急匆匆地跑回苏州来吗！

车夫：说真不真，说假不假。

吴梅村：（瞪大了眼睛）嘿……

车夫：说真是真，说假是假，半假半真，半真不假。

【吴梅村跳下马车。

车夫：先生，你干什么呢！

吴梅村：我干什么？你耍我我还听你的？

车夫：您这么肯定我在耍您？

吴梅村：你说卞家被谭家讹了，卞大小姐被迫嫁给谭少宇，这嫁了就是嫁了，没嫁就是没嫁，你干吗真的假的说那么多，和寺里的和尚似的……

车夫：吴先生别急！卞大小姐是要嫁给谭少宇，但至于真嫁还是假嫁……您就看着吧。

【吴梅村怔怔地看着车夫。

车夫：上来吧，咱得快点，要不天黑该赶不到苏州城了。

【吴梅村无奈地摇摇头，爬进马车。

【马车的车厢猛烈地摇动几下。

【吴梅村再次探出头来。

吴梅村：又怎么啦？

车夫：我哪知道！

【一个女声从车厢顶上幽幽传来：没事，你们走你们的，我顺路。

【吴梅村再次跳出马车，向车厢顶望去，被吓了一跳。

吴梅村：姑娘，你别蹲在那上面，危险！

萧珏：你只管走你的，管我干什么！

吴梅村：别闹了，你快下来。

萧珏：我不下去。

吴梅村：这可怎么办……

车夫：你啊你啊，平时脑筋转得挺快，怎么一见着人家姑娘就手足无措了呢。

萧珏：你们是往苏州去吧？

车夫：是啊，姑娘。

萧珏：能经过一个叫鸿雁客栈的地方吗？

车夫：本来不能，但我可以捎你一程。

萧珏：谢谢啊。

车夫：你先下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萧珏：我不下去。

车夫：（微笑）我们不是坏人！再说了，我一个老头子，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制服一位武功绝世的女侠么！

萧珏：（得意地）那是……（突然想起什么）哎，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车夫：嗯，我还知道你此程是为了找一个人。

萧珏：你还知道什么？

车夫：你先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萧珏兴致勃勃地跳下来，钻进车厢。

萧珏：你还知道什么？

车夫：我告诉你啊……（神秘兮兮地）附耳过来……天机不可泄露！

萧珏：跟我说还算什么天机啊！（笑）哎，老丈，我也猜猜你吧。

车夫：好啊。你猜什么？

萧珏：我猜你靠什么糊口。

吴梅村：看还看不出来啊。（从行李中拿出酒壶，饮了一口）

萧珏：你是算命的，这个书生是你的徒弟！

【吴梅村一口酒喷了出来。

车夫：为什么这样说？

萧珏：因为我娘信这些，我这十八年被算了不知多少次了。那些算命先生一到关键的时刻就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都是骗人的。

车夫：那你说，我像是骗人的吗？

萧珏：（打量着车夫）嗯……你倒是不像……可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呢？

车夫：{往马背上加了一鞭}你都说了嘛，我是算的。我说大小姐，你先睡一觉吧，保存体力，等醒来跟你要找的人叙叙旧。

萧珏：说得也是。（头靠在车厢的内壁，合上双眼）

【一炷香的工夫，萧珏已经睡着了。

吴梅村：唉，她可真是个门神。

车夫：我闻到一股酸味啦。

吴梅村：哪有？

车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哪！

【吴梅村无奈地瞥了车夫一眼。

吴梅村：问你个问题，你可不准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车夫：嗯？

吴梅村：你认识这个人吗？

车夫：你觉得呢？

吴梅村：既然不认得，你怎么知道她那么多情况？

【车夫轻笑。

吴梅村：你笑什么？

车夫：你呀！要搁平常，你也能知道。

【吴梅村疑惑地看着车夫。

车夫：如果你是一位姑娘，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碰上两个男人，想搭车又怕别人发现，会有什么感觉？

吴梅村：恐惧，不安。（若有所思地）哦……那“找人”呢？

车夫：我猜的。

吴梅村：猜的？猜那么准？

车夫：当然，你看她拿着行李，又是一副对苏州很不熟的样子，却能一口说出一个小客栈的名字，肯定是有人告诉过她啊。

吴梅村：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富家千金？

车夫：别看她穿得很简朴，但她的鞋却是用上好的布料做的啊。你再看她天庭饱满，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的。

吴梅村：那你凭什么叫她去叙旧？

车夫：那个人知道她的住址，才会给她去信，两个人就算没见过面也应该有书信上的往来。如果她是去看望某人呢，这叫叙旧；如果她是去寻仇呢，这也叫“叙旧”。

吴梅村：那个“天机不可泄露”又是怎么回事？

车夫：因为我只能看出这些来，她问那么多叫我怎么回答？

吴梅村：啊？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萧珏：（迷迷糊糊地）打死你，骗子……

【笑容僵在两个人脸上。

车夫：说我吗？

吴梅村：应该是梦话……

【萧珏将眼睛睁开一个缝隙，浅浅地笑了。

场：3

时：夜

地：鸿雁客栈

人：萧珏，马车夫，客栈跑堂

【马车停在鸿雁客栈门前。

车夫：你自个儿进去，我先走了。

萧珏：不行！

车夫：为什么？

萧珏：如果我要找的人不在，你得负责把我送到我嫂子家去。

车夫：这……

萧珏：好嘛好嘛，老伯您最好了……（强把车夫拖进客栈）

跑堂：两位，我们都打烊了。

萧珏：我是来找人的。

跑堂：您找谁？

萧珏：一个叫萧伯舒的人，身高大约八尺，不胖不瘦，白面有须……

跑堂：噢，我记起来了，他下午出了趟门，就再没回来过。

车夫：你要找萧伯舒？

萧珏：是呀，他是我哥哥。

车夫：那你不用费劲等他了，两个月后，你去参加谭少宇和卞赛的成亲仪式，自然能见到他。

萧珏：你认得他？

【车夫点头。

萧珏：可是我不知道谭少宇是谁啊。

车夫：等把你送到你那个所谓的嫂子家，你去问问那里的下人不就知道了？

萧珏：说得是啊，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场：4

时：夜

地：卞家

人：萧珏，车夫，巡夜1人

   【马车停在后院门口。

   【二人下车。

   巡夜人：你们干什么的？

   车夫：是我。

   【巡夜人把灯靠近车夫的脸。

   巡夜人：谁？

   车夫：你三叔！

   【巡夜人赶紧把马接过来。

   巡夜人：三叔，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车夫：奉大小姐之命，去接吴先生了。

   巡夜人：吴先生呢？

   车夫：他说别人家住着不舒服，回他的养心斋了。

   巡夜人：这姑娘是……

   车夫：咱准姑爷的妹妹，叫……（向萧珏）你叫什么来着？

   萧珏：我叫萧珏，是萧伯舒的妹妹。

   巡夜人：啊？你是萧伯舒的妹妹？你还敢来？

   【萧珏看着车夫。

   车夫：不要紧，大小姐会善待她的。

   萧珏：老伯，你在这里做差啊？

   车夫：是啊。

   萧珏：可是，卞家为什么会让你这个老人做车夫呢？

   车夫：大概是怕我没钱生活不下去吧。其实平常我也没干什么活。

   萧珏：对了，您给我讲讲谭少宇的事吧。

   车夫：这没问题，不过你得先给大小姐他们请个安。

场：5

时：夜

地：卞家大厅

人：卞老爷，卞赛，卞敏，萧珏，卞永福

   【萧珏走进大厅。

   卞老爷：你是——

   萧珏：我是萧伯舒的妹妹，萧珏。

   【大厅里一阵骚动。

   卞老爷：你听说你哥哥的事了吧？

   萧珏：不管我哥哥做了什么事，都请你们原谅他，我求你们了。

   卞老爷：是谁把你带来的？

   萧珏：我是坐着贵府的马车来的。

   【卞老爷望向卞赛。

   【卞赛摇摇头。

   卞老爷：好吧。无论如何，我可以留你一晚，但明天早晨你必须走。

   卞敏：爹！您就多留她住几日吧！

   卞老爷：你怎么还为那个萧伯舒说话？！

卞敏：有了萧伯舒的妹妹，不怕他不来。一旦他来了，要杀要剐还不是您一句话？

【卞老爷沉吟片刻。

卞老爷：好吧，那你就在这里多住几日，直到你哥哥来接你。

【萧珏向卞赛看去。

【卞赛点点头。

萧珏：那好吧。

卞老爷：永福，她的房间就交给你了。

卞永福：是。

场：6

时：日

地：卞家后花园

人：萧珏，车夫

【初秋的清晨。

【萧珏今天起得很早。她梳妆完毕，走出房门，对着外面的空气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车夫：萧姑娘这么早就起了？

萧珏：三叔也是啊。

车夫：（笑着摇头）老夫年纪大了，如果不早一点起来锻炼锻炼，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话，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了几天啦。

萧珏：您哪里老啦，一点也不老！

车夫：呵，我的身体只有我自己知道。哎，对了。萧姑娘，你不是想知道谭少宇的事吗？

萧珏：不急，不急。三叔，我求您个事。您再帮我算一卦吧。

车夫：好啊，难得姑娘有此兴致。算什么？

萧珏：就算——嗯——我的将来。

车夫：好，就算将来。选个字吧。

萧珏：就测我的“萧”。

车夫：“萧”字……“萧”……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肃”……哎呀不好。

萧珏：（焦急地）怎么?为什么不好？

车夫：“肃”，本义为“恭敬”，就是说，姑娘你将来会走官运哪。

萧珏：我一个女子，怎么会走官运呢？

车夫：走官运就一定会做官么？如果是你将来的夫君做官呢？

萧珏：那是好事啊，怎么会不好呢？

车夫：坏就坏在那个草字头上。恐怕你的将来会横生枝节啊。

萧珏：为什么会横生枝节？

车夫：姑娘，你这一生啊，坏就坏在你的姓上。多了我也不便透露，你好自为之。

萧珏：（喃喃地）坏在我的姓上……

车夫：怎么，还想听谭少宇的故事么？

萧珏：不想。

车夫：怎么，生气了？

萧珏：我不甘心。要不，您再算一卦？

车夫：再算一卦就不准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萧珏：三叔，那天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姓吴是吧？

车夫：对，吴梅村。

萧珏：吴梅村？名字好怪啊。

车夫：他本名叫吴伟业，字骏公，只是我们叫他梅村罢了。

萧珏：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车夫：你非要见他？

萧珏：我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所以想认识他。

车夫：放心，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到他。而且在以后的某一天，也许你就不会觉得他有趣了。

萧珏：为什么？

车夫：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你需要用时间去参悟。

萧珏：您的意思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车夫：没错。人的命是难以捉摸的，所谓的算卦不一定会灵验。就是卞家，也逃不了这劫数啊。

【车夫无奈地摇摇头，渐渐走远。

萧珏：（喃喃地）会有什么劫数呢……

场：7

时：日

地：卞家大门

人：吴继善，卞老爷，卞永福

【吴继善牵马走进卞家。

【卞永福迎上来，接过马缰。

卞永福：（高喊）老爷，您来看谁来了！

卞老爷：（匆匆赶来）是继善呐！太好了，你来得太好了！

吴继善：一收到您写的信，我就急忙往这里跑。至于赛儿的事，我都听说了。

卞老爷：这件事你得管吧！

吴继善：当然得管。

卞老爷：你可有什么打算？

【吴继善沉默了。

卞老爷：你打算娶了赛儿？

吴继善：我不会娶她，也不会让她嫁给谭少宇。

卞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不愿意娶她，为什么不让她嫁人？

吴继善：因为会有比我更适合的人做她的郎君。

卞老爷：谁？

吴继善：梅村。

卞老爷：什么？梅村？

吴继善：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早已是郎情妾意了吗？就因为我在中间挡着，他们一直没有任何行动。

卞老爷：怎么，你——生气了？

吴继善：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既然赛儿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予以强迫。我倒是希望赛儿能和梅村走到一起。如果真是这样，倒可以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卞老爷：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场：8

时：夜

地：谭府

人：谭少宇，家丁甲，萧伯舒

谭少宇：明天，就是本少爷大婚的日子了……

家丁甲：可是，听说卞赛是那个吴继善的未婚妻呀。

谭少宇：吴继善是谁？

家丁甲：是成都的一个县令……

谭少宇：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吗，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家丁甲：还有那个萧伯舒很难处理呀！

谭少宇：萧伯舒？哼，我就不信他能闯进谭府里来！

【屋内烛光忽灭，顿时漆黑一片。

谭少宇：怎么回事？

萧伯舒：谭少宇，你是不是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谭少宇：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

萧伯舒：那你还威胁卞老爷把女儿嫁给你？

谭少宇：我那是很礼貌地提亲……

萧伯舒：哼！少废话！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要取你的狗命！

谭少宇：不要啊，不要杀我！

萧伯舒：不许叫！再叫立刻结果你！

谭少宇：是，是……

萧伯舒：想活命吗？

谭少宇：想、想！您饶了我吧！

萧伯舒：这不是不可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谭少宇：您说，我一定办到！

【萧伯舒在谭少宇耳畔耳语一阵。

场：9

时：日

地：谭府

人：谭少宇，卞赛，萧伯舒，萧珏，卞老爷，卞敏，谭老爷，谭夫人，食客十几桌，谭家家丁、丫鬟

【谭少宇的大喜日子。院子里食客正说说笑笑。

萧珏：卞敏姐姐，帮我拿一下螃蟹。

卞敏：不会自己拿呀？

萧珏：我拿不到嘛，您快点。

【卞敏无奈地摇摇头，将一只螃蟹递给萧珏。

【易容过的萧伯舒走进院子。

萧伯舒：大家静一静！

【院子里静了下来。

萧伯舒：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谭少宇和卞赛走进院子。

萧伯舒：一拜天地！

【谭少宇和卞赛下拜。

萧伯舒：二拜高堂！

【谭少宇和卞赛下拜。

萧伯舒：夫妻对拜！

【谭少宇鞠躬。

【卞赛没有动。

萧伯舒：（小声）你在干什么呢！

【卞赛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

【萧伯舒假装没有看见。

【卞赛将匕首刺向谭少宇。

【萧伯舒刹那间握住了卞赛的手，缓冲了卞赛的力量，并将匕首轻轻刺进谭少宇的腹部。

【谭少宇惨叫一声，倒地。

【卞赛惊异的看着萧伯舒。

谭老爷：少宇！你怎么了少宇？！

卞夫人：来人呐，把少爷抬进房，请个大夫来！

【家丁们把谭少宇送进房。

谭老爷：卞赛，你为什么要害少宇？！

卞赛：我早就说过，想要娶我，还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造化。现在，我卞赛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谭老爷：就让你赔命！

卞老爷：可是，你儿子还没死呢！

谭老爷：你说什么呢，偏偏等我儿子死了你们才高兴是不是？

卞老爷：是又如何？

谭老爷：就让你们姓卞的家破人亡！你等着，我让我在京城做官的侄子回来主持公道！

卞老爷：等等！

谭老爷：干什么？

卞老爷：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要什么补偿，你就说吧。

谭老爷：我早就说过，我要你女儿的命！

卞老爷：你……（哭丧着脸）哎哟，这可怎么办哪！

卞赛：好啊，他要我死，我就死给他看！

卞老爷：女儿，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啊！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萧伯舒：慢着！

谭老爷：怎么，你有话说？

萧伯舒：我愿意替卞姑娘死。

卞赛：我和你又不认识，你何必呢！

萧伯舒：谁说我们不认识！（摘下人皮面具）这下你认得我吗？

卞赛：（喃喃地）是你……

萧伯舒：谭老爷、谭夫人，如果刚才我不在旁边，恐怕少爷早就没命了。可是，又因为我没有及时制止，才导致少爷受伤。因此，请你们给我个面子，让我替卞姑娘死。

萧珏：哥哥！你疯了！

谭老爷：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给你个面子……

萧珏：不行！

【萧珏哭着跑上前来。

萧伯舒：你快回家，不用你管闲事。

萧珏：爹让我来告知你，那件事，他不想参与了。

萧伯舒：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赛儿，把匕首给我。

卞赛：我不给。

【萧伯舒强行抢下匕首。

萧珏：哥——

萧伯舒：赛儿，你要记住，无论如何，我都是那个最牵挂你的人。

卞赛：你不要做傻事啊！

【萧伯舒将匕首刺进腹部，鲜血涌出。

【萧伯舒倒下。

【刹那间，卞赛流下泪水。

谭老爷：来人，把他弄走！

【几个家丁扶着萧伯舒的尸体，将他拖进柴房。

谭老爷：通知萧巨，派人来领他儿子的尸体！

家丁甲：是！

场：10

时：日

地：卞府后花园

人：卞老爷，萧珏，车夫

卞老爷：我们也没想到，你哥哥会这样做。

【萧珏大哭。

卞老爷：你就不要哭了，如果你想回家了，我就会给你三千两银票做盘缠。怎么样？

萧珏：我哥哥的性命只值三千两？

卞老爷：当然，如果你嫌少，可以多要一点。你说吧，要多少？

萧珏：你让我考虑一下。

卞老爷：那你慢慢想，尽快给我答案。

【卞老爷叹息一声，走远。

【车夫来到萧珏身边。

萧珏：不是叫你走吗？！

车夫：那我走咯。

萧珏：是你啊。

车夫：姑娘，不要伤心了。

萧珏：谢谢你的安慰，可是死的是我哥哥，你让我怎么能不伤心呢！

车夫：也许，他还没死呢？

萧珏：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把匕首……

车夫：也许，萧伯舒只是想摘掉现有的面孔，用崭新的自己示人呢？

萧珏：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车夫大笑。

萧珏：你还笑？！

车夫：有的时候，人没死，却像是个死人；但有的时候，人虽然死了，却跟活着一样……

萧珏：你不要再骗我了，我哥哥是不会开那种玩笑的。我得赶快回京城，跟我父亲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场：11

时：日

地：谭府

人：谭老爷，谭夫人，吴继善，丫鬟数名

吴继善：我想，你们知道我的来意。

谭老爷：请吴大人明示。

吴继善：昨天，你们把卞大小姐娶进门。我想问的是，你们是否承认这门亲事？

谭老爷：不是我们不想承认，实在是不敢承认啊，您就别难为我们了……

吴继善：当真？

谭老爷：请您原宥……

吴继善：那好，看在你们如此真挚的份上，我就成全你们。但是，这退婚钱……

谭老爷：吴大人，我们儿子都受伤了。再说，您一个堂堂的县令跟我们小老百姓要钱……（小声）是不是不太合适……

吴继善：请你听好了。首先，你儿子确实受伤，但最起码命还在，可是我们的朋友呢，他连命都赔给你们了；其次，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要为卞大小姐的名誉讨一个公道。

谭老爷：（急）你怎么就知道萧伯舒……

谭夫人：老爷，茶凉了！

谭老爷：来人，添茶！

【一个丫鬟走上前来添了热茶又退走。

吴继善：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谭老爷：我刚刚说过什么？（面向谭夫人）

谭夫人：您大概是想问吴大人，他怎么知道萧伯舒支持他这么做……

谭老爷：对，我是想这么说来着。萧大人为人善良，他一定不会支持您这么做的。

吴继善：你是说我恶毒咯？

谭老爷：您也是帮卞家办事……

吴继善：哼！那你有什么话，就去和卞老爷说吧！我这儿，三千两银子，一两也不准少！

谭老爷：这……

吴继善：我相信这点银子对于苏州首富来说，仅仅是一根牛毛的分量吧。

谭老爷：那好，请吴大人先回府休息，过两天我派人把银票送到卞老爷手里。

吴继善：你可知道不讲信用的后果？

谭老爷：你……

谭夫人：知道（向谭老爷使了个眼色），当然知道！吴大人请放心吧！

谭老爷：是啊，大人放心，放心吧……

场：12

时：日

地：养心斋

人：吴梅村，吴继善，卞赛

吴继善：梅村啊，谭家的一切我都打理好了。接下来的一切，就靠你们自己了。

吴梅村：堂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继善：意思就是我把卞赛交给你了。我啊，还急着回成都呢。

吴梅村：这就走吗？

吴继善：就走。你们别忘了，打理好一切赶快回京城去。相信没有你们的协助，钱大人的日子准会过得焦头烂额啊！

【吴继善大笑着走出门。

卞赛：梅村，你真的太无情了。那时候我都要嫁人了，你居然还稳坐隆中？

吴梅村：我知道你准不会给谭少宇好果子吃。

卞赛：那你还放心让我去？

吴梅村：我知道准会有人阻止你的。

卞赛：不要找借口了！

吴梅村：好了，别闹了。我们商量一下去京城的事吧。

卞赛：（赌气地）我不去。

吴梅村：你不想见柳姑娘了？

卞赛：柳姑娘……她还活着？

吴梅村：当然，我们这几天出发，兴许能赶上他们成亲。

卞赛：（笑）噢？那我得去看看。

吴梅村：好，我们各自打理一下，三天后出发。

卞赛：哎、梅村！

吴梅村：嗯？

卞赛：这三天的时间里，能由我来照顾你么？

【吴梅村戏谑地看着卞赛。

卞赛：你说话呀！

吴梅村：……呵，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卞赛：你混蛋！

吴梅村：我说卞大小姐，最后那两个字太煞风景了。

【养心斋传出一阵快活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