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童 “司 令" (儿童电视剧) 浩瀚沙海，纵横千里。古老残破的边城废墟上，一只石羊扬着头，露出一副机灵，必真，可爱的神态。 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滚滚沙浪随风而移，风卷着黄沙，铺天盖地而来，標悍，野蛮的狂风怒吼着，似乎要把大地拨起。黄沙弥漫，恶风蒙蒙，天地被风撕得七零八落…… 沙尘暴过后，石羊被沙填埋。 碧蓝的天空，连绵不尽的沙丘，沙海迷失方向，更让人可怕。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爬上沙丘。他名叫萨尔，头戴一顶小白帽，长着一副棱角分明秀气的面孔，显得机灵，慄悍，又十分野性。 萨尔的画外音：“听老阿爸说，这里原先有个村庄，还有个石羊，怎么不见了呢？” 萨尔瞪大眼腈，东张西望，手拿沙铲，寻找被黄沙掩埋的石羊。 (推出片名) 《儿童"司令"》 一 大漠边缘的一个村庄。村边兀然陡起百米高的弯月大沙坡，滔滔黄河奔腾而过。 村子里钻天杨，垂柳，沙枣树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农田，菜地，果园方正如棋，分布其间。 学校大铁门两侧的上方，插着五星国旗，飘飘如柳，下方“胜利小学” 几个大字。 朱老师(三十来岁，清秀的脸上流露出一副忧郁的神态)和一个穿着整齐，仪表斯文的男孩(十二三岁)边走边谈。他叫马其，是镇治沙林场场长的儿子。 朱老师：“马其同学，城里学校条件那么好，你怎么转到这儿来上学？” 马其：“妈妈说，永远在奶奶的翅膀下，长不成男子汉！她还说，这里才能锻炼人。” 朱老师：“学校前面是黄河，后面是浩海千里的沙漠，不要随意走动啊！” 这时，本片的主人公萨尔风风火火地跑来，撞在朱老师身上。 萨尔望着朱老师，然后，伸出舌头，露出一副滑稽相：“对不起朱老。” 二 朱老师办公室。 朱老师从抽屉里取出“学生考察簿”翻到萨尔一頁，微微皱起眉头：“萨尔，上个星期天，你到哪儿去了？” 萨尔：“石羊子。” 朱老师：“上学期你去石羊子，碰上了狼，为什么还要去？！” 萨尔：“我，我……” 萨尔脸上露出不服气的样子。 朱老师：“狼是要吃人的，你不知道？” 萨尔满不在乎地：“我带上狗，不害怕。朱老师，狼也怕人，要不它怎么老是躲在没人处，大白天它就不敢进村子里吃我妈煮的羊羔肉。” “你胡说些什么？”朱老师板起面孔：“学校严禁学生到哪儿去！” 三 萨尔家门口。 萨尔跑出大门，迎面碰上他爹萨荣(四十来岁)吆着骆驼回来。 萨荣：“萨尔，回去给牲口铡草。” 萨尔：“草都铡好了！”边说边跑。 萨荣：“回来！” 萨尔家院内。 萨荣绷着脸：“你小子是越来越不听话，听朱老师说，你又跑到石羊子去疯野！” 萨尔不吭声。 萨荣：“你哑了？” 萨尔小声嘀咕：“我偏去！” 萨荣一听，火气更大，一把揪住萨尔的耳朵。“听见没有，还去不去？”萨尔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嗷嗷地叫着。 萨尔把手伸向萨荣毛茸茸的胳肢窝，搔痒了几下。萨荣背一弓，手一缩，叫声：“啊一一啊一一”萨尔顺势从萨荣手里溜脱，跑出大门。 四 黄河宛如一条弯曲的带子，平静地铺展着。 河滩上。马其追赶一只野兔。他跑着跑着，掉进伪装的沙坑里。 河面上冒出几个水泡，“扑儿”“扑儿”几声，露出萨尔一伙孩子的小脑袋，朝着马其喊：“踩地雷了！”“踩地雷了！” 河边。一群孩子簇拥着萨尔走来。 萨尔望着马其臂上三道红杠杠队标，鄙夷地：“城里娃娃真行，刚一转来，老师就封官儿了！” 小豁牙望着马其的队标：“你这官官子还是我碎爷的。” 马其：“萨尔，上学期你是大队长？” 萨尔：“那还有假！” 喜蛋：“让老师抹了。” 毛宁愤愤不平地：“萨尔领我们到石羊子找石羊，犯了校规。” 臭蛋：“抹就抹了……” 狗儿：“他照是我们的司令！” 萨尔拾起两块石片，递给马其一块：“来，比比这个！”萨尔挥起胳膊一扔，石片带着哨声飞出去，孩子们喊着：“一，二，三……”河面上接连溅起几十个水漂儿。 萨尔朝马其呶嘴：“轮你了！” 马其运足气力，拼着猛劲把石片扔出去，“扑嗵”一声，落入水里。 孩子们“轰”地笑起来。 五 太阳照在河上面，闪动着灿灿金光。 河湾里。俊俏的回族姑娘沙丹(十二岁)耳朵上坠着用沙枣核做的耳坠，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望着对岸唱： 一队队骆驼过沙漠， 留下一串脚窝窝。 河对岸。一队队骆驼驮着树苗，在沙丘上行走，沙面上留下一串串蹄印。 河心沙河滩上。萨尔一伙趴在沙坑里，耸着耳朵听。 沙丹唱： 拉骆驼的大哥哥， 骆驼驮的是什么？ 河对岸。拉骆驼的小伙子把手放在嘴边唱： 不是金来不是银， 治沙的树苗一驮驮。 黄河里。一只只皮筏子在浪尖上飞行。 沙丹望着皮筏唱： 一只只皮筏浪尖上过， 筏子上装的是什么？ 划皮筏老汉唱： 胜过金，胜过銀， 治沙的麦秸排上垛。 河心沙滩上。萨尔在沙滩上打个滚，浑身沾满沙子，挥动手臂喊：“唱得好不好？” 趴在沙滩上的孩子应声：“好，好，好” 萨尔：“再唱一个要不要？” 孩子们：“要，要，要！” 沙丹撇撇嘴，扭头不理。 萨尔眼睛里流露出淘气，粗野的神采，挥动胳膊喊：“你不唱，我们唱，一，二！” 孩子们齐声喊： 沙粱梁，秃光光， 蹦出一个沙姑娘。 沙姑娘，好模样， 嫁到口外当新娘， 谁送亲，小和尚， 谁拉驼，屎壳郎。 嫁个女婿一柞长， 半夜醒来泪汪汪。 沙丹脸儿气得通红，赶着羊儿走了。 六 黄河边。古老的水车缓缓转动，把河水引进水渠，一群群羊儿在喝水。沙丹坐在树下吹着口弦，口弦发出悦耳动听的曲子。 朱老师被口弦声吸引，走过来。 朱老师：“你的口弦弹得真好听！” 沙丹望着朱老师甜甜一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窝。 朱老师：“你叫什么名子？” 沙丹：“沙丹。” 朱老师：“多大了？” 沙丹：“十二了。” 朱老师：“十二了？怎么不上学念书？” 沙丹的两只脚在沙面上刨来刨去，刨出两个深深的坑。她想说什么，但没有说，站起来走了。 朱老师望着沙丹的背影。 七 朱老师的宿舍里。 一张墙上挂着小女孩的照片。她头戴虎头帽，露出两个小酒窝。 朱老师呆呆地望着照片。响起朱老师的心声：“山丹要是活着，也该这么大了。” 八 石羊子分外静谧，空旷，一眼望不尽的沙粱，象条条金蟒静卧着。 世上有个凶狠的沙魔， 它就是腾格里沙漠。 回族杨老汉吆着羊群，在沙丘间边走边唱。 沙丹拎着羊铲追上来，指着不远处的萨尔：“爷爷，你看萨尔在干啥？” 九 萨尔在沙包上，这儿刨刨，那儿刨刨，好象在寻找什么。黑熊(萨尔家的看羊狗)也学小主人的样儿，用爪子刨着沙堆。 沙丹走过来：“萨尔，你找啥？” 萨尔：“找石羊。” 沙丹：“石羊，在哪儿？” 萨尔：“埋在沙子里，个头比你还高呢！” 沙丹：“你骗人！” 萨尔：“骗你我是沙老鼠。村里老人都是这么说，不信，回去问你爷爷！” 沙丹：“你能找到吗？” 萨尔：“我不会一个一个沙堆里找。” 沙丹帮着萨尔寻找石羊。 一会儿，萨尔高兴地跳起来：“找到了！” 沙丹：“明明是块大石头嘛？” 萨尔：“是石羊的脑瓜盖。” 沙丹：“你把石羊刨出来，再刮沙尖暴还会埋住的。” 萨尔：“埋住了我再创出来。” 沙丹：“刨出来再埋住了呢？” 萨尔：“林场的叔叔说，在这儿种很多的树，就不怕沙子再埋了。将来这儿还要修草场，造果园，建太阳能发电站，风能发电站呢？” 沙丹点点头，眼睛里含着一种朦胧的追求和向往。 萨尔神秘地望着沙丹：“我有个悄悄话问你。” 沙丹：“问啥？” 萨尔：“人家都说你是从沙粱梁上蹦出来的？” 沙丹：“你们都会编着骂人。” 萨尔：“那你为啥没有妈？” 沙丹：“谁说我没有妈？我妈无常了” 萨尔：“那不是你亲妈。” 沙丹张口结舌。 萨尔：“你骗不过我。” 沙丹：“我说了你不许对别人讲……” 萨尔：“谁讲就是沙老鼠养的。” 沙丹：“我是我爷爷从沙粱上拣回来的。” 萨尔：“怪不得你爹要把你卖了童养媳……” 沙丹：“不是童养媳，是过继给人家当女儿。” 萨尔：“你爹骗你呢！他输了钱，把你卖了，村里都嚷红了！你爹心真狠！” 沙丹惊愕地睁大眼睛。 十 沙窝子。一座孤零零的破旧院落。 院子里。杨老汉向着西方，十分虔诚地礼拜。 沙丹走过来：“爷爷，我爹输了钱，把我卖了童养媳？” “爷爷也蒙在鼓里。”杨老汉叹了口气，“你那不成器的爹，成天在外赌钱，白披了一張穆斯林的皮。” 沙丹伏在爷爷怀里哭着：“我不到口外去。” 杨老汉：“爷爷也舍不得叫你去。” 十一 朱老师的宿舍里。 萨尔和马其把两叠作业本放在桌上。 马其指着小女孩的照片：“萨尔，那是谁？” 萨尔摇摇头。 马其：“朱老师怎么经常望着她发呆？” 朱老师悄悄地走进来，站在他俩身后。 萨尔发现了朱老师，指着照片：“朱老师，她是谁？” 朱老师：“是我女儿。” 萨尔：“现在在哪儿？” 朱老师：“她两岁那年，戴着这项虎头帽，趴在门前玩耍，突然刮起沙尘暴来，把她卷走了。” 马其：“找到没有？” 朱老师缓缓地摇摇头。 萨尔和马其心里难过地望着照片。 “从那以后，我听见谁家娃娃出了事，两腿就打颤，心就跳。”朱老师语重心长地，“我不叫你们到危险的地方去，就是怕出事呀！” 十二 沙丘上。 治 林工们在植树造林。朱老师领着学生娃娃往沙坑里搁树苗。 萨尔抱着一捆树苗。眼晴不时地盯着附近种树的工人，心不在焉地搁着树苗。 萨尔躺在沙丘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蓝天。 朱老师走过来：“萨尔，你怎么啦？” 萨尔一骨碌翻起来，央求似的：“朱老师，我们不搁树苗，让我们也去种树吧！” 朱老师：“我们没有树苗。再说，帮工人叔叔搁树苗不也是种树吗？” 萨尔疑惑地：“没有树苗？” 十三 清晨。 萨尔站在弯月形大沙坡上，举起挂在肋下的牛角，仰起头在朝霞的映衬下“呜呜”地吹起来。 屋内。狗儿一骨碌翻起来，把腿套进衣袖里。 山路上。喜蛋边跑边揉眼睛，小铁锹吊在屁股蛋儿上直晃荡。 沙滩上。小豁牙嘴里咬着饼子，边跑边提着掉在腿弯上的裤子。 弯月形沙坡上。 孩子们排着队，端溜溜地站着。 萨尔扬起脖儿，一本正经却又掩饰不住那股调皮劲儿：“今天我们要当铁汉子，胆小的都靠边站！” 孩子们：“我敢！”“我也敢！” 萨尔：“敢去的跟我来！” 十四 治沙林场围墙外。 孩子们埋伏在附近。萨尔在四周侦察了一番，然后紧紧裤腰带，爬上挨墙的一棵树，翻墙进去，不大工夫，从院内扔出一捆捆花棒苗。接着，萨尔翻墙出来，指挥孩子们扛上花棒苗，直奔河湾。 十五 河湾里，停着一只羊皮筏子。 萨尔一伙孩子们把花棒苗搬到皮筏子上。 喜蛋手指河滩：“司令，有情况！” 马其朝河湾走来。 萨尔一伙迎了上去。 萨尔：“你来干什么？” 马其：“朱老师叫我来找你们。” 东升：“啥事？” 马其：“参加植树造林。” 萨尔：“说得好听，还不是搁树苗！干那些穿开裆裤娃娃干的活，没劲透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就是没劲！” 马其：“你们连老师的话也不听了？” 喜蛋：“你不要拿老师吓唬我们！” 东升：“老师把我们六年级老大哥还当成不懂事的小尕娃！” 臭蛋：“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 萨尔：“大班长，你知道吗？人家盖达尔十六岁就指挥一个团了。” 马其：“你又扯到哪儿去了？” 萨尔：“好！就说现在，二十世纪了，为啥非要我们象头小毛驴，跟着老师的屁股转？老师，教授，叫我看是禽兽。”说完打声口哨，孩子们都跟他跑了。 马其追到河边：“你们还有组织纪律性没有？” 臭蛋：“我们听司令的！” 马其：“花棒苗是从哪儿来的？” 萨尔：“你管得着吗！” 马其：“我报告老师去！”说完扭头跑了。 孩子们面面相觑。 “别让他给搅黄了。”萨尔眨眨透着灵气的眼晴：“跟我来！” 十六 皮筏上。 马其不停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土匪，強盗……” 萨尔举拳欲打，又慢慢收回。 臭蛋：“司令，他骂我们是土匪，強盗，你咋不捶他几下，让他知道司令的利害！” 萨尔压着火气：“我们要讲三大纪律。” 皮筏子在黄河里飞行，河水象深翻的黄土哗哗地向后边滚去。 孩子们在皮筏上笑着，闹着。 马其两手紧紧抓着木杆，吓得不敢动。 萨尔喊：“前面到了老虎嘴，都坐稳！” 萨尔手握浆板，左点右旋，划着皮筏子猛冲急转。 小豁牙捣捣马其：“看我碎爷才象个司令！你小子还差远了，敢和碎爷顶牛，有你小子好过的！” 皮筏子在浪尖上平稳地顺水前进。 马其吓得连喊带叫，缩成一团。 十七 干沙梁。 一群孩子围着萨尔，有的坐着，有的趴着。 马其气虎虎地背身坐在一旁。 萨尔象个将军似地一手叉腰，一手拿小棒边讲边画：“营造防沙林，夺回石羊子的战斗巳经打响。这儿是石羊子，我们的阵地就在这儿……” 喜蛋着急地：”我们在哪儿种花棒？" 萨尔：“种在干沙梁，和防沙林带连成一片，里应外合，就能降住沙魔。” 喜蛋：“干沙梁上能种活花棒吗？” “黄沙刮出它的全身！，它的枝儿也能变成根往下长！”萨尔瞥了马其一眼：“这是马其他妈讲的，能种活！” 孩子们：“好，我们听司令的，咱们干吧！” 马其：“老师没说，我不干。” 萨尔：“老师老师，什么都离不了老师！” 马其：“老师知道了，会批评的。” 萨尔气恼地踢了踢脚下的沙子，轻轻叹了口气：“唉，这也怕，那也怕，象它娘的沙老鼠一样，还不如碰死拉倒！” 十八 杨老汉的家门前。 杨老汉缝补褡裢，沙丹在一旁剪窗花儿。 沙丹：“爷爷，萨尔他们在干沙梁上种了一大片花棒树。” 杨老汉：“看见了。” 沙丹：“萨尔说，干沙梁上的花棒树长起来，我们沙窝子就不怕黄沙了。” “这倒是实话。”杨老汉感慨地：“在干沙梁上种树，连大人都不敢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沙丹举起手里的窗花：“爷爷，你看象不象花棒树？” 杨老汉歪着头看了看，赞赏地：“嗯，象，很象！” 沙丹高兴地扑在爷爷怀里。 朱老师走进杨老汉屋内。 杨老汉：“哟，朱老师来了，坐。” 沙丹端一怀盖碗茶，递给朱老师。 朱老师：“沙丹，你想上学吗？” “想上学。”沙丹指着墙上歪歪扭扭的字：“我爷爷还教我认识《古兰经》》呢！” 杨老汉坐在一旁捻着毛线：“这娃娃真灵醒，一教就会。” 朱老师：“杨大爷，听说您年轻的时候还是回族歌手呢，应该让沙丹去上学才对呀。” 杨老汉：“我早就想让她上学念书……” 朱老师：“那就让沙丹来报名吧！” 杨老汉脸上露出难色：“可她……” 朱老师：“她上学有啥困难，我们学校还可以帮助解决。” 杨老汉：“前年她妈妈无常了，家里的活还靠她帮着干呢！” 朱老师：“那就让沙丹来上耕读班吧！” 杨老汉摇摇头，叹了口气：“她爹这个贼娃子，不知在外头搞啥名堂，非要把沙丹领到口外去……” 十九 村子里。穆斯林们忙着宰牛羊，过古尔邦节。 杨老汉走出家门，不住地和乡邻们互道“色俩目。” 大黑痣(四十多岁，身材高大，杨老汉的儿子)骑着摩托车驶来，猛然刹住：“爹，你快准备准备，过两天我领沙丹到口外去。” 杨老汉：“你真让她给人家当童养媳？” 大黑痣：“什么童养媳，老古董，现在什么年代了？叫小姐，是小小姐，去给人家当小小姐，知道不！” 沙丹躲在门后偷听。 杨老汉：“这是沙丹的终身大事，长大叫她自个做主。小姐小姐，人家家没有女娃子？” 大黑痣：“有，人家家有女娃，去到歌舞厅，酒店当小姐，吃香喝棘，过人上人的生活，你知道不！” 杨老汉气的直哆嗦：“你………” 二十 杨老汉家屋里。 杨老汉把夹着肉的油香递给沙丹：“吃吧！” 沙丹咬了一口，嚼来嚼去。 杨老汉：“咱爷俩一块过古尔邦节，怕是最后一回了，快吃吧，我的孩子……” 沙丹捏着油香可怜巴巴地：“爷爷，你领我找我亲爹妈去吧！” 杨老汉：“十年了，谁知道他们在哪儿？我从沙粱上把你拣回来，你连自家名字都咬不清，到底叫山丹还是叫沙丹，我和你爹争执了好久。爷爷没处打听你的亲娘老子，只好求真主保佑你。” 沙丹呜呜地哭着。 二十一 彩霞给沙漠抹上了艳丽的色彩，淡淡的晨雾在干沙梁上渐渐消逝了。 沙丹背着背篓，脸上挂满汗珠，气喘吁吁地爬上干沙粱。她从背篓里取出小铁桶，打开盖儿，水象珠子似地落在花棒根上，花棒苗咕嘟嘟贪婪她吸吮着。 沙丹双腿跪着，望着浇灌过的花棒苗：“喝吧，我再给你们送一次水。” 二十二 干沙梁。 狗儿指着浇灌过的花棒苗：“这是谁浇的？” 萨尔一伙瞪大眼睛发怔。 东升：“怪了，谁跑这么远做好事。” 喜蛋：“怕是林场的工人。” 萨尔木呆呆地望着远处背着背篓艰难行走的沙丹，摇摇头，缓缓地：“不，是沙丹。” 孩子们的喉咙象打了结似地：“沙丹！” 喜蛋：“听说她爹今天要把她带到口外去。” 萨尔看着浇湿的沙面，望着远去的沙丹半晌不说话。 二十三 沙滩上。萨尔一伙兴高采烈地赛骆驼。 萨荣走过来栏住赛驼：“萨尔，快回去干活！” 喜蛋：“哈伯，萨尔的作文选上了，还不叫我们高兴高兴？” 萨荣：“別给我打马虎眼！” 东升：“他的作文选到治自区作文大赛去了。” 萨尔：“爹，不信你去问老师。” 萨荣：“我不稀罕这个，你不要给我惹祸就谢天谢地了，” 萨尔：“爹，等我得了奖，你就稀罕了！”说完一声口哨，骆驼又在沙滩上奔跑起来。 二十四 黄河边。萨尔一伙光着身子，四仰八叉地躺着。 杨老汉吆着羊群边走边唱： 世上有个凶狠的沙魔， 那就是腾格里沙漠…… 萨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杨爷爷，沙丹呢？” 杨老汉：“她走了。” 小豁牙：“去哪儿了？” “她爹领她上口外了。”杨老汉难过地说。 萨尔：“杨爷爷，你给她捎个话，干沙粱上的花棒树长大了，叫她回来看看花棒树。” 杨老汉：“娃娃，昨儿个我从干沙粱上过来，看见你们种的花棒树死了。” 萨尔震惊地：“死了，真的？” 杨老汉：“全都死了！” 东升：“还有救吗?” 杨老汉摇摇头走了。 孩子们象泄了气的皮球。 喜蛋：“我们的劲白费了！” 萨尔跳起来：“走，我们去看看！” 二十五 黄河边大柳树下。 小豁牙：“妈哟，衣服哪儿去了？” 孩子们一个个光着身子找衣服。 喜蛋指树下：“咱们脱下的衣服，明明放在这儿，怎么不见了？” 东升指着树上贴的纸条：“你们看！” 司令： 带上你们盗窃的花棒苗，到林场值班室来换衣服。 值班员 孩子们个个傻了眼。 小豁牙哭丧着脸：“我妈知道了，非打尻蛋子不可。” 萨尔象卷了叶子的玉米，蔫头耷脑地望着纸条：“花棒死了，衣服丢了，倒霉透了！” 东升：“咱们向看门的刘爷爷去要衣服去。” 喜蛋：“那个刘老头歪得很！” 萨尔：“害怕啥？”说完哧溜哧溜地爬上笔直的柳树，扔下一堆树枝。 大家伙照着萨尔的样子，把树枝缠在腰里，又用树叶护住“牛牛”。 二十六 治沙林场传达室门外。 萨尔敲门：“刘爷爷，我们来取衣服……给你认借……你不要给老师讲，我回去给你写个深深刻刻的检查……要不，叫我们把头伸进去，由你弹西瓜，刮鼻粱，干啥都行……” 传达室的门“吱扭”一声开了。 朱老师走出来，后面跟着马其，手里抱着衣服。 萨尔一伙傻了眼。 朱老师怒冲冲地：“看看你们象什么？” 马其露出得意的神情：“象我们历史书上画的山顶洞人。” 孩子们低着头，端溜溜地站在一旁。 萨尔瞪了一眼马其。 朱老师：“穿上衣服回学校！” 二十七 学校办公室里。 朱老师看看站在面前的萨尔：“学校三番五次不让你们到石羊子去，可你偏要领上同学去胡闹一一” 萨尔毫不畏缩地迎着朱老师的目光：“我们去绿化干沙梁，不是去胡闹。” 朱老师：“你说是绿化干沙梁，到底种活了几棵？” 萨尔：“……” 朱老师：“据说，一棵也没种活。马其同学不跟你们去胡闹，还把人家硬拉到皮筏上，险些连人带筏子翻进黄河里……简直无法无天！" 萨尔：“这是马其编的。” 朱老师竭力压着火气：“万一淹死一个，后果你想过没有？全国正在开展安全教育月活动，你领同学干了些什么？影响好不好？学校决定：“取消你参加全区作文比赛的资格，写出深刻的书面检查。” 萨尔从办公室出来，眼里噙着泪水，脑袋象霜打的茄子耷拉着。 校园里。几个学生指手划脚地议论着，有的向萨尔投来嘲笑，奚落的目光。 二十八 弯月形大沙坡上。 萨尔躺在沙坡上，嘴里咬着一根野草，眼里闪着委屈，怨愤的目光。他忽地坐起来：“写检查，做不到！” 卧在一旁的黑熊，被他那近似吼叫的声音吓得站起来。 萨尔把黑熊搂在怀里：“黑黑，大人说，我就会胡闹。就会闯乱子，你说。我这是胡闹吗?” 黑熊望着萨尔直摇尾巴。 萨尔摇着黑熊的头：“黑黑，你怎么不会说话？” 二十九 远处的沙漠里，一股股旋风卷起，一个个沙柱如腾飞的野马呼啸而来。 萨尔怏怏不乐地溜下沙坡。 马其站在坡顶喊：“萨尔，朱老师要你的检查呢！” 萨尔：“你等等！”说着跑上去。 “我给你写！狗日的。”萨尔狠狠一拳打倒马其。 马其：“你打人，你凭啥打我？” 萨尔的眼睛射出愤怒的目光，薅着马其的领子，气汹汹地：“是不是你给老师汇报的？” 马其：“是我又怎么样？” 萨尔压住火气：“怎么样？老子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一耳光打得马其满嘴是血：“狗日的，想和爷作对，作一次，打你狗日的一回。” 马其气急败坏地：“犯了错误，还打人，我去报告老师，等着学校开除你吧！” 萨尔一听开除，上去象鹰抓小鸡，把马其摁倒在地，双手开弓，打得马其鼻青脸肿："在敢打爷爷的小报告，明年是你狗日的祭日。" 马其灰溜溜地爬起。 突然，远处的黄沙铺天盖地压了过来。沙尘暴刮得萨尔，马其站不住，白昼变成了黑夜，四周昏昏蒙蒙。沙尘暴呼呼地吼叫，越刮越凶…… 萨尔和马其被狂风卷走。 三十 沙暴过后，天慢慢地亮起来。 一个沙丘在蠕动，萨尔从沙丘里爬出来，用袖子抹抹脸上的沙子，瞪了沙丘一眼：“该死的沙暴，险些把爷爷埋了！” 沙丘隙间，马其身上盖一层沙子，他使劲坐起来，望望四周，只见茫茫大漠，笏罩着一种神秘又恐怖的气氛。马其不由透出惊恐的神色，爬起来，向大漠深处跑去。 三十一 沙丘上。 萨尔望着四周，脸上也露出些惊恐之色：“奶奶的，刮这么远，回到家老鼻孑啦！” 萨尔看见远处马其在沙丘间时隐时现地奔跑着。诧异地想：他怎么钻进大漠了？萨尔放开嗓子喊：“马其！马其！” 一望无际的鱼鳞形沙丘里，马其象受惊的兔子拼命地跑着。他没有听到萨尔的喊声。 萨尔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算他倒霉！”转身跑下沙丘。 萨尔走走停停，心中充满矛盾。 萨尔耳边响起马其的话：“是我又怎么样？”“我去报告老师，等着学校开除！” 萨尔带着強烈的报复感：“是他自寻的，管我什么事！”疾步往回走。 三十二 萨尔跑上另一个沙丘，回头一看，马其已经更远了。他长长地喘了口气，四仰八叉地躺在沙丘上。 萨尔眼望混沌的天空思索。他的目光先是得意之中渗和着报复之意，接着又现出迷惘和思虑的神情。 他的想象： 一群饿狼，露出狰狞可怖的面孔扑来。传来马其凄惨而恐怖的惨叫声。 一群孩子围着萨尔，刮着脸皮：“见死不救，算什么司令？”“羞，羞，羞，连小狗都不如！” 这一切迅速地消失了。孩孑们的话化为空气中不断回响声波。 萨尔忽地跳迤来，飞也似地朝大漠深处跑去。 三十三 一个小黑点在一望无际的鱼鳞形沙丘里消失了。 萨尔气喘吁吁地爬上金字塔形的大沙丘。瞪着惊恐，焦急的眼腈，望着空荡荡的大漠：“这个该死的马其，跑到哪儿去了？”他只好边寻找脚印，边追赶马其。 三十四 列车飞奔。 车厢里。大黑痣靠着座椅打瞌睡。 沙丹的眼腈不时地望着车窗外。 列车停在一个小站上。 沙丹望了熟睡的大黑痣，悄悄地钻在旅客中间，溜下火车。 列车启动了。 大黑痣睁开眼睛，发现对面坐着一个胖子，诧异地问：“这个位子上的女娃呢？” 胖子摇摇头。 大黑痣惊愕地跳起来，满车厢找寻着：“沙丹！沙丹！” 三十五 天上骄阳似火。 马其拖着疲惫的步子，爬上沙丘，前面呈现出一片村子，他那紧张的神情慢慢松驰下来。响起心声：“找到村子，就不怕迷方向了。” 马其不停地走着，嘴唇结了一层白痂，呼呼直喘粗气。 三十六 列车停在另一个车站。 大黑痣慌慌张张地跳下列车。 萨尔追上沙丘，看着沙滩上一串望不到头的脚印，额头上急出一串串汗珠。 沙丹在沙漠里走着。 三十七 马其爬上沙丘，望着前面的村子，急得头上直冒汗：“怪了，怪了，那个村子老在前面，怎么老走不到跟前呢？” “马其，马其！”萨尔从后面追上来。 马其一见萨尔，心中一喜，举起双手，迎了上去：“萨尔！” 萨尔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愤愤地晃晃拳头：“你小子跑到这儿来送死！" 马其眼腈直愣愣地望着萨尔，露出一副迷惘的神情：“前面有个村子……” 萨尔望望前面：“眼瞎了，村子在哪儿？” 马其再往前一看，惊呆了：“村子怎么不见了呢？” 萨尔：“什么村子？那是幻影。” 马其好象想起什么，神情紧张起来：“是海市蜃楼……？” 萨尔点点头：“这儿是危险区，随时都会有狼群出没。” 马其一屁股坐在沙丘上，哭了起来。 萨尔望着马其，眼神变得焦灼，带着野性，慄悍：“还没到死的时候，你嚎什么？” 马其避开萨尔的眼光，偷偷地抹泪。 三十八 沙丹在沙丘上艰难地走着。 大黑痣拎着旅行包，顺着铁路，寻找沙丹。 大黑痣气喘吁吁地爬上沙丘，望着远处沙丹的身影：“沙丹！沙丹！” 沙丹在波涛起伏的沙漠里走着，听见喊声，扭头一看，撒腿便跑。 三十九 沙海里，迷茫一片，鬼旋风打着旋儿直冲云霄，让人心发怵。 马其抱着脚坐在沙丘上啼哭。 萨尔回过身：“尿水子这么多！"当他发现马其的脚被热沙烫出一片片血泡时，又怜惜起来。他从自巳衣襟上撕下一块布，塞进马其的塑料凉鞋里，唉了一声：”该我倒霉！” 四十 沙丹惊恐万状地跑上沙丘。她看见萨尔和马其从沙粱上下来，急忙跑过去。 萨尔看见沙丹感到兀然：“沙丹，你怎么来了？” 沙丹气喘吁吁地：“我爹……追来了。” 萨尔指着前边：“从这儿走，就能甩掉你爹爹！” 他们走到沙坡边上，一个个顺势躺下，顺着陡坡，簌溜溜滚下沙山。 四十一 太阳喷着烈焰。 三个孩子的脸上糊满沙子和汗水，眼巴巴地望着四周被骄阳烤得灼人的黄沙。 马其：“渴死了！渴死了！” 沙丹：“我嗓子里也冒火了！” 萨尔舔着干裂的嘴唇，望望四周，朝一个低洼处走去。 低洼的草丛间，一双小手不停地刨沙坑，寻找湿沙子，但抓起来的是干沙。 萨尔不断地在草丛间刨沙找水。 萨尔终于刨出一个沙坑，他抓起一把湿沙，兴奋地喊：“有湿沙了！” 沙坑里慢幔渗出少许浑浊的黄水。 萨尔扭头一看：“狗日的，你又怎么啦？” 马其面带愧色：“萨尔，我向朱老师告了你……” “我当又有啥事！还提那些干求啥？”萨尔指着前面：“你看，快到家了，那就是我们要占领的干沙梁！” 四十六 干沙梁。 萨尔坐在干沙粱上，两眼望着枯死的花棒苗。 马其：“这儿种不活，换个地方，我也参加。” 萨尔不甘心地望着花棒苗。 这时，沙丹兴冲冲地跑过来：“萨尔哥哥，萨尔哥哥，活了，活了，那儿活了两珠。” 四十七 干沙粱。 两棵花棒苗冒出嫩嫩的叶儿。 萨尔趴在沙粱上，朝天翘着双脚，两手托着腮帮：“唉，就活了两棵！” 太阳从东方升起，映红了天际，使这浩瀚无垠的沙漠顿时生辉，无数晶莹的沙粒，在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 沙丘上一棵棵花棒树，伸展着枝条，挂满圆球形果实。 阳光下，萨尔，沙丹，马其一伙脸儿格外光彩，他们钻在树下采集花棒籽。 萨尔捧着花棒籽，用嘴一吹，荚果带着绒毛，随风飞去。 (画面映出) 一粒粒花棒籽女芽，出苗， 一丛丛千姿百态的花棒树长满了干沙粱， 一道道沙丘变成绿洲： 一只石羊从沙丘里钻出来，抖抖身上的沙子，扬起头，露出一副机灵，淘气，可爰的袖态。 剧终 三个孩子象饥渴的小山羊，把头挤进沙坑，抢着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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