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巨鹿县北部；一条东西公路上

[一辆马车在公路上缓缓行驶着。]

赶车的小伙子（一甩鞭子）：驾！

[那匹马立刻甩开四蹄，撒欢似的向前奔跑。马车剧烈颠簸着。一个俊俏的少年坐在右首车帮上，双手随着马车摇晃的节奏打着节拍。旁边的草料袋上坐着一位年轻姑娘，她一只手紧紧拽着那少年的衣服，生怕他从车帮上摔下去。这姑娘身穿蓝底白花的洋布袄，葱绿色粗布裤，脚蹬黑色粗布鞋；白里透红的方脸庞，弯弯的眉毛，深邃而明亮的大眼睛；两腮上一对浅浅的酒窝；乌亮的头发向后梳着，扎成两根短辫；总而望去，透出坚毅果敢的气质。她，就是冀南军区首长新任命的，从南宫赶来赴任的巨鹿县游击队政治委员赵冬梅。与她同行的是负责护送她的两名战士。]

[四周静静的，只听到“嘚嘚，嘚嘚”的马蹄声。]

[“砰！砰！……”突然传来两声枪响。]

[赶车的战士赶紧勒住马车，三个人一齐向四外张望。周围没发现打枪的人，附近又没有能藏人的高庄稼，只有南面隔着十几丈宽的空地，有一片一人多高的玉米……可那里也没有打枪的迹象；最后，三个人都把目光锁定在前面二百多米处、高高耸立的刘庄岗楼上。]

[枪声又响起来。大家这才确定，枪声就是从刘庄岗楼传来的，于是都睁大眼盯着刘庄岗楼。很快，就发现一个日本兵跑上公路，并顺着公路向这里飞奔。紧接着，就见一伙日本兵也跑上公路，在后面拚命追赶那个日本兵。他们还不断地向前面的日本兵开枪射击。前面的日本兵也瞅机会回身还击。]

叠影字幕；冬梅的声音

鬼子打鬼子！敌人自己掐起来啦！

[这立刻引起了冬梅的极大兴趣。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子弹“嗖嗖”的从冬梅身边飞过。小战士慌忙跳下车，拽起冬梅就往南边的玉米地里跑；赶车的战士将马车拴在路边一棵柳树上，从草料袋內取出三支手枪插在腰上，也往玉米地里跑去。]

[进了玉米地，冬梅透过秸秆缝隙，密切观察着公路上的动静。这时，跑在前面的日本兵已经跳下公路，从一块花生地里斜插着也向这块玉米地跑来。因怕花生秧拌住，他把脚抬得很高，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就在他已经跑出花生地，眼看就进玉米地时，突然一阵踉跄，跌倒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跑了两步，又摔倒了。显然，他的腿已经受了伤。但他仍然挣扎着坐起來，向后面追来的日本兵连连射击。]

冬梅（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暗想）：

这不像一般的矛盾纠纷，分明是生死搏斗！这里头肯定有故事。这个人一定要救下！

[想到这里，冬梅悄悄举起了手枪。]

 赶车的战士（赶紧抓住冬梅的手）：不能开枪！我們要保证你的安全！

冬梅：我们怎能见死不救！

小战士：可他是日本鬼子。

冬梅（毅然地）：不管什么人，只要被日本鬼子追杀，就可能是我们的朋友。

小战士：我看是狗咬狗！

冬梅（急了）：你沒看出來吗！他們双方都在下死手。这里头肯定有故事。这人必須救！

[说话间，倒在地上的日本兵又被击中，已经无力还击。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就见那日本兵把枪顶在太阳穴上，双眼一闭……。]

[冬梅果断出击，连发数枪。有两个日本追兵应声倒下。两个战士也只得掏枪参战。]

[听到背后响起枪声，想要自杀的日本兵不禁停住手，回身观望，枪也从太阳穴上拿下来；当他发现是有人出手相救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不知怎样感谢才好。]

[后面的日本追兵也慌忙停住脚步，顺着枪声搜寻目标。由于冬梅是从桔杆缝隙里向外打枪，加上距离比较远，敌人看不清人在哪里，只好朝庄稼地里胡乱放枪。]

……

[这时，从敌人背后传来激烈的枪声，并闪出几个农民打扮的人，向这里攻击前进。冬梅他们也趁机走出庄稼地，向敌人猛烈射击。]

[又有两个日本兵中弹倒地。剩下的日本兵见势不妙，丟下几具尸体，逃回岗楼。]

[几个农民来到冬梅面前。]

一个高个子中年人（举起左手问）：你们是南方做生意的吗？

冬梅（也举起左手）：是啊！我们来进点货。

[冬梅说着，便向那中年人望去。只见他穿一身灰色衣服，留着短发，浓眉毛，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高鼻梁，尖下颏，脸色黑里帶红；眉宇间充溢着一种豪气。]

中年人：你们想进什么货？

冬梅：不一定，什么合适就进点什么。

[暗号对上了。]

中年人（紧紧握住冬梅的手，热情地）：冬梅同志，欢迎你！

冬梅：你就是王飞鹏队长？

[中年人点点头。冬梅感到他攥得自己的手生疼。]

叠影字幕；冬梅的声音

手劲真大！早就听说王队长是孤胆英雄，一个人活捉过七八个汉奸。

王飞鹏（又指着旁边一位身材不高，脸庞削瘦的中年人）：这是游击队副队长杜春海同志！

冬梅（又走上去和杜春海握手）：春海同志

杜春海：冬梅同志。

冬梅（随即又走到护送她的两名战士身边）：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

赶车的战士：好。

小战士：冬梅姐，再见！

冬梅：再见！

[两个战士又赶起马车，飞快地往回跑去。]

[冬梅这才走到受伤的日本兵身边，扶他坐起來。这日本兵有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的；左肩膀的衣服上有一个弹洞，周围被鲜血洇湿了一片；右大腿上渗出好多鲜血，流到地上，把土壤和杂草染红了一片。]

日本兵（含着眼泪，颤微微地）：谢谢你们！

王飞鹏（走过来，诧疑地）：这是……？

冬梅（连忙解释）：这是一位日本朋友。他刚才被日本兵追杀，我们救了他。

王飞鹏（马上吩咐）：拿担架来。

[大家赶紧拿来一副担架，让受伤的日本朋友躺上去。]

王飞鹏（大声吩咐）：敌人很快就会过来。大家马上转移。

战士们（齐声）：是。

[大家抬起那日本兵，快速向下跑去。]

……

002、庄稼地深处；安全岛

[一直跑到“安全岛”，大家才停下歇息。这“安全岛”是古代废弃的一座寺院，如今只剩下一片方圆三四十米的凹凸不平的高地。上面杂草横生，周围全是高高的庄稼。游击队在这里开会，既方便又安全。战士们都亲切地称这里是“安全岛”。]

[大家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再用脚平整一下，把担架轻轻放上去。]

[卫生员马上给日本朋友检查伤口。]

王飞鹏（这才把冬梅拉到一边，低声问）：军区首长有什么指示？

冬梅（想了想）：目前，日军正准备枣强、冀县一带进行大扫荡。军区首长指示我们，向敌人发起新一轮进攻，积极配合根据地的反扫荡。   

王飞鹏（激动地）：好！我们一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把敌人搅得神魂颠倒，坐卧不宁！彻底粉碎他们的扫荡计划。

叠影字幕；画外音

接着，王飞鹏向冬梅介绍了游击队的近况和巨鹿县当前的敌我态势。

冬梅（最后向王飞鹏问）：这个日本朋友如何安排？

王飞鹏（提议）：咱这里医疗条件太差，我看还是送到军区医院治伤吧。

冬梅（点点头）：好。

[随后，两个人又回到日本朋友身边。]

[日本朋友侧躺在担架上，上衣褪下一只袖子，披在肩膀上；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扎上绷带。他的裤腿已经被挑开，露到大腿根部；卫生员正在包扎大腿上的伤口。由于疼痛，日本朋友不时地皱起眉头。他见冬梅走过来，连忙往下拽他的军装上衣，想把露出的大腿遮住。]

冬梅（一边示意他别动，一边笑着）：没关系。‘伤病面前无男女’嘛。

王飞鹏（关切地）：伤势怎么样？

卫生员：没大碍。俩伤口都没伤着骨头。只是要尽快把子弹取出来。

[冬梅发现日本朋友仰着头，脑袋枕在担架旁边的木棍上，很不舒服；便找来一个战士脱下的上衣，折叠成长方形，让他枕上。]

[伤口包扎好了。]

王飞鹏（坐到日本朋友身边）：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日本朋友：我叫武田世雄。你们就叫我武田吧。

冬梅（也坐到武田身边，关切地）：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武田（叹口气）：一言难尽。

冬梅：别着急，慢慢说。

武田（清了清嗓子，然后便慢慢地讲述起来）：我家住日本备中国都宇郡的一个小村庄。家父是立宪正友会的成员，是犬养毅首相的坚定支持者。昭和七年犬养毅首相被刺身亡后，家父受到很大打击，最后抑郁而死。之后，我十八岁结婚，一年后生了一个女儿，生活倒也恬静安详。然而，一年前的一天上午，突然传来一个噩耗般的消息，彻底打乱了我们一家的平静生活。

[画面渐渐转入回忆镜头。]

003、日本备中国都宇郡；武田家

[这天早晨，妻子和母亲在厨房里做饭。武田已经起床，刚刚洗嗽完毕。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武田（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谁呀？

外面的人（不耐烦地）：你快开门吧。

武田（打开门，见是一个陌生人，便问）：你是……？

陌生人：我是征兵署的征兵员。你被列入了新兵花名册。请你马上做准备，五天后赶到征兵署报到。

武田（诧疑地）：不是到年底才征兵吗？

征兵员：这不是例行征兵，是额外的。皇军在中国战局不利，要迅速增援中国战场。

武田：知道了。

征兵员（叮嘱）：记住：五天后到征兵署报到。如若迟到，后果自负。

[征兵员说完，转身就走了。]

[武田回到院里，妻子走出厨房打听。]

妻子：是谁叫门呢？

武田：征兵署的人。他们要我五天后去征兵署报到。

妻子（大吃一惊）：他们要你当兵？

[武田点点头。]

妻子：那可不行！我们一家都是立宪政友会的人，都是坚决反对对外侵略的。现在怎么能参与他们的侵华战争呢？

武田：这我知道。可现在他们以政府的名义命令我，我能不执行吗？

妻子：以谁的名义也不行。我们决不能执行这样的命令。

[这时，母亲也从厨房里走出来。]

母亲（边走边问）：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大声儿。

妻子（立刻转向母亲）：征兵署的人刚刚来通知，说要大量向中国增兵，（说到这里，她一指武田）他也被列入其中。

母亲：你是说，他们要让武田去参与侵华战争？

妻子（焦急地）：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武田（转向母亲）：饭做熟了吗？

母亲：熟了。一会儿就能吃了

武田：那咱别在这儿站着了。到北屋里再说吧。

母亲：好。

[三个人向北屋里走去。]

004、武田家；北屋里

[武田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母亲坐在对面的高凳子。妻子则坐在靠东墙的床沿上。]

武田：关于这件事，我说说我的意见。自从犬养毅首相被刺杀后，我们的政府就由军部实际控制了。从当初的斋腾实，到现在的东条英机，都是有军部背景的人。他们都有强烈的军国主义思想。如果我不执行他们的命令，他们能跟我们善罢甘休吗？

母亲：他们不善罢甘休又怎么样？不就是一死吗？

武田：就是我们死了，也要落个对抗政府的罪名。我作为一个青年人，不能背负这样的罪名。不就是到中国去打仗吗？我不怕。

母亲（生气地）：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如果这样盲目地对外扩张，对国家对民族，有百害而无一利，只能断送我们的国家。

武田：既便对国家有害，这个责任也是由政府来承担，不会落到我头上。

妻子：看来这个兵你是当定了？

武田：对，当定了。

母亲（愤怒地）：既然这个兵你当定了。我们也就不用跟你再费口舌了。不过，我也明确地告诉你，我们明天就向他们提出抗议，表明我们坚决反对的态度。

妻子：好，我赞成。

叠影字幕；画外音

五天后，武田就按征兵署的要求参了军，并准备前来中国。母亲和妻子则组织了一些军人家属，向政府提出抗议，并四处奔走，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005、临动身的前一天晚上；武田夫妇卧室

[武田走进卧室，看到妻子躺在床上，哭得两眼通红，眼圈肿得跟熟桃一样。为了缓和与妻子的对立关系，他轻轻走过去坐到床沿上。]

武田（故作轻松地）：瞧你搞得像要死人一样！哪有这么严重！虽然我们此去前途未卜，但也不一定就死了呀！

妻子（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含着眼泪）：要是我死了呢！要是俺娘儿仨都死了呢！

武田（感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但仍然认为她是说气话，便又笑着）：咱们都不会死。别说气话啦！　

妻子：气话？（妻子瞪了他半天，还是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甩给他一句）你就看着吧！

[妻子说完，便躺在床上一个人睡了。

叠影字幕；画外音

第二天一早，武田就登上列车，来到了中国。他先到中国天津，半年后来到巨鹿的刘庄据点。

叠影字幕；画外音

今年春天，日军开始换防，刘庄据点的日军调到北面的宁晋县一部分，宁晋县的日军调到刘庄据点一部分。刚换防的日军走进刘庄据点时，武田和其他日军，都站在大院里列队欢迎。

006、巨鹿县；刘庄岗楼

[刚调来的军队排着队，向欢迎的人群走来。武田第一眼就认出队列中一个高大魁梧的新兵，是自己的同村邻居山南松。他当时没动声色，继续站在欢迎的队伍里。]

[欢迎仪式一结束，武田立刻迎上去，紧紧握住了山南松的手。]

武田：南松老弟，是你呀？

山南松（也认出了武田，他高兴地）：武田，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武田（兴奋地）：这可真是“万里他乡遇故知”呀！走，咱们到村里的饭馆里坐一坐。我请客。

山南松：你还是这个脾气，既大方又豪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武田：走。

[于是 ，两个人向据点外面走去。]

007、刘庄村内；某饭馆

[武田和山南松走进饭馆，坐在靠里面的一张饭桌旁边。小伙计立刻殷勤地走过来。]

小伙计：二位吃点什么？

[武田刚要开口，山南松拦住了他。]

山南松：简单点儿。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外加一瓶高粮酒。

武田（也不再争辨）：就按他说的。

小伙计：好嘞。

[小伙计转身往回走去。不一会儿，便把酒菜上齐了。武田和山南松开始边吃边聊。]

武田：山南君，你什么时候当兵的？

山南松：比你晚三个月。来中国比你晚半年。

武田：我家里人都还好吧？

山南松：你家发生的事，你还不知道？

武田（惊讶地）：我家出什么事啦？

山南松：就在你向中国出发的时候，你母亲和妻子召集了一些新兵家属，集体卧轨拦截你们乘坐的火车。

武田：有这样的事？（他一把抓住山南松的手，急切地）那结果呢？

山南松：结果？还能有什么结果？政府竟然下令开车碾压，把他们都轨成了肉泥。

武田（大惊失色）：我们家被碾压的都有谁？

山南松：你的妻子、母亲和女儿。

武田（几乎魂飞魄散）：啊！她们娘儿仨都死啦？

山南松：被轧成肉泥……惨不忍睹啊！

[武田如五雷轰顶，呆呆地愣在那里。他突然像疯了似的站起身向外跑去。]

山南松（在后面紧紧追赶）：武田君，你停下，听我跟你说。

武田（没有停住脚步。他一直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跪到地上，对天哭喊）：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这样作弄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

[从此，武田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头不梳脸不洗，也很少说话，常常一个人皱着眉头想心事。]

叠影字幕；画外音

武田经过苦苦思索，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十分惊世骇俗的决定：他要和共产党、八路军一道消灭那些战争狂人！拿定主意后，他便开始了行动。他多次暗地里帮助八路军，也曾经私自放走共产党。

008、刘庄岗楼

[这天中午，武田吃过午饭，准备在宿舍里休息一下，忽然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他走到院里，发现有几个日本兵押着一个陌生人走进来。]

武田（拦住一个日本兵）：这次抓的是什么人？

日本兵：共产党。

……

[几个日本兵将那个“共产党”押进审讯室，开始审讯。然而，他们用尽各种酷刑，那人就是不肯投降。]

009、刘庄岗楼；武田宿舍里

[武田正在琢磨那个共产党的事。一个日本兵走进来。]

日本兵：刚才我在小队长那里，看到巨鹿城里的长官给小队长来了一个命令，要求明天中午对那个共产党就地枪决。

武田（惊讶地）：就地枪决？

日本兵：对。因为我们用尽了各种酷刑，他却没有招供。所以上级命令我们，就在这里枪毙他。

[武田陷入了沉思之中。]

叠影字幕；武田的声音

我一定要将他救出去。然而，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很给做到……对，必须再找一个帮手。可找谁呢？……山南松已经出差了，半月以后才能回来。现在看来，只能找小次郎了。小次郎就是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人。他跟我住在一个宿舍，平时也很谈得来，可以说是志同道合。好，就找他了。

武田（想到这里，转身对小次郎）：我准备把他救走。你敢不敢帮我？

小次郎（低下头沉思了片该）：我知道，你一向很同情共产党。好，这个忙我帮了。

武田（惊喜地）：谢谢你。

小次郎：谢什么？都是朋友嘛。

武田：那咱说定，今天夜里就动手。到时候，我们把大门口的岗哨灌醉，然后把他救走。

小次郎：好，就按你说的办。

武田（低下头，认真地）：如果我们被发现，我会尽量不让你暴露，由我一个人承担。如果我掩盖不住，你也暴露了，咱们就投共产党去。

小次郎：好，就这么办。

010、当天下午；刘庄岗楼

[武田从宿舍里出来，准备再找小次郎商量一个具体的实施办法。当他走到一个拐弯处，就见小队长带着一伙人，急匆匆地向这里走来。武田来不及多想，连忙一闪身，躲进了旁边的一个厕所里。好在那伙人没有发现他，继续向前走去。武田这才发现，那伙人当中就有小次郎，他们直接奔向了自己的宿舍。]

武田（心中暗想）：难道是小次郎向小队长告了密。他们是来抓我的？对，一定是。……那我可怎样逃出去呢？

[武田在厕所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经过思考，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于是他赶紧顺着厕所旁边的一个梯子爬上围墙，沿着围墙走近外面的一棵大槐树。这棵树树干很高，斜着伸到围墙上面，树头枝杈纵横。武田迅速爬到一个比较粗的树股上去。这时，院里的人发现了他。子弹“嗖嗖”的打过来。]

就听有人喊：武田从这里跑了，赶快去追！决不能让他跑掉！

[武田迅速顺着树干下到围墙外面，飞快地向公路上跑去。日本兵绕到大门口去追，被武田甩下一段距离。]

……

011、画面又回到安全岛

武田（躺在担架上）：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被日本兵追杀，是你们救了我。

[听了武田的讲述，大家都很感动。]

王飞鹏（一把抓住武田的手）：你想救的那个人，就是我们的区委书记黄建文。他们真的要枪毙黄书记吗？

武田（点点头）：因为他宁死也不投降。司令部拿他没办法，决定明天中午就地枪决。（说到这里，他转脸望着冬梅和王飞鹏，急切地）：你们能不能去救他？

[这句话，由一个日本朋友提出来，大家都感到很惭愧。然而，以我們現在的实力，去攻打敌人的一个岗楼，无疑是以卵击石。]

冬梅（沉思着）：要想营救黄书记，只能智取。可这需要合适的机会。现在情況这么紧急，很难做到。

王飞鹏：是啊，这可怎么办？

[大家也都急得直挠头。]

武田（见大家一筹莫展，也很焦急；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情况）：我有个情況，不知有用沒用？

王飞鹏：你快说说。

武田：明天枪毙那位黄书记的时侯，城里有个新上任的中队长要來监斩。

冬梅（眼前一亮）：新上任的？你是说刘庄岗楼的人不认识他？

武田（点点头）：对。

冬梅（思考了一下，然后转向王飞鹏）：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們请军区首长派一些部队来，和我們一道半路设伏，打掉日本中队长，然后再冒充日本中队长去营救黃书记。顺便把敌人的岗楼端掉！

王飞鹏（立刻两眼发光，兴奋地）：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冬梅：时间很紧，必须马上和军区首长联系。

王飞鹏（立刻转向身边的通讯员）：通讯员小李。

小李（向前一步）到。

王飞鹏：你迅速赶往枣强县，向军区首长汇报这里的情况。

小李：是。

……

叠影字幕；画外音

军区首长听完汇报，立即派新七旅一营三连的吴连长，率领全连战士于当天傍晚赶到“安全岛”，随之又与王飞鹏、冬梅一起，赶到敌人的必经之路观察地形，确定伏击地点。

012、第二天早晨；从县城通往刘庄的路上

[伏击地点就在漳河的一座木桥西面。漳河的河埝足有一丈多高，河水清澈见底，鱼儿欢快地游着。再往西，公路南侧是茂密的树林，北侧是一人多高的庄稼。]

[王飞鹏率领游击队第一、第二两个排，埋伏在河埝背后的大桥底下，冬梅率领游击队第三排埋伏在公路南侧的树林里，吴连长率领他带来的部队，埋伏在公路北侧的庄稼地里。]

[上午八时，有两辆载满日军士兵的汽车从西面向这里驶来。埋伏在河埝后面的王飞鹏和战士们，都密切注视着公路上的两辆汽车。]

王飞鹏（低声命令）：准备战斗！

[战士们立刻都子弹上膛，手榴弹拧开顶盖，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王飞鹏（又低声叮嘱）：尽量不要用手榴弹，以免炸毁汽车。战斗结束后，那两辆汽车我们还有用呢。

战士们：是。

[随着轰鸣声越来越近，那两辆汽车渐渐进入了战士们的包围圈。]

王飞鹏（举起手枪，高喊一声）：打！

[王飞鹏猛地站起身，向敌人射出了一串子弹。战士们也都紧随其后，一齐向敌人开枪射击。埋伏在公路两侧的战士们，也都在吴连长和冬梅的指挥下，向敌人猛烈开火。顿时，机枪“突突突突”的喷出火敌，子弹像雨点般飞向敌人。]

[战场上烟雾迷漫，枪声震天。]

[有一部分敌人被打死。其他敌人都慌忙跳下车，寻找有利地形。他们有的躲进路沟，有的躲到汽车后面，准备顽抗。]

王飞鹏（振臂高呼）：同志们，冲啊！

战士们：冲啊！

[战士们犹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一般，从三面向敌人冲去。]

[冬梅和吴连长率领战士们，首先冲进敌群，与敌人展开激战。]

[王飞鹏一边往前冲，一边向躲进道沟的敌人射击，一连击毙三个敌人。他和战士们很快也冲入敌群，与敌人展开了的拚杀。]

[敌人仓促应战，很快便乱了阵脚。他们有的被打死或打伤，有的趁乱逃脱，剩下的也都缴枪投降。]

王飞鹏（立刻吩咐）：一排打扫战场，二排负责检查汽车。

两位排长（齐声）：是。

[两位排长带领各自的部队，迅速向下跑去。]

王飞鹏（转向冬梅和吴连长）：我带领第三排化装成日军，混进刘庄岗楼。你们埋伏在岗楼外，以我的枪声为号，咱们一齐动手，将敌人的岗楼拿下。

吴连长：混进岗楼的人越多，我们就越有主动权。我建议，你带两个排混进岗楼。

冬梅（接过来）：对。这儿有两辆汽车，载两个排完全没有问题。

王飞鹏：好，那就多带些人。

[这时，一排长和二排长走了过来。]

一排长：报告，这次战斗击毙鬼子三十多人，俘虏鬼子八十多人。缴获长短枪一百多支，手榴弹六十多枚，子弹六千多发。我们牺牲两名战士，负伤八人。

王飞鹏：知道了。

二排长：经过仔细检查，有一辆汽车油箱被打坏，已经不能发动。另一辆汽车完好无损。

王飞鹏：看来只能带一个排了。

吴连长（点点头）：王队长，一路小心。

冬梅：里面枪声一响，我们立即冲进去。

王飞鹏：好，马上开始行动。

……

013、刘庄岗楼

[一辆满载日军的汽车颠簸着向刘庄岗楼驶来。车上的人一个个橫眉立目，耀武扬威，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汽车驶到大门前，两旁的哨兵“刷”的行个军礼。大门徐徐打开，汽车缓缓驶入院内。]

[院里，日本兵和皇协军早已列队迎侯。他们身背长枪，各自站成方队。日军小队长快步走到中队长面前。他身后跟着皇协军连长。]

日军小队长：欢迎中队长！

皇协军连长（随声附和）：欢迎太君！

[日本中队长从汽车上下来，趾高气扬地走到日本兵和皇协军的队列前。]

日军小队长（马上宣布）：下面请中队长训话！

日本中队长（傲慢地扫了大家一眼，用生硬的中国话开始训话）：各位皇军士兵！各位中国士兵！

今天，你们在这里处决共匪，我奉龟山司令之命，前来监斩。可是在来的路上，我们却遭到了土八路的突然袭击，致使我们的几个士兵都受了伤。

[大家这才注意到，有几个日本兵身上扎着绷带。]

中队长（继续）：好在经皇军奋力作战，很快就将土八路彻底消灭。据被活捉的土八路交代，他们今天中午要来袭击你们岗楼。可我来到这里，发现你们的防卫十分松懈。这怎么能确保皇军的安全呢？（说到这里，他转身向他带来的日本兵）你们去增加岗哨，加强警戒。一定要确保这里的安全！

一分部日本兵（齐声）：嗨！

[这部分日本兵直奔大门口和岗楼而去。]

叠影字幕；小队长的声音

加强警戒是我们的事，哪有你们来为我们加强警戒的！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小队长（心里这样想着，说出的话却是）：多谢中队长费心！

中队长（继续训话）：听说这里有人私通共匪，你们连人也没有抓住，让他给跑了。这是你们极大的失职。昨天跑了一个。今天是不是还有？你们当中还有没有通共分子？

[小队长说完，便围着日本兵方队和皇协军方队来回转游，一个一个地仔细观察。那些士兵都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恐怕他掂出自己来说事。]

中队长（突然话锋一转）：以前的事就既往不咎了。以后再发生，决不轻饶！

[士兵们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中队长：今天，我来这里监督你们处决共匪，就是为了彰显大日本皇军的威严。我们大日本皇军主张‘东亚共荣’，信奉‘中日亲善’，建立‘王道乐土’。……

[这时，从岗楼上传来两声清脆的猫叫。]

中队长（立刻掏出手枪，对天放了两枪，厉声喝道）：不许动！

[跟他一块来的日本兵也都掏出手枪，大声喊：“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

[原来这中队长是游击队长王飞鹏装扮的，日本兵也是游击队战士化装的。刚才那两声猫叫，就是岗楼上的机枪手已经被战士们控制的信号。]

[小队长刚想掏枪反抗，被早已准备好的王飞鹏开枪打死。]

[日本兵仗着人多，各自拉开架势，准备反抗。战士们都冲上去，和敌人战在一起。]

[王飞鹏手使双枪，左右开弓，一连击毙三个鬼子。又有一个鬼子气势汹汹地扑过来。王飞鹏甩手一枪，正中他的脑门，鬼子立刻倒地死去。不远处，几个鬼子正在围攻两个八路军战士。王飞鹏迅速拣起那鬼子的长枪，赶过去救援两位战士。他首先从背后刺死一个鬼子，又和其他鬼子拚起了刺刀。其他战士也都和敌人厮杀得难解难分。]

[这时，外面喊杀声震天。冬梅和从军区来的吴连长率领八路军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敌人的岗楼。岗楼大门口的岗哨也早已被八路军控制。战士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冲进了岗楼大院，并将敌人团团围住。

战士们：不许动！缴枪不杀！

[敌人见大势已去，都乖乖做了俘虏。]

……

王飞鹏（转身对吴连长）：子弹和轻武器我们留下，汽车和重武器你们带走。这些俘虏你们也带走。

冬梅：还有，这里有一个负伤的日本朋友。请你们把他带回军区医院，给他治伤。

吴连长：好。

……

[这时，一个受伤昏迷的日本兵苏醒过来，他悄悄抓起地上的手枪，瞄准王飞鹏就要射击。]

冬梅（急切地向王飞鹏喊）：闪开！

[冬梅眼疾手快，甩手一枪，正中日本伤兵的手腕，手枪掉到地上。]

[两名战士冲上去，接果了日本伤兵的性命。]

[王飞鹏转身望着冬梅，脸上露出叹服之色。]

[不大功夫，黄建文被一个战士背了过来。只见他头发又脏又乱，脸上血迹斑斑，浮着一层尘土；身上尽是烙伤和鞭伤，衣服脏脏的，扯破好几个口子；两腿肿胀得厉害，几处血肉模糊。大家赶忙拿来一副担架，让他躺上去。]

王飞鹏（大声传令）：同志们，把岗楼烧掉！

014、几天后的夜晚；巨鹿县；赵家营村南

[夜空幽暗，群星闪烁。一弯月牙斜挂在西天边。]

[冬梅和两名战士沿着一条羊肠小路，来到了赵家营村头。]

冬梅（停住脚步，转身对两名战士）：到啦。前面就是我家。你们回去告诉王队长，我已平安到家。

战士甲：我们明天来接你。

冬梅：好。

[两名战士转身往回走。冬梅目送两名战士走远，这才转身向村里走去。]

015、赵家营村里

[冬梅顺着一条南北街，匆匆地往前走。走了大约几十丈远，借着悠悠的月光，冬梅看到了自己家的小院。]

[这熟悉的村庄，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房屋，勾起了冬梅对往事的回忆。那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心酸的经历，又一幕一幕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016、五年前；赵家营

[一天深夜，正在自己屋里睡觉的冬梅，忽然被一阵很大的说话声惊醒。她翻身坐起来，就听从父母屋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穿上衣服，来到院里仔细聆听。]

母亲（大声质问）：我哪儿对不住你啦？你在外面另娶女人？

父亲：我没有。

母亲：村里的人都议论纷纷。都说你在城里又娶了个狐狸精。

父亲：我真没有。

母亲：你还不承认。我前两天去问了跟你在一起的老王。他一开始不说，在我再三追问下，我才告诉我：你的确在城里有了女人，最近还和那个狐狸精举行了婚礼。你敢说没有？

父亲（低下了头）：我再娶个女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现在娶三妻四妾的人有的是。

母亲：你真不要脸！

父亲：什么？你说我不要脸？在城里，有势力有钱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我的长官王存珍，就娶了三个姨太太。我才娶了一个女人，就不要脸了？

母亲（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父亲（也急了）：我倒是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惹急了我，一封休书休了你。

[父亲说完，怒气冲冲地走出屋子。冬梅躲闪不及，被父亲撞了个正着。父亲看了冬梅一眼，“哼”了一声，就悻悻地走了。]

[冬梅呆呆地愣在院里，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心直往下沉。从父亲对自己“哼”那一声，冬梅觉得父亲不仅抛弃了母亲，也抛弃了自己。那个从小疼自己，爱自己的父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惊愣了片刻，冬才想起了被丢在屋里的母亲，她慌忙跑进屋里，只见母亲躺在炕上，双目紧闭。]

冬梅（扑到母亲身上）：娘，娘，你没事吧？

母亲（缓缓睁开眼）：我没事。

……

叠影字幕；冬梅的声音

母亲由于经常生气，不久就一病不起。虽经多方医治，病情依然越来越重。半年后，母亲到了弥留之际。

017、赵家营：冬梅家

[骨瘦如柴的母亲躺在炕上，已经奄奄一息。冬梅紧紧依偎在母亲身边。]

母亲（紧紧拉着冬梅的手，断断续续地）：孩子！我……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你要……

[母亲话未说完，两眼紧紧盯着冬梅，就这样死去。]

[冬梅扑到母亲身上，哭哑了嗓子，哭干了眼泪。她就像茫茫黑夜被扔到荒山野岭一样，不知该往哪里去，更看不到一丝光明。]

[邻居们听到哭声，才都赶过来。他们立刻派人赶到县城，把父亲叫来。随后，便按照当地风俗，把母亲葬埋了。]

018、下午；赵家营；冬梅家

[冬梅送完殡回来，正在和大家一起收拾屋子。隔壁邻居李大娘轻轻走了进来。]

李大娘（走到父亲身边）：振克，我跟你商量件事。

父亲（转身望着李大娘）：你说。

李大娘（斟酌着词句）：我想把冬梅留下，让她跟我一起住。你看怎么样？

父亲：不行。她必须跟我到城里去住。

李大娘：孩子跟你去城里，就得跟后娘一起过。你没听说吗：后娘打孩子——暗里使劲。孩子落到后娘手里，还能有好吗？

父亲：别总是“后娘后娘”的。后娘也不见得都不好。再说了，我是她亲爹，跟着我，还能让她受委屈吗？

李大娘：后娘总比亲娘差着一大截儿呢。我还是想把孩子留下来。（说到这里，她转向冬梅）冬梅，你说呢？

冬梅（点点头，然后转向父亲）：我想留下。

父亲（有点急了）：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件事你们就别再提了。她大娘，家里有事你就忙去吧。

[李大娘见他下了逐客令，只得向外走去。]

叠影字幕；画外音

冬梅无奈，只好告别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好伙伴春梅，跟随父亲搬进城里。她哪里知道，她这一进城，就如同进了狼窝虎穴一般。

019、画面又回到赵家营大街上

[冬梅一边走，一边回忆往事，很快便来到自己家门前。她借着月光，向自己家里仔细望去。只见院子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任何声音。她知道，自己进城后，父亲也很少回家。冬梅站在门前，沉思了片刻，然后越过自己家的大门，向李大娘家的大门走去。]

冬梅（走到李大娘家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春梅，开门。

春梅（边往外走边问）：谁呀？

冬梅：我。我是冬梅。

春梅（惊喜地）：是冬梅姐！

[春梅赶紧跑进“过道”，将门打开，把冬梅迎进“过道”，然后拉着冬梅往里走。]

冬梅（一边走，一边向北屋里大声喊）：爹，娘，俺冬梅姐回来啦！

[李大娘赶忙迎出屋来，把冬梅拉进北屋里。]

李大娘（用手指着炕沿）：快坐下。

[冬梅走过去坐在炕沿上。春梅搬来一个杌子，坐在冬梅身边。]

[窗台上的“洋油灯”灯头太小，屋里有点黑。李大娘从脑后的纂上拔下一根针，将灯头拨大，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冬梅这才借着灯光向四周观看。屋里的摆设跟几年前没什么改变，只是两位老人脸上的皱纹明显增多了，头发也变白了许多。冬梅又向坐在身边的春梅望去。只见她个子长高了一大截儿，腰身也苗条了许多，胸脯微微隆起，又穿一身红色衣服，更显得青春焕发。她两眼熠熠发光，面颊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冬梅（忍不住赞叹）：几年不见，春梅都长成大姑娘啦！

[李大娘倒了一碗白开水，送到冬梅身边。冬梅慌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水碗，放到身边的炕沿上。]

李大娘（这才笑着）：你别说她，你的变化也不小。要在外边，我都不敢认你啦！

[李大良说着，自己也坐到炕沿上。]

[坐在椅子上的李大伯，将烟袋放到嘴里“叭叭”抽了两口，发现烟已经灭了，便在椅子把上磕去烟灰，将烟袋插进烟荷包里。]

李大伯：你是从城里来的吗？

冬梅：不是。

李大娘（两眼盯住冬梅，疑惑地）：你不是从你爹那儿来的？

冬梅（满脸的笑容立刻消失。她忍不住低下头）：不是。

李大娘（认真地）：那你应该到城里去。就算不跟你爹住在一起，也得去看看。

李大伯（严肃地）：你必须去！

冬梅（急得都快要哭了，恳切地）：大伯大娘！你们不知道内情，我真不能去。

[一句话提醒了李大娘。]

李大娘（关切地）：这三年你往哪儿去啦？听你爹说你失踪啦！问他你为什么失踪，他说他也不知道。冬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春梅：是啊，冬梅姐！这三年你在哪儿？俺都可想你啦！

冬梅（眼里含着泪水，慢慢地讲起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经历）：我进城以后，后娘对我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有苦无处诉，整日以泪洗面。

不久，日本人占领了巨鹿。父亲摇身一变，由国民党军连长又变成了皇协军连长，并且和日本人搞得火热。不料，这却使更悲惨的噩运降临到我的头上。

020、回忆镜头；巨鹿县城；赵振克住处

[这天午饭后，赵振克神情严肃地走到冬梅面前。]

赵振克（以不容争辩的口气）：你到田根叔叔营房里，给他洗洗衣裳，再缝缝被子。

[赵振克说的“田根叔叔”，是一个日军小队长。平时喜皮笑脸的，一副流氓相，冬梅对他十分厌恶。]

冬梅（胆怯地）：就我一个人去吗？你跟我一块去吧。

赵振克：不用。你一个人去就行了。

[冬梅本想不去，可她哪敢违拗父亲的指令，只好向日军营房走去。]

021、日军兵营；田根住处

[冬梅怯生生地走进日军营房，田根的住处。田根一见冬梅，立刻冲过来对冬梅进行调戏。]

田根（用很生硬的中国话）：花姑娘的，大大的好！

[冬梅转身想往外跑，被他一把拽住。冬梅掰他的手，掰不开，想挣脱又没他的力气大，一着急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田根疼的“啊”了一声，气急败坏地将冬梅搂进怀里。冬梅真急了，拼尽全身力气进行反抗。两个人撕扯在一起。然而，时间一长，田根还是占了上风。他将冬梅扑倒在床上，一手按住冬梅的上身，另一手扯开冬梅的衣裤……冬梅被强暴了。]

[半小时后，冬梅失魂落魄地冲出日军营房，向外跑去。]

022、巨鹿县城；一个井台上

冬梅（踉踉跄跄地来到走上井台，站在那里，对天喊道）：娘，你等着我！

[冬梅说完，纵身跳进深深的水井里。]

[这时，有一个老汉在不远处的大树底下乘凉，他已经昏昏欲睡。忽然，听到有说话声，并听到“扑通”一声。他睁开眼，向四周张望，发现附近并没有人。]

叠影字幕；老汉的声音

怎么没有人呢？刚才好象是往水里扔东西的声音。难道是有人跳井？

[老汉想到此，迅速跑上井台，往井里观看。这一看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井里果然有一个人。]

老汉（往街上跑，一边大声喊）：有人跳井啦！快来人哪！

……

023、当天晚上；巨鹿县城；赵振克住处

[冬梅依然不吃不喝，披头散发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这时，赵振克走进屋来。她看到冬梅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很快便硬下心来。]

赵振春（坐到床边，冷漠地）：你要想开点儿！这种事说严重就严重，说不严重也没什么。俗话说“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你说是被强迫的，可事情是在人家营房里发生的，怎么能说清楚！不如干脆你就跟了他，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这叫‘一俊遮百丑’。

[冬梅欲哭无泪……不！她已经不想哭了，她只想死！……夜深人静之后，冬梅悄悄溜出家门。]

024、巨鹿城里；一条东西街上

[冬梅快步向前走着。突然从前面传来一声问话：“是冬梅吗？”冬梅这才发现，前面路中央站着一位中年妇女。]

[冬梅也不答话，绕开中年妇女，快步向水井方向跑去。]

中年妇女（看出了冬梅的意图。她紧追几步拽住冬梅，责怪地）：年轻轻的，怎么又往绝路上想呢！

冬梅（一边想挣脱她的手，一边哭着）：你别管我，让我死了去吧！

中年妇女（急了）：你这是干什么呀！再怎么着，也不能往绝路上走哇！

[冬梅用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中年妇女（叹口气，同情地）：可怜的孩子，你赶上这种世道了，有什么办法呢？走，到我家坐坐去。

冬梅：我不去。你让我去死吧。

中年妇女：别说傻话了。走，走，先到我家坐坐去。

[中年妇女不容分说，硬把冬梅拽走了。]

025、中年妇女家

中年妇女（拉着冬梅走进来。她一指靠墙放着的单人床）坐吧。

[冬梅走过去坐在床沿上。]

老伴（诧疑地望着她俩）：你们这是……？

中年妇女：冬梅又要寻短见，被我拦住了。（她随后便坐到冬梅身边，痛心地）下午的事我们都听说啦。可不能再寻短见啦！你要记住他们的罪行，以后和他们算帐！”

冬梅：大婶，你不知道，我真不能活啦！

中年妇女：又出了什么事？

冬梅（流着眼泪）：我爹逼我嫁给那个日本人。他还说，这是一俊遮百丑。大婶，你说我还能活吗！只有一死啦！

[夫妻俩这才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男人（吃惊地）：竟有这样的事？

中年妇女（气愤地）：这个赵振克，太无耻、太可恨啦！

[中年妇女随即把男人拉进里屋，两个人商量的半天，然后她走出里屋，来到冬梅身边。]

中年妇女（郑重地望着冬梅）：孩子！我们想把你送到一个可以容纳你、又十分需要你的地方。那里没有剥削，没有欺诈，更没有流氓无赖。有的只是人人平等，相互帮助，像一家人一样！不知你愿去不愿去？           

冬梅：你们说的道理我也不懂。只要能逃出这肮脏的地方，往哪儿去我都愿意。

叠影字幕；画外音

原来，这夫妻俩都是中共地下党员。当天夜里，他们就把冬梅转移到他们的地下联络点——一个马车店里。冬梅在那里住了两天，然后被送到了抗日根据地。

026、画面又回到春梅家；

  冬梅（擦着眼泪）：就这样，在地下党的护送下，我来到了冀南军区所在地——枣强县。我在那里参了军，进了军政干部培训班。

[听了冬梅的讲述，一家人都感慨万千。]

李大娘（双手作着揖）；谢天谢地！老天爷长眼，让好人得了好报！

春梅（对参军后的事很感兴趣。她忍不住问）：你们在部队里都干什么？

冬梅：什么都干。学文化，学知识，参加军事训练，有时还出去执行任务。

春梅：都执行什么任务？

冬梅：组织妇女的任务，教育和策反伪军的任务，还有救护伤员的任务……多啦！

春梅：你参加过战斗吗？

冬梅：当然参加过啦！

李大娘（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你这次回来是……？

冬梅：在咱县里开展抗日活动。

春梅（高兴地直拍手）：太好啦！咱们又能在一起啦！

[两位老人都露出不赞成的神色。]

李大伯：咱县里跟枣强可不一样。咱这儿是敌占区，鬼子汉奸到处抓人杀人。尤其对主张抗日的人，他们见一个杀一个。你不怕危险吗！

李大娘：在咱这儿，抗日是爷们的事，不是你们女孩子的事。

春梅（连忙抗议）：什么爷们的事！你这不是重男轻女吗！

李大娘（厉声斥责）：你小孩子懂什么！你没听说吗！去年有两个女八路军被岩头岗楼的皇协军抓住，活活地给糟踏死了。

[春梅低头不语。冬梅的神情也凝重了。]

冬梅（坦然地）：这些我们都知道。可眼下，日本强盗都欺负到咱们家里来了。我们怎么能因为怕这怕那，而当亡国奴呢！

李大伯：参加抗日，随时都可能被杀头啊！

冬梅：我们早就准备好被杀头了。不过，他们别想抓住我们。我们女同志都有一个约定，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李大娘：万一死不成呢！

冬梅（坚定地）：那就准备承受这些！

[大家都沉默了。]

冬梅（见气氛比较沉闷，便岔开话题）：大伯大娘，说说咱村党员的活动情况吧。

李大娘（一听这话，立刻气愤地）：咳！别提啦！都是岩头的马怀山，把咱村的党员祸害惨了。

冬梅（认真地）：怎么回事？

李大伯：马怀山是岩头的副支书。他被捕后，经不起敌人的严刑拷打，叛变投敌。不光出卖了他村的党员，连咱村的党员也出卖了。他带着皇协军来抓咱村的党员干部，支书赵振强没在家，副支书李富奇被抓走。其他党员听到消息都跑了。

冬梅：老李后来怎么样啦？

李大伯：受尽残酷折磨，最后被活埋了。

冬梅：岩头村损失大吗？

李大伯：马怀山一被捕，其他党员都跑了。没受什么损失。正因为在岩头没抓住人，他才把咱村的党员也出卖了。

李大娘：虽然岩头的党员没被抓走，可马怀山一直在找他们。吓得他们整天东躲西藏，不敢回家。

春梅（气愤地）：那个马怀山可坏了！岩头有个做买卖的回家探亲，就因为穿了一件新白汗褂儿，看着有点扎眼。他非说人家是八路军，不承认就往死里打。

冬梅：后来呢？

李大娘：他就是为了要钱。乡亲们给他凑了二十块洋钱，他才把人放了出来。

[冬梅听着听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027、巨鹿县东北部某村；游击队驻地

[第二天下午，冬梅回到游击队驻地。]

王飞鹏（望着冬梅）：政委，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冬梅：什么事呀？

王飞鹏：最近，好多人向我反映：我们这一带的汉奸活动十分猖獗。他们杀害八路军和共产党人，欺压、迫害无辜百姓，实属罪大恶极。这其中有两个人尤为不可饶恕。一个是皇协军联队长、铁杆汉奸张伯魁；一个是白集岗楼的牛立水。

冬梅：你说说这两个人的具体罪行。

王飞鹏：好。这张伯魁杀人如麻，经常拿杀人当游戏玩。据说由他亲手杀害的革命者和老百姓，就多达上百人。牛立水是白集岗楼的伪军头目。别看他官不大，却仗着日本人的势力，鱼肉百姓，横行乡里，并且长期霸占着白集村的两个姐妹。对于这样的汉奸，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冬梅：你是想开展一次锄奸活动？

王飞鹏：对。我已经初步掌握了这两个人的活动规律。

冬梅：你说说具体情况。

王飞鹏：具体情况是：牛立水经常在夜晚，到白集村与他霸占的那两个姐妹鬼混。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想办法除掉他。张伯魁特别喜欢赶集，每到集日便在集市上逛来逛去，耀武扬威。我们可以在集市上，找机会除掉他。

冬梅：说到锄奸，我这里也有一个必须除掉的汉奸。就是岩头村的马怀山。这个人原来是岩头村的党支部副书记，被捕后经不起敌人的严刑拷打，叛变投敌。由于他熟悉我党的活动规律，日本人便利用他到处抓捕共产党员，给当地党组织造成了重大损失。

王飞鹏：这样的人非杀不可！把他也列入计划之内。我们要在最近除掉这三个人。这马怀山的活动规律，你了解过没有？

冬梅：据我调查，这马怀山是个基督徒，每逢星期六都去做礼拜，可以在他去做礼拜的路上除掉他。

王飞鹏（把大手一挥）：就这样定啦。先除掉岩头的马怀山，再清除白集的牛立水，最后解决城里的张伯魁。

冬梅：好！

028、巨鹿县东北部；岩头村

[从村西的土路上，驶来一辆小驴车。赶车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壮年。他身穿一套深灰色衣服，头上缠着白毛巾，腰扎一根草绳，活脱脱一个地道的庄稼汉。车上坐着一位年轻姑娘，她穿一身浅蓝色衣服，脚穿黑色粗布鞋，头上扎着两根短辫，活像一个未见世面的农家丫头。他俩就是王飞鹏和冬梅乔装改扮的。]

[王飞鹏赶着车，冬梅坐在车上，活脱脱一对农家父女。小驴车从西头进村，穿过整个村子，来到村东头。然后，将车停在村东头，向四周观看。只见岗楼距离岩头村有半里地，中间隔着一座小桥和一片高粱地。]

冬梅（走到王飞鹏身边，压低声音）：他到村里做礼拜，一定会从这条路上过。我们就埋伏在这块高粱地里。

王飞鹏：对。

……

029、星期六傍晚；岩头村东头

[马怀山做完礼拜，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嘴里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往回走。他刚到高粮地边上，突然从地里冲出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一齐向他开枪射击。]

[马怀山身中数弹，连车带人摔在路边。他翻身爬起来，还想掏枪反抗。一个高个子中年人又向他连发三枪。眼看着他前额正中被打了个圆窟窿，随即躺在地上不动了。]

[有一个青年跑到马怀山身边，用手抚了抚他的嘴，发现他确实已经死了。青年又跑到那高个子身边。]

青年：报告，他已经死了。

高个子：撤！

[那伙人很快又钻进高粱地，撤走了。]

030、巨鹿县东北部；游击队驻地

[王飞鹏、冬梅和杜春海，都聚集在会议室里。王飞鹏正在向大家介绍情况。]

王飞鹏：我昨天考察过了，从白集岗楼到被牛立水霸占的“二姐妹”家有一里多地，当中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宜设置伏兵。也就是说，我们原来设想的在白集岗楼和“二姐妹”家之间设置埋伏，除掉牛立水的方案，已经不适用，必须另寻其他方案。

冬梅：那就先做通“二姐妹”的思想工作，利用“二姐妹”除掉牛立水。

杜春海：那姐妹俩只是普通的农家姑娘，有胆量和办法除掉那个汉奸吗？

冬梅：我们只是利用她姐妹，把牛立水吸引到她们家，除奸行动当然是由我们来实施。

王飞鹏：你是说，我们提前埋伏在她们家？

冬梅：对。

王飞鹏：我看行。

[杜春海也点点头。]

王飞鹏（转向冬梅）：“二姐妹”的思想工作，只能由你来做了。

冬梅：好，我去。

031、白集村；二姐妹家附近

[第二天中午，冬梅带着两名战士来到白集村“二姐妹”家附近。]

冬梅（停住脚步，向两个战士吩咐）：你们俩隐蔽起来，密切观察周围的情况。如有异常，马上向我报告。

两个战士（齐声）：是。

[两个战士迅速躲进了一条胡同里。]

[冬梅走到“二姐妹”家门前，轻轻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听见了。”接着便听到脚步声，门很快被打开，里面站着一个非常俊俏的姑娘，有十六七岁，穿着很得体。]

姑娘（诧疑地）：你们是……？

冬梅：咱们进去说好吗？

    姑娘（见冬梅只有一个人，又是女的，这才放下心来）：那……请进来吧。

[冬梅跟随姑娘，穿过狭窄的小院走进北屋。屋里摆设十分朴素：东南角窗根下放着一张双人床，上面铺着粉红色的半旧床单，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屋子正中靠北墙有一张黑漆长方桌和两把黑漆窝把椅子；西边是一个不大的里间屋，透过半截门帘，看到里面有一张单人床。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姑娘从双人床上站起来，迎接冬梅。]

稍大的姑娘（用手一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冬梅：好。

[冬梅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那姑娘也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冬梅发现这姑娘非常标致，且气质十分高雅。]

叠影字幕；冬梅的声音

这一定就是“二姐妹”中的姐姐了。果然是相貌出众，沉鱼落雁。

冬梅（顿了一下，然后便开门见山地）：我们是抗日游击队的，我叫冬梅。我们要除掉牛立水，希望你们姐妹协助我们。

      [两姐妹震惊不已，低下头不敢作声。]

      冬梅（继续）：牛立水充当日本人的走狗，杀害八路军和共产党人，实属罪大恶极。他还逼良为娼，欺压无辜百性。你们姐妹就是直接受害人。

      [两姐妹静静地听着。]

     冬梅：我们都调查过了。他家里有妻室儿女，还一直霸占着你们姐妹。我听说，谁给你们说婆家，他就跟谁过不去。还放出话来，谁敢跟你们订亲，他就跟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们本来是安分守己的良家女子，却被牛立水逼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太悲惨了！

    [两姐妹都悲伤地垂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冬梅：我还听说，你们的父亲就是被他打死的。就因为老人看不惯他占有你们姊妹俩，跟他分辨几句。他就把老人毒打致死。真是禽兽不如！可怜的老人，吃苦受累，好不容易把你们拉扯大，没过一天好日子就这样含恨去世！……。　　    

[两姐妹听到这里，扑到一起抱头痛哭。]

[冬梅不禁也流下眼泪。]

叠影字幕；冬梅的声音

是啊！如果不是万般无奈，谁愿意姊妹俩同时委身于一个地痞无赖呢！

[哭了一会儿，姐妹俩才擦去眼泪。]

姐姐：如果不是你们要除掉他，俺的委屈一辈子也不敢说出来。俺惹不起他！

冬梅：现在有共产党、八路军为你们作主，你们再也不用怕他了。

[“二姐妹”都毅然地点点头。]

     冬梅：我们想让你俩把牛立水引到这里来，我们好除掉他。

     姐姐（面露难色）：以前都是他找俺，俺从来没去找过他。叫俺去找他……

     妹妹（爽快地）：我去找他。我就说我想他了，叫他一定……你们说叫他什么时候来吧？

     冬梅（想了想）：今天时间太紧，明天吧。你明天去找他，叫他明天晚上一定来。

     妹妹（激动地）：我一定办到！

032、白集村；“二姐妹”家

[第二天晚上，牛立水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来到“二姐妹”门前。]

牛立水（嘴里喊着）：小宝贝儿，我来啦。你不是说想我吗！

[门开了，他刚迈进门，突然从门后面冲出几个人，把他围在当中。几支乌黑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前胸和脑门儿。他急忙伸手掏枪，手被一位身材高大的人抓住，手枪也被从腰中撸走。紧接着，一条绳索套到他脖子上，越勒越紧。他憋得眼珠鼓起，舌头吐出老长，很快便咽了气。]

王飞鹏（向旁边的战士吩咐）：找个僻静地方把尸体埋掉，离这里越远越好。

战士们：是。

王飞鹏（又转向“二姐妹”）：明天敌人来了。你们就说‘他在这儿呆了一会儿，半夜以前就走了。’别的打死也不能承认。

两姐妹（笑着）：我们都知道。你就放心吧！

033、巨鹿城里；十字街上

[今天是巨鹿县城的集日。十字街上，来往行人，摩肩擦踵；小商小贩，四街摆满。]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个挎着小竹篮儿卖烟卷的少年向这里走来。他身材高挑，面色白净，眉宇间透出一股灵气。这就是由王飞鹏精心挑选的、奉命进城刺杀张伯魁的“小神枪手”石振江。]

     [石振江来到十字街，掀开小竹篮上的盖布，开始卖烟。他时而在南北街，时而又来到东西街，并不断地向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询问：“买烟吗？”]

     [突然，从东街传来一阵“双朗双朗”的马铃声。]

     [石振江循声望去。只见有两三个人在前面大声吆喝着“让开让开”，并用力向街道两旁推搡众人。后面有七八个人簇拥着一匹枣红马。由于街上人太多，距离又比较远，看不清骑马人的模样。]

石振江（心里一阵激动）：是张伯魁来了？

[等那伙人走近了，石振江才发现来的人不是张伯魁，而是皇协军联队长王存珍。因为张伯魁是大高个，黑脸盘，而眼前的骑马人身躯瘦小，面色白净。]

[石振江连忙躲到街道旁边，仔细端详着王存珍。只见他骑在马上，神情傲慢，旁若无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来到“十”字街，那匹马突然一抬前蹄，发出一声暴叫。周围的人都怯怯地望着。王存珍扫都没扫众人一眼，勒勒缰绳，向西街扬长而去。]

     [太阳越来越高了。张伯魁还是没有来。石振江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王存珍从西街回来，向北街炫耀而去。过了半个时辰，又从北街回来向南街去了。]

     [时间已接近晌午。有些人买齐了东西，准备往回返。]

　　石振江（暗自思忖）：难道张伯魁今天不来啦？

[这时，又听到马铃声，王存珍又从南街回来了。]

石振江（急切地想）：张伯魁没有来。再不动手，王存珍也就回去了。

叠影字幕；画外音

这王存珍也是巨鹿县有名的铁杆汉奸，杀害过多名共产党人。

[石振江当机立断，决定除掉王存珍。他迅速赶到事先选定的伏击地点，一座闲置的大院。院子南头是一座破旧的南屋，屋里存放着柴草和杂物；屋东头有一个土炕，后墙上开着个小窗户；窗纸早已烂掉，窗棂也已腐朽不堪；窗外就是人来人往的东西大街。石振江登上南屋的土炕，站到窗根下向外一看，大街上的景物尽收眼底。为了避免外面发现自己，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紧握手枪，静静地等候着。]

[王存珍来到“十字街”，从马上跳下来，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大家都知道他的厉害，谁也不敢招惹他。五分钟后，他又骑上马，往东走，准备回去。]

[石振江依然紧握手枪，从窗户里注视着街里。很快，王存珍就走到了窗户正前方。石振江瞄准王存珍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就听“砰，砰”两声枪响，王存珍头部和前胸各中一弹。他翻身落马，跌在地上。]

[街上顿时一片大乱。石振江迅速跑出南屋，向北而去。退路也是提前看好的。石振江穿过两座大院，翻过大院北头的土坯矮墙，就到了一个窄窄的东西胡同。然后，顺着这条东西胡同往西跑。不一会儿就到了南北大街。大街上到处都是狂奔逃命的人。石振江很快便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

034、巨鹿县东北部；游击队驻地

[王飞鹏和冬梅正在开例行的队务会。一个通讯员急勿勿地跑进来。]

通讯员（边跑边喊）：队长，不好啦！到马庄执行任务的副队长他们，被敌人抓走了。

王飞鹏（吃惊地）：怎么回事？

通讯员：据地方上的同志说，他们一进村，就从暗处冲出一伙敌人，把他们抓走了。

王飞鹏（低下头思考着，自言自语）：敌人早有准备。看来是有人告密。（他随即又转向通讯员）他们被抓到哪儿去啦？

通讯员：无尘岗楼。

王飞鹏（心中暗想）：无尘岗楼的皇协军连长就是自己的二弟王飞英。（他又联想起昨天晚上二弟那诡异的神情，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得一股怒火直往上撞。他愤怒地）是他。一定是他！

冬梅（惊讶地）：是谁呀？

王飞鹏：我二弟王飞英。

冬梅（立刻站起身，严肃地）：竟有这样的事？

王飞鹏（点了点头）：这你知道。我二弟是无尘岗楼的皇协军连长。我昨天回家探望生病的父亲，他也回了家。父亲患的是“中风不语”，直到晚上才苏醒过来。但病情仍然不稳定，我们都守候在床边，谁也不敢离开。这时，你派去通讯员向我请示工作。我当时还留了个心眼，把通讯员拉到我家放杂物的小东屋里，跟他交谈。

035、回忆镜头；王飞鹏家；小东屋里

王飞鹏（拉着通讯员走进小东屋，然后压低声音）：有什么情况？你说吧。

通讯员：地方上的同志在做减祖减息工作中，遇到几个难缠的钉子户，想让咱们出面震慑一下。

王飞鹏：都是什么样的钉子户？

通讯员：都是有钱有地的大户。他们不光自己不减租减息，还煽动别人对抗政策。尤其是马庄那个大地主，态度强硬，蛮不讲理，简直到了顽固不化的程度。可周围的人全都看着他呢！

王飞鹏：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领头的掐掉，别人就都老实啦！你回去告诉政委，明天派几个人到马庄去，带上武器，如果他再继续顽抗，就先把带头闹事的抓起来！

通讯员：好，我记住了。

[通讯员转身向外走。王飞鹏也跟在后面走出小东屋。这时，王飞鹏发现他的二弟王飞英就站在门外，借着月光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诡异。王飞鹏心里掠过一丝疑问，但也没太在意，就过去了。]

036、画面又回到游击队队部

王飞鹏（懊恼地）：一定是他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向日本人告了密。这个小畜牲，我饶不了你！

冬梅：你能确定是他吗？

王飞鹏：能。

冬梅：我们还是再核实一下。万一搞错了，那可就……

王飞鹏：不会错的。一定是他！你想啊，半路设伏，没有准确情报能做到吗？再说，设伏的就是无尘岗楼的人，就是他安排的。这还能错吗！

[冬梅不再言语。]

王飞鹏：我本来不想兄弟相残。我和他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毕竟是亲兄弟。现在看来，我必须和他撕破脸啦！（他随即转向大家）现在我决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活捉王飞英。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冬梅：还要采取一项紧急措施：凡是杜春海知道的“关系户”、“堡垒户”，一律转移或隐蔽；凡是杜春海知道的作战计划，都要作适当的调整。

王飞鹏：对。为了预防万一，这样做很有必要。

037、当天晚上；巨鹿县某村；游击队驻地

[冬梅走进王飞鹏的房间，看到王飞鹏的心情依然十分沮丧，便走过去安慰他。]

冬梅（笑着）：还在为你二弟的事伤心呢？

王飞鹏：我不是伤心，是生气。我恨他在我背后捅刀子。

冬梅：你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

王飞鹏：谈不上感情，我和他之间早就隔膜了。

冬梅：给我们讲讲吧。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会好受一些。

王飞鹏：好吧。（他接着便讲起了他和二弟之间的故事）

小时候，我和他同吃同住，感情很好。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他越来越说不到一块。我这个人爱较真儿，凡事都讲个是非曲直；而他却只注重吃穿享受，别的什么都不在乎。后来，日本人占领巨鹿。我忧心如焚，参加了抗日游击队。他却认为有机可乘，积极为日本人跑前跑后，当上了皇协军连长。有一次，我回家探望父母，碰巧他也回了家，我们不期而遇。……

038、回忆镜头；王飞鹏家

[王飞鹏一进院子，就听到二弟在屋里说话。因为和二弟无话可说，更说不到一块。所以他不愿与他见面。王飞鹏转身想往回走。这时，母亲从屋里出来，看到了王飞鹏。]

母亲（惊喜地）：是大鹏呀。快进来。

王飞鹏：娘。

[王飞鹏只好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屋里。王飞英望着衣衫破旧、又黑又瘦的大哥，忍不住想劝他几句。]

王飞英：大哥！八路军要什么没什么，穷得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你何苦老跟着他们干呢！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王飞鹏厌恶地将脸扭到一边，不看他。]

王飞英（继续）：你听我的，到皇军这边试试。就凭你这本事，合着眼也得弄个营长干着。

王飞鹏（不奈烦地）：往深处说你也不懂。这么跟你说吧：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王飞英（转向母亲）：你看你看，我好心好意地劝他，他却不领我的情。

王飞鹏：谢谢你的好心。我也劝你几句。不要跟在日本人后头，狗仗人势，作威作福。

王飞英：只有跟着皇军，才能升官发财，充人享福。什么抗日呀，救国呀，那都是虚的。

王飞鹏：在你那儿是虚的，在我这儿却是实的。咱俩在家里是兄弟，在战场上就是敌我。我对汉奸是决不会手下留情的。

王飞英（也沉下脸来）：你无情，别怪我无义。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只能奉陪了。

……

039、画面回到游击队队部

王飞鹏：从那以后，我和他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冬梅：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兄弟俩一个是八路军，一个是皇协军，这也真够难处的。

王飞鹏：是啊。

040、三天后；游击队驻地

[一个通讯员急匆匆地跑进游击队队部。]

通讯员：据内线报告，无尘岗楼的王飞英对被他抓住的我们四个同志用了酷刑。两个战士被活活打死，杜春海和另一个战士叛变投敌。

王飞鹏（吃惊地）：什么？你再说一遍。

通讯员：王飞英对我们的四个同志用了酷刑。两个战士被活活打死，杜春海一另一个战士叛变投敌。

王飞鹏（顿时气得浑身颤抖，当即传令）：不惜一切代价除掉王飞英。

冬梅：好在我们提前采取了应急措施，他的叛变没有威胁到我们的安全。

王飞鹏：再说，我们的核心机密——比如和地下党的接头暗号——都是我亲自掌控，他杜春海根本不知道。

冬梅：所以，我们不必担心。

041、无尘岗楼至韩庄的半路上

[一连三天，王飞鹏带着两名战士在这条羊肠小道上踅摸。他知道，王飞英经常到韩庄一个烟贩子家买大烟，有时也在那里抽一些。]

[这天晚上，王飞英在烟贩子家抽足大烟，又买了一些揣在身上，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突然，几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刚想发火，两只胳膊被牢牢地扣住。]

王飞英（愣愣地）：你们想干什么？

王飞鹏（走到他面前，冷冷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话你懂不懂？

王飞英（大惊失色）：啊！是大哥！

王飞鹏（愤怒地）：谁跟你称兄道弟！

王飞英（见事不妙，“扑通”跪在地上）：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杀他们是各为其主啊！

王飞鹏（向前一步）：那我杀你也是各为其主！

[王飞鹏说着，手里的短刀早已刺入他的胸膛。]

[王飞英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042、巨鹿城里；日军司令部

[杜春海垂着头，走进日军司令部。日军司令龟山连忙站起身迎过来。]

龟山（微笑着）：杜先生，请坐。

[杜春海走过去坐在一个高凳子上。]

龟山：杜先生，你是游击队的副队长，对八路军一定很熟悉。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不知你能否赐教。

杜春海（诚慌诚恐地）：太君，别这么说。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龟山：最近，游击队活动十分猖獗。我为这事伤透了脑筋。你说说，有没有好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

杜春海：这个……（他思考着）一网打尽，还真不容易。不过，一举击溃他们的办法，我还真有。

龟山：一举击溃？这也行。快说说你的办法。

杜春海（首先进行分析）：游击队都是分散活动，很少集中在一起。咱们抓，只能抓住一小部分。抓住这几个，别的就都跑啦。所以靠到处抓人，不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龟山：你就说，怎样才能把他们一举击溃吧？

杜春海：除掉王飞鹏。

龟山：除掉王飞鹏？

杜春海：对。（他进一步作解释）王飞鹏是游击队长，也是游击队的主心骨。只要把他除掉，游击队就成了一盘散沙，不打自乱。

龟山（低下头琢磨着）：王飞鹏我了解一些。这个人武功很好，打仗也很有办法。把他除掉，游击队就能散了架？

杜春海：除掉他，就等于撤了游击队的顶梁柱。游击队想不散架都不行！要是能让他为皇军效力，就更好了。

龟山（还是不大相信）：只抓住他一个人，就能起这么大作用？

杜春海：当然能。太君！你可别小看了这王飞鹏！这个人文武兼备，智勇双全，一个人顶我十个！前一段那一连串行动都是他指挥的。

龟山（欣喜地）：好！我正愁身边没有干大事的人才呢？既然你把他介绍给了我们，我们就不能错过这个抓住人才的好机会。

杜春海：太君英明。

龟山：传我的命令：从明天起，全力以赴捉拿王飞鹏。一定要抓活的！也不能让他受伤！

    下属们（齐声答应）：嗨！

龟山（继续）：同时，在全县张贴布告，谁抓住王飞鹏，赏银元五百块。不！赏银元一千块！

043、巨鹿县；安全岛

[这天深夜，游击队在“安全岛”召开紧急会议，布置反“扫荡”的行动。会议已经开始。王飞鹏正在向大家讲话。]

王飞鹏：据内线报告，敌人要在全县范围内进行大扫荡。我们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为了避敌锋芒，为了保存我们的力量，我和冬梅政委经过研究，决定将游击队化整为零，分散隐蔽。在这段时间里，大家分成几组，隐蔽在群众当中。如果遇到敌人，能躲就躲，能藏就藏，能混就混，能跑就跑。一句话，不和敌人正面冲突。一切以保存我们的力量，保证我们的安全为目的。如果被敌人抓住，可以脱离组织，但不能出卖同志。下面请冬梅政委，向大家介绍具体的行动部署。

冬梅（站起身，提高声音）：具体部署是：我带领“妇女班”隐蔽在赵家营；一班长孙贵良带领一班战士隐蔽在城北的“堡垒村”新庄；二班长郭秀林带领二班战士隐蔽在城东的“堡垒村”郑庄。这段时间，大家唯一的任务就是隐蔽。等形势好转后，我们再行集中。

[冬梅讲完后，转身望着王飞鹏。]

王飞鹏：大家都知道，敌人这次扫荡是冲着我来的。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安全，我决定我一个人单独行动，到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家暂避一时。

    冬梅（担心地）：这样一来，你的处境将很危险。你带两个警卫员走吧。

    王飞鹏：没用。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一旦遭遇，只有逃跑。一个人跟三个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人越多越不利于隐蔽，更不利于逃跑。

     [冬梅不再坚持，带着“妇女班”向赵家营走去。王飞鹏则赶到远房亲戚家，暂且住下。]

044、巨鹿县某村；王飞鹏亲戚家

[这天上午，王飞鹏正躲在亲戚家的里间屋，给一个小男孩讲战斗故事。刚讲完一个，小男孩缠着要他继续讲。]

小男孩：叔叔，再讲一个。这一回我要听你自己打仗的事，不听别人的。叔叔，讲一个你自己打仗的故事吧。好不好啊？

王飞鹏：好，我就给你讲一个我活捉汉奸的故事吧。

小男孩（高兴地）：这太好啦！（他立刻专心地聆听起来）

王飞鹏（他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天中午，一个群众向我举报，说有几个汉奸在村北菜园子的小屋里，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我立刻从一个赶大车的老汉那里借了两条绳，然后便向那个菜园子走去。

来到菜园子，我蹑手蹑脚地凑到小屋窗前，就听他们正在商量如何抓捕我们的一个同志。我听后，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我今儿个非把你们活捉了不可。于是，我悄悄找来两块土坷垃，突然扔到小屋顶上，又举起双枪对着门窗打了一通，然后，迅速闪到门口旁边，大声喊道：“一班压顶，二班在左，三班在右，严密包围起来！”

小男孩（不解地）：哪儿来的三个班？不是就你一个人吗？

王飞鹏：是就我一个人。我不这样喊，怎么能把敌人镇住呢？

小男孩：好，好！你接着说。

王飞鹏（继续讲）：那些汉奸果然被我的话镇住了，都在屋里一动也不敢动。我紧接着向屋里喊：‘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把枪从窗户里扔出来！敢说半个‘不’字，立刻叫你们粉身碎骨！’那些汉奸先听到房上‘咕咚咕咚’乱响，又听我向三班战士发布命令，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一个个吓得体似筛糠，哪里还敢抵抗？只得乖乖地把枪从窗户里扔出来。我又把两条绳扔进去，大声喝道：你们一个捆一个，都给我捆上。胆敢不听话，就给你们身上留几个窟窿。那些汉奸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违抗，只好按我说的做。等他们都捆好后，我才冲进屋里将最后一个也捆上。然后，牵着他们走出小屋。当他们发现外面只有我一个人时，一个个气得直咧嘴。

小男孩（拍着手叫起来）：好！……这个故事好！

[这时，小男孩的母亲走进里屋。]

小孩母亲：又缠着你叔叔讲故事啦！

小男孩（兴致勃勃地）：娘！叔叔讲的故事太好啦！一个人活捉了八个汉奸。

小孩母亲（连忙叮嘱）：小声点！

小男孩（只得压低声音）：一次活捉八个，两次就是十六个。这样锄奸太痛快啦。

小孩母亲（叹了口气）：再怎么抓也抓不完，当汉奸的太多啦！

王飞鹏（悲哀地）：这就是咱们受欺负的根源。明知道日本人是来欺负咱们的，是想灭亡中国的，可当皇协军的比当八路军的还要多！

小孩母亲（摇了摇头）：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日本人实在是太狠啦！抓住了就往死里整，谁不怕呀！

[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并伴有“开门开门”的喊声。]

小孩母亲（惊慌地）：快藏起来。

[王飞鹏立刻按照事先说好的，蹑手蹑脚地藏到院子角落的一个山药窖里。小孩母亲迅速盖好窖口，这才去开门。]

[门一开，刷的涌进来几个皇协军。]

皇协军（气势汹汹地）：土八路在哪里？共匪在哪里？

     小孩母亲（慌忙回答）：俺这儿没有土八路！

     一个皇协军头目：有人看见你家窝藏土八路。

     小孩母亲：那不是土八路。那是俺小孩的叔伯舅舅，帮俺家干了两天活，夜来就走了。不信你们搜吧！

     [几个皇协军把院里屋里都搜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

小头目（这才说）：不是就好。如果是，你们一家老小就都别想活了。

[小头目说完，便领着那些皇协军走了。]

叠影字幕；画外音

从此，王飞鹏就不敢再住亲戚家了。一连几天，他都在房上睡，今天这村明天那村，都是临时确定。睡前先观察地形，万一被包围如何脱身。

045、巨鹿县某村

[这天晚上，王飞鹏走进一个村子。这村里有一个堡垒户，以前游击队经常在他家落脚。王飞鹏直接走到那个堡垒户门前，轻轻敲门。]

堡垒户的男主人（边往外走边问）：谁呀？

[王飞鹏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三下手掌。这是他与这个堡垒户的联络暗号。暗号一发出，就听里面的人加快了脚步。]

男主人（打开门，惊讶地）：王队长，是你呀？快进来吧。

[王飞鹏跟随男主人，走进院里。]

王飞鹏（停住脚步）：我不进去了。我今天要在这村里过夜。你给我找一座比较安全的房子。

男主人：就住在我家吧。

王飞鹏：不行。一旦我被发现，你就会暴露。你给我推荐一座安全的房屋，我不进家，只在房顶上睡一晚上。

男主人：那就在老董他们家吧。这一家人都在外面做买卖，家里没人。从外面就能爬上他家的正房。走，我领着你去。

王飞鹏：不用你领着去。你告诉我，他家在村里什么位置，就行了。

男主人：从大街上往西走，走到村西头，往东数第二条胡同往北拐，胡同西边的第三座院子就是。

王飞鹏：我记住了。

046、大街上

[王飞鹏从堡垒户家出来，顺着大街一直往西走。当他快到村西头时，从他前面不远处，街南的一条胡同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一出胡同，就看到了王飞鹏，并很快就认出前面这个人就是游击队王飞鹏。他立刻又躲进胡同里，探出头来仔细观看。当他再一次确定前面就是王飞鹏时，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

叠影字幕；画外音

原来此人是该村的一个二流子。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只想着能够升官发财，不劳而获。 他发现王飞鹏后，心里不由得心里一阵高兴。

二流子（心中暗想）：布告上写的明白：谁抓住王飞鹏，赏银元一千块。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王飞鹏。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飞鹏一心只顾寻找街北的胡同，并没有注意到街南这个人。他找到街北的第二条胡同，径直走了进去。那个二流子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王飞鹏。]

[王飞鹏走到那座院子旁边，爬上不太高的院墙，并沿着院墙登上小东屋，然后又爬到北屋房顶上。王飞鹏站在房顶上，向四周观察，发现这座院子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那个院子前面的“过道”，紧挨着这座房子。只不过比这座房子矮了很多，相当于这房子的一半。]

叠影字幕；王飞鹏的声音

如果被敌人发现，我就从这里跳到那个“过道”上，然后从“过道”上跳到北面的胡同里，往北跑。

[王飞鹏拿定主意后，便在房顶上歇息。]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过程被躲在暗处的“二流子”尽收眼底。二流子看到王飞鹏已经睡下，便悄悄赶往岩头，向那里的日军报告。]

047、半夜时分；房顶上

[睡到半夜，王飞鹏突然被人叫醒。他睁眼一看，已被四个持枪的皇协军围在当中。]

一个小头目（厉声地）：起来，跟我们走！

[王飞鹏没有答话，跟随他们下到院里，然后往外走。]

[这时，四个皇协军前面两个，后面两个，把王飞鹏夹在中间。出了大门，又顺着胡同往北走。]

[突然，王飞鹏用力推开前面两个人，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把四个皇协军甩在后面。四个皇协军在后面紧紧追赶。]

一个皇协军（边追边向堵在胡同口的皇协军喊）：截住他！别让他跑喽！

    [王飞鹏跑得飞快，眼看到了胡同口。突然一声枪响，王飞鹏腿部中弹，跌倒在地。]

[几个皇协军围拢过来]

小头目（向堵在胡同口的两个士兵大声问）：谁开的枪？

     一个士兵（怯生生地）：我开的枪。

     小头目（愤怒地）：你混蛋！（说着，飞起一脚，将那士兵踢翻在地）长官是怎么说的？你竟敢开枪！

     那士兵（从地上爬起来，辩解）：我只想吓唬吓唬他，叫他停住。谁知道他跑那么快，就撞到我枪子儿上了。

   小头目（又踹他一脚）：你放屁！你不开枪，他能撞到你枪子儿上吗！来人！把他抓起来，交给长官处置。

[这时，王飞鹏腿部已渗出殷红的鲜血。]

王飞鹏（忍着剧痛）：有种的再给我补一枪，来个痛快的！

[小头目把几个皇协军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拿来一副担架，把王飞鹏抬上去，又押着那开枪的士兵，赶回岩头岗楼交差。]

048、巨鹿城里；日军司令部

[皇协军小头目刚刚向龟山汇报完情况。龟山听后，立刻就火了。]

龟山：什么？你们把他打伤啦？

小头目（连忙推托）：不是我打的，是一个士兵打的。

龟山：伤的怎么样？

小头目：腿部中弹。膝盖骨被打掉。估计已经不能正常行走了。

龟山（气得“啪”的一拍桌子）：混蛋！我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竟敢把他打成重伤。

小头目：是我们对士兵管教不严。我愿意接受处罚。

龟山：处罚你们管个屁用！（他随即叹了口气）太可惜了。这样一个出类拔粹的人才，断送在你们这些无能之辈手里啦！传我的命令：把王飞鹏送进医院治伤，把那个擅自开枪的士兵抓起来，严加责罚。同时，重赏那个发现并举报了王飞鹏的村民。

下属们（齐声）：嗨！

049、巨鹿县：游击队驻地

[听到王飞鹏被捕的消息，冬梅立即召开排以上干部紧急会议。现在，冬梅正在向大家布置任务。]

冬梅：现在我决定，把我们所有的“关系户”、“堡垒户”都转移或隐蔽起来。具体部署是：第一排负责转移或隐蔽巨鹿县北部的关系户和堡垒户。第二排负责转移或隐蔽县城周围的关系户和堡垒户。第三排负责巨鹿县东部的关系户和堡垒户。会议结束后大家立即行动。

三位排长（齐声）：是。

冬梅：我在这里要声明一点，我们决不是不相信王队长，他的党性，他的觉悟，他的立场都是值得我们信赖的。但是，事关生死存亡，我们不能不做必要的预防。现在散会，各排立即开始行动。

三位排长：是。

[三位排长都马上回去布置任务。]

叠影字幕；画外音

其实，冬梅现在最担心的是城里的地下党组织。以前都是王飞鹏和他们“单线联系”，现在王飞鹏被捕，他们面临巨大的危险。好在王飞鹏和冬梅分手时，把与地下党接头的暗号告诉了冬梅。冬梅决定就用王飞鹏说的接头暗号，去和地下党联系。她知道，这样做有点冒险，但她认为冒这点险是值得的。

050、巨鹿县城；东门外

[几个日本兵和伪军在城门持枪肃立。]

[冬梅化装成一个回娘家的年轻媳妇，手里拎着一个花包袱，款款地向城门走来。]

一个伪军（走上来拦住冬梅）：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冬梅（故意紧张地）：俺就是城里的人，俺婆家是城东冯家庄的。俺这是回娘家去。

另一个伪军：我们要检查。

[两个伪军说着，便走过来对冬梅动手动脚。]

    [冬梅装作害羞地直往后躲，不敢抬头看他们。]

一个伪军（嬉皮笑脸地）：哟哟哟！还挺害羞的！

[另一个伪军抢过冬梅的包袱，打开，里面都是衣裳，又包起来还给她。]

伪军：瞧你吓得那‘样儿’！我们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他说着，向冬梅挥挥手）走吧走吧。

[冬梅佯装很紧张地从两个哨兵身边走过。]

051、巨鹿城里

[冬梅顺着大街往西走，一直走到“十字街”西侧的一家布店门前，才停住脚步。这家布店门上贴着一朵纸剪的荷花。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平安无事，可以接头”的暗号。冬梅看到门上的荷花，便迈步进了布店。]

[布店里，有两个顾客正在挑选布料，掌柜的正在向顾客作介绍。]

冬梅（走进来，坐在给顾客预备的长板凳上，大声问）：掌柜的，有上等的好洋布没有？拿来瞧瞧。

[冬梅说完，掏出一方绣着“龙”字图案的手帕，展开看了看，扇了几个风，又放回衣袋里。]

[掌柜见状，也从衣袋里掏出一方绣着“虎”字图案的手帕，展开扇了几下风，又放了回去。]

掌柜的（走到冬梅身边）：请问这位小姐，你要什么色的？要多少？

冬梅：我要兰的和黑的。不要很多，给我当家的做几身衣裳。

掌柜的（笑着）：你这就算大客户啦！小姐，请里边来。

[掌柜的说完，领着冬梅走进了里屋。]

052、里屋内

[掌柜的将冬梅领进屋，立刻回身关上门。]

冬梅（马上自我介绍）：我是冬梅，游击队政委。

    掌柜的：听王队长说过你。

    冬梅（继续）：游击队出现意外。杜春海叛变，王队长负伤被捕，押到了城里。

     掌柜的（心里一惊）：王队长被捕啦？是什么时候的事？

     冬梅：已经两三天啦。（她接着吩咐）尽快查清王队长进城后的情况，还要摸清叛徒杜春海的情况。我们要除掉他。为了预防万一，你把任务交给下线完成，这里的同志全部撤走。

     掌柜的（疑惑地）：马上撤走？

     冬梅：马上！刻不容缓！

叠影字幕；画外音

从县城回来，冬梅立即结束了游击队的分散隐蔽状态。她详细调查了王飞鹏被捕的经过，然后找来两名战士，给他们布置任务。

053、巨鹿县某村；游击队驻地

冬梅（向两个战士吩咐）：你们两个想办法，尽快除掉那个向敌人通风报信的二流子。     

两个战士（齐声）：是。

[两个战士转身向外走去。]

[这时，一个通讯员快步走进来。]

通讯员：报告，城里的内线传来情报。

[通讯员说着，将情报递上来。冬梅接过情报，打开，认真观看。]

叠影字幕；画外音

王飞鹏虽然被敌人送进医院治伤，但他始终一言不发。杜春海被龟山任命为“剿匪顾问”，坐阵巨鹿县城，指挥全县的“剿匪”事宜。

冬梅（看完情报，如释重负）：王队长没问题，我就放心啦。现在杜春海是我们的最大威胁。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除掉他！（她转身向旁边两位战士吩咐）：你们去调查调查，杜春海的家眷接进城没有？

两个战士：好。

[两个战士快步向外走去。]

叠影字幕；画外音

傍晚时分，两名战士回来报告：杜春海的家眷还没有接走。冬梅立刻派四名战士到杜春海家附近守候，并明确命令：一旦发现杜春海，立即除掉。

054、杜家庄

[三天过去了。杜春海仍然没出现。]

冬梅：今天晚上，我要亲自带人到他家附近守候。

[到了晚上，冬梅和一班班长孙贵良扮作一对夫妻，走进离杜春海家不远的一家客栈里，在二楼上找了一间客房住下。从这间客房窗户里能一览无余地观察杜家。冬梅和孙贵良轮流在窗根守候，观察。]

[这天深夜，冬梅躺在床上休息，孙贵良则守在窗边，认真观察着杜春海家。忽然，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一辆汽车停在杜家门前。]

孙贵良（转向冬梅，压低声音）：政委！杜春海家好象来了一辆汽车。

     [冬梅“噌”的从床上弹起来，跑到窗根向外看，果然看到一辆汽车。]

冬梅（立即吩咐）：赶快下楼！

[冬梅率先跑下楼，向客栈外面冲去。]

055、杜家庄大街上

[来到客栈外，冬梅利用夜色的掩护，迅速靠近杜家大门。孙贵良也紧紧跟了上来。]

冬梅（低声吩咐）：看准是杜春海，可以击毙。注意，不要伤及他的家人。

孙贵良：是。

[冬梅和孙贵良继续向那辆汽车靠近。冬梅闪到一棵大树后，孙贵良躲在稍远一些的墙角后面。此时他们离那辆汽车只有十几米远，清楚地看到他们正在往汽车上装东西。有一个人站在旁边指挥。]

指挥的人：把双人床往前挪挪，把桌子放在这里。

[冬梅听出这是杜春海的声音，便举起手枪瞄准他的脑袋，“啪啪啪”连发三枪。 杜春海身子摇晃两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些伪军都吓得魂飞魄散，扔下汽车四散奔逃。

[冬梅和孙贵良则迅速向村外跑去，很快便消匿在茫茫的夜色中。]

叠影字幕；画外音

一个月后，王飞鹏出院回家了。但他膝盖骨被打掉，已经无法正常行走。军区首长决定，由冬梅继任游击队长职务，又派来一名政委协助冬梅工作。

056、王飞鹏家

[这一天，冬梅和新政委刘志亮专程赶到王刘屯，去看望王飞鹏。一进屋门，就看到王飞鹏在床上坐着，旁边放着两支拐杖。冬梅和刘志亮快步走过去，紧紧拉住王飞鹏的手。]

冬梅（关切地）：王队长，你恢复得怎么样？

王飞鹏：恢复得还行。日本人强行把我弄到医院里治伤，我本不想去，可在那种情况下，我身不由已呀。

冬梅：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她又转身介绍刘志亮）这是游击队新政委刘志亮同志。

刘志亮（向前一步，紧紧握住王飞鹏的手）：谢谢你，老队长！

     [王飞鹏仔细端祥刘志亮。只见他高高的身躯，不很粗壮，穿一身蓝色衣服；头上留着长发，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白白净净的长方脸，左腮上有一颗高粱粒大小的黑痣。]

王飞鹏（高兴地）：年富力强。很好！（他又看看冬梅，忍不住笑着）你们两个合作，真是珠联鐾合啊！

[冬梅和刘志亮都笑了。]

冬梅：你安心养伤，不要结记游击队的工作。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

王飞鹏：我还会发挥余热的。为抗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冬梅（告诉他）：杜春海和那个给敌人通风报信的二流子都被除掉了。

王飞鹏：他们罪有应得！

……

[从王飞鹏家出来，走到一个十字街，冬梅忽然停住了脚步。]

冬梅：咱们应该跟这村的干部交代一下，要他们照顾好王队长一家人的生活。

刘志亮：好，我完全赞成。

冬梅：那咱们走吧。

刘志亮：走。

[冬梅和刘志亮转身向村长家走去。]

057、叠影字幕；画外音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在这三年里，巨鹿县发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旱灾。乡亲们纷纷背井离乡，逃荒要饭。游击队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是，他们并没有被压垮，反而越来越壮大。迄今为止，游击队已经发展到二百多人，成了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队伍。

058、巨鹿县；赵家营村西头

[战士们沿着一条窄窄的土路，由北向南急行军。当他们走到赵家营西头的街口时，冬梅突然叫住了大家。]

冬梅：停止前进。

[战士们都停止了脚步。]

冬梅：大家原地休息。我到这村里看望一下春梅一家人。

刘志亮：快去快回。

冬梅：好。

[冬梅说完，便转身向村里走去。]

059、赵家营；春梅家

李大娘（一见到冬梅，便高兴地）：你来得真巧，我正想叫春梅找你去呢。

     冬梅：有事啊？

     李大娘：前两天，你舅舅来啦。

冬梅：他是怎么找来的？你能确定是俺舅舅吗？

叠影字幕；画外音

原来，冬梅确实有个舅舅，只是在小时候走失了，至今没有音信。母亲一直在找他，到死也没找着。

     李大娘：他前几天找到你姥娘家去啦。

     冬梅：可俺姥娘家早就没人啦。房子也都卖给别人啦。

     李大娘：他打听到你姥娘家丢过孩子，就去看你姥娘家原来的宅子，一见大门口那棵大槐树，跟他童年的记忆对上了，认定那就是他的老家。他听说他姐姐（就是你娘）在咱们村，就来咱村找，你家没人，就找到这院里来了。

     冬梅：他是做什么的？

     李大娘：在吕寨岗楼当皇协军。

     冬梅（吃惊地）：就在咱们县？

李大娘：是啊。

冬梅：这就有问题了。他距离咱们这么近，我娘活着的时候到处打听，怎么没有找到他呢？他怎么也不到老家找我们呢？

李大娘：你别着急，听我给你说。据他说他被拐到了西边很远的一个县里，县的名字他说了，我没记住。他是在那里当的皇协军，前一段时间才挪到咱们县里。

冬梅：他叫什么？

    李大娘：宋耀庆。

    冬梅（惊讶地瞪大双眼）：宋耀庆？吕寨岗楼的皇协军连长宋耀庆？

李大娘：就是他！他虽然是皇协军连长，可毕竟是你亲舅舅。你抽空儿去看看他吧。

 [冬梅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另外一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她才环视着四周问）：春梅呢？

李大娘：上地里干活去啦。

冬梅（站起身）：我不等她啦。她回来你告诉她吧。

李大娘（连忙挽留）：你吃了饭再走吧。

冬梅：不啦。部队还在村头等着呢！

[冬梅说完，转身就向外走。李大娘一直送到大门外。]

060、赵家营村西头

[冬梅快步从村里走出来。刘志亮迎了过来。]

冬梅（向刘志亮）：部队继续前进。

刘志亮：好。（他随即转向大家）继续前进。

战士们：是。

[游击队继续向前行军。]

061、行军路上

[冬梅边走边向刘志亮介绍了舅舅的情况。刘志亮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刘志亮：你舅舅的情况可以利用。

冬梅：我也觉得可以利用。只是在“怎么利用”上，还没有想好。

刘志亮：我建议，你先去拭探一下，看能不能把你舅舅争取过来。

冬梅：好。

062、吕寨岗楼大门外

[两天后，冬梅打扮成一个村姑模样，胳膊上挎着个小包袱，来到吕寨岗楼大门前。]

一个哨兵（冷冷地）：你找谁呀？

冬梅：俺来看俺舅舅。俺舅舅是宋耀庆。

[两个哨兵立刻满脸堆笑。]

其中一个哨兵（惊讶地）：宋连长是你舅舅？

冬梅（点点头）：嗯。

另一个哨兵：你等着，我去给你通报。

[哨兵说完，向里面跑去。不大功夫，又一溜小跑回来了。]

哨兵：我们连长叫你进去呢。

[冬梅跟着哨兵来到一座装璜比较好的房屋前。]

哨兵（向里边喊）：报告连长，人来啦。

[很快，从屋里迎出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很粗壮，方脸，面色有些黑，显得很憨厚。]

冬梅（上前一步）：舅舅！

宋耀庆（扶住冬梅的肩膀，亲切地）：孩子！快进来！

[冬梅跟随舅舅迈进屋里。里面摆设非常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立柜。]

宋耀庆（坐在右首椅子上，用手一指左首的椅子）：快坐下歇歇！

[冬梅把包袱搁在床上，然后在左首椅子上坐下。]

冬梅：前天听李大娘说，你去找我们啦。

宋耀庆（点点头：对。

冬梅：俺娘经常跟我说，我有个舅舅，小时候失散了。俺娘一直在找你，到死也没能见你一面。”

[冬梅不免又伤起心来。]

宋耀庆（悲切地）：我已经听说你娘不在了。我也一直在找你们。前几天我去看你姥娘家的老宅子，一眼就认出那是我的老家。小时候我经常在那棵槐树下乘凉，看到稍大一些的孩子爬到树上玩，我心想，什么时候我也能爬到树上玩呢！

[宋耀庆说到高兴处，憨憨地笑着，像个大孩子。]

冬梅：舅舅！你当初是怎么走失的？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宋耀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心情沉重地）：我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被卖到临城一户农民家里。我是那户农民养大的。后来又被国民党抓了壮丁，被迫当了国军。日本人占领临城后，整个队伍投降了日本人，我就变成了皇协军。半年前，两位老人先后死于战乱。我便通过关系回到巨鹿，目的就是落叶归根，寻找老家的亲人。

冬梅（试探着）：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宋耀庆：凑合着混呗！看样子，日本人在中国也呆不长了，我现在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冬梅（继续试探）：既然知道日本人是日落西山，快要完了。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一条退路呢？

宋耀庆：找退路？哪有那么容易？

冬梅（进一步试探）：你想不想找呢？

宋耀庆（直言不讳）：当然想啦。我想跟八路军拉关系，联系不上。

冬梅（见时机已到）：只要你愿意，跟八路军联系的事我来办。

宋耀庆（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原来你是八路军的说客。

冬梅（也笑着）：我不是说客，我就是八路军。我的真实身份是八路军游击队长。

宋耀庆（疑惑地）：那我这外甥女是假的喽?

冬梅，外甥女是真的，游击队长也是真的。

宋耀庆（恍然大悟）：你怎么不早说呢？

冬梅（笑了）：不摸清你的思想，我敢早说吗！（停了一下，冬梅又收住笑容，认真地）：我想让你起义，与我们游击队里应外合，把吕寨岗楼端掉。

宋耀庆（沉思着）：这可要费一番周折。我得把下面的人都说通，才能行动。

冬梅：阻力大吗？

宋耀庆：有阻力，也不是很大。日本人明显在走下坡路，兵源已经枯竭。要不是八路军活动猖獗，他们还想从这里往前线调人呢！

[话说完后，他忽然觉得“活动猖獗”是贬义词，当着冬梅的面，用到八路军身上有点不合适，他有些难为情地抬起头望着冬梅。]

冬梅（笑着）：活动猖獗就活动猖獗吧。

宋耀庆（继续）：现在士兵也都看透了形势，不少人都在找退路。等我把下面的人说通，咱们再联系。

冬梅：好，你抓紧时间。

063、半月后；吕寨岗楼

[冬梅走进吕寨岗楼，来到了宋耀庆的住处。]

宋耀庆（一见冬梅，立刻将屋门关紧，向她汇报起来）：士兵的工作都已经做通。不过，仍然面临一个大难题。

冬梅：什么难题？

宋耀庆：要想成功起义，必须把岗楼里的鬼子控制住。可这里的鬼子有一个中队，仅凭我们皇协军一个连，显然是不够的。一旦发生意外，将很难应付。

冬梅：那你说怎么办？

宋耀庆：你们游击队能不能派一些援兵来？

冬梅：没有问题。

宋耀庆：好。咱们就将起义时间，定在七月八号吧。

冬梅（点点头）：可以。

宋耀庆：起义的前一天，我带一部分士兵出去巡逻，回来时你们的人混在我的队伍里面。你看怎么样？

冬梅：好，就这么办。

064、七月八号上午；吕寨岗楼

[这天夜里，宋耀庆带领部分士兵到外面巡逻。他们在一片庄家地旁边，停住脚步。]

宋耀庆（站在庄家地边上，轻轻学了两声猫叫）：喵，喵。

[庄家里也传出两声清脆的猫叫。紧接着，就见冬梅和一个游击队战士走出庄家地，来到他们身边。]

宋耀庆（低声问）：人都来了吗？

冬梅：都来啦。

宋耀庆：多少人？

冬梅：两个排。

宋耀庆（惊喜地）：好，这就足够了。快让大家出来吧。

冬梅：好。

[冬梅向庄家里一招手，战士们立刻向庄家地里走了出来。]

宋耀庆（这才注意到，战士们都穿的是皇协军的服装，他忍不住好奇地）：你们怎么都穿的是我们的服装？

冬梅（笑着）：我们装扮皇协军，当然要穿你们的服装了。

宋耀庆：我正愁没那么多军装换呢。这一下，我们省事啦。

冬梅：咱们走吧。

宋耀庆：走。

[于是 ，冬梅和战士们就混进了宋耀庆的队伍里。他们又巡逻了一圈，便返回了岗楼。]

065、当天下午；吕寨岗楼

[冬梅和宋耀庆正在商议起义的具体事宜。一个哨兵急匆匆地跑进来。]

哨兵：报告，皇军慰问团来了。

冬梅（有些吃惊）：慰问团？

宋耀庆（笑着解释）：龟山为了稳定军心，定期派慰问团前来慰问。其实都是走走形式，什么用也没有。

冬梅：我们怎么办？

宋耀庆：他们来了，咱们就去欢迎呗。走！咱们欢迎慰问团去。

冬梅：好。

[于是，大家在院里排好队，欢迎皇军前来慰问。]

[日军慰问团一行八人，一字排开向这里走来。]

[冬梅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是田根，是六年前曾经糟踏过自己的田根。冬梅浑身的血液直往上涌，真想冲上去一枪把他的脑袋打个稀烂。然而她没有那样做，因为那样会打乱整个起义计划。她继续不动声色地站在欢迎的队伍里。]

宋耀庆（大声宣布）：下面请田根太君给我们训话。

[人群中传出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田根（清了清嗓子）：士兵们！

目前，大日本皇军在中国战场和太平洋战场上，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为了彰显皇军对下层官兵的关怀，龟山司令派我来慰问大家。

[田根说到这里，他向大家巡视一遍。忽然，他看到了站在队列中的冬梅，觉得这张漂亮的脸庞很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田根（愣了一下，又继续讲）：具体到我们巨鹿县，形势也是一片大好。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已经基本上被我们逐出巨鹿，他们的游击队也被我们消灭殆尽。希望你们继续努力作战，早日建成“大东亚共荣圈”。]

[田根在讲上述话时，他的目光一直在冬梅脸上打转。欢迎仪式结束后，田根把慰问品交给日本中队长，又让中队长和宋耀庆陪着他到各处看了看，然后就走了。宋耀庆和冬梅也都回到了营房。]

冬梅（一进营房，便马上告诉舅舅）：刚才来慰问的那个太君，就是六年前曾经糟过我的田根。

宋耀庆（惊讶地）：真的吗？

冬梅：真的。

宋耀庆：他没认出你来吧？

冬梅：他一直在看我，说明他对我也有印象。他要是认出我来，麻烦就大了。

宋耀庆（思考着）：他没采取行动，就证明他没有认出你。他要是认出你来，咱们还能这么安生！

冬梅（认真地）：我们还是不能大意。我建议，咱们提前行动。

宋耀庆：那就把行动时间，由半夜提前到十点钟。你看怎么样？

冬梅：好。

066、晚上十点钟；吕寨岗楼

[冬梅和宋耀庆带领战士们悄悄来到鬼子营房门前。]

[当战士们踹开房门，用枪逼住鬼子的时候，他们还都在睡梦中。有几个鬼子赤身裸体想去拿枪，被战士们当场打死。其余人都乖乖举起了双手。]

[枪声惊醒了日本中队长。他迷迷糊糊地打开卧室房门，刚要发火，几支乌黑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前胸。]

战士们：不许动！缴枪不杀！

日本中队长：我投降，我投降。

……

冬梅（立刻大声喊道）：二排排长。

二排长（向前一步）：到。

冬梅（吩咐）：你们排赶紧打扫战场。

二排长：是。

[二排长带领第二排，立刻开始打扫战场。不大功夫，二排长便赶来向冬梅和宋耀庆汇报。]

二排长：报告，这次战斗共歼灭日军六十多人，活捉二十五人。我军伤亡八人。

冬梅：缴获多少武器弹药？

二排长：长枪八十多支，手枪十二支。手榴弹二百多箱，子弹六千多发。

宋耀庆（喜出望外）：大获全胜。这可真是太好啦！

冬梅（低下头思考着。她忽然抬起头）：我建议，我们再施一计，多消灭一部分敌人。

宋耀庆：什么计？你快说。

冬梅：咱们给日军司令部打电话，就说这里发生兵变，双方正在对峙，请求火速来援。咱们再半路设伏，打掉他的援兵。

宋耀庆：光咱们说，龟山能信吗！

冬梅：我有办法。（她立刻向旁边的一位战士吩咐）快去叫武田过来。

战士：是。

[那战士快步向外跑去。不一会儿，便领着武田急匆匆地走进来。]

叠影字幕；画外音

武田三年前在军区医院治好伤，主动要求回巨鹿游击队，和冬梅他们并肩战斗。现在已经回来两年多了。

武田（急切地）：冬梅队长，有什么事？

冬梅：我想让你给日军司令部打电话，就说八路军袭击岗楼，双方正在对峙，皇军告急。请他们火速增援。]

武田：你是说……咱们打掉他们的援兵？

冬梅：对。怎么样？

武田：很好。我这就去打电话。

[武田来到日本中队长办公的地方，拨通日军司令部的电话，用日语叽哩哇啦地说起来。他说一会儿，停下听电话里说一会儿，最后他“刷”的一个立正，嘴里喊声“嗨！”，然后便放下了话筒。]

冬梅（关切地）：龟山怎么说？

武田：龟山要我们无论如何坚持到天亮，天亮后援兵一定到。

冬梅（立即吩咐）：舅舅，你和几个人留在这里，天亮时对天放枪，吸引敌人。我和其他人埋伏在半路，打掉鬼子的援兵。（她接着又转向通讯员）：你快去通知刘政委，火速带领战士们赶到这里。

通讯员：是。

……

067、清晨；从县城通往吕寨岗楼的半路上

[天刚蒙蒙亮，就有四辆军车沿着公路，向吕寨方向驶来。车上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坐在第一辆汽车上的田根，渐渐地听到了从吕寨岗楼传来的稀稀拉拉的枪声。]

田根（马上向司机传令）：加大油门。快快的开。

司机：嗨。

[司机加大油门，四辆汽车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疾驶。]

[突然，第一辆汽车的司机发现前面公路上有一道二尺来宽的横沟，深度无法判断。他慌忙来了个急刹车，就听“吱”的一声，汽车虽然有些减速，但前轮已经陷进沟里，汽车“咚”的停在那里。后面三辆汽车都来不及刹车，撞到了前面的汽车上。]

[突然，就听一声枪响。紧接着，手榴弹像雨点般飞来。机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整个阵地上浓烟滚滚。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死伤无数。剩下的一个个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他们有的端着枪四处踅摸，寻找八路军拚命；有的躲在汽车后面，准备还击；也有一些怕死的，钻到汽车底下。]

这时，公路两旁喊声震天。冬梅和刘志亮率领战士们，从两翼庄稼地里涌出，向敌军冲去。]

[刘志亮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拎着一把大刀，还未冲进敌群，他就用手枪一连打死了两个鬼子。待冲进敌群后，他刀枪并用，又砍杀或击毙了三个鬼子。此时，一个鬼子从后面向他冲来。刘志亮听到声音后，一转身与那鬼子打了个照面。只见那鬼子双手端着长枪，凶狠地向刘志亮猛刺。刘志亮一个急闪身，躲过了那鬼子的刺刀，紧接着他抡起大刀向那鬼子的后背砍去。那鬼子躲闪不及，被砍了个正着。顿时倒在地上，血流满地。]

[冬梅这时也正在和敌人拚杀。她双手紧握长枪，在一连捅死两个鬼子后，又和冲上来的第三个鬼子展开了搏斗。那鬼子身材魁梧，体魄健壮，挥舞着长枪向冬梅猛杀猛刺。冬梅则不慌不忙，沉着冷静，一连躲过了鬼子的三次刺杀。那鬼子第三次刺空后，由于用力过猛，向前踉跄了好几步。那鬼子有些急了，他转回身来，发出一声狼嚎般的吼叫，双手举起长枪，迎面向冬梅砸来。冬梅则不躲不闪，待长枪距离自己只剩一米多时，她巧妙地一闪身，躲过了鬼子的长枪。在鬼子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抡起长枪，向鬼子的后背猛扫，。那鬼子本来就已经收不住脚步，再加上冬梅的用力一扫，就更停不住了。只见他向前踉跄几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冬梅冲上去一枪结果了那鬼子的性命。]

[战士们也都在与自己面前的鬼子搏斗。战士们越聚越多，很快将敌人团团包围。]

[敌人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枪投降。只有一个鬼子躲在一辆汽车后面，拼死顽抗。]

冬梅（绕到他背后，大喝一声）：不许动！

[那鬼子转过身来。冬梅一看，正是田根。田根也认出了冬梅。]

叠影字幕；画外音

田根昨天下午看到冬梅后，感到十分眼熟，就是想不起是谁。离开吕寨岗楼，他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直到晚上睡下后，他脑子里还在琢磨这件事。]

回忆镜头；巨鹿县城；田根住处

[田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忽然，他脑子里闪现出他向一个中国姑娘施暴的情景。]

叠影字幕；田根的声音

对呀！下午看到的那个人很像我六年前玩过的那个姑娘。只是她现在穿上了皇协军的服装。没错，就是她！赵振克的女儿，叫冬梅。我曾经听人说，她跑出去当了八路军，当时认为那是谣传，没当回事。现在看来不是谣言，而是事实。如果她真是八路军，那吕寨岗楼可就危险了。

[田根想到这里，赶紧穿上衣服，向日军司令部跑去。]

068、日军司令部

[田根快步走进日军司令部。]

龟山：你大半夜的非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

田根：昨天下午我到吕寨岗楼去慰问，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人。

龟山：什么人？

田根：就是六年前我玩过的那个姑娘。

龟山：你玩过的姑娘多了去了，我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田根：就是赵振克的女儿，叫冬梅。

龟山：她不是早就失踪了吗？

田根：是啊。不过……不过……

龟山：不过什么？

田根：我听外边有人传说，她跑出去当了八路军。

龟山（大吃一惊）：你是说，她可能是八路军？

田根：对。

龟山（一听就火了）：你知道她是八路军，为什么不立即把她抓起来？

田根：那时候，我只觉得她面熟，想不起她是谁。怎么抓呢？

龟山（大声骂道）：你是猪脑子呀！连男女都分不出来！

[田根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龟山（抓起听筒放到耳朵上，用日语接电话）：喂，是我？……你说。……什么？吕寨岗楼发生兵变？双方正在对峙？皇军告急？……不要着急。你们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天亮，天亮后援兵一定到。

龟山（接完电话，“啪”的摔下话筒，指着田根的鼻子骂道）：你就是蠢猪！你连蠢猪都不如！

田根（也很惭愧，他自告奋勇地）：“明天我去增援吕寨岗楼。一定铲除叛逆者，消灭土八路。

龟山（气急败坏地）：你再把事情办砸，回来死了死了的。

田根：嗨。

069、镜头又回到伏击地点；

[当田根看清站在面前的正是冬梅时，发出一声怪叫，举起战刀，摇摇晃晃地向冬梅扑来。]

冬梅（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咬牙切齿地）：小鬼子！你作恶多端！现在要跟你算总帐啦！

[冬梅连发数枪，子弹击穿田根的胸膛。田根摇晃了几下，倒在地上。冬梅不解恨，冲上去对着他连续射击，打完枪里的子弹仍不解恨，又换上一梭子继续打，直打得他浑身净是窟窿,跟筛子一样。]

070、巨鹿县城；日军司令部

[赵振克垂头丧气地走进来，站在那里。]

龟山（气得小胡子直哆嗦）：赵先生！你闺女打我的岗楼，杀我的官兵，残暴至极！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赵振克吓得直挠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龟山（气急败坏地宣布）：从明天起，限你三天之内把你闺女交给我。如若不然，军法处置！

赵振克（答应）：是。

[赵振克转身要走。]

龟山（又补充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071、巨鹿县；赵家营

[次日天还没亮，赵振克就带着队伍，直奔赵家营。他知道，冬梅经常在这一带活动。进村后，他们首先来到春梅家。]

李大娘（一见赵振克，便不客气地）：你来干什么？

赵振克：冬梅最近在哪里活动？

李大娘（故意问）：冬梅不是在城里失踪的吗？你怎么来跟我们要冬梅？

赵振克（愤愤地）：别装胡涂啦！冬梅早就当了八路军，一直在这一带活动。

李大娘：那你去抓她吧！来问俺干什么？

赵振克：你闺女呢？

李大娘：在屋里。

赵振克：叫她出来，我有事要问她。

李大娘（一听就急了）：你是来抓冬梅呢，还是来抓俺闺女呢！俺又没招你惹你，干吗来纠缠俺们！

[这时，附近的群众都赶过来看热闹。]

李大娘（见人越聚越多，便故意提高声音）：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的人？为了讨好日本人，带着人到处抓自己的亲闺女。你干脆连祖宗都别要了，给日本人当干儿子得了！（李大娘越说越气，转身向围观的乡亲大声）：大家看看吧！这就是咱村的赵振克。为了讨好他的日本老子，来抓自己的亲闺女来啦！

[赵振克虽然脸皮很厚，很无耻，但被当着这么多人如此羞辱，也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他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掏出手枪，对着李大娘。]

李大娘（更火了）：你还想开枪打我吗！让大伙说说，我说的哪一句不是真的！冬梅是你亲闺女吧？小鬼子是你干老子吧？你别不承认，我看他们就是你亲爹！要不然，你怎么能为了他们，到处抓自己的亲闺女呢！

[赵振克本想给老太太点厉害，发现大家都对他怒目而视，知道再闹下去会更没面子，便想赶紧脱身。]

赵振克：你等着！早晚要收拾你们！

[赵振克说完，便带着他的队伍，悻悻地走了。]

叠影字幕；画外音

离开赵家营，赵振克又带着队伍，在周围村里反复搜寻，始终没有找到冬梅；天黑以后，他才返回巨鹿城。

072、巨鹿县城；皇协军驻地

[吃过晚饭，赵振克就躺在床上冥思苦想，总结这一天寻找冬梅的经验。]

叠影字幕；赵振克的声音

这第一天没有任何收获，明天决不能再这样了，必须换个找法儿。可我采取什么方法呢？……哦，对啦！我明天把队伍分成三部分，分别到北、西、东三个方向寻找。这样，搜寻的范围大了，就容易找到冬梅了。对，就这么办。

[赵振克想到这里，心里这才拿定了主意。]

073、巨鹿县城；赵振克住处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振克开始给他的队伍分配任务。]

赵振克（大声喊道）：第一连。

一连长（向前一步）：到。

赵振克：你们连向东面去搜。

一连长：是。

赵振克：第二连。

二连长：到。

赵振克：你们连往西面去搜。

二连长：是。

赵振克：第三连到北面去搜寻。我随三连一起行动。

三连长：是。

[随后，大家就开始行动起来。]

074、巨鹿县；新庄村；一个堡垒户家里

[冬梅正在北屋里的织布机子上，熟练地织着布。房东大嫂快步走进屋里，来到冬梅身边。]

房东大嫂（亲切地）：姑娘，别织啦。快歇会儿吧。

冬梅：大嫂，我不累。干这么点儿活，还能累着吗！

房东大嫂：你每次来，都不停地为我们干活。这让我们怎么过意得去呢？

冬梅：大嫂，快别这么说。老李大哥作为村干部，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最后还为掩护我们而牺牲。我为你做这点活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房东大嫂：你也别这么说。那时，村子被鬼子包围了，同志们转移不出去。他是村里的干部，他不掩护谁掩护。

冬梅（笑着）：所以，现在你家生活有困难，我作为游击队长，我不帮助谁帮助。

房东大嫂：好，好！我说不过你。

[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这时，一个通讯员快步跑进来。]

通讯员：冬梅队长，村子被敌人包围了。

冬梅（急切地）：通知王家大院的同志们了吗？

通讯员：小王已经去了。

冬梅（马上做出布置）：你带领大嫂和群众，立即向村外转移。我和同志们掩护你们。

通讯员：好。大嫂，快走。

[通讯员带领房东大嫂，迅速向外跑去。]

[冬梅也从房东大嫂家出来，顺着胡同往南跑。她要赶到王家大院与同志们会合。]

[一到大街上，就发现从东面齐刷刷地走来一群皇协军。冬梅立刻停住脚步，仔细向那些皇协军望去。只见在皇协军中有一匹高大肥壮的白马，马上端坐的正是自己的父亲赵振克。冬梅顿时百感交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知道，再往西不远，就是战士们居住的大院。她突然加快脚步，毅然地冲到街中间，挡住了皇协军的去路。

对面的皇协军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挡住他们的去路，再看看旁边的赵振克，很快便都猜出这是谁了。他们都回身望着赵振克，让他处置。赵振克也认出了冬梅，他翻身下马，走到队伍前面。]

赵振克（掏出手枪对着冬梅，大声喊）：来人！

皇协军士兵：有！

[士兵们都向前一步，等候赵振克的命令。]

[冬梅右手紧握手枪，左手插在腰中悄悄拧下手榴弹的顶盖，并攥紧手榴弹的拉弦，然后一步一步地向赵振克逼近。她圆睁双眼，目光中充满了愤怒、怨恨和悲哀。]

[当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时，赵振克浑身一激凌，不禁愣在那里。他脑海里刹那间浮现出冬梅小时候活泼可爱的样子和他与冬梅玩耍嬉戏的情景，也想起那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光……想着想着，一丝少有的父爱涌上心头。他的脸迅即变得煞白，几乎不敢正视冬梅；尤其是冬梅那无法形容的眼神，使他想回避又躲不开，犹如芒刺在背。说时迟，那时快。冬梅越走越近，眼看就要撞上他的枪口。赵振克一时慌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后面的皇协军也都连忙跟着往后退。]

[就这样，冬梅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赵振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僵持了足有半分钟。]

[这时，刘志亮带领战士们赶到了。他们和冬梅站在一起，同仇敌忾，继续向皇协军逼近。]

[赵振克的心理完全崩溃，又见八路军越来越多，知道占不了便宜。]

赵振克（只得传令）：撤！

士兵们：是。

[皇协军都向村外撤去。]

[战士们则迅速拉着冬梅冲出村子，进了庄稼地。]

075、新庄村外；公路上

[赵振克带着他的队伍，正在公路上向前走着。忽然，他一勒缰绳，让马停住了脚步。]

叠影字幕；赵振克的声音

不行！我就这么回去，龟山太君肯定不会放过我？他要是给我扣个“故意放走冬梅”的帽子，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啦。

赵振克（想到这里，立刻大声喊）：停止前进！

[士兵们都停住脚步，转身望着赵振克。]

赵振克：跟我返回去，抓住冬梅。

士兵们：是。

[士兵们都紧跟着赵振克，又向村里奔去。]

076、新庄大街上

[赵振克又带着队伍，赶回新庄村里。结果，大街上连冬梅的影子也没有了。]

赵振克（懊恼地）：一排到东半村，二排到西半村，我和三排到南半村。大家开始行动。给我搜！

士兵们：是。

[士兵们立刻分散开，到各家各户去搜索。]

077、新庄村里

[赵振克和三排长带着第三排，在南半村搜查了一个多钟头，也没能搜到冬梅。这时，其他两个连也都赶来，向他汇报情况。]

一连长：东半村搜查完毕，没有见到冬梅。

二连长：西半村搜查结束，没有发现冬梅。

三连长：赵营长，要不我们再去搜一遍。

赵振克（悔恨地）：算啦。恐怕早就跑走了。

[赵振克无奈，只得带着队伍，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叠影字幕；画外音

第三天，龟山派了一小队日本兵协助赵振克抓人。他们把冬梅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搜遍了，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们又加大力度，翻箱倒柜地搜，掘地三尺地搜，仍然没有搜到冬梅。

    078、第三天傍晚；返回县城的路上

[皇协军和日本兵都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赵振克走在队伍中间，越走心情越沉重，越走心里越犯嘀咕。]

叠影字幕；赵振克的声音

我就这样回去，肯定没有我的好日子过。“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还是趁早溜了吧。

[赵振克想到这里，故意放慢脚步，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日本小队长（看透了赵振克的心事，连忙向两个日本兵吩咐）：照顾好赵营长。若赵营长有什么意外，我拿你们试问。

两个日本兵（齐声）：嗨！

[两个日本兵慌忙来到赵振克身边，紧挨着他往前走，就差架起他的胳膊了。]

079、巨鹿县城；日军司令部

[回到司令部，赵振克吓得两腿发软，几乎要跪在地上。]

龟山（冷着脸问）：赵先生，你抓住冬梅了没有？

赵振克（垂着头）：没有。

龟山：咱当初是怎么说的？

赵振克：抓不住冬梅，军法处置。不过，我尽力啦。我确实尽力啦。游击队神出鬼没，非常狡猾，我确实斗不过他们！

龟山：你要知道‘军无戏言’。”

赵振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一个哨兵进来。]

哨兵：吴连长求见！说有重要情况报告。

龟山：让他进来。

叠影字幕；画外音

这吴连长是赵振克的手下。昨天就是他和赵振克一起和冬梅遭遇的。

吴连长（一进来，便向龟山禀报）：昨天本来可以抓住冬梅，可赵营长下不了手，倒被冬梅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让冬梅跑掉啦！

龟山（瞪着眼问）：真有这事？

赵振克（张口结舌）：我……我……

龟山（勃然大怒）：你敢藐视我的权威！你竟敢私放人犯！来人！将赵振克拉出去，砍头！

赵振克（吓得瘫在地上，连声喊着）：太君！我冤枉！我冤枉啊！

[两个日本兵大步走进屋来。]

龟山（冲着日本兵一挥手）：拉出去！

[两个日本兵架起赵振克，将他拖出门外。不一会儿，便回来交差。]

日本兵：报告！赵振克已被正法！

龟山（总算出了口恶气。他转身对吴连长）：你去接替他的职务。

吴连长（心满意足地）：嗨！

080、巨鹿县某村；游击队驻地；刘志亮住处

[刘志亮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一本书。冬梅轻轻地走进来。]

冬梅：刘政委，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刘志亮：你说吧。

冬梅：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能不能从敌人手里搞一些药品，以缓解部队药品奇缺的状况？

刘志亮（沉思着）：敌人对药品控制的很严。除了他们的医院，任何机构都不允许买卖药品。我们只能从敌人医院里下手。可敌人的医院戒备森严，我们根本进不去。

冬梅：我们能不能从敌人“进药”的路上下手？

刘志亮（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我看行。这个办法避开了敌人的重兵防守。不过，这要靠地下党为我们提供情报了。

冬梅：对。你马上给地下党草拟命令。

刘志亮：好。

[刘志亮立刻掏出纸和笔，迅速在一个纸条上写着：“尽快查清敌人医院进药（特别是外伤用药）的时间和路线。如你不便，可交下线完成。”写完之后，他将命令递给冬梅。]

冬梅（看完命令，表示）：我没有不同意见。发出去吧。

刘志亮：好。

叠影字幕；画外音

命令发出去了，地下党的情报还没来。冬梅趁这段空闲时间，安排大家帮助群众干农活，自己也到一户“烈属”家里，帮助失去儿子的母亲做家务。

081、烈属家里

[“烈属”大娘正在织布机上织布。冬梅则坐到土炕上的纺车前面，帮“烈属”大娘纺线。干这些活，冬梅是轻车熟路；早在和母亲在一起时，她就学得样样精通。]

[这时，烈属大娘停住手，从织布机上下来。]

烈属大娘：你纺吧，我得喂猪去。

[烈属大娘说完，便向院里走去。]

[屋里只剩下冬梅一个人了。冬梅继续熟练地为烈属大娘纺线。纺着纺着，刘志亮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冬梅（摇摇头，无奈地）：我怎么又想他啦？

[冬梅想把刘志亮忘掉，然而他的音容笑貌始终在她的眼前晃动，挥之不去。]

叠影字幕；画外音

近半年来，冬梅的脑海里经常出现刘志亮的影子。隔几天不见，心里就没着没落的，总像缺点什么。她一直把刘志亮当大哥，遇事向他请教，有了难题请他出谋划策。渐渐地，对他产生了很强的依赖性。由依赖到挂念，最后变为思念。这种思念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可抗拒。一直发展到，几天不见，心里就空空的，痛痛的。冬梅真正体会到了爱情的折磨。这真是幸福的痛苦。

……

“烈属”大娘（做好了午饭，来叫冬梅）：别纺啦，吃饭吧。

冬梅（这才从遐想中回来）：噢！噢！…… 吃饭！

……

082、巨鹿县城；永春饭店

[旅店的老板刘增寿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情报，陷入了沉思之中。]

叠影字幕；刘增寿的声音

情报要求我获取日军医院“进药”的时间和路线，可我的掩护身份是饭店老板，跟敌人的医院毫无瓜葛，不利于完成任务。只能把任务交给下线完成了。

083、巨鹿县城；十字街东边第三个胡同

[刘增寿走到“十字街”东边第三个胡同，往北三十米的拐角处，把情报塞进一个较深的墙缝里，按原样封好墙缝，迅速离开。

084、第二天凌晨；第三个胡同拐角处

[一个早起锻炼的警察来到拐角处。他向周围观察了一番，然后从墙缝里取走密令，迅速转身离开。]

叠影字幕；画外音

这位警察名叫冯东灿。他看过密令后，觉得自己跟医院也扯不上关系，他判断他的下线在敌人医院当差，便也决定往下传。

085、巨鹿县城；日军医院后门外

[冯东灿来到县医院后门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将密令塞进一个较深的树洞里，悄悄离开。]

086、两天后；医院后门外

[这天中午，从医院出来一个中年人，溜溜达达走近大树，看四下无人，迅速取出情报，又闪进医院。]

叠影字幕；画外音

这中年人名叫吉大旺，是享誉巨鹿内外的名医。抗战初期，日军想让吉大旺到他们医院任职。吉大旺不答应，日军准备杀害吉大旺。吉大旺为躲避日军迫害，准备居家迁往他乡。

087、巨鹿县城；吉大旺家

[吉大旺正在屋里收拾东西。他的好朋友、中共巨鹿县委书记李玉通快步走进来。]

李玉通（一把拉住吉大旺）：老吉，你别走啦。

吉大旺：我不走，日本人能绕过我吗？难道让我去当汉奸？

李玉通：你就答应到他们医院里做事。但不是去当汉奸，而是去做抗日政府的卧底。

吉大旺：你是说，让我明里投靠日本人，暗里为咱们的政府出力。

李玉通：对。这你可以答应了吧？

吉大旺：好，我答应。

[于是，吉大旺便在敌人医院潜伏下来。]

叠影字幕；画外音

不久，经李玉通介绍，他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了一名地下党员。听说李玉通还介绍了几位象他这样的人打入敌人内部，可惜不知道都是谁。后来李玉通因叛徒出卖而被捕，受尽敌人残酷折磨，最后为国捐躯。

088、巨鹿县城；日军医院；吉大旺住处

[吉大旺拿着刚刚收到的密令，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完成任务。]

叠影字幕；吉大旺的声音

上级让我打探敌人“进”药的时间和路线。敌人进药的路线我们知道，都是去隆平中心医院进药。只是不知道敌人“进”药的时间。

089、这天傍晚；日军医院；吉大旺住处

[吉小络蹦蹦跳跳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她把手提包往床上一扔，就势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下。这时，吉大旺轻轻走了进来。]

吉大旺：小络，刚下班呀？

吉小络：今儿个我的同事请假回家了。整个药房就我一个人。这一天把我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吉大旺（走过来，坐在女儿的床沿上）：你们药房里的药品还剩多少？什么时候进药去？

吉小络（诧疑地）：爹，你问这个干什么？

吉大旺：这你别管。你留心一点儿。等药房里的外伤用药用完，快去进药的时候，你告诉我。

吉小络：爹，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吉大旺：小孩子，不该问的就别问。

吉小络（撅着嘴）：好，我不问。我都多大啦？还把我当小孩。

吉大旺：这孩子！你到底打听不打听？

吉小络：我听你的。我打听还不行吗？

090、几天后；日军医院；吉大旺住处

[吉大旺正在自己的卧室里看书。吉小络快步走了进来。]

吉小络：爹，我们那里的外伤用药不多啦。药房主任正在催促采购科进药。估计这几天就会行动。

吉大旺：哦，我知道啦。

091、日军医院；洪森朗住处

[吉大旺马上找到主管药品采购的日本医师洪森朗的住处。]

吉大旺（故作欣喜地）：太君！我昨天发现一个密方，专治你的病，说是有奇效。

洪森朗（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太好啦！我正愁我的病没法儿治呢！

吉大旺：我马上给你配药。

洪森朗：好。

叠影字幕；画外音

原来洪森朗有风湿性关节炎病，曾经找吉大旺医治。由于他对中国人十分凶狠，吉大旺不想给他治病，便推托说：“这种病只能缓解症状，不能根治”。现在为了完成任务，他决定拿出祖传密方为洪森郎治病。

[吉大旺找来药碾子等用具，在洪森朗家里给他配药。休息的时候，就和洪森朗一块喝酒。]

092、当天晚上；洪森朗家

[这天晚上，吉大旺和洪森朗又在一块喝酒。喝到半醉的时候，吉大旺有意把话题引到进药上。]

吉大旺（漫不经心地）：我们科药品不多了，什么时候才能把药“进”来呢？

洪森朗（喝下一杯酒，咂着嘴）：五天以后。

吉大旺：还得五天？那我们科恐怕就得断药了。

洪森朗：断药也没办法。我们计划十八日去车，下午拉回来，十九日才能到你们科室。不就是五天吗！

吉大旺：对对，还得五天。别说这些了，咱们喝酒。今天是一醉方休！

洪森朗：对，一醉方休！

……

[回到家里，吉大旺连夜写成情报，趁黑夜放进医院后门外的树洞里。]

093、巨鹿县北部；一个东西公路两旁

[南边是一望无际的茂密的梨树林，北边是一个一百多米长，三十多米宽的长满杂草的土岗子。这就是游击队选定的伏击地点。战士们分别埋伏在梨树林里和土岗子背后。]

[冬梅和刘志亮俯在土岗子上的一个土坑里，密切注意着公路上的动静。]

[下午三点钟，三辆汽车从西面由远而近。前面一辆军车开道，上面坐满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后面是两辆装满药品的汽车。很快，前面的军车就进入游击队的伏击圈。]

冬梅（一声令下）：打！

[机枪“突突突”地喷出火舌，手榴弹象雨点般砸向敌人。顿时，爆炸声此起彼落。整个阵地上浓烟滚滚。]

[前面的军车被炸得一溜歪邪，冲向路边。上面的日军慌忙从车上跳下，有的趴在道沟里，有的躲在汽车后面，准备还击。]

冬梅（振臂高喊）：同志们，冲啊！

[烟雾还未散尽，冬梅就率先跃出掩体，向敌群中冲去。]

战士们（齐声）：冲啊！

[战士们紧随其后，像猛虎下山般冲向敌人。]

[战士们一进敌群，便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拚杀。由于敌人只有一辆军车，三十多个人，与游击队的二百多人差得太多。所以，很快就被八路军歼灭过半。剩下的一部分敌人见事不妙，纷纷缴械投降。]

冬梅：一排长。

一排长（上前一步）：到。

冬梅：你们排赶紧打扫战场。

一排长：是。

[一排长迅速带领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

094、公路上

[五分钟后，一排长跑到冬梅和刘志亮面前。]

一排长：报告，除了几个敌人趁乱逃走外，其余的全部被击毙或俘虏。共缴获两汽车药品、手枪五支，长枪二十九支，弹药十四箱。

冬梅（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冬梅、刘志亮和战士们都走过去观看。]

[战士们望着这满满两汽车药品，都兴奋地喊起来。]

战士甲：喝！这么多啊！

战士乙：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用完呢？

[冬梅看到这么多药品，也很激动。]

冬梅（转身和刘志亮商议）：咱们留下一部分常用药，其他药品送给军区主力部队。你看怎么样？

刘志亮（高兴地）：好！就这么办！

[于是他们让卫生员卸下一部分常用药，然后派几名战士将这些药品送往军区。]

095、当天晚饭后；巨鹿县某村；游击队驻地

[刘志亮吃过晚饭，刚准备休息。冬梅轻轻走了进来。]

冬梅：今天没事，咱们出去走走吧。

刘志亮（点头答应）：好。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驻地，顺着一条窄窄的小街，向村东小树林走去。]

096、村东小树林外

[夜色幽深，四周沉静，一弯月牙悬在天空；淡淡的月光给大地染上一层银白色。满天的繁星闪闪烁烁，仿佛在向人们挤眉弄眼。]

[冬梅迈着轻盈的脚步，和刘志亮说笑着，走进小树林。看得出，今天冬梅的心情特别好。]

叠影字幕；画外音

是啊！冬梅受军区首长培养多年，今天终于为主力部队办了一件救急解困的事，能不心情舒畅吗！

[两个人在一块青石板上坐下来，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冬梅突然一转身，望着刘志亮。]

冬梅（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向刘志亮问）：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刘志亮（不假思索地）：很好！

冬梅：那你喜欢我吗？

刘志亮（笑着）：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冬梅（有点撒娇）：我看不出来，就要你说！

刘志亮：好！我说！我喜欢你！

冬梅（甜蜜地）：油腔滑调的！郑重一点，再说一遍！

刘志亮（马上正襟危坐，认真地）：我爱你！

[于是，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冬梅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从未尝到过的幸福感。她尽情地感受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的心跳；同时也把自己的呼吸、体温和心跳传给他，仿佛整个身躯都和他溶化在一起。此时此刻，冬梅完全失去了自我，刘志亮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然而刘志亮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和她心贴着心，脸贴着脸，感受着她的一切。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

冬梅（突然扬起头）：有人看咱们！

刘志亮（连忙问）：谁呀？

冬梅（顽皮地）：月亮！

刘志亮（笑了）：还有星星。它们都在祝福我们呢！

[冬梅也笑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坐正身子。]

冬梅（认真地）：我们要有个约定，不赶走日本鬼子决不结婚！

刘志亮：这也正是我的意思。

冬梅（抬起头看了看天）：咱们该回去啦。

刘志亮：好。

[于是，两个人站起身，又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去。]

097、几天后；游击队驻地

[这天中午，冬梅吃过午饭，正准备休息一下。刘志亮手里拿着一份情报走进来。]

刘志亮：刚才接到县城地下党传来的情报。

[刘志亮说着，将情报递给冬梅。冬梅接过情报，认真观看。]

叠影字幕；吉大旺的声音

前几天，日军电讯室的密码破译员木岛一朗找到我，说他

是老书记李玉通安插进敌人内部的卧底。我经过认真考查，发现情况属实。他是三八年被我抗日政府俘虏，经过教育，又被释放。从此，他就和老书记一直保持来往。老书记牺牲后，他才和我党失去联系。如今他已经和一个中国姑娘结婚，他预感到日本败局已定，准备停战后留在中国，所以才急于和我党重建关系。由于

他经常和老书记接触，对我的身份有所了解。而我却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

从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从没向任何人透露来看。他应该是可靠的。另外，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向我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日军华北总部为了挽回败局，最近要往下面派遣一批赋于很大权力的特派员，代表总部监督下面的行动。派到巨鹿来的是一个为日军统治华北做出重大贡献的女特务，名叫三阳弘子。估计近期内抵达巨鹿。我认为这个情况可以利用，请首长定夺。

                       吉大旺

[看完情报，冬梅激动得面颊绯红，两眼放光。刘志亮也非常兴奋。]

刘志亮（激动地）：这个情报太重要、太及时啦！

冬梅：是啊！我们早就想炸掉敌人的军火库，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个情报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契机。（说到这里，她转向刘志亮）你立即给地下党回复，就说这个情况极为重要。请他们密切注意事情的进展，随时向我们报告。

刘志亮：好。

098、巨鹿县北部；游击队驻地

[三天后，地下党又传来了情报。刘志亮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电报和一封短信。]

冬梅：你念念吧。

刘志亮：好。（他首先拿起那封电报，轻声念起来）巨鹿县皇军司令部：

皇军中校、特派员三阳弘子，于本月二十五日上午十时抵达邢台火车站，望你们准时派车接站。

                          华北总部

冬梅（听完电报，认真地）：这是华北总部发给县城日军的通知。是要他们派车去接特派员三阳弘子的。可能是时间紧急，城里的同志直接把电报给我们寄来了。

刘志亮：对。我再看看这封短信。（他又打开那封短信，轻声念道）收到电报，立即转交你们。望能按你们之意再发一报，迷惑敌人，让我可以交差。

木岛一朗

刘志亮（念完短信，又分析说）：这是木岛一朗发给吉大旺的短信。吉大旺原封不动地又发给了我们。

冬梅（接着分析）：木岛一朗要求我们，按我们的意思再给他发一封电报，让他能向日本人交差。

刘志亮（激动地）：太好啦！我们给日军发电报时，把女特务抵达邢台的时间，由二十五日改为二十八日。二十五日，由我们去邢台接站，把三阳弘子接到我们手里。

冬梅（兴奋地）：好，就这么办。

099、邢台火车站；出站口

[二十五日早晨，两辆汽车停在邢台火车站出站口附近。从车上下来几个身穿日本军服的人，站在出站口伫立等候。他们就是前来迎接三阳弘子的冬梅、刘志亮和武田等人。]

[上午十点钟，一列客车进站。不一会儿，从出站口走出一个身穿日本军服的气度非凡的女人。身后跟着三个卫兵和一个翻译。]

武田（上前一步，“唰”的一个立正，用日语大声地）：我奉龟山司令之命，前来迎接三阳弘子中校。（接着又转身介绍冬梅）这位是龟山司令的高级助理冬梅良子小姐！

冬梅（连忙向三阳弘子致意）：三阳中校！

[三阳弘子傲慢地点了点头。]

武田（将手一伸，作引导状）：请三阳弘子中校上车。

[几位日本客人先后登上汽车。两辆汽车驶出火车站，向巨鹿方向急驰而去。]

叠影字幕；画外音

到了二十八日，龟山一早就派他的高级助理和一个日军少佐去迎接三阳弘子。将近中午，把特派员接回巨鹿。他们哪里知道，接来的却是冬梅、孙贵良、武田和两位游击队战士。

100、巨鹿县城；日军司令部大门前

[载着冬梅、孙贵良等人的汽车，停在日军司令部大门前。龟山带着皇协军司令张伯魁、警备队司令高景文、警署探长陈恒奎等各界名流出来迎接。]

龟山（上前一步，用日语大声）：欢迎三阳弘子阁下！

冬梅（尽量模仿三阳弘子的样子，慢慢走下汽车，看了龟山身后的部下一眼）：为了表示对中国朋友的尊重，我们还是说华语吧。

龟山（马上响应）：好！这个倡议很好！（他经常在中国人面前表现出大度、爱才、和善的品质。他立即用华语大声地）：我们历来倡导‘中日亲善’，以后就用华语。请三阳弘子阁下，到司令部里叙话。

[冬梅跟随他们走进司令部，并向宴会厅走去。]

101、日军司令部；宴会厅

[宴会厅正中并排放着两溜方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酒佳肴。冬梅在龟山等人的陪同下，缓步走进宴会厅。]

龟山（用手一指正当中的座位）：三阳中校，请坐。

冬梅：不客气。

[冬梅不卑不亢地走过去，坐在正当中的座位上。龟山等人都在两旁坐陪。]

龟山（站起身，大声宣布）：今天在这里举行宴会，为特派员接风洗尘。下面请特派员讲话！

冬梅（也站起身，清了清啜子，提高声音）：我奉命督察巨鹿县的防卫情况。一路上，我看到你们的防卫很严密，很细致。这让我很欣慰。我临来的时候，总部长官特别嘱咐我，一定要监督和协助你们搞好巨鹿县的防卫事宜，稳定巨鹿县的局面，为大日本皇军统治和治理中国做贡献。……现在我提议，为早日实现‘中日亲善’‘东亚共荣’，干杯！

龟山：干杯！

张伯魁：干杯！

高景文：干杯！

[大家交杯换盏，猛吃豪饮。]

[喝到半醉的时候，警署探长陈恒奎端着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冬梅面前。]

陈恒奎（醉醺醺地）：听说你和大名鼎鼎的川岛芳子同出一校。是真的吗？”

冬梅（淡淡地）：那是我师姐。

陈恒奎：听说川岛芳子不光能获取情报，在勾引男人和伺候男人方面也是一流高手。不知阁下在这方面怎么样？

冬梅（大方地）：那是我们的必修课。

陈恒奎（借着酒劲，更加肆无忌惮）：不知你成绩怎么样，让我们考核考核吧。

[陈恒奎说着，将一只手搭在冬梅的肩膀上。]

冬梅（从容地站起身，吩咐）：他喝多啦，把他扶回座位上去。

龟山（这才收住笑容）：不得无礼。

[两个日本士兵走过来，将陈恒奎拉回座位。]

[大家继续饮酒。冬梅当然不敢多喝酒，她只是像征性地吃了一些酒菜，便退出酒席。]

102、下午；日军司令部

冬梅（向龟山提出）：我想检查一下军火库。这种军火重地，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龟山（连忙答应）：好！我立刻陪你前去。

[于是，冬梅在龟山等人的陪同下，向军火库走去。]

103、日军司令部

[龟山等人领着冬梅来到司令部的尽北头。冬梅看到在此处有一座很气派的大房子。门口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司令官书房”。门外有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站岗。]

[两个哨兵“刷”的向龟山等人敬一个军礼。]

龟山（对两个哨兵）：把门打开。

一个哨兵：嗨！

冬梅（心中暗想）：我要求检查军火库，他们带我到书房里来干什么？我倒要看看他们玩什么鬼花火。

[这时，哨兵已经将房门打开。]

龟山（转向冬梅）：特派员，请！

冬梅：好。

[龟山、冬梅等人先后走进了这座书房。里面果然一排一排地全是书架，上面摆满各种各样的书籍。]

[龟山走到屋子西北角的一个书架前，伸手一按书架旁边的一个黑色按钮。只听“嗄吱”一声，那个书架连同里面的书籍，都一起往上升，升到一个多高的地方，停了下来。]

[冬梅这才发现，里面有一个地下通道，一直通到很深的地方。]

龟山（转身对着冬梅）：特派员，请。

冬梅：司令官，请。

[于是，冬梅在龟山等人的引领下，沿着台阶走进了那个地下通道。走到最底下，往右一拐，立刻感到十分宽敞、空旷。原来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里面光线很暗。龟山一转身，用手一按旁边的一个按钮，上面悬挂的几盏电灯齐刷刷地亮了，把个地下室照得明如白昼。]

[冬梅这才向四周观看。只见地下室很宽阔，周围全是砖石结构的坚固的墙壁。里面一排一排地全是武器弹药。]

冬梅（冲龟山一挑大拇指，赞赏地）：结构合理，布局巧妙，绝对出乎敌人的意料之外。

[龟山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

叠影字幕；画外音

接着，冬梅便开始检查里面的军火。在检查中，冬梅把军火库的结构布局、要害部位和进出渠道都一一默记在心。当天晚上，冬梅他们就在贵宾室下榻。

104、日军司令部

[半夜过后，冬梅他们悄悄溜出贵宾室。]

[此时，满天繁星闪着幽光，四周夜色阴暗沉静。冬梅他们凭着白天的记忆，绕过龟山的卧室，小心翼翼地向军火库摸去。]

[来到大院北头，只见军火库大门前站着两个身背长枪的日本兵。]

冬梅（压低声音）：把两个哨兵干掉。

孙贵良：是。

[孙贵良和武田立刻走到墙根下，紧靠墙壁，利用墙根下的黑影作掩护，慢慢地、蹑手蹑脚地向两个哨兵靠近。突然，象饿虎扑食般冲上去，勒住日本哨兵的脖子，用短刀割断他们的咽喉；然后向后一招手，冬梅和两个战士迅速走过来。他们把两个哨兵的尸体拖到背静处，从他们身上搜出钥匙，打开军火库大门。]

冬梅（向两个战士）：你们留在外面望风。

两个战士（齐声）：是。

[冬梅、孙贵良和武田走到地下室门前。冬梅一按书架旁边的按钮，书架自动升到一人多高。三个人轻轻走进盛满弹药的地下室。冬梅迅速把定时炸弹调好，放在炸药箱子上，然后迅速撤出军火库，又潜回贵宾室。]

[不一会儿，一阵连环爆炸声响彻云霄，震得整个县城都在颤抖。]

105、日军司令部；龟山办公室

[龟山听到爆炸声，急急忙忙穿上衣服，走出卧室。他的卫兵和下属都围拢过来。]

龟山（大声嚷着）：部队紧急集合。全城搜捕共党分子。

士兵们（齐声）：嗨！

[士兵们都慌忙跑了下去。]

[这时，冬梅穿着睡衣，急匆匆地冲出贵宾室。]

冬梅（一直来到龟山面前，歇斯底里地问）：你们怎么搞的？我刚来，就发生这样的事。这不是给我下马威吗！

龟山（头上直冒汗，连连陪罪）：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一时蔬忽，让共党分子钻了空子。（他接着又信誓旦旦地）：你放心，我一定查明真相，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冬梅这才不再说什么。]

[天还未亮，冬梅他们便溜出贵宾室。正好院里停放着两辆摩托车。他们骑上摩托车，驶向大门。]

[大门外的哨兵“唰”的行个军礼，目送他们驶出门去。]

106、巨鹿城北门

[冬梅一行人来到城北门。]

一个哨兵（拦住询问）：站住！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孙贵良（大声骂道）：你眼瞎了吗！看不见这是三阳弘子特派员吗！我们去执行紧急公务，赶紧让开！

哨兵：是。

[两个哨兵连忙把路让开。]

[冬梅等人出了县城，向北驶去。]

107、日军司令部；龟山办公室

[“嘀铃铃，嘀铃铃……”电话铃响了。]

龟山（抓起话筒，放到耳朵上）：喂！……是我。……什么？特派员说是执行紧急公务，从县城北门走了？……你上前询问，他们还骂了你！……”

[龟山缓缓放下话筒，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言语。]

高级助理（纳闷地）：特派员执行紧急公务，怎么也不说一声。

龟山（懊恼地）：你还没搞明白？特派员是假的，军火库就是她炸的！

[助理惊得目瞪口呆。]

龟山（愤恨地）：这一定又是那个冬梅搞的鬼！三年来，她打我的岗楼，杀我的部下，夺我的粮食，截我的药品，……如今又炸了我的军火。想不到，我一个堂堂的皇军司令，竟被一个黄毛丫头耍得团团转，斗得焦头烂额。……我发誓，半月之内一定要抓住冬梅！抓不住冬梅，誓不为人！

108、巨鹿县北部；周庄村东

[一轮明月高悬天空，皎洁的月光铺满大地。]

[刘志亮带着两名战士，悄悄来到周庄村东的一棵杨树下。他向周围观察一下，然后轻轻三击掌。不远处的庄稼地里也传来三声击掌，并走出两个皇协军士兵。]

一个皇协军士兵（低声）：吴连长正等着你们呢。

另一个皇协军士兵：跟我们走吧。

刘志亮：好。

[两个皇协军领着刘志亮等人，向庄稼深处走去。]

109、庄稼地深处

[刘志亮他们跟随两个皇协军，一直走到一座小屋前，才停住脚步。]

皇协军士兵（压声向屋里禀报）：刘政委来啦。

[很快，从屋里迎出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这就是准备起义的周庄岗楼皇协军连长吴敬国。]

吴敬国（握住刘志亮的手，热情地）：刘政委！快进来。

[刘志亮等人跟随吴敬国走进屋里。]

[此处原先是个菜园子，小屋是看守园子用的人住的。如今这里改种庄稼，小屋也就闲置下来。屋里虽然能透进少许月光，仍然什么也看不清，大家只好摸着黑交谈。]

吴敬国：刘政委！我们都准备好啦。你说什么时候起义，我就把队伍悄悄拉出去。

刘志亮：仅仅把队伍拉出去，宣布起义。这很简单。可这不是理想的结果。我和冬梅队长商量了一下，决定我们里应外合，端掉周庄岗楼，再宣布起义。

吴敬国（沉思着）：要端掉岗楼，那可就复杂多了。不光要对付日本鬼子，皇协军里面也有不同意起义的，这些人也要对付。

刘志亮：你估计，皇协军不同意起义的有多少人？

吴敬国：不多。也就是五六个吧。可是，一旦让他们看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刘志亮：所以，我们每一步行动，都要严格保密。

吴敬国：对。

叠影字幕；画外音

随后，他们就开始讨论具体的行动计划。正当他们讨论得十分投入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喊话声。

外面的人：吴敬国，你们被包围啦！赶紧出来投降吧！

吴敬国（惊讶地）：是中队长！

刘志亮（低声传令）：准备战斗！

几个人（齐声）：是。

[刘志亮、吴敬国他们赶紧闪到门口两侧，紧握手枪，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日军中队长：吴敬国，你们出来吧。……再不出来，就往里扔手榴弹啦。几棵手榴弹进去，你们就粉身碎骨啦！

叠影字幕；画外音

原来，这鬼子中队长早就怀疑吴敬国要反水，处处留心观察他。今天晚上，他发现吴敬国和两个士兵偷偷溜出岗楼，便带着两个日本兵跟在后面。吴敬国他们进小屋后，他才让身边的日本兵回去叫人，自己留在外面监视。直到刘志亮他们进屋，大量日本兵赶来后，他们才悄悄围拢上去。

刘志亮（看了吴敬国一眼）：咱们出去吧。

[吴敬国点点头。于是他们从小屋里走出来。]

日本中队长（一挥手）：统统带走！

日本兵：是。

[几个日本兵涌上来，把刘志亮、吴敬国等人押回岗楼。]

110、当天夜里；周庄岗楼；审讯室

[刘志亮和两个八路军战士，吴敬国和两个皇协军士兵，都被绑在审讯室的木柱子上。刘志亮和吴敬国身上只穿着衬衣，衬衣被撕破了几道口子，身上和脸上都沾着许多血迹。日本中队长和一名打手，正挥舞着皮鞭，凶狠地在刘志亮身上抽打着。]

日本中队长（边抽打边问）：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那个小屋里干什么？

刘志亮（忍着巨痛，坚定地）：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是和吴连长一起倒卖烟土，赚一些零花钱。

日本中队长：那你们的烟土呢？

刘志亮：倒卖大烟是犯法的事，没有谈妥怎么敢带在身上。

日本中队长（狞笑着）：贩卖大烟？你在这儿糊弄小孩呢？我看你是不想说实话。来，拿烙铁来，我今儿个一定要烙开他的嘴。

一个日本打手：嗨！

[日本打手从火堆里拿出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递给日本中队长。日本中队长接过烙铁，毫不迟疑地按在了刘志亮的胸口上。只听一阵“吱吱”的响声，刘志亮一声闷哼，牙齿咬得咯吱响，很快便昏死过去。]

日本中队长（又走到吴敬国面前，狞笑着）：他已经昏死过去，你是不是也想试试呢？

吴敬国（凛然地）：他没有撒谎。我们就是在商量着贩卖一批烟土，别的什么都没干。

日本中队长：看来你跟他一样，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就不信你们会是铁板一块。（他转身走到两个八路军战士和皇协军士兵面前，摇晃着手里已经缓缓变黑的铁烙）你们怎么着？说还是不说？是不是也想尝尝这些刑罚？

[其中有一个八路军战士和一个皇协军士兵仍然坚定地站在那里，怒视着敌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另一个八路军战士和皇协军士兵则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烙铁。日本中队长看到这些，心里有了数。他把变黑的烙铁放下，又从火堆里拿起另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来到那两个胆小的人面前，摇晃着手里的烙铁。]

日军中队长（凶狠地）：你们说不说？再不说我可要用烙铁烫了。

皇协军士兵（连声喊着）：我说，我说……我们连长要投奔八路军，我们就是去跟他们接头的。

日本中队长（又走到八路军战士跟前，冷笑着）：你说不说？

八路军战士（吓得直哆嗦，流着眼泪）：我说……我是八路军游击队的战士。（他用手一指刘志亮）他是游击队的政委。

日本中队长：你接着说，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敢有半点保留，就叫你尝遍这儿所有的刑具。

八路军战士：我说，我说。（他又用手一指刘志亮）他还是冬梅的未婚夫，他们俩正处在热恋中。

日本中队长（吃惊地）：什么？他是冬梅的未婚夫？

……

叠影字幕；画外音

日本中队长感到事关重大，专程赶到城里向龟山报告。

111、巨鹿县城；日军司令部

[日本中队长刚刚向龟山介绍完情况。]

日本中队长：……情况就是这样。我觉得这个情况可以利用，所以专程赶来向太君报告。

龟山：你做得很对。这个情况很重要。（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我命令你，立即把刘志亮押进县城。

日本中队长：是。

[日本中队长转身向外跑去。]

龟山（得意地）我们抓住了冬梅的未婚夫刘志亮，也就等于把冬梅攥到了手里。我要用刘志亮当诱饵，引冬梅上钩。

高级助理：司令高见。

龟山：传我的命令：本月十五日公开处决刘志亮。全队立刻在城东大广场上布置刑场。我要让全县的人都知道，我要处决刘志亮。

高级助理：司令，你这是……？

龟山：只有这样，才能引冬梅上钩。

高级助理：司令高明。

龟山：同时，我们要调集重兵，进驻巨鹿县城，严防游击队前来劫狱。哼哼，只要他们敢来，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高级助理：嗨！我马上去布置。

[高级助理转身走出去。]

龟山（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又得意地）冬梅呀冬梅！我看你上钩不上钩！

……

112、第二天中午；巨鹿县北部；游击队驻地

 [冬梅听到刘志亮被捕的消息，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不能自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分析敌情。]

[这时，孙贵良和几个战士快步走进来。]

孙贵良：冬梅队长，听说刘政委在周庄被捕，是真的吗？

冬梅（点点头）：是真的。

孙贵良（一听就急了）：那我们赶紧去营救呀？

战士甲：对呀，我赶紧行动吧。

战士乙：我们马上潜入县城，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刘政委救出来。

战士丙：对，赶紧行动吧。

[孙贵良和战士们都怀着急切的心情望着冬梅。]

冬梅（冲大家摆了摆手，冷静地）：这是敌人的诡计！你们都上了敌人的当了。

[战士们都愣住了。]

孙贵良（惊讶地）：敌人的诡计？

冬梅（坚定地）：对！大家想一想，敌人以前抓住我们的人，都是用尽各种酷刑，反反复复多少天，最后才处死。为什么这一次刘政委刚被捕，他们就宣布公开处决呢？为什么又大张旗鼓地布置刑场呢？

[大家听到这里，都不由得陷入思考之中。]

冬梅（继续）：很显然，这是敌人的诡计。他们要引我们上钩，骗我们上当。我们决不能让敌人阴谋得逞。

一个战士（向前走了一步，红着脸）：管他诡计不诡计的！就是拚上命也要把刘政委救回来！

冬梅（严肃地）：问题是就是拚上命也救不回刘政委！（她进一步向大家作分析）敌人煞费苦心地布置这个骟局，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去营救，把我们一网打尽。他们能让我们把刘政委救出来吗！

[大家听后，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冬梅：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去，刘政委还有生还的可能；一旦我们去了，就会和刘政委同归于尽！

[战士们都低下头，表示赞同。]

冬梅（随即向大家吩咐）：大家都各回驻地，整装待命。如有任务，我会通知大家。

[大家虽然还都有些不甘心，但也都知道冬梅说的对，只好都默默地走了。]

113、巨鹿县；游击队驻地

[到了十四日晚上，孙贵良和战士们再一次找到冬梅的住处。]

战士甲：队长！刘政委明天就要上刑场了，我们还不去营救？

战士乙：今天可是最后一天，再不去就来不及啦！

战士丙：是啊，队长。你赶紧下命令吧。

[孙贵良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他也急切地望着冬梅，等她拿主意。]

冬梅（耐心地）：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敌人的诡计。他们布下陷阱，就等着我们去呢。我们现在去，不是正中敌人下怀吗！

一个战士（焦虑地）：万一敌人等不到我们，恼羞成怒，真把刘政委杀了呢？

[听到这话，冬梅心里感到一阵象刀扎似的疼痛。她知道，这不是没有可能。然而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拿整个游击队去冒险。]

冬梅（毅然地）：为国献身，我想刘政委是不会有怨言的！

[大家不再说话，但都满脸的不服气。]

冬梅（进一步解释）：大家想一想，明知是敌人的圈套，为什么还要往里钻呢！如果我们贸然行动，不光救不了刘政委，连我们自己也会全军覆没。

孙贵良（有所醒悟）：是啊！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拿游击队的二三百人去冒险。

冬梅（欣慰地）：你这句话才算说到了点子上。（她随即又吩咐）：孙贵良和赵怀青留下，其他人都各自回驻地，整装待命。如果有人擅自行动，按违抗军令论处！

[战士们都各自离去。只有孙贵良和赵怀青留在屋里。]

冬梅（对两个人吩咐）：明天你俩去刑场观察，一有结果马上回来报告。注意，只准观察，不准行动。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准采取行动。

孙贵良：好。

[两个人领命而去。]

[屋里只剩下冬梅一个人了。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泪水如涌泉般流下来。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久久地，一动不动。]

114、第二天上午；游击队驻地

[冬梅表面上很镇定，心里却一直牵挂着刑场上的情况。战士们也都聚集到冬梅的宿办室，等候着刑场上的消息。上午九点，宋耀庆手里拿着一封信，急勿勿地走进来。]

宋耀庆（将手里的信递向冬梅）：这是周世林刚发来的一封信。你看看。

冬梅（接过信，轻声念起来）：冬梅队长：

现在日军都调到城里和刑场上去了，这里只剩下我们一个连，兵力十分空虚。我愿意做你们的内应，把‘大本营’献给你们，早日投奔光明。

　　　　　　　　　　周世林

冬梅（看完信，一边思考着，一边转向宋耀庆）：你认为他说的可信吗？

宋耀庆：基本可信。我跟周世林接触过几次。他早就有起义的想法，只是他担心鬼子会报复他的家人，一直下不了决心。这个人值得相赖。只是我担心，拿下‘大本营’会激怒龟山，对刘政委不利。毕竟刘政委还在他们手里。

冬梅（略加思索，转身向战士们问）：大家说说，如果我们拿下敌人的‘大本营’，刘政委是更危险，还是更安全了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转过弯来。]

冬梅（进一步解释）：现在‘大本营’兵力空虚，又有人做我们的内应，很容易拿下。可俺舅舅担心，咱们拿下‘大本营’会激怒龟山，对刘政委不利。你们说说，我们拿下敌人的‘大本营’，刘政委是更危险了，还是更安全了呢？

[“大本营”是日军的军营，在城西不远处。日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在那里驻扎。因为紧靠县城，龟山从不担心那里的安全问题。]

[听了冬梅的话，好多战士都表示“说不准”。]

武田（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我看是更安全啦。

冬梅：你说说理由。

武田（继续）：如果我们把敌人的‘大本营’摧毁，龟山肯定会气得吐血。这样他就更想抓住你冬梅，越想抓住你就越舍不得杀刘政委。因为在他看来，刘政委是他手里唯一的一张牌。他还留着当诱饵呢！

冬梅：有道理！（她很快便作出决定）：现在我命令：二排和三排战士，中午以前赶到城西，里应外合，把敌人的‘大本营’炸掉。

……

115、当天下午；游击队驻地

[下午四点钟，孙贵良和赵怀青赶了回来。]

 孙贵良（立刻向冬梅汇报）：队长！你估计得果然不错。敌人见我们没有上钩，又把刘政委押回了监狱。……中午听到爆炸声，才知道咱们把敌人的‘大本营’给炸了。真是大快人心！……听说龟山气得当场就吐了血。

……

116、几天后；巨鹿县北部；游击队驻地

[冬梅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凝神阅读。孙贵良、武田和各排排长都快步走进来。]

孙贵良：冬梅队长，你找我们？

冬梅（点了点头）：这是军区首长刚刚发来的紧急通知。你给大家念念。

孙贵良：好。（他接过通知，打开，轻声念起来）：

冬梅、刘志亮、孙贵良等：

我主力部队遵照中央指示，向日伪军发起全面反攻。很快就要到达巨鹿县。军区要求巨鹿县政府和游击队，做好迎接主力部队的准备。

                陈再道  宋任穷

[听完军区首长的通知，战士们都兴高采烈。]

冬梅（冷静地）：主力部队向敌人发起了全面反攻。很快就要到达巨鹿县。县城的敌人可能要提前逃跑，还可能对县城进行破坏。

孙贵良（郑重地点点头）：我们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冬梅：对。

[这时，一个通讯员快步跑进来。]

通讯员：报告，地下党传来的紧急情报。

[通讯员说着，将情报递给冬梅。]

冬梅（接过情报，打开，轻声念起来）：龟山明天要撤出县城，逃跑前要把政府、医院、学校等重要设施全部炸毁，还要屠杀监狱里的同志。

孙贵良：你判断得很准确。我们怎么办？

武田：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啦。

冬梅：不管问题有多严重，我们都必须阻止敌人的破坏。绝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孙贵良和武田（齐声）：对！

冬梅：我们认真研究一下，看究竟怎么应对？

两个人：好。

[这时，门外的哨兵快步跑进来。]

哨兵：门外有一个陌生人，要求见几位首长。

冬梅：你问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哨兵：问了。他说要见到首长才能说。

武田：会不会是坏人？

孙贵良：我看不是。

冬梅：请他进来。

哨兵：是。

[哨兵转身走出去。很快就领着一个陌生人走进来。]

孙贵良（警惕地）：你是什么人？

陌生人：我是警备队司令高景文的通讯兵。高司令让我给你们送一封信。

[陌生人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孙贵良。孙贵良接过信，转身想交给冬梅。]

冬梅（用手一挡）：你念念吧。

孙贵良：好。（他接着便轻声念起来）首长：

我是老书记李玉通安插进敌人内部的卧底。当时，老书记指示，长期潜伏，等待时机，关键时候发挥作用。现在敌人准备逃跑，逃跑前要炸毁县城所有的重要设施，还要屠杀监狱进里的同志。我认为，现在到了我发挥作用的时候。可仅凭我的兵力，很难确保这些设施和同志的安全。现在派贴身卫兵携此信冒死与你相见。望火速派兵进城，共同保护县城设施和狱中同志。

          　　　　　　高景文

孙贵良（读完信，兴奋地）：原来高景文是我们的人。

武田：这太好啦。

冬梅（激动地对那通讯兵）：你回去告诉高司令，我们今天晚上就进城。让他设法接应我们。

通讯兵：好。

117、当天夜里；巨鹿城北

[夜色幽暗，周围一片朦胧。]

[黑夜中，一串快速移动的人影向巨鹿县城靠近。来到城北一条干涸的小河里，他们聚集在一起。领头的正是游击队长冬梅。]

冬梅（轻声吩咐）大家在这里等候。小李小王，跟我去前面打探一下。

两个战士：是。

[冬梅带着两名战士，机警地向县城北门走去。]

118、巨鹿县城北门外

[冬梅他们来到北门前，早有几个警备队士兵在那里等候。]

冬梅（低声问）：城里情况怎么样？

警备队士兵：一切正常。

冬梅：敌人有什么动向？

士兵：敌人都乱成一锅粥了。有血债的汉奸都已经逃跑，没血债的也都在找退路；日本兵都在忙撤退的事。

[冬梅向后一招手，战士们从小河里走出来。他们跟随几个士兵向城里走去。]

119、巨鹿城里；警备队大门前

[冬梅等人在几个士兵的引领下，走到警备队大门外。高景文早已在那里等侯。]

高景文（迎上来和冬梅热情握手，激动地）：自从老书记牺牲后，我就和组织失去了联系。这些年我就像没爹没娘的孩子一样。我多次想跟组织联系，都联系不上。

[高景文一边说，一边领着冬梅走进了警备队大院。]

120、警备队大院；高景文办公室内

[这是三间高大的北屋。当中的方桌上点着一支牛油大蜡，火苗像小树一样在微风中摇晃，照得屋里明如白昼。]

高景文（热情地）：首长，请坐。

冬梅：好。

[冬梅等人都走过去坐下。冬梅这才借着烛光仔细打量高景文。只见他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腰身，面色白净，文质彬彬。]

冬梅（向高景文）：对保护县城设施，你是怎样安排的？

高景文：我已经把监狱保护起来了。由于人力不够，其他设施只派了几个人暗中监护。

冬梅（马上吩咐）：迅速向这些设施增加兵力，确保这些设施的安全。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觉，我提议让战士们都换上你们的服装。

高景文：好。（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下，又接着）如果龟山的‘破坏计划’全被粉碎，他明天一定会气急败坏地向这里杀来。我建议在敌人必经之路埋下伏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冬梅问：依你看，伏击地点设在哪里？

高景文：南边街口上。

冬梅：走，咱们到那里看看去。

高景文：好。

[冬梅跟随高景文到南边街口上观察地形。]

121、巨鹿城里；警备队南边不远处

[这是一个“丁”字街口。往东半里是日军司令部，往北一里是警备队，往西就是巨鹿县城，往南没有路，是一个大苇坑，坑里长满绿油油的苇子。顺着街往北走三十米，东面便没有民房，而是一片洼地。]

冬梅（边观察边说）：这个地方不错。将机枪手和投弹手埋伏在街道两旁的民房上；将战士们分别埋伏在南面的苇坑里和北面的洼地里。

高景文：那就这样定啦。

[随后，他们又回到了警备队大院。]

122、警备队大院；高景文办公室

[凌晨三点左右，负责搜查监狱的孙贵良等人，脸色阴沉地走进屋来。]

高景文（马上迎上去，急切地）：监狱搜查完了吗？刘政委情况怎么样？

[大家都低着头不吭声。一个战士忍不住流下眼泪，赶紧把脸扭向一边。]

高景文（立刻站起身）：怎么回事？

[冬梅也站起身，注视着孙贵良。]

孙贵良（心情沉重地）：监狱搜寻完毕，其他同志都在，唯独不见刘政委。据监狱的人说，刘政委昨天被敌人秘密押走，已经壮烈牺牲。

[冬梅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摇晃一下，险些摔倒。一个战士赶过来扶她，被她推开。众人都向她围拢过来，被她用手挡住。她一只手撑着桌子，稳了稳神，慢慢坐回椅子上。]

冬梅（镇静地）：这个结果我已经料到了。

高景文（沉痛地）:烈士的鲜血不会白流。我们要让敌人加倍偿还！

叠影字幕；画外音

凌里四点钟，龟山果然派出几拨人马，分别到政府、医院、学校、监狱等设施进行破坏。结果，除了两个日军引爆身上的炸药被炸死外，其余的全被活捉。

123、拂晓；丁字街口

    [东天边燃起一团火焰般的朝霞。]

[龟山带着所有日本兵，气势汹汹地向警备队杀来。]

龟山（气急败坏地）：高景文！你竟敢吃里扒外，坏我的大事。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龟山带着他的队伍，来到丁字街口，然后往北拐。刚走了没多远，街道两侧的民房上突然出现了十几挺机枪，一齐向他们喷出火舌。紧接着，又飞来无数颗手榴弹，在他们当中开了花。顿时，机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鬼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一小部分也都晕头转向，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冬梅（振臂高呼）：同志们！冲啊！

战士们：冲啊！

[战士们分别从南面的苇坑里和北面的洼地里蜂涌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进敌群。]

[孙贵良挥舞大刀，像切瓜切菜一般向敌人乱砍，敌人死伤无数；武田手持长枪，像穿胡罗卜一样向敌人猛刺，敌人纷纷倒下；高景文双刀飞舞，左劈右砍，所到之处敌人倒下一片；冬梅手握双枪，左右开弓，一连击毙三个鬼子。这时，又有两个鬼子向冬梅扑来，冬梅甩手一枪，打死一个鬼子，又将身一闪，躲过另一个鬼子的刺刀，然后迅速将两支手枪别在腰上，从地上拣起那被打死的鬼子的长枪，和另一个鬼子拚起了刺刀。那鬼子迎面向冬梅刺来，冬梅用长枪架住，并巧妙地将鬼子的刺刀拨向一边，就势抽回自己的长枪，插入那鬼子的胸膛；那鬼子惨叫一声，倒地死去。冬梅马上又向其他鬼子冲去。]

[这时，战士们越聚越多，将敌人团团围住。敌人见大势已去，纷纷交枪投降，只有龟山还在拚命顽抗。]

冬梅（走到队伍前面，厉声地）：龟山！你看看中国人民的力量！

[龟山面色铁青，眼带血丝，举起战刀向冬梅扑来。]

[冬梅连开数枪，子弹击穿龟山的胸膛。]

[龟山呲牙咧嘴地瞪着冬梅，身子左右摇晃着，不肯倒下。冬梅又将一串子弹射入他的胸膛。他才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战士们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