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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附身(上) |
【原创剧本网】作者:刀寂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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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房间 夜 内 黑底中,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画面切,一颗眼球的特写镜头,由于光线昏暗,心里的恐怖和紧张,瞳孔迅速扩大。 镜头后退,林鸢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醒来,侧脸紧贴着冰冷的水泥地。他眨了眨眼睛,呼吸低沉而急促,脸色惨白。 镜头继续后退,林鸢背靠着一堵白色的墙,双手被一根结实的尼龙绳捆着,他微微抬起脸颊,将视线抬高了几公分。他的神情既慌张又有点恍惚,就像一个宿醉者在大街上醒来。他身上那件纯棉衬衫擦着地上的灰尘,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镜头摇向林鸢身旁,那里还躺着另外三个陌生男人,同样被尼龙绳捆着。
2房间 夜 内 林鸢从地上坐起来,靠着墙。他的头顶上方,贴墙挂着一面圆形的钟,镜面玻璃干净透亮,不沾灰尘,时间显示3:50。 林鸢仰头看了一眼钟,耳听着滴答滴答时间流逝的声音,低下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手上的尼龙绳,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腕部。他尝试着用牙齿去咬绳结,但是没有咬开。 那三个男人也陆续醒来,摇晃着钝重的脑袋,发出一阵阵哀鸣。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针织开衫搭配一条灰色长裤,三十多岁,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的名字叫崔景荣;一个西装笔挺,头发往后梳得油光发亮,眼神高傲,他的名字叫许志杰;另一个比他们都年轻,穿一件带帽卫衣,眼睛东张西望,对自己的处境相当敏感,他的名字叫廖一凡。 镜头摇向一侧,在房间的中央,摆放一张污迹斑斑的铁床,床上有人躺着,一动不动,被一张白布覆盖住全身。偌大的房间数这里最亮堂,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光线直直地打下来,就像舞台的中心。
3房间 夜 内 林鸢一脸茫然,他皱紧眉头,扫视整个房间。 林鸢:我怎么会在这里? 在林鸢的第一人称视角下,整个房间一览无遗。房间唯一的出口被一扇铁门挡住。门上有通风口,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装上了铁丝网。天花板上功率不足的白炽灯,时不时地发出嗡嗡的声音,将气氛烘托得躁动不安。 突然,画外音传来两个男人的吼叫声,林鸢急忙回过头。 崔景荣和许志杰发生了冲突,扭打在一起。他们似乎有极大的过节,崔景荣大叫一声,把许志杰扑倒在地,双手被尼龙绳捆在一起,用力掰不开来,抡起来就打,被许志杰格挡住,他就张嘴咬他的手臂。许志杰痛得哇哇大叫,狠狠踹他一脚,把他踹得后仰倒地。 崔景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许志杰也站了起来,他啐了一口唾沫,扑上去反击,双手扣住崔景荣的头,再用膝盖一下一下顶他的肚子。崔景荣痛苦地哀叫,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廖一凡坐在一旁的墙角,冷眼旁观。 林鸢:住手,别打了! 林鸢吃力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冲上去制止。他把两个势如水火的男人撞开,再用自己的身体填补两个人的空隙,以免他们互相偷袭对方,掀起一轮新的冲突。 林鸢的视线落到了铁床上。 林鸢:那是谁?
4房间 夜 内 铁床上躺着一具尸体,从白布上显现的女性轮廓和裸露在外的黑色长发,可以推断是一具女尸。 白炽灯微弱的光线全都聚集在这具女尸身上,她身上的白布被映得发亮。除此之外,房间里其他的区域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 林鸢被好奇驱使着,走向女尸,他深吸一口气,惴惴不安地伸出手,撩起了白布。 白布被掀开了,赫然现出一张惨白的脸,那具女尸紧闭双眼,美丽的容颜像凝固的蜡像,她的名字叫沈梦柔。林鸢身后传来崔景轩的惊呼声。 崔景荣:梦柔! 特写镜头下,沈梦柔脖子上分布着深深的勒痕,青一块紫一块,宣告了她的死因。 崔景荣:梦柔啊,是谁这么歹毒害了你,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崔景荣像个哭丧的女人一样,瘫坐在地上,一边哭嚎,一边用双手捶胸。许志杰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肩膀一起一伏,绕着铁床来回踱步。 许志杰:不可能,不可能…… 廖一凡惊愕地站起身,后背贴着墙角,肩膀一起一伏,但还是无话可说。林鸢走到三人中间,看了他们每人一眼,像个侦探一样,眼神犀利。 林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崔景荣:我叫崔景荣,是一名建筑设计师,她——(看向尸体,声音哽咽)她叫沈梦柔,是我的妻子。 许志杰:我叫许志杰,是一家地产公司的高管,我跟她——(看向尸体,苦笑)我们有一腿。 崔景荣:畜生,是你勾引梦柔的! 许志杰:显然你并不了解她。 林鸢:够了,在死者面前,你就积点口德吧。(问廖一凡)你呢? 廖一凡:廖一凡。 林鸢:什么职业? 廖一凡:无业。 林鸢:你认识她吗?刚才看你的表情也很关心的样子。 廖一凡:不认识,不过——(看向尸体,坏笑)她身材不错。
5房间 夜 内 沈梦柔的遗体穿着一件纯白的吊带裙,身上的曲线凹凸有致。白炽灯的光线投射到她身上,更映衬得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像石膏雕塑,洁白无瑕。 崔景荣瞪了廖一凡一眼,像个心胸狭隘的小男人,闷声闷气地走向铁床,把白布重新盖到他死去的妻子脸上。 崔景荣:你们都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人! 林鸢摇了摇头,他绕过铁床,径直走到那一扇紧锁的铁门前,不死心地拉了拉门把手,然后透过铁丝网往外张望。 林鸢:外面好像是一条走廊,太暗了,看不清楚。喂——有没有人,放我们出去! 为了制造响动,他还猛踹了铁门几脚,铁门咣当咣当直响。 林鸢:喂—— 他的高喊和踹门声没有产生效果,这个房间似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不会有人来探视他们。林鸢喘着粗气,走了回来。 廖一凡:外面肯定没人,你费这么大劲,就算是聋子也听到了。 许志杰: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装监视器?(眯起眼睛检查天花板) 廖一凡:你是说有人在监视我们,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林鸢(指着墙上的钟):你们看,墙上挂着一面钟,是新的。 崔景荣:新的有什么稀奇? 林鸢:可能是提醒我们要注意时间。 崔景荣:你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6房间 夜 内 崔景荣警惕地看着林鸢,许志杰和廖一凡对视一眼,也扭过头看他。林鸢不为所动,一边思索一边回忆。 林鸢:哦,我忘记说了,我叫林鸢,是一名医生,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遭到一伙人的绑架。我被注射了很大剂量的镇定剂,所以记忆有点紊乱。如果墙上那面钟显示的时间是正确的,我可能已经昏迷8个小时。 廖一凡:也有可能是20个小时或者32个小时,肚子好饿。(揉揉肚皮) 林鸢:大家都是男人,如果过了一天一夜,那应该有胡渣才对。(摩挲着干净的下巴)钟面上显示的时间也可以确定是凌晨三点五十四分。 廖一凡:好吧,我也是被绑架的,当时正准备去超市买吃的,打开家门,突然冲进来一伙人把我摁倒在地,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呵呵——要捡肥皂了。 崔景荣:神经病,我和两个同事下了班一起吃日料,喝得有点多,一个人去上厕所被绑了。 许志杰:我是在公司的地下车库,(愤愤不平)但愿能逃出去,这样就可以调监控,把那伙人绳之以法。 崔景荣:我们还能逃出去吗? 大家都沉默不语,低下头,在心里盘算着对策。蓦地,廖一凡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廖一凡:不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狼人杀的游戏吗? 崔景荣:神经病。 许志杰:想象力够丰富的,要是能出去,你可以来我公司的企划部门。 崔景荣:哼,两个神经病。 许志杰:说什么呢? 林鸢:喂,你们让廖一凡说下去。 廖一凡:我是觉得我们四个被绑票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看向尸体)已经明摆着了。(对崔景荣)杀害你老婆的凶手肯定在我们四个人中间,不管你是老公,(对许志安)你是第三者,(对林鸢)你是路人甲,还是我这个一脸懵逼的宅男,我们都有嫌疑。那伙人希望我们面对尸体,狗咬狗似地互相撕咬、互相揭发,最后锁定谁是凶手。当凶手的身份揭晓,剩下的人就能重获自由。
7房间 夜 内 画面切,四人围绕着手术台,屏住呼吸,互相敌视,眼神中满是猜疑和警惕。房间里仿佛阴云密布,被低气压笼罩着,气氛愈加凝重,耳边只有白炽灯的嗡嗡声。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响起许志杰肆无忌惮的笑声,他弯着腰,指着廖一凡摇头大笑,满脸嘲讽。 许志杰:哈哈,好一句狗咬狗,啪啪啪打脸,表面看起来衣着光鲜,都是内心阴暗的人吧,要不然怎么被当成嫌疑犯。 林鸢:你够了,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前,我们先静观其变。 崔景荣(瞪着许志杰):我赞成廖一凡的观点,凶手就在我们中间,找到他之后,我会在那伙人之前亲手掐死他。 许志杰:啊哟,崔景荣,你居然不窝囊了。 崔景荣:凶手就是你! 林鸢:稍安勿躁。 崔景荣:梦柔肯定是被你害死的,她被你……勾引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也包括你公司的人,人言可畏,你是一名高管,为了自己的声誉和前途就杀了梦柔,这样的动机还不够充足吗? 许志杰: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的事,我和她又不是同一家公司。 崔景荣:别狡辩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林鸢:崔景荣,你冷静一点,这些都是你的推断。不如让我检查一下她的遗体吧,虽然我没有法医执照,但最初级的医理还是懂的。 崔景荣:我决不让你们任何人碰她! 林鸢:请你理解,找出真凶最科学的方法就是尸检。当然我是非专业的,手头上也没有设备,但我可以保证,我能够确定你妻子死亡的时间,然后我们大家坦白地说一下那个时间段自己在做什么,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先通过排除法,让一两个人摆脱嫌疑,接着继续审问,直到找到真凶。 廖一凡:这个主意不错,只不过找出凶手以后呢,是不是就要动私刑了?还有,如果意见不统一,是不是可以通过举手投票的方式,比较民主地作出裁决呢? 许志杰:我同意,现在是三对一,(对崔景荣)我警告你哦,别带这么多主观臆测,先入为主地判断,凶手往往是深藏不露的,当然也不排除反咬一口。 崔景荣:我咬的就是你! 许志杰:你们看这人现在正常吗? 林鸢:请你控制情绪,我们都有嫌疑。 廖一凡:冲动是魔鬼。 许志杰:可不是吗,我们四个人中最有暴力倾向的就是他了,可怜的梦柔。
8房间 夜 内 崔景荣盯着许志杰,林鸢和廖一凡对视一眼,站在他的两侧,伺机而动。崔景荣感到周围的压力,他的眼神开始紧张,扭头去看尸体,看着看着,悲从中来,跪在铁床前,掩面而泣。 崔景荣:我真没用……你检查吧,只能用眼睛,不能用你肮脏的手。 林鸢:这真是……好吧。 林鸢重又揭开白布,俯下身,靠近尸体,他侧着头,让视线跟铁床平行。他检查了颈部的勒痕,然后探头看尸体的衣领,眼神切入她的后背。 崔景荣:你到底在看什么? 林鸢:我在检查尸斑,人死后,会在尸体底下部位的皮肤出现紫红色的斑块,那就是尸斑。它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而且尸斑的分布与尸体停放的位置有关,比如仰面平躺的,尸斑会出现在背部、腰部、臀部和四肢后侧。 廖一凡:你这样看,看不清楚,直接把衣服撩起来吧。 崔景荣:你再说一句,我就跟你拼命。 廖一凡:显然被关在这里,我们都需要拼命。 林鸢:别吵了,我知道她死亡的时间了,她的尸斑很明显已经进入扩散期,要到达这个时期一般需要10 多个小时,我再把时间划定一个区间,是10-12个小时。 就在这时,铁床上传来轻微的挪动声,因为林鸢贴得很近,脸跟尸体处在同一个水平线,那个幽怨的声音便在他耳边萦绕。他猛地转过头,看到已经死去的沈梦柔同样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林鸢一怔,身体完全僵硬,嘴巴张开却不知道如何回答,直到许志杰伸手拍他的肩膀,他的双腿就像被电了一下,倏然起立。
9房间 夜 内 林鸢惊慌失措地站着,环顾四周,其他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他再回头,发现手术台上并无异样,尸体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林鸢眨眨眼睛,晃了晃头。 许志杰:你怎么了,突然一阵恍惚? 林鸢:可能是镇定剂的效力还没过。 许志杰:是吗,你说梦柔的死亡时间是10-12小时,那我可以洗脱嫌疑了,那段时间我在办公室,全公司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廖一凡:我也有,我正在大吉大利吃鸡呢。 许志杰:吃鸡也有人证明? 廖一凡:倒在我的枪口下的每一个弱者都可以证明,或者说是声泪俱下地控诉,你玩过大逃杀吗? 许志杰:你这么有能耐,一边在游戏里杀人,一边在现实中杀人也不是不可以,所以你的证明无效。 廖一凡:那你呢,你能把证人请过来吗? 许志杰:你…… 林鸢:好了,不在场证明只是审讯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要为自己辩护,然后是大家举手投票。 廖一凡:杀人游戏的既视感啊。 崔景荣:如果让我投票,决定处死谁,答案已经揭晓了。(一脸仇视地看着许志杰) 许志杰:我也会投你的。 廖一凡:那我就投我自己吧,嘿嘿——(看向林鸢)你的最后一票相当关键。 林鸢(耸了耸肩):我投给你,如果你还这么招摇的话。 林鸢的恫吓产生了效果,廖一凡乖乖地捂住嘴巴,退回到墙角,眼睛闲不住地东张西望,像老鼠的眼睛。他所在的位置面朝着铁门。 崔景荣:一群神经病! 崔景荣怒斥着,退到了另一侧墙角,他所在的墙角线跟铁床垂直,可以看到梦柔的乌黑长发。 许志杰(对林鸢):看来我们除了自相残杀,没有别的办法了。 许志杰说着,走向崔景荣的对立面,两个人怒目而视,低头不见抬头见。 林鸢背对着铁门,重重地叹了气,他又看了一眼尸体,沈梦柔安详地闭着眼睛,在白炽灯下像一朵睡莲,静默地绽放。
10房间 夜 内 镜头摇到沈梦柔的左侧手臂,她的衣袖是被挽起来的,因为光线的聚集,皮肤显得有些耀眼。但是当镜头接近以后,视线清晰了,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伤痕,像被皮带抽打过一样,总共有三道,长度都在五公分以内,不深不浅。因为是旧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不细看看不出来。 林鸢大吃一惊,急忙俯下身,他盯着伤痕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抬起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崔景荣。 崔景荣被看得有点心虚了,身体紧贴着墙壁,脚尖微微踮起。 林鸢:你对她有过家暴是吗? 崔景荣:别瞎说,我一直对梦柔很好。 林鸢:尸体是不会说谎的,她的手为什么会有伤,你是不是用皮带打她? 许志杰走近铁床,他也看到了伤痕,眼神里迸射出光芒,是那种复仇的光芒。 许志杰:现在你的嫌疑比我大了,因为老婆出轨,所以怒火中烧,打她也就算了,你还杀了她,事后栽赃到我头上。 廖一凡:动机成立,证据也有,凶手就是他! 崔景荣:不是我,那天我实在太气愤,喝了酒——但后来我向她道歉了,真的,你看我的手,我也打了自己。 崔景荣试图拉起衣袖,但双手被捆着,根本拉不起来,情急之下,他用牙齿去咬衣袖。许志杰趁机扑上去,被他躲开了。 崔景荣:你们听我解释—— 许志杰:你到下面去向梦柔解释吧! 林鸢:等等,我们先投票。 廖一凡:杀他的票数已经够了!
11房间 夜 内 崔景荣转身欲逃,被廖一凡拦截,他急停时被一双手紧紧掐住脖子,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到许志杰阴冷的笑脸。 许志杰把崔景荣扑倒在地,卯足劲地掐他脖子。崔景荣被掐得透不过气来,他奋力挣扎,双脚蹬着地面,眼镜都掉了,但他的力气没有许志杰大。他的喉咙里传来咕咕咕的声音,憋红的脸上爆出了青筋。 许志杰的脸也憋得通红,为了使出全力,他吼叫着,整个人都压在崔景荣的身上,用双膝内侧夹住他扭动的大腿。直到崔景荣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声音渐弱,他还嗷嗷直叫。 廖一凡在一旁围观,兴奋地搓着手。 廖一凡: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林鸢背对着铁床,镜头转向他,从他的身后,一具白色的身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林鸢感觉到了异样,他的呼吸停滞,眼神闪烁。那个身影缓缓靠向他,乌黑的长发垂到了他的肩上。林鸢身体颤抖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回过头,面对那张惨白的脸。 沈梦柔正忧愁地看着崔景荣,她柔弱的肩膀抽动着,长发披散下来,半掩住脸,那像锥子一般的哭泣声钻进了林鸢的耳膜。 林鸢:啊—— 伴随着林鸢恐惧的惊叫声,画面转为黑底。 片名出——附身。
12房间 夜 内 黑底中,从房间外面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清脆的开锁声,伴随着哐当一声,铁门被用力推开。 画面切,出现在林鸢等人面前的是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如铜墙铁壁一般站立着。他们神情肃穆,穿黑衣黑裤,胸前佩戴白花,手臂上别着黑纱,一看就知道是死者的同辈亲属。 四个男人走进房间以后,特意向两侧让开一条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被一个穿着护士服的长发女孩推了进来。老人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嘴角还流淌着唾液,被女孩用手帕擦拭干净。 崔景荣从许志杰禁锢的双手里解脱出来,就像溺水的人,一边喘气,一边咳嗽,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轮椅上病恹恹的老人,不禁失声大叫。 崔景荣:岳父! 老人是崔景荣的岳父,名字叫沈楚雄,今年五十六岁,他对崔景荣的叫喊无动于衷,眼神呆滞着。崔景荣惊异地打量他,问四个男人。 崔景荣:我岳父怎么了? 四个男人缄默不语,崔景荣一脸怪异,他身后的林鸢等人也觉得奇怪,许志杰恶声恶气地问道。 许志杰:是你们把我绑到这里的?这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你们!听明白了吗?放我出去! 四个男人中有一个年纪稍长、留着络腮胡的,他对许志杰的态度简单粗暴,挥起一拳,将他打倒在地。许志杰被打得口吐鲜血,脸颊肿起一大块,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感到眼前晕眩,又趴了下来。 许志杰:你们还恶意殴打,我有律师事务所的电话,我要告你们,简直是目无王法,仗势欺人—— 另一个男人掏出电击棒,直击许志杰的后背,伴随着兹兹的电流声,许志杰的身体一阵痉挛,瞬间失去知觉。 林鸢和廖一凡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束手无策地站着。
13房间 夜 内 沈楚雄浑浊的眼珠动了一下,他勉强把头仰起来,对女护士微微张动嘴巴,女护士俯下身,侧耳聆听他含糊不清的声音。之后,女护士将轮椅往前推了几步,靠近铁床。 沈楚雄满脸哀伤地望着逝去的爱女,颤巍巍地伸出手,隔空抚摸沈梦柔的头发。此时,沈梦柔闭着眼睛,如熟睡的婴儿一般安详地躺着。 林鸢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不安的,但他一直压抑着,直到被廖一凡捕捉到。 廖一凡:你刚才杀猪一样叫什么? 林鸢:待会再说。 廖一凡:我们还有待会吗? 话音刚落,镜头摇向沈楚雄,他的手臂疲软地垂了下来,从他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崔景荣一脸的忐忑,屈膝跪到沈楚雄面前。 崔景荣:岳父…… 蓦地,沈楚雄露出凶恶的眼神,四个男人仿佛接到了指令,将崔景荣摁倒在地。崔景荣满头大汗,就像待宰的猪羊一样,恐惧地尖叫。 崔景荣:岳父,不不不……是我,我没有对梦柔动手,我我我……发誓,我绝不会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沈楚雄抬眼望着女护士,女护士点了点头,她的表情显得也很紧张,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沉住,不至于像崔景荣一样抖个不停。她的名字叫小颜。 小颜:沈伯伯失去爱女,痛不欲生,昨晚突然中风,导致半身不遂,现在说话也很困难。 崔景荣:什么…… 小颜:沈伯伯知道你不是杀害梦柔姐的凶手,但是你确实动手了,对梦柔姐家暴,用皮带打她,她手臂上有三道伤痕。 崔景荣:我我我……那天喝酒喝多了,(砸自己的头)我该死,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抽出皮带…… 小颜:你的意思是你否认打了梦柔姐。 崔景荣: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记不起来了。 小颜:四叔,你们把他的袖子拉起来,看看他有没有自己抽自己。沈伯伯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有自我惩罚,那就按照一道伤痕一百记闷棍来抵偿。
14房间 夜 内 那个叫四叔的男人就是较为年长的,他神情冷漠,一脚踹倒崔景荣,拉起他的衣袖,崔景荣痛得面部扭曲。镜头摇向他的手臂,上面竟有十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小颜蹙着眉头,悲悯地摇了摇头。 小颜:既然已经自我惩罚了,那就不用按照一百记闷棍来抵偿。 四叔原本扯住崔景荣的手臂,不客气地放了下来。崔景荣松了一口气,瘫软地坐在地上。 小颜:改为五十记闷棍。 崔景荣:什么,不要啊,岳父,我知道错了…… 小颜:家暴就是家暴,必须得到惩处,崔景荣,基于你对沈家家门的藐视、对梦柔姐的无情,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沈家的女婿。在领受一百五十记闷棍之后,如果你还活着,我们会给你提供医疗救助,如果你想要走法律程序,我们也不会阻挠—— 崔景荣:我不会走法律程序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小颜:好,四叔、五叔,你们把他带走吧。 崔景荣:如果我死了呢? 小颜:你会被立即火化,骨灰洒在沈家祠堂后面的荒山上。 崔景荣:好。 小颜:火化的时候,会换上崭新的寿衣。 崔景荣点了点头,神情黯淡,任凭四叔、五叔将自己架起来,此时他双腿软绵无力,已经无法走动。在被架出房间之前,崔景荣扭过头,用憎恨的眼神扫视林鸢三人。 崔景荣:那他们呢? 小颜:不会比你好过。 崔景荣:那个凶手会怎么样? 小颜(迟疑):按照沈家家规,他会被千刀万剐,做成肉羹,被家族的人分食干净。 崔景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15房间 夜 内 崔景荣被架走以后,镜头摇向林鸢和廖一凡的脸庞,他们已经面如死灰,勉强支撑身体站立。趴在地上的许志杰则仍处于昏迷状态。 小颜再一次俯下身,聆听沈楚雄的声音,她的刘海丝一般滑落下来,掩住脸庞,她不经意地用指尖捋到耳后。林鸢看到她白皙的脸颊上裸露出一大块红斑,形状如同火红色的蝶翼,不由地皱起眉头。小颜察觉到林鸢惊异的目光,回瞪了他一眼,捋了捋头发,遮掩住蝴蝶斑。 小颜:沈伯伯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找出凶手,还有杀害梦柔姐的原因。在这一个小时里,你们是安全的,你们可以在这个房间里做任何的事,文的武的都行,甚至动用私刑,(低头看许志杰)也可以睡得像头死猪。一个小时后,没有找出凶手,你们全都会死—— 廖一凡:我没有杀人! 小颜:但是你有嫌疑,沈伯伯说宁可杀掉所有人,也不放过一个嫌疑人。 廖一凡:你们有病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醉醺醺地走了进来,他头发油腻,胡子拉碴,手里拿着一个银色金属酒瓶,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像一个遭人嫌弃的醉汉,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气。他的名字叫关书恒,他一边说着醉话,一边走进房间,声音断断续续。 关书恒:当然有病……要不然……怎么把你们关在这个停尸间里。 当关书恒走进来的一刻,林鸢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张开嘴想要叫他的名字,关书恒对他咧嘴一笑,整个人撞在沈楚雄的轮椅上。 关书恒:沈先生,对不住,对不住…… 小颜惊慌地上前护住沈楚雄,将关书恒一把推开,关书恒也对她咧嘴一笑,笑意中带了一丝轻佻,打招呼道。 关书恒:嗨,美女。 小颜:我们不是打过照面吗,还叫我美女? 关书恒:对,你叫小颜,小颜美女,今天晚上是不是应该跟我喝一杯? 小颜:那要看你的表现,大侦探。 关书恒听了,忙向小颜敬了个礼,然后翘起酒瓶,怡然自得地喝起来。那酒的烈度很高,他喝完以后,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小颜忍不住掩住鼻子。
16房间 夜 内 画面切,林鸢满脸疑云,终于按捺不住,叫了关书恒一声。 林鸢:老关,你怎么在这里? 一旁的廖一凡吃惊不已,指着林鸢和关书恒。 廖一凡:你们认识? 小颜也露出意外的表情,问关书恒。 小颜:你们认识? 关书恒:当然,他是医生,我是他的病人。 廖一凡:你也有病。 关书恒(指着头):脑袋上有点。 廖一凡:神经病。 林鸢:他叫关书恒,脑袋里长了一颗肿瘤,上月在我们医院做核磁共振的时候发现的,已经晚期了。 听了林鸢的话,小颜一脸遗憾地看着关书恒,关书恒耸了耸肩,一副泰然处之的表情。 关书恒: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廖一凡:切。 廖一凡不屑地转过身去,走到墙角边。画外音传来沈楚雄的咳嗽声,小颜会意,介绍关书恒。 小颜:关先生是一名私家侦探—— 廖一凡:这个职业在国内能吃得香吗? 关书恒:所以,我还有一个副业,写悬疑推理小说,(瞟了小颜一眼)不久前我在百度贴吧上读到一篇描写奇风异俗的文章——
17关书恒家 夜 内 关书恒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个酒嗝,镜头切回到他在自己家里对着电脑,浏览文章。 关书恒(画外音):说有一个在深山里的古老村子,叫沈家村,这个村子还没有修筑公路,需要翻越崇山峻岭才能到达。村子里一百二十户人家都姓沈,人丁还算兴旺,他们遵循着几百年的家族传统,在我们看来可能有点迷信——不好意思,村子里有人死了,尸体要在一个房间里停放七天,家族里所有人不论远近都要来祭奠。如果尸体没有什么异动,在第七天晚上十二点一过,就可以入土为安了——对,他们还是采用土葬,而且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当关书恒看到一张张诡异的七日停尸照片,死者如同石膏一般凝固的面容,不由地目瞪口呆。 关书恒(画外音):但是如果出现尸变……也就是字面上你们理解的意思,尸体动了,睁开了眼睛,爬起来,就像梦游患者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转悠……对于沈家村的人来说,是相当不好的事,当然在外人看来,也是异常恐怖的。 蓦地,关书恒看到照片里会走动的尸体那呆滞的眼神,惊得站了起来。 关书恒(画外音):尸变按照村里人的说法,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被谋杀。尸变发生以后,村里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操办镇魂驱魔的仪式,这个仪式最关键的一步是献祭——献祭什么?理所当然是杀害死者的凶手。 最后一张照片是祭坛沦为血坛,上面血迹斑斑,在一簇簇火把光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惨绝人寰。 画面切,关书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浮现有关沈家村诡异风俗的文字和血腥的照片。他打开床头灯,点击鼠标,当电脑屏幕亮起来的一刻,他的表情一愣。那篇文章已经被删除了。 关书恒打开百度一下,输入关键字“沈家村七日停尸”搜索,在网页上也没有找到相关文章。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伴随着啪的一声,他家里的电闸被人拉掉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在黑暗中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直到他看到一具黑影在床前一闪而过,他的呼吸愈发急促,站起身。 关书恒:谁在哪里? 关书恒高喊一声,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床头柜,想要拿起柜子上的手机。就在他拿起手机的一刻,他被一个布袋蒙住了头,他惊叫着挣扎,却被一击重拳击倒,晕了过去。
18房间 夜 内 关书恒摸了摸后脑勺,疼得直吸冷气,对小颜抱怨道。 关书恒:你那个四叔下手太重了。 小颜:他从小习武,是村子里最能打的,你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 廖一凡:看出来了。 廖一凡蹲下身,察看昏迷不醒的许志杰,将他趴在地上的身体翻转过来。林鸢突然想到什么,极度不安地对关书恒说道。 林鸢:老关,你说到尸变、献祭—— 关书恒:没错,沈梦柔已经尸变了。 话音刚落,许志杰就坐了起来,眼睛惊恐地睁开,喘着粗气,廖一凡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怒斥道。 廖一凡:你诈尸啊? 许志杰:不是我,是梦柔,其实刚才我看到梦柔的眼睛睁开了,但我以为自己抽大麻抽多了,看到了幻觉,我就没有声张。 廖一凡:我靠,你还抽大麻? 林鸢(对关书恒):我也看到了。 关书恒:换成谁看到,都以为自己不正常。 林鸢:在我的认知里,被谋杀是不可能导致尸变的,至于原因—— 关书恒:可能没这么简单,但一定是写作的好素材。 林鸢:服了你。 关书恒:哈哈。 林鸢:想不到你也被抓来了。 关书恒:对啊,我也想不到,即便是好奇害死猫,我也就看了贴吧上的一篇文章,动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19房间 夜 内 正说着,沈楚雄又开始咳嗽了,他还愤怒地用手拍击轮椅的扶手。小颜脸上变色,忙对关书恒等人说。 小颜:留给你们的时间还有55分钟,希望你们好好利用,(对关书恒)发挥你的作用,在他们三个人里判定出谁是真正的凶手,要不然—— 关书恒:我也吃不了兜着走,放心吧,私家侦探不是白当的。 廖一凡:私家侦探里也有饭桶。 关书恒:小颜,被我判定为凶手的人会有什么结果? 小颜:我已经说过了,被千刀万剐,做成肉羹,让所有人分食。 许志杰:什么,你说什么? 许志杰一听,大惊失色,猛地爬起来,他想要扑到小颜面前,被小颜身后一直负责保护的两个男人拦住。许志杰怕他们又对自己动粗,只能罢休,胆怯地退缩到一旁。 另一边的廖一凡听了,也是一脸怯意,他的表情被关书恒逮个正着,关书恒对他咧嘴一笑,他忙转身,懊恼地搔了搔头。 关书恒:看来我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大法官啊,你们可得对我谦卑一点。 小颜:该说的都说了,关书恒,这里就交给你了。 关书恒:没问题,哦……还有一件事。 小颜:什么事? 关书恒:如果她,(指着沈梦柔)又尸变了,我们怎么办? 小颜俯下身去聆听沈楚雄的声音,她一边听,一边恭敬地点头。林鸢在一侧再次注意到她脸上惹眼的蝴蝶斑。 小颜:第一、不准对尸体有任何侵犯,否则跟那个凶手一样论处—— 关书恒:什么? 小颜:第二、尸变晚期,会出现攻击人的现象,你们好自为之;第三、你们谁懂一点镇魂驱魔的方法,可以用上自保,如果没有人懂,就乖乖地找出凶手,要不然你们会很悲惨。 关书恒:怎么一个悲惨法? 小颜:想想那些丧尸电影。 关书恒:好吧。
20房间 夜 内 伴随着哐当一声,房间的铁门重又关上。镜头摇向挂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4:11,秒钟滴答走动的声音逐渐清晰。 廖一凡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许志杰呆呆地望着躺在铁床上的沈梦柔,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沈梦柔的皮肤白得发亮。蓦地,她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像蝴蝶的翅膀微微扇动。许志杰揉了揉眼睛,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用白布盖住她的脸。 廖一凡回头看他,冷冰冰地问道。 廖一凡:干嘛把她盖起来,是不是心虚了? 许志杰:不是,我看到她的睫毛动了一下,有点……不敢看。 廖一凡:都他妈疯了。 廖一凡忍无可忍地冲到铁门前,他用力敲门,发出砰砰的声音,脸贴着铁丝网,希望能引起外面的注意。 廖一凡:我要求换个房间,没必要对着尸体指认凶手……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脑子一片混乱,你们这是非人道的虐待!我要抗议,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关书恒:别叫了,像个娘们似的,你以为你的抗议会产生效果吗?在他们眼里,嫌疑犯就等同于凶手,当然也包括我这个好奇又无辜的人,我们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廖一凡:你才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呢,癌症晚期,还来这里蹚什么浑水! 关书恒:你以为我想啊,臭小子,(抡起酒瓶)信不信我用酒瓶子砸你! 廖一凡:你砸啊,有本事把我脑袋砸开花,看我在这里会不会尸变。 关书恒:哎哟,你这个想法挺别致的,如果你脑袋开花还能尸变,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你被恶魔附身了。 廖一凡:果然是写悬疑小说的,内心这么阴暗。 关书恒:这个头是你起的。 林鸢:你们接着斗嘴吧,再过五十分钟,我们就要上祭坛了。 林鸢的话,让关书恒和廖一凡的争斗戛然而止,虽然嘴上没再吵了,眼睛依旧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 画面淡出。
21房间 夜 内 画面淡入。 林鸢和关书恒站在挂钟下面对话,廖一凡靠在铁门边上,许志杰坐在距离铁床最远的墙角地上。关书恒一边帮林鸢解开尼龙绳,一边问道。 关书恒:刚才你们是因为家暴这件事,怀疑到崔景荣头上的? 林鸢:嗯,你怎么知道的? 画面闪回,慢镜头下,随着一记记闷棍迎头砸下,崔景荣满身是血地在地上翻滚,他痛苦得哀嚎着,伸手向关书恒求救。关书恒不忍直视地背过身去,捂着耳朵走出房间。 关书恒(画外音):他被带到关我的那个房间,遭到一群人毒打,用的是碗口这么粗的闷棍,每一棍都打到骨头上,那个骨头咔嚓咔嚓地响,估计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镜头摇向四叔,逆光下,他的脸庞有一半隐没在黑暗中,显得狰狞可怖。他用力挥出一记闷棍,将崔景荣的手肘打断,他的手臂瞬间扭曲变形。 关书恒:我从那些打他的人口中听到,他对沈梦柔家暴了。 林鸢:他用皮带抽她。 关书恒:恶有恶报。 林鸢:喂,你能不能轻一点,我的手被捆了十个小时,已经血液不通畅了,肿成这样。 镜头摇向林鸢红肿的手,关书恒故意抬高声音,让另外两个人听到。 关书恒:对哦,捆得越久,手就越肿,越麻木。再等几个小时,或者一天两天释放出来,这手八成是要截肢了。 林鸢:你别危言耸听,(甩了甩解开绳子的双手)发扬一下助人为乐的精神,帮其他人也解开吧。 关书恒:时间有限,有人嘴贱,我就不做这个老好人了,待会还得判定凶手呢,做法官就得冷酷到底。 林鸢:就你这种程度的圆滑,在职场争斗里活不过第三集。 关书恒:所以大学一毕业我就做自由职业者了。 关书恒的话,让铁门边的廖一凡撇了撇嘴,他回过头,正好接触到林鸢的目光,林鸢友好地对他说。 林鸢:我来帮你解开绳子。 廖一凡:不用了,反正再过几十分钟就见生死了。 林鸢(指了指铁床):不好说,也许我们要一起抵御僵尸呢。
22房间 夜 内 画面切,林鸢帮廖一凡解绳子,廖一凡的表情不情不愿的,绳结绑得很紧,林鸢用劲也解不开。廖一凡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廖一凡:你行不行啊? 另一边,关书恒帮许志杰解绳子,他听到了,挖苦林鸢。 关书恒:林医生,有人问你行不行,这算不算是对一个男人的打击啊? 林鸢:只有在面对心爱的女人,行不行这句话才有杀伤力。 关书恒:哦,看不出来你脸皮这么厚。 林鸢:如果一个医生脸皮不厚,怎么面对胡搅蛮缠的病人,还有那些医闹的家属呢。 关书恒:哈哈。 说着,林鸢解开了廖一凡手上的尼龙绳,房间里空气憋闷,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扯开衬衫的衣领,用手背擦拭着额头,并不忘叮嘱廖一凡。 林鸢:好热,活动一下手腕关节,最好用你的虎口这么搓一搓,对去除淤血有帮助。 廖一凡:知道了。 关书恒这边也解开了许志杰的绳子,因为用力过猛,许志杰痛得咬牙切齿,直甩手臂,关书恒仰头喝了一口烈酒,厚着脸皮说道。 关书恒:不好意思,太大力了,要不要来一口? 许志杰摇了摇头,对他避而远之。
23房间 夜 内 林鸢和关书恒又站在挂钟下面,关书恒看到林鸢扯开的衣领里,露出一条纯银的十字架项链,眼珠一转。 关书恒:僵尸是不是怕基督教的信物,比如说,你的十字架项链。 林鸢:你美剧看多了吧,即便十字架真能驱魔,那也是西方的僵尸,咱们这边得用桃木剑和符。 关书恒:你确定沈梦柔的尸变是咱们这里的? 林鸢:当然不能——简直是无稽之谈,别讨论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了,你现在身兼侦探和法官两职,都快忙不过来了,还想做驱魔人啊? 关书恒:好吧,把你的十字架项链收好,说不定待会要靠它保命呢。你们一开始是怎么自证清白的? 林鸢:不在场证明。 关书恒:哦。 林鸢:我用了一些法医的知识,发现沈梦柔的尸斑已经进入扩散期,继而推断出她的死亡时间距离现在10-12小时。 关书恒:嗯,你的推断没毛病,至少在现有的条件下。 林鸢:但是我有一个很大的疑问。 关书恒:这个案子处处都是疑问,你应该司空见惯,先说说看。 林鸢:你刚才说这个村子在深山里,没有修筑公路,需要翻越崇山峻岭才能到达,到达的时间要多久? 关书恒:你是说从山外面到村子里吗? 林鸢:没错。 关书恒:我估摸着至少要走一整天。 林鸢:那问题来了,我们和沈梦柔是怎么在12个小时之内到达沈家村的?虽然中途我们都是处于昏迷状态,但毕竟要翻越崇山峻岭,搬运五个成年男人和一具女尸,而且又是晚上,危险及难度系数都挺大的,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关书恒:刚才小颜不是说那个四叔从小习武。 林鸢:除非他会轻功草上飞。 关书恒:也有可能借助什么工具,比如索道,从一头到另一头把人运过去。 林鸢:那这条索道跟长江索道有一拼了。 关书恒:除了索道,肯定还有别的方法。
24房间 夜 内 林鸢仰头看了一眼挂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4:20,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夺过关书恒手里的酒瓶,喝了起来。关书恒有点心疼地说。 关书恒:喂,给我留点。 林鸢:伏特加,这么烈的酒你还是少喝点吧,容易麻痹大脑,你现在整天醉醺醺的,哪还有一个私家侦探的样子。 关书恒:我觉得比止痛药效果好多了。 林鸢:你的头还疼? 关书恒:现在每天都疼了,每隔二十分钟疼一次,很标准的,啊哟——(敲着头)就好像蚂蚁在啃噬脑壳一样。 林鸢:给你,喝完了。 林鸢把空酒瓶丢给关书恒,关书恒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关书恒:啊?都喝完啦,一滴都不剩。 林鸢:论酒量,我也不比你差。 关书恒:找到对手了,出去以后,找个大排档对饮,不醉不归。 林鸢:一言为定。 关书恒:嗯,一言为定。
25房间 夜 内 林鸢和关书恒默契地一笑,就在这时,廖一凡不友好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对林鸢说道。 廖一凡:凶手就在我们三个人中间,继续排除吧,刚才你没有说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关书恒:我没有参与你们之前的讨论会,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肯定都要听一遍,(对廖一凡)先从你说起。 廖一凡:我已经说过了。 关书恒:但是我没有听到。 廖一凡:你没有听到是你的事。 关书恒:越是不配合的人,嫌疑越大。 廖一凡:你…… 林鸢:我代大家说吧,不在场证明既然是证明,当然需要有人或者证据证明自己不在凶案现场,廖一凡是在家里打游戏,他说当时和他一起吃鸡的玩家可以证明;许志杰是在公司,他的同事可以证明。 关书恒:那你呢? 林鸢:我在急救室里。 关书恒:急救室,(看林鸢黯淡的脸色)又轮到你急救? 林鸢:嗯,有一个人……没有抢救过来。 关书恒:谁? 林鸢:一个出了车祸的学生妹。
26急救室 日 内 画面闪回,最后一抹惨淡的阳光洒进急救室。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西边天空浓艳的晚霞。 砰的一声,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学生被推进急救室,她穿着高中校服,年龄约摸十七八岁,呼吸微弱,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林鸢呆呆地看着女学生的血从洁白的床单上流淌下来。一个女护士在他耳边惊慌地呼喊。 女护士:林医生,她的心跳快停了,怎么办? 林鸢检查了女学生的眼睛,发现瞳孔已经散大,在探过颈部动脉脉搏以后,对女护士说道。 林鸢:给她注射强心针。 女护士:是。 画面切,女学生的身体不停地抽搐,如同中邪,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林鸢最先反应过来,他用电击器给女学生进行心肺复苏,慌乱中,把一辆医药推车撞翻了,药水四溅。 林鸢(画外音):强心针注射完以后,她就开始不停地抽搐,心跳很快就停了,我们立即采取心肺复苏,可是……一切都晚了。 兹兹兹——强劲的电流贯穿女学生的身体,她整个人就像瑜伽练习者一样,后背弯折,脸部痛苦地扭曲。由于电压不稳,急救室天花板上的灯管忽明忽暗,其他医护人员不安地仰头看着。 心肺复苏并没有达到效果,女学生的心电图一直是一条直线,林鸢还在锲而不舍地努力,他一次次加大电压,电击女学生,直到电击器冒出白烟,一根灯光爆裂。 最后,女学生抢救无效,宣告死亡,她苍白的脸被白布遮盖。透过急救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窗外夜幕降临,霓虹初上。林鸢拖着疲惫的身体,向门口走去,女护士叫住他。 女护士:林医生,您最好先别走,家属……家属正堵在走廊上。 林鸢淡淡地一笑,径直走了出去。一时间,走廊上人声鼎沸,群情激奋。 家属(画外音):你这个庸医,打他! 画外音传来推搡和殴打声,声音渐止。 画面转为黑底。
27房间 夜 内 听了林鸢的叙述,关书恒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关书恒:医者父母心,没有把一条鲜活的生命抢救回来,其实你也很痛心。 林鸢:当时她明明还有心跳的。 关书恒:但生命也是最为脆弱的。 林鸢:确实。 关书恒:别老是慈悲为怀,你看你挨打都挨了几回了,连我上回都想揍你。 林鸢:什么时候? 关书恒:就上个月你告诉我脑瘤已经晚期了。 林鸢:哦。
28病房 日 内 关书恒正一个人躲在病房的洗手间里抽烟,林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关书恒厚着脸皮对他挥手,然后把烟头扔到马桶里。 两个人在洗手间里谈话,林鸢悲悯地告诉他核磁共振的结果。关书恒听了以后,情绪波动很大,肩膀一起一伏。林鸢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试图安慰他,被他一把推开。洗手间地面湿滑,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关书恒转过身,面对着水池边的镜子,他的眼神绝望,眼眶里噙着泪水。突然,他用力挥出一拳,将镜子打碎,他的拳头也瞬间被鲜血染红。他抓起一块碎片,将锋利的表面对准自己的咽喉,就在这时,林鸢扑了上来,伸手攥住碎片。咔嚓一声,那块如同匕首的碎片被他硬生生地掰断。 画面切,关书恒盘腿坐在病床上,林鸢和他面对面,帮他包扎伤口。林鸢也受伤了,右手绑着绷带,身上的白大褂沾着大块血迹。
29房间 夜 内 关书恒伸出手,对林鸢做了个鬼脸,林鸢无奈地笑了笑,两人默契地击了一下掌。 林鸢: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个。 关书恒:我不是在一个个排查吗? 林鸢:排查,我们这样? 关书恒:对啊,走心地聊一聊,我打心眼里觉得你不是凶手。 林鸢:这只是你的直觉。 关书恒:我的直觉一直很灵。 林鸢:哦。 林鸢微笑着,不经意地将视线落在廖一凡的身上,廖一凡忙转过头去,他又望向铁床上躺着的尸体。 林鸢:其实我都不认识她,就像那个女学生,毫无生机地躺在上面,我觉得挺可怜的。 关书恒:对哦,你们三个人中只有他认识死者,(望了许志杰一眼)所以他的可能性最大。 许志杰听了关书恒的话有点不高兴,他看了林鸢一眼,发现现在是二对一,自己处于劣势,于是又退回到墙角,以静制动。 廖一凡:怎么,你不为自己辩护吗? 许志杰:现在说话不是找死吗? 廖一凡:就是要有人死啊,让那个凶手接受应有的惩罚。 许志杰: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找凶手,除了为了保全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廖一凡:我哪有什么秘密,你看我一直口无遮拦,惹人讨厌的。
30房间 夜 内 廖一凡为了回避许志杰的追问,躲到了许志杰对面的墙角。关书恒对廖一凡和许志杰左顾右看,表情饶有兴趣,他问林鸢。 关书恒:你觉得他们两个人,谁才是凶手? 林鸢:你这个问题太挑事了。 关书恒:就是要挑事啊,让他们两个斗一斗,这样才能见分晓。 林鸢:什么见分晓? 关书恒:露出一些马脚,或者给出一些破案的启示。 林鸢:现在的侦探都是这么一劳永逸的吗? 关书恒:那也要看情况。 林鸢:什么情况? 关书恒:我的想法是,三个人里我只要救你就够了,说好的大排档对饮,我可不想等到下辈子。 林鸢:太有私心可做不好侦探及法官。 关书恒:说得也是,那我还是尽量公私分明吧,毕竟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条逝去不久的生命,她只有28岁,年轻貌美,有上进心,有丈夫和家庭,曾经被人视为掌上明珠,被一个庞大的家族给予厚望。 林鸢:看来你对她还是有点了解的。 关书恒:因为她曾是我的雇主。 林鸢听了,点了点头,廖一凡和许志杰也惊诧地抬起头,望着深藏不露的关书恒。关书恒笑而不语,他的眼神锐利,身体不再摇来晃去,低头将酒瓶装进风衣口袋。 画面淡出。
31关书恒家 日 内 黑底中,传来摁门铃声,清脆而响亮。 画面切,镜头对着一只睁开的眼睛,由于是从梦中惊醒,周围的光线又昏暗,瞳孔迅速扩大。 镜头后退,关书恒侧身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眨了眨眼睛,呼吸低沉而急促,脸色惨白。 镜头继续后退,凌乱的床头横七竖八的分布着一堆空酒瓶和易拉罐,关书恒微微抬起脸颊,将视线抬高了几公分。 他浑浑噩噩的神情,用手拍了拍额头,痛苦地蹙着眉头,就像一个宿醉者在大街上醒来。他身上那件白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胸口处还沾着一大块红酒的污渍。 关书恒(画外音):大概是三个星期前,她找到我家—— 林鸢(画外音):作为一个癌症晚期患者,你可真的很敬业。 关书恒(画外音):别损我了,我又不是什么富二代出身,买止痛药需要花钱,癌症晚期的生活质量也需要保证。 林鸢(画外音):然后你就开始喝酒把妹、及时行乐了? 门砰地一声打开了,沈梦柔和关书恒四目相对,她打量了他一眼,不发一言,镜头从关书恒蓬乱的头发、衬衫胸口的红酒污渍一直摇到他没有穿鞋的脚趾头,他就这样邋遢的光脚踩在地板上。 沈梦柔戴着墨镜,脸上化了淡妆,红唇似火,把长发盘成一个发髻,黑色的小西装简洁干练,更衬得她肌肤如雪。 关书恒看得眼睛都直了,咧嘴一笑,友好地伸出手。沈梦柔对他的握手视若无睹,径直走进去。
32关书恒家 日 内 阴暗的客厅,凌乱不堪的地板,报纸、杯面、易拉罐、矿泉水瓶、脏衣服……各种生活垃圾应有尽有,沈梦柔的高跟鞋踢到一个空酒瓶,酒瓶滚动发出声响。 关书恒:小心脚下。 沈梦柔微皱眉头,默不作声地走过。她无意间看到电视柜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的关书恒一脸青涩,和一个美丽的女孩相互依偎着合影。 关书恒跟在她身后,勤勉地收拾东西,把易拉罐、矿泉水瓶往垃圾桶里投(几乎没有命中)。 沈梦柔扫视了一圈客厅,拣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沙发坐下来,她本来想把香奈儿的包包搁在茶几上,但一看上面狼藉的景象,索性把包包放在大腿上。关书恒坐到她对面,托着腮,翘着二郎腿,对她乐呵呵地笑。 沈梦柔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崔景荣的照片给关书恒看,向他介绍自己的丈夫,关书恒饶有兴趣地听着。当两人在交谈的时候,沈梦柔会下意识地拨动无名指上的婚戒,这个小动作自然被关书恒捕捉到了。 关书恒(画外音):我们总共有三次见面,第一次她来到我家,跟我说她老公崔景荣最近老是晚归,对她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漠了,她怀疑崔景荣出轨,需要我调查他。这样的案子我一年至少接十个,不是疑心生暗鬼,就是确有其事。崔景荣是后者,他的建筑设计公司不景气,很多客户都流失了,连工资都发不出。男人嘛,重心主要在事业上,事业成功了才能收获功名利禄和女人。他是面对沈梦柔没有以往的自信,所以才对她态度冷漠。
33咖啡店 日 内 画面切,第二次见面的地点改为咖啡店,两人都点了拿铁。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沈梦柔脸上变色,虽然戴着墨镜,但仍看得出来很不高兴,关书恒却暧昧地笑着,原来他们的拿铁上都有一个心形的拉花。在得知他们不是情侣以后,服务员尴尬地道歉。 关书恒(画外音):第二次见面在五天前,中间有个小插曲,咖啡店的可爱店员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侣,在我们的拿铁上拉了两朵心形的拉花,当时她的表情太好看了。 林鸢(画外音):差点忘了你是绯闻帝,在医院的时候风头就很劲。 关书恒(画外音):哈哈,但显然我不是她心仪的绯闻对象。 沈梦柔从包包里拿出许志杰的照片给关书恒看,关书恒听到她的介绍,瞪大眼睛,拿铁端到嘴边,没有顾及烫嘴,就喝了一口,结果烫得直吐舌头。 关书恒(画外音):太劲爆了!原来她和地产公司任高管的某个人有一腿,两人公司面对面,近水楼台,擦枪走火!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唉,生活真是狗血淋头的肥皂剧。一方面是某人恬不知耻地追求,天天送花,甜言蜜语;另一方面是地产公司与建筑设计公司存在业务往来,她想帮丈夫一把,当然是瞒着他做的,在一次工程设计的招投标上,让某人做手脚。事成之后,她应允了某人的一些要求,某人不仅在她身上占尽了便宜,还在她丈夫的公司那里收取了数目十分可观的回扣。
34房间 夜 内 许志杰听到关书恒在说自己,气得握紧了拳头,但他也只能拼命忍着。林鸢看到他的反应,对关书恒使眼色。 林鸢: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吧。 关书恒:我们现在可是面对冤屈的死者,破解杀人案,破案当然要揭开每个人的遮羞布,没有自私阴暗的人性,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地丧命? 林鸢:那倒也是。 关书恒:后来就是东窗事发,她面对愤怒的丈夫却不愿意说出口,钱色交易和稀里糊涂的出轨,哪个更触及婚姻的底线呢?或者说,沈梦柔执意为之,瞒着丈夫拯救他濒危的事业,是兼顾到他脆弱的自尊。所以,即便遭到家暴,她也不愿意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到底,她是一个可悲的女人,被爱情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做了一些糊涂事。如果她不够爱崔景荣,或者更爱自己一点,她的婚姻就不会破裂了。 林鸢:沈梦柔能把自己的隐私对你开诚布公,说明你已经是她信任的人了。 关书恒:嗯,我拥有一张让委托人足够信任的脸。 林鸢:所谓的少妇杀手。 关书恒:哈哈。
35咖啡店 日 内 画面切,沈梦柔摘下墨镜,她的眼角赫然出现一道淤青,虽然已经擦拭了药膏,淤青的颜色变淡了,但坐在她对面的关书恒仍表现得十分愤懑。沈梦柔终于开口说话,她的声音轻柔寡淡,映衬出她此时的心如止水。 沈梦柔:让你见笑了。 关书恒:我现在也没笑啊。 沈梦柔:嗯。 关书恒:找我来应该不只是听你的心声这么简单吧? 沈梦柔:嗯,确实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关书恒:你说。 沈梦柔:现在工作、家庭的事,都是乱糟糟的,(戴上墨镜)搞得自己也患得患失,晚上睡不好,老是被噩梦惊醒。最近,我感觉有一个黑衣男人在跟踪我,在我上下班的路上,商场、超市里,还有健身房,我都能感觉到他的身影。 关书恒环顾咖啡店,扫视每一个人,又把视线延伸到落地窗外面,在确认没有那个黑衣人以后,开玩笑地对沈梦柔说。 关书恒:怎么感觉你四面楚歌的。 沈梦柔:对啊。 关书恒:除了一身黑衣,他还有别的外貌特征吗? 沈梦柔:他偏瘦,有你这么高,不对,应该比你高,因为他的背有点驼,走路速度很快。 关书恒:还有呢? 沈梦柔: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所以看不清面容,但他的眼睛特别亮。 关书恒:什么? 沈梦柔:就是特别亮堂,可能是戴着反光的眼镜吧。 关书恒:或者他有一对钛合金狗眼。 沈梦柔:呵呵。 关书恒:交给我吧,不要太有压力。 沈梦柔:嗯,谢谢你。 关书恒:谢什么,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沈梦柔:你要多久查出那个人的身份? 关书恒:一个星期左右吧。 沈梦柔:好的,还是跟上次一样,给你一半的钱,查出那个人的身份再给另一半。 关书恒很干脆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品味咖啡,这次他没有被烫到。沈梦柔喝的是白开水,那杯有心形拉花的拿铁被她搁置着,她习惯性地拨动无名指上的婚戒。戒指上的钻石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36大街 日 外 沈梦柔挎着包包,随性地在街边走着,商店的橱窗反射着她曼妙的身影。镜头摇向她身后,关书恒手插着风衣口袋,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人保持着一段长远但又可见的距离。 关书恒(画外音):之后,我就做起了尾行跟踪,当然是经过她的默许。 林鸢(画外音):没有她的默许,你也会这么做的,狼的本性。 关书恒(画外音):额,这个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鸢(画外音):有发现螳螂的踪迹吗? 关书恒(画外音):还真发现了。
37大街 夜 外 画面切,沈梦柔回过头,她看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具黑影,他的背有点驼,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沈梦柔。在夜色中,他的眼睛迸射出墨绿色的怪异光芒,沈梦柔禁不住身体一阵颤抖。 就在这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关书恒从一排车辆后面钻了出来,扑向那具黑影。黑影敏捷地转身,躲过关书恒的飞扑,向街道的另一头跑去。关书恒喘着粗气在后面猛追。 关书恒(画外音):那家伙简直是个百米飞人,我从来没见过跑这么快的,一溜烟就窜进了前面的巷子,当然那是一条死巷。 在发现黑影跑进死巷以后,关书恒的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扭头对沈梦柔喊道。 关书恒:那个死变态逃不了了。 沈梦柔:你小心点。 关书恒: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当关书恒跑进巷子,结果却出人意料,他穿过一片阴影,打开了手机照明,一直走到巷子尽头,前方的路被高耸的砖墙阻隔,他茫然地用手触碰砖墙,黑影已经不见了。他惊愕地对着砖墙照射,将手机举高,确认黑影并没有攀附在砖墙。当失败的念头闪现,他懊恼地用手肘猛撞墙面。 关书恒(画外音):当时我的内心久久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黑影竟然凭空消失了。
38房间 夜 内 听了关书恒的叙述,林鸢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托着腮,思索不出什么结果,只能一笑了之。 关书恒: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林鸢:我可不是侦探,只是普通的吃瓜群众。 关书恒:那你听了总该有些想法吧。 林鸢:你听过《聊斋》里《崂山道士》的故事吗? 关书恒:穿墙啊,太扯了吧。 林鸢:这就是我的想法啊。 关书恒:问你等于白问。 林鸢:你的想法呢? 关书恒:我觉得吊威亚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林鸢:你以为拍电影啊。 关书恒:总之,实在匪夷所思,后面发生的事就更奇怪了。 林鸢:后面还有? 关书恒:对啊,接下来是第三次见面,三天之后,我去了她家里。
39沈梦柔家 日 内 关书恒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沈梦柔窗明几净、舒适整齐的家。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发现没有一张沈梦柔和崔景荣的结婚照片。沈梦柔给他端了一杯水过来,他礼貌地接过。 关书恒:谢谢,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沈梦柔:半年前。 关书恒:哦,那不久。 沈梦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没有化妆,素颜的脸看起来苍白、没有光彩,而且她的黑眼圈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关书恒(画外音):结婚才半年,家里的照片都收起来了。 林鸢(画外音):夫妻俩都闹成这样了,结婚照收起来也正常。 关书恒(画外音):不正常,她的婚戒也不见了。 镜头摇向沈梦柔的无名指,上面空荡荡的,徒留戒痕。关书恒皱起眉头,喝了一口水,脸色骤然变色,趁沈梦柔不注意,将水吐回杯子。 关书恒(画外音):她给我喝生水…… 关书恒探着身,观察沈梦柔,沈梦柔眨了眨眼睛,觉得莫名其妙。 沈梦柔:你这么看我干嘛? 关书恒:你有黑眼圈,是不是没有睡好? 沈梦柔:嗯,最近压力还是太大了。 关书恒将三张从不同角度拍到的黑衣男人的照片递给沈梦柔,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关书恒:这个人行踪飘忽,身份不是太容易查到,最好能再给我一些时间。 沈梦柔:不需要了。 关书恒:什么? 沈梦柔: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再查了,我会把尾款打给你的,这件事就此结束。 关书恒:为什么,不是还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吗?他一直跟踪你,对你的安全随时会构成威胁。 沈梦柔:不会的。 关书恒:你确定? 沈梦柔:关先生,我觉得我很安全,请你放心,都是我之前疑神疑鬼,(笑着说)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关书恒:是吗? 一边说着,关书恒突然感到后背发冷,他回过头去,正好看到进门处的镜子反射出一具黑影。他倏地站了起来,镜子里的黑影不见了,他搓了搓双手,对眼神异样的沈梦柔说。 关书恒:我能不能洗个手?
40沈梦柔家 日 内 画面切,关书恒迈开脚步,向厨房走去,镜子反射的方向正是厨房。 林鸢(画外音):你当时是感觉后背有点冷吗? 关书恒(画外音):应该是全身都冷,她家里比外面还冷。 关书恒走进厨房,没有发现黑影。他摇了摇头,一边思索,一边径直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着洗着,他异样地抬起头,看到窗户玻璃上凝结着霜花,自己嘴里能呼出白气,而他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他忙关掉水龙头,打着寒颤,甩掉手上的水珠。 关书恒:沈小姐,你家有擦手的抹布吗? 画外音传来脚步声,关书恒回过头去,透过厨房门,他看到缓缓走过的沈梦柔的身影。 关书恒:沈…… 他想叫住她,话到嘴边又收住了,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林鸢(画外音):你想干嘛? 关书恒低下头,偷瞄沈梦柔的脚,发现她走路踮着脚尖,像个舞者,但又不像舞者那样轻盈,反倒显得僵硬。他不由皱起眉头,看着沈梦柔走进自己房间。 关书恒(画外音):我觉得她走路的背影有点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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