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

人物表

芍  药：18岁，女，学生

大  河：55岁，男，村长

芍药爹：50岁，男，封建的农民

芍药娘：47岁，女，农村妇女

芍药哥：25岁，男，进城打工时腿受伤

米二娘：53岁，女，媒婆

【舞台略显陈旧，灯光昏暗。舞台正中央是破败的土坯房，房里正中央放着和板凳，偏处是一张土炕，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像是蒙着一层灰。那是改革开放初期，改革的大风正吹向新中国的每一片土地。】

【芍药爹、芍药娘上场】

芍药娘：（小声地问）他爹，给芍药找婆家这事能不能先问问孩子，怎么都要先让孩子同意吧。

芍药爹：同意啥，我自个儿的闺女我还做不了主了，再说了，一个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最后不是还要找婆家。

芍药娘：不行咱把那头牛卖了行不？

芍药爹：卖牛？家里就这么一头耕牛，你给卖了往后地里的活你咋干。

芍药娘：要不你再去老二家借点？

芍药爹：借啥借，再借我这张老脸还要呢。再说了，老二家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老二有那心也没那力呀。

芍药娘：（叹了口气说）那就真没办法了吗？他爹你再想想不行么？

芍药爹：想啥想，要是有法子我能给闺女找婆家？之前为了芍药上学你连你娘给你的嫁妆都卖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啥也别说了。

【芍药哥上场】

芍药哥：(一脸不开心的从门外走进来)爹娘，瘸子就那么好笑吗？

芍药娘：是不是又有人笑话你。

芍药哥：娘，就连村里那傻子都笑话我，说瘸子还想找媳妇。

芍药娘：他们想咋嚼舌头就让他们嚼吧，再说了，傻子的话你能听。

芍药爹：来来，爹跟你说，你娶媳妇儿那事已经定了，往后村里没人敢笑话你。

芍药哥：（一脸疑惑的说）爹，前几天不是还没彩礼钱吗，现在咋就定下来了。

芍药爹：(支支吾吾)这……这你就甭管了，爹保证以后这村里没人再笑话你。

芍药哥：（看看窗外）娘，小妹一会儿该回来了，快去给小妹做点饭吧，小妹早上就出去等通知书，到现在也没吃口饭呢。

芍药娘：好好好，我去给芍药做点吃的，你这孩子呀，打小心里就只有你小妹。唉，要不是当年芍药任性，非要上学，你也就不用去打工，你这腿……

芍药哥：娘，你又提这事。不是说过吗，我是自己想进城的，不关小妹的事。

【芍药上场】

芍  药：（兴冲冲的跑着喊）爹娘我考上了，哥，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考上北大了。

芍药哥：（接过通知书仔细抚摸）咋样，爹娘，我就知道小妹有出息。

芍药娘：看你哥高兴那样儿，就跟他考上一样。

芍药哥：我没出息，上学不好，不过我就知道小妹行，小妹肯定考得上。

芍  药：哥，你就别夸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芍药娘：芍药快过来帮我端饭，这大早上就出去，饭都没吃一口。

芍  药：娘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只顾着高兴了。（边端菜边说）爹，上次你说给我哥找的那个媳妇咋样了。

芍药爹：（吞吞吐吐）那事啊……你二娘说定了，彩礼送过去这事就成了。

芍  药：（不好意思的说）爹，我又给家里添麻烦了吧。哥要娶媳妇，我还得交学费。

芍药爹：（正端起的水放下）芍药呀，这大学咋就那么好了。

芍  药：爹，这你就不懂了吧，大学里能学新知识，人的思想也能进步。

芍药爹：我看不一定，你爹我种了大半辈子地，照样没偷没抢思想端正的很。

芍  药：（笑着说）爹，这能一样吗？

芍药爹：（一脸严肃的说）芍药啊，你说这些年来你哥对你咋样？

芍  药：（一脸奇怪的问）这还用说，当然是好了。

芍药娘：（着急的说）他爹呀，先让孩子吃完饭。

芍药爹：（不耐烦地说）女人家别插嘴，这跟孩子说话呢。

芍药哥：爹，这是咋了，小妹考学多好的事啊。

【米二娘进场】

米二娘：（大声喊着）嫁和娶来不用愁啊，二娘给你来说媒。姑娘娇，小伙俏，二娘能说又会道，保你功成嫁闺女，十拿九稳钓金龟啊，钓金龟。

芍药爹：（有点惊讶的说）二娘，你咋来了，不是说过几天吗？

米二娘：（一脸谄笑的说）哎呀，这不着急给您报喜来了，那户人家这不相中了吗。

芍  药：（一脸开心的）爹，是不是给哥找的媳妇成了。

米二娘：（惊讶的说）你爹不是让给你找婆家吗？

芍  药：（腾的起身问）爹，这是咋回事，娘，是不是媒人弄错了。

芍药爹：错，啥错呀，就是给你找婆家，女孩子家的，上啥大学，还不如赶紧趁年轻找个好婆家。

米二娘：就是就是，人家说了，这要不是你读了两年书，人家还相不中你。再说了二娘给你找的婆家你就别挑了，那是长的俊俏的很，那家里也是个富户，就在邻村，你还能常回个娘家，咋样，还不快谢谢你二娘。

芍药哥：爹，娘，这是咋回事，你们咋不告诉我，小妹要上大学，咋也不能嫁人啊。

米二娘：（略带看不起的感觉）就你们家，你妹妹不嫁人，拿啥给你娶媳妇呀。

芍药娘：（尴尬的说）二娘，您这……不是说不告诉芍药吗？您……

米二娘：（略点嘲讽的说）不告诉她，不告诉她你去嫁呀。

芍  药：（鼓足勇气）我不嫁，我自己挣钱上学，我不用你们管。

芍药爹：你不嫁，你不嫁拿啥给你哥娶媳妇，再说了，你哥这腿要不是这样，能找不到媳妇，也不看看你哥这腿是为了谁。

芍  药：（怔了一怔）哥对我好我知道，可我也想上学啊，就为了考上大学，我都准备了多少年了爹你知道吗（略带哭腔）。

芍药哥：爹，小妹得上学，这媳妇我不娶了。

米二娘：哎呀呀，说不娶就不娶，说不嫁就不嫁，也不看看自己有点啥？他大哥，你可得赶紧的说说，不然呀人家邻村那户可有的是姑娘排队等着，这不是看你家着急我还不给你说这门亲。

芍药爹：（笑着说）二娘，您看……这……我再劝劝，劝劝。

芍  药：不就一个说媒的吗，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想嫁你去嫁呀（边说边看向爹那边）反正我不嫁，就算是对不起哥了，我也要去上学，我说了，学费不用你管。哥，小妹对不起你了。

芍药爹：你说不管就不管，把你养这么大我容易吗，不就让你嫁个人吗，能少你块肉啊。

芍药娘：都先别说了，别说了。

芍药哥：爹，媳妇我不要了，让小妹去上学吧。

芍药爹：你说不娶就不娶，家里可就你一根独苗，祖宗们还都等着你传宗接代呢。

米二娘：（望向门外）他大哥，你倒是快点说啊，你们家这事咋办呀，我可要回去了。

芍药爹：（笑着说）哎呀，二娘您看这先等等，孩他娘快倒个水。

芍  药：慢点喝，别呛着。

米二娘：呛死我你也得嫁人。

芍  药:我嫁人没事，能呛死你也够了，省得你再去祸害别人，不过别人可没有狠心的爹。

米二娘：（把水放下）得了，我这好心撮合倒成了狼心狗肺，他大哥呀，我先走了，以后你闺女再找婆家可别找我了，我二娘呀没那能耐（边说边走向门外）。

芍药爹：（着急的跟出去说）二娘您等等，这孩子不懂事……

芍药哥：爹您就别追了，这芍药不嫁我不娶，要媒婆啥用。

【大河上场】

大河：哎呀，这家里有喜事咋还不高兴了都。

芍药爹：（连忙转头）村长您来了，快屋里坐，孩他娘啊，快倒水。

大  河：（望向芍药）哎呀，芍药这闺女我是看着长大的，我就知道这闺女有出息，这不考上大学喽。从此以后可就是金凤凰了，咱这穷山沟也出了人才呀。

芍  药：大河爷，我怕是飞不出这山里喽。

大  河：（疑惑的问）咋了，咋就出不去了，我芍药姑娘可是考上大学的娃娃（赞赏的看向芍药）。

芍  药：（望着爹那边说）我爹让我嫁人哩。

大  河：（不解的问）大兄弟，闺女说的可是真话？

芍药爹：（尴尬的说）这……唉，还不都是没办法。

大  河：大兄弟，这咋回事，这芍药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咋就不让上了。

芍药爹：这……大河兄弟，你看我们家，这是穷的叮当响，这老大还要娶媳妇，娶媳妇就要彩礼，这彩礼就需要花钱，这不家里没钱吗，唉……这要多少有点钱，我也不能嫁闺女啊。

大  河：大兄弟你这……你这我咋说呢，这孩子娶媳妇要紧，可这芍药念书就不要紧了？

芍  药：我爹嫌我是女娃子哩。

大  河：大兄弟，这都啥年代了，还分男娃子女娃子，这不都是你的娃娃。

芍  药：（故意的说）那可不行，我爹说了，女娃子读书没用，学的好不如嫁得好。

大  河：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大兄弟，你说咱为啥辛苦大半辈子都没走这穷山沟？那就是因为没有知识。

芍药爹：知识，知识能当饭吃。再说了，我不觉得这山外边就咋样。

芍  药：（生气的说）咋样，能咋样，反正比这山里强，起码人家城里女娃都能去上学，人家思想就比这山里先进的多。这为啥改革开放后要恢复高考，就是为了给国家挑选人才，只有一个国家有了知识，那才能强国。

大  河：考上大学的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好听。

芍药爹：这你们说的我也都知道，可这学费我们也拿不起呀。

大  河：大兄弟，你这……(笑着说)这现在就不是啥大问题，这现在大学生可都是能领补助的，再说了，再不济不还有我们吗，这村里人不都能帮一把吗。你呀就只看眼前，你不知道等芍药毕业了那就是真的凤凰哩。

芍药爹：这……这……唉

大  河：大兄弟我知道你担心啥，这老大的媳妇啊，就包在我身上，这刚刚看你们这样，我一紧张都忘了，河对面村里有一姑娘，前几年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腿脚也有点不方便，这姑娘大了，也该嫁人了，这我不就想起你了。人家爹娘说了，彩礼啥的，象征性的拿点就行了，就是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同意（望向芍药哥）。

芍药哥：（敲了一下自己的腿）我都这样了，还能挑啥呀。

                     大  河：那好，明儿个天一亮我就去趟河对面给人家个答复。

芍药娘：（欣喜的说）他爹，这是不是说芍药不用嫁人了。

芍药哥：还嫁啥人啊，小妹可是要上大学的。

芍药爹：（摸摸后脑勺）你看我这榆木脑袋，啥都不知道，还净添乱。

芍  药：爹，你还让我嫁人吗？

芍药爹：不嫁了，不嫁了，我闺女还要去上大学。闺女，你也别怨爹，爹也是没法子，再说了，爹这脑子太笨了。

芍  药：爹，你这哪是脑子笨啊，你是脑子里没有新思想，时代变了，思想也要变了。

大  河：看到了吧，还是知识分子会说话。

画外音【芍药不用嫁人了，可这改革的新思想什么时候才可以吹走人们深埋心底的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