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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九龙山未了情 |
【原创剧本网】作者:易波生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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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山未了情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编剧:易波生 主题歌词:艾青峰 剧本<1>南昌市 省政府办公大楼 上午 字幕:1956年12月3日 副省长办公室,室内。 一位五十岁开外,头发花白,面色严肃,身穿半新军服的干部,双手交叉放在身后,正在看墙上挂的大地图。 身旁字幕:江西省人民政府副省长 邓洪 邓洪自言自语:“巴掌大点的地方,怎么会找不到呢?” “报告!” “请进!” 身穿洗得发白的旧军服的秘书,手捧一份文件快步来到邓洪身边。 秘书将文件双手交给邓洪:“首长,中央决定组织慰问团,对老区人民进行慰问。我看机会来了!” 邓洪看着秘书:“什么机会?” 秘书:“首长的姐夫姐姐住在新余的九龙山区。姐夫姐姐都为革命作出过巨大贡献。姐夫牺牲后,姐姐和小外甥也被国民党反动派赶下了山。解放后,新余县委、县政府抽出力量,寻找多年未果。人们推测:你姐姐和小外甥首长可能不在人世。为什么呢?全国解放后,人民政府对参加过革命和对革命有贡献的人员有优抚政策。现在寻找不到,多半凶多吉少。首长坚信姐姐还在人世,可一直忙得下不去。这次如随慰问团去宜春老区进行慰问,正好打听姐姐苏桂花消息!” 邓洪双目一亮:“很好!这主意不错!”秘书快步退出。 邓洪:“姐姐,解放后我通过新余县人民政府,找了你整整六年啊!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你!“ <2>字幕:1957年1月6日 上午 阳光和煦 一前一后两部吉普车在公路上奔驰。 新余县城门口,聚集着一群执红纸旗、横幅的人。横幅上的大字“热烈欢迎中央革命老区慰问团”十分醒目。 吉普车在人群前停下。喜爆声中,邓洪等下车与欢迎的县领导一一握手。 邓洪指着城门上方的城楼说:“当年,我的战友廖火根被敌人抓住后,坚贞不屈,敌人恼羞成怒,把他杀害了,头就挂在这上面示众!” [闪回] 〈3〉(资料镜头):炮火连天,硝烟弥漫。一发炮弹,将山头上一面红旗炸飞。一队队国民党士兵,头戴钢盔,脚穿皮鞋,手端上了刺刀的步枪,在飞机、大炮、重机枪掩护下,向山头拥去。 字幕:1933年10月,国民党反动派对中央革命根据地发动第五次军事“围剿”。这时,统治中央的王明“左倾”冒险主义,排斥毛泽东同志在红军中的领导,将军事指挥权完全交给了共产国际派来的德国人李德。他们瞎胡指挥,命令装备落后的红军全线出击,“御敌于国门之外”,同强敌打阵地战,拼消耗。红军遭受重大损失,根据地日益缩小。 〈4〉冬天。赣中某山区。 寒风中,呜呜作响的林木,枯黄起伏的茅草。林中,有数栋茅屋隐现。 字幕:1934年1月16日 湘鄂赣革命根据地 〈5〉一间简陋的茅屋。屋中间空地上,一张破旧的四方木桌。桌面上,摊着一张地图。桌子旁边的火圹上,一只装满水的瓦罐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白气。 一位身披一件灰布棉大衣、头戴缀有红星的灰布八角帽,头发、胡子老长,瘦削的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的中年干部,正站在火圹边看着桌上地图。 身旁字幕:湘鄂赣省委书记陈寿昌 〈6〉“报告” “请进” 一位头戴缀有红星的灰布八角帽,身穿合体灰布军衣上扎了根宽牛皮带,军衣领子上缀有红领章的年轻红军,精神抖擞地来到陈寿昌身边。 身旁字幕:湘鄂赣省白区工作部部长 邓洪 邓洪:“陈书记,有任务?” 陈书记看着邓洪那双机灵的大眼睛,叹了口气:“这仗越打越糟!我们湘鄂赣革命根据地损失了一半以上,省机关都退到山上来了。要命的是,电台坏了,已与中央失去联系半个多月。唉!” 邓洪:“这仗打得实在窝囊!再不想办法,我们就……” 陈书记挥了下右手:“别说了!小邓同志,省委研究,决定派你去执行一项重要任务!” 邓洪:“保证完成任务!” 陈书记:“咦!我还没讲是什么任务呢!” 邓洪:“书记不是暗示我去跟中央取得联系嘛!” 陈书记:“你这个机灵鬼!省委没看错人!” 陈书记把邓洪拉到桌前,指着桌上的地图:“原先我们和湘赣苏区联在一起,现在已被敌人生生撕开了一道近百里的口子!往来交通站几乎都被敌人破坏了。要去中央苏区,比唐僧上西天取经还难!” 〈7〉陈书记将一包用油纸包好的东西郑重交给了邓洪:“这是省委写给中央的汇报材料和工作请示,它事关我湘鄂赣根据地的生死存亡!千万丢失不得!” 邓洪:“我保证人在材料在!人亡材料毁!” 陈书记:“不许说人亡!党需要你好好地活着!你要多少人同去?有什么困难和要求?请提出来!” 邓洪:“新余县水东村袁河对岸是湘赣苏区,从九龙山区走过去,路虽远一点,而且难走些。但那个方向敌人防守薄弱,正好钻空子。人多目标大。我只要我部里的廖火根同去就行。这个同志是新余人,熟悉情况,对党忠诚。很不错!” 陈书记:“行!我批准!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任弼时同志,在湘赣苏区担任省委书记。你只要把材料交给他就行了!” 邓洪:“太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发!” 陈书记紧紧握着邓洪的手:“祝你一路平安!” 〈8〉天黑乎乎的,九龙山黑黝黝的轮廓 邓洪和廖火根一前一后,朝九龙山急走。 “小妹妹长得像朵花,我有心来摘又怕被刺扎,哎哟哟,叫我怎个办?”有人哼着下流的小调迎面走来。 邓洪和廖火根与来人擦身而过时,闻到了对方身上浓浓的酒味。 两人刚来到山脚下,身后便有长长的一群人晃着手电、打着火把追来。 〈9〉枪战中,邓洪大腿中弹,一跤跌倒。 廖火根搀扶着邓洪走不快。敌人嗷嗷叫着,越追越近,情况紧急。 廖火根将邓洪放在路基下的茅草丛里,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白毛巾扎在邓洪伤腿上:“邓部长,你躺着莫动!我去把敌人引开!” 廖火根窜上小路,打着枪把敌人引向了另一条山路。不久,敌人又哴哴着,押着负伤被俘的廖火根往回走。邓洪痛晕过去。 〈10〉审讯室 摆着各种恐怖的刑具 廖火根被吊在刑架上,身上的薄衣衫被鞭抽烂,沾着条条鲜血。 警察局长对前来视察的柳县长点头哈腰:“这赤匪骨头硬,一口咬定自己是一个人。没请假,是想回家看望父母。可于保长说,他明明看见两个人。” 柳县长:“山上搜查过吗?” 警察局长:“搜查过,哨卡也问过,没发现什么!” 柳县长:“我来审审看!” 警察局长作了个“请”的姿式,冲廖火根:“后生,我们柳县长亲自来问你,你要好好回答!” 柳县长:“后生,你真是一个人溜回来的?” 廖火根:“是一个人溜回来的。” 柳县长:“也是!赤匪整天躲在山里,没吃、没穿、没住,活受罪!以后一定有更多的溜下山当逃兵!” 廖火根噗地冷笑了一声:“随你怎么说吧!” 〈11〉柳县长:“听说你枪法好!天哪么黑,又在山路上跑着,竟打死了我们五个弟兄。” 廖火根:“他们要抓我,又向我开枪,还打伤了我,别说我,是你也会还手的!” 柳县长:“我是个爱才的人!只要后生答应我一件事,我立马派人给后生治伤,还委任后生当警察局局长!” 警察局长:“柳县长,那我呢?” 柳县长:“你会提拔重用!” 警察局长:“后生,快答应了吧!” 廖火根:“答应个啥?” 警察局长:“管他啥,总会是好事!” 廖火根又冷笑一声:“把你老婆送给他,你当活乌龟,你答应?” 警察局长:“这…这…” 柳县长:“不要开玩笑!后生,只要你在报纸上发个脱离共党的声明就行!文字由我们代写,你只要签个名就行!怎么样?” 警察局长:“后生,快答应!今后你我同事,还望多多提携!” 廖火根:“这个声明我不会签名!” 柳县长气急败坏:“你就是个贱骨头!” 廖火根“呸”的一口痰吐在柳县长脸上:“想让我叛变革命,做梦! 第二天,廖火根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县城门口的城楼上。 [闪回完] 〈12〉邓洪与县委干部握别,钻进吉普车。县委刘书记钻进另一部吉普车。 吉普车在山区公路上奔弛。 山下公路边,有几个人在等候。 车子在公路边停下,人们纷纷下车。刘书记同等候人的商量了几句什么,然后赶紧跑到邓洪面前:“邓副省长,你要找的地方在这里!”说着,指了指山坡上。 邓洪看了看山上绿伞般的桂花树,连声说:“是这地方!是这地方!” 〈13〉一行人跟在邓洪身后,沿着茶林中弯弯曲曲的上山小路向上走去。 在一处洞口有密密的油茶树挡住的山洞前,邓洪停下了。只见山洞门已换上了结实的新木门,原先的藤扎柴门不见了。新木门上还上了一把新铁锁。 邓洪指着山洞:“这山洞原是我姐夫艾有福自己挖的红薯窖,里面象一个小房间,我就是在这洞里养好了伤。” 地方干部:“这山已归高级社集体了,洞里放了集体的农县。” 刘书记让地方干部下山去取钥匙,被邓洪制止了。 〈14〉邓洪似乎对这里一草一木都很熟悉,继续往前走去。 来到桂花树下,旁边是倒蹋的土坯房。房内,有的地方长有半人高的茅草。邓洪指着倒蹋的土坯房:“这就是我姐姐、姐夫家!” 【主题歌声响起】 [回忆] 〈15〉夜色中,山坡上,一间房子窗口射出的灯光。 灯光由远而近,由小变大,进入室内。 发黑的干打垒墙壁上,一边挂的是鸟铳、兽皮弹药袋、插在竹筒内的柴刀等,一边靠墙摆着张大木床。床架上挂着夏布蚊帐。 房子两头是杉木窗子。一头窗子被斗笠遮住。一头窗子边墙缝里,插着块火苗长长的松油柴。灯光正是从这里射出的。窗子下是个火圹。火圹上面的树藤上挂着两只熏黑了的野兔。围着火圹依次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小男孩、一个妇女。 男人头上扎着青布长巾,黝黑的方脸膛,年约三十七岁,身穿缀满补丁的青布罩衣,双手放在两膝间,充满怜爱的目光正看着儿子用木棍玩火。 身旁字幕:九龙山猎户 艾有福 妇女头上蒙块碎花头巾,肚子隆起,身穿缀有补丁的暗花点棉衣,瓜子脸,大眼睛,柳叶眉,好看的鼻梁和嘴唇,皮肤黑红,三十一二岁年纪,正坐在靠光的墙下飞针走线做婴儿衣服。 身旁字幕:艾有福妻子 苏桂花 小男孩年约五六岁,头戴无舌破帽,身穿破棉袄,瘦手瘦脸,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正盯着柴火中的煨红薯,不时用小木棍拨弄。 身旁字幕:艾有福儿子 艾细牙 墙角,稻草上躺着只眼睛时闭时睁的麻黄色毛的土狗。 〈16〉细牙抬起头,看着有福:“爸爸,讲个故事听吧!” 艾有福:“好!我就讲个老庚墓的故事吧!” 细牙:“老庚是什么?” 艾有福:“就是结拜兄弟。别打岔!从前,九龙山区有两个能人,一个是郎中,他的草药山区闻名。无论蛇伤、刀伤、枪伤,还是跌打损伤,经他用草药一治,全好了。另一个是猎人,枪法精准,武功高强,曾徒手捉获一只金钱豹。两人乐施好善,志趣相投,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便撮土为香,结为老庚……” [闪回] 猎人提着两只野兔和一只山鸡,乐呵呵地走在山路上。迎面遇上保长和两个白军士兵,捆着郎中走来。 猎人:“你们为什么要捆他?他犯了什么罪?” 保长:“不关你的事,走开!” 郎中:“白军连长跌断了腿,本应好意请我去治,他们却恃强要我去。还骂人打人,又用绳子捆了我去。世上哪有这样不讲理的畜生!” 猎人大怒,喝令放人。士兵却上来动手打人。猎人腾出一只手,三两下便将两个兵打趴下。保长慌忙逃走。猎人救下郎中,并送上野味。 郎中留猎人在家吃饭。 保长领了十多个端枪的白军冲进屋。猎人双手将酒碗一掰两半,扔出去,割伤了两个兵的脸。乘着混乱,猎人冲了出去。白军十几杆枪同时响起,猎人被当场打死。郎中被抓走,家中值钱的东西也被抢走。白军连长命令郎中治自己的伤腿,郎中头一拗,坚决不答应。连长气得象条疯狗,命令士兵往死里打郎中。 一队红军打着红旗来到了九龙山区,全歼了白军,救了郎中,镇压了保长,分了土豪劣绅的财产。人们敲锣打鼓,唱歌跳舞,跟过年一样热闹。红军只是路过,很快就开走了。白军又来了,又偷又抢,还强奸妇女,人们恨得咬牙。郎中因伤重,不治身亡。村人便把郎中葬在雷公岭上的猎人墓旁。竖了块“老庚墓”的碑。“ [闪回完] 细牙:“妈妈,你怎么哭啦?” 桂花:“宝贝!那个猎人,是你的爷爷!那个郎中,是你的外公啊!” 细牙:“啊!我长大了,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17〉细牙用小木棍从火堆里拨出一只煨红薯。放地上略凉后,便拾起红薯,剥去表皮,露出冒着热气的薯肉,边吹气边吃。 桂花:“早点睡去吧!俗话说:早点睡,晚点起,省得半升米!睡得多,长得快!” 细牙:“我不想睡!床上冷冰冰的。爸爸,快过年了,山下多热闹!我很久没跟秋苟在一块玩了,我不要住山上!“ 有福:“唉!要不是官府腐败,坏人欺压,哪个愿上山来给有钱人守什么茶山呢!唉!“ 【回忆】 〈18〉一天上午,阳光灿烂。秋苟等小伙伴来邀上细牙,高高兴兴出去玩了。有福腰别柴刀,肩扛一根两头尖叫禾担的竹棍,竹棍一头串着一圈捆柴的棕绳,带着土狗出了门,走远的身影很快不见了。 〈19〉一栋房子的墙角,贼头贼脑地闪出一个头戴旧礼帽、身穿青布长袍的瘦高个中年人。中年人朝有福走远的方向望了望,奸笑着朝有福家里窜去。 〈20〉山路上,有福正走着,一只肥大的灰色野兔突然从路边草丛里窜出。土狗汪汪叫着追了上去。有福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又看了看手中的禾担,苦笑着摇了摇头。土狗没有追上野兔,耷着头返回了。有福转过身,大踏步朝家里走去。 〈21〉苏桂花正在扫地。中年人幽灵般进了屋,两眼色迷迷地盯着苏桂花:“桂花妹子,有福呢?” 桂花:“上山砍柴去了!于文涛保长,你找他有事?” 于保长:“没事!今天有空,特来看看你桂花妹子!” 桂花:“看我?真好笑,我有啥好看的!” 于保长:“你好看!真好看!你长得水灵灵的象花一样,那个男人见了不动心?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 桂花:“外面怎样讲我?” 〈22〉于保长:“都说你是:腰似弱柳脸如花,秋水春山别样娇。风姿绰约仪容美,疑是瑶池谪仙来。都说:如能搞到苏桂花,倾家荡产也心甘!” 桂花:“放他娘的屁!一群流氓!” 〈23〉于保长:“桂花妹妹,我们进房间去说个话!” 桂花:“谁和你进房去?我看你就没安好心!” 于保长:“你嫌我?我有钱,你开个价!” 桂花:“去你的!谁要你的臭钱!出去!” 〈24〉于保长突然扑上,抱住苏桂花:“今天我就要搞了你!” 桂花边骂边奋起反抗。于保长会武术,桂花自然不是对手。渐渐地,桂花胸前的衣襟被撕开,露出了两只雪白丰满的奶头。人也渐渐被于保长压在地上。…… 〈25〉有福恰好到家。见桂花被人欺负,不觉两眼喷火,一把拎起于保长,啪啪啪一连给了几耳光。于保长看见有福,吓得不敢吭声,忙捂着打肿的脸,跌跌撞撞逃走了。…… 【回忆完】 〈26〉桂花:“听口气,你还有话没哇呢!“ 才回过神来的有福:“是有话没哇!我是后悔死了!“ 桂花:“后悔不该娶了我?“ 有福:“不是!能娶到你这样漂亮能干的老婆,是我的福分!我是后悔当初胆小、恋家,没有跟红军走!“ 桂花:“那倒是!红军是穷人的军队!没听哇天下还有这么好的军队!我相信,白军早晚要败在红军手里!“ 细牙:“我长大了要去当红军!” 有福:“细牙仔莫乱哇!铲共团听见了会捉人!” 〈27〉“呯!”“呯呯!” 枪声随着寒风从窗口传来。松油火苗在寒风中摇曳。土狗竖起耳朵,汪汪地叫了起来。 桂花:“深更半夜的,打什么猎哟!” 有福:“不是打猎的鸟铳声,是枪声!一定是巡夜的铲共团打的!”扭头冲土狗喝道:“不要叫!”土狗立即不叫了。 桂花:“眼皮在打架!灭了灯睡觉吧!” 〈28〉早晨。阴沉沉的天。远处黛色的九龙山轮廓。近处,小鸟在门口的桂花树上喳喳地欢叫。 艾有福腰上缠着棕绳,一边挂着兽皮弹药袋,一边挂的竹筒里,插了把柴刀。他手提鸟铳,从房子里出来,用脚蹬在桂花树上系草鞋,然后双脚在地上踏了踏,便沿着茶林中的小路大踏步走去。土狗摇头摆尾跑在前面。 翻过一座山后,突然,土狗站住了,冲山路下的茅草丛汪汪乱叫。有福见路基下倒伏的茅草上躺着个人。忙低头细看。一个本地装束的年轻人,双目紧闭,脸上脏污,右腿缠的白毛巾已被鲜血染红。 有福:“后生,你怎么啦?后生,后生……” 年轻人一动不动,没有回答。 有福放下鸟铳,走下路基,用手探了探年轻人鼻息,发现还活着。有福蹲下身,想抱年轻人上去,却触到了年轻人腰间的驳壳枪,吓得一哆嗦。 年轻人醒过来了:“老俵,麻烦你扶我上去,我还要赶路!” 有福:“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赶路?昨晚铲共团打枪追的人,是你?” 年轻人:“正是!你要去报告领赏吧?” 有福“呸!”了一口,恨恨地:“国民党跟我有杀父之仇,我巴不得他们死绝!” 年轻人:“啊!” 有福:“我独家独户,家旁有个放红薯的山洞,我老婆懂些草药。后生,你要是信得过,我背你去山洞里住几天,等伤好了再走!” 年轻人:“太谢谢你了!” 有福把年轻人背上小路,拾起鸟铳,放在年轻人屁股下。他两手抓住鸟铳的两头,背上年轻人往回走。草鞋踩在结有薄冰的枝叶上,发出沉重的“吱”“吱”声。土狗跟在身后往回走。 〈29〉半山坡向南处,被灌木、茅草遮住的山洞。洞前是密密的油茶林。 有福推开洞口的木门,将鸟铳、年轻人放下。借着洞口射入的光,可以看见,这洞有一个小房间大。空地上有一大堆红薯。靠洞壁摆着箩筐、扁担、簸箕、土箕、木桶等。 有福:“后生,你在这等等,我去叫我老婆来给你治伤!千万别出去!” 有福说完便出了山洞。年轻人靠壁坐着,手里端着驳壳枪,目光警惕地盯着洞口。 〈30〉洞口传来脚步声。有福、桂花、细牙,每人手里抱着干稻草、棉被,提着竹篮、一木桶冒热气的热水,鱼贯进了洞。 有福在洞里铺好稻草、棉被,扶年轻人躺下。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枪。 桂花用热毛巾擦去年轻人脸上的脏物,露出邓洪那张熟悉的面孔来。细牙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邓洪。 桂花帮邓洪解开染血的毛巾,小小心心地褪下单薄的长裤,露出雪白的大腿,邓洪害羞地用手紧捂自己的羞处。桂花:“后生,你这伤在大腿上。腿夹那么紧,叫我怎么治?”有福、细牙吃吃地笑。有福:“后生一定还没讨老婆。后生今年多大?”邓洪:“我确实没结婚。我今年28岁。”桂花:“比我还小好几岁,是个小老弟。”桂花用热毛巾擦去腿上的血污,露出两个鲜红的、仍在沁血的伤口。伤口有杂物,用毛巾擦,邓洪叫痛。桂花伏下身子,用嘴轻轻地吸去杂物。 桂花:“还好!是贯通伤,没伤筋动骨,有治!”说着,从竹篮里抓了一把干枯的植物叶子放进嘴里,使劲嚼了起来。一只手从自已穿着的棉衣里扯出一小团棉花,在地上一只小碗里蘸了蘸马洪老酒,便轻轻地洗起了伤口。好一会后,才从嘴里吐出嚼稀烂了的植物叶子,用手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布包上扎好。 邓洪:“噫!怎么有股桂花酒香?伤口凉爽爽的就不痛了!这是什么仙药啊!” 桂花:“这是桂花酒!可以消炎。哪啥仙药啰!就是草药。这叫‘消炎止血生肌贴’,是我父亲教给我的!主要用七叶一枝花、铜钱草、千夫指等草药制成,蛮有效!如果是新采来的鲜嫩草药,效果更好!“ 有福:“后生,你把脏裤脱下,让我老婆去洗净烘干,在洞里不要出去,别人看见不好。这洞主要是我挖的,连东家都不晓得,比较安全。我要进山去打猎,好换些钱办年货!”说完,提着鸟铳出了洞。 〈31〉邓洪躺在柔软暖和的稻草铺上,正迷糊间,木门“吱”的一声响,有人从洞口进来。邓洪急忙抓起了驳壳枪,却见进来的是桂花母子俩,这才嘘了口气。 桂花把竹篮放在地铺前,从里端出一大碗红薯丝饭,一碗干椒炒白萝卜,上面压了个荷包蛋。还有一小碗冒着热气的桂花酒。 桂花:“后生,饿了吧?来,快吃中饭!家里穷,将就着吃吧!” 邓洪:“表嫂,太谢谢你一家了!昨晚负伤时,我以为这下要去见马克思了呢!” 邓洪喝了一口酒,忍不住啧啧称赞,:“从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马洪老酒我,一定是吴刚传下的手艺!” 〈32〉桂花:“这坛马洪老酒是细芽公公做的。他公公老家是新余马洪人,做马洪老酒的手艺在九龙山很有名。他做的这坛酒埋在地下好多年,说要等细芽出世时要和我爸爸喝个一醉方休!想不到两人都被反动派杀害了。”说着她流下了眼泪。 邓洪一口干掉了碗中的酒,愤愤地说:“一定要推翻这个万恶的旧世界!” 桂花:“后生,这酒有后劲,要慢慢喝,慢慢品才行。” 邓洪:“是我贪怀了。不好意思!”说着端起饭碗香甜地大口吃饭,边吃边赞:“表嫂做的饭菜真好吃!我已经几天没吃过热饭菜了。” 桂花:“后生,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邓洪:“表嫂真厉害!我是湖南浏阳人。” 桂花:“你有姐姐吗?” 邓洪:“我就两兄弟!爸爸妈妈想生个女孩都想疯了!唉!我要有个姐姐该多好!” 桂花:“后生,我有个想法,不晓得行不行?” 邓洪:“表嫂快说!” 桂花:“万一有人发现,你就说是我表弟,家住樟树的黄岗村。你妈叫我妈姐姐。你从小在外面做手艺。” 邓洪:“太好啦!我就是盼着有个姐姐,我今后就叫你姐姐,是亲姐姐!”说着,放下饭碗,从内衣口袋里搜出一枚红布剪的红五星和两块银元。 邓洪拉住细牙的手:“细牙,快叫舅舅!” 细牙羞涩地:“舅舅!” 邓洪高兴得“嗯”了声,一边将红星和银元塞在细牙手里,一边大声说:“我有姐姐啰!我有外甥啰!” 桂花:“弟弟,你出门在外,钱就自己留着吧!”接过细牙手里的银元,硬是塞回了邓洪手中。 〈33〉有福忙碌的身影:上山打柴、打猎。采草药。下山卖柴、卖野味。一天,有福从悬崖上采到一棵草药,不小心摔下。幸好下面是厚厚的茅草,躺了好一会才能爬起来。 细牙很喜欢这个舅舅。他常到洞中,听邓洪讲故事,向邓洪学认字。他能用树棍,在地上写爸爸、妈妈和自己的名字了。桂花进洞送饭、换药时,听邓洪讲革命道理。心里盼望革命早日成功! 桂花很开心。她做饭、洗衣、劈柴、扫地、种菜……做事浑身是劲。有时,她会情不自禁唱起歌来。破旧的干打垒房里,常常会飘荡出她那银铃般的歌声。 “哎呀嗨 头戴斗笠肩扛锄,脚穿草鞋进深山。 不怕山高和虎豹,来采草药为救难。 ……” 〈34〉中午,天阴沉沉的。寒风呼呼。 桂花手提竹篮进了洞,她从篮里端出一大碗红薯丝饭,一小碗酒,一大钵子热气腾腾的炖山鸡放在地铺前。 桂花:“弟弟,快过小年了。家里穷,实在拿不出啥招待你。正好他爸爸昨晚打到一只山鸡,我不让卖,今天花了几个时辰特意炖了,快趁热吃了吧!” 细牙站在一旁,馋得直吮食指。 桂花:“弟弟,你吃你的饭。把右腿伸出来,我来换草药。” 邓洪从被子里,把只穿内短裤的右腿伸出。桂花解开布条,剥掉里面的草药。伤口已经愈合,新长的嫩肉鲜红发亮。桂花从嘴里吐出嚼烂的草药,敷在伤口上,重新用布条包好。 桂花:“伤口长了肉,快好了!” 邓洪:“怪不得这两天伤口痒酥酥的,原来快好了!我很快就可以去执行任务了!” 桂花突然看见细牙正津津有味地啃鸡腿,一怔,急忙夺下鸡腿,生气地:“弟弟,你是嫌姐姐家里穷?穷是穷,姐姐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还是供得起的!” 细牙哇一声哭起来:“舅舅给我吃的!妈妈不给我吃蛋,不给我吃鸡,不给爸爸喝酒。总是让我吃蒸红薯,妈妈坏!“ 邓洪明白了一切,泪水夺眶而出。他将鸡腿递给细牙:“细牙快吃!这是舅舅给的。以后打倒了国民党反动派,舅舅带你去城里念书、上馆子!“ 桂花:“他不懂事,别听他打乱哇!弟弟负了伤,身子虚,吃好点,补补身子,这样伤才好得快!” 邓洪:“为啥不给姐夫喝酒呢?” 桂花叹了口气:“这酒在地里埋了好些年,我老公一直舍不得吃,说来了贵客才开封。这酒活血、有补,弟弟是贵客,所以就拿出来招待。弟弟喝了这个酒,伤口好得快!” 邓洪泪花闪闪。 〈35〉旁晚。光从洞口射入。 邓洪穿上洗净烘干的衣裤,在洞中练习走路。没走几步,痛得咧嘴,只好重又坐下。 有福一头撞了进来,嘴里连呼:“吓杀人!吓杀人!” 邓洪:“姐夫,什么吓杀人?” 有福:“今天县政府城门口城楼上,挂着颗血淋淋的人头。真是吓杀人!” 邓洪:“反动派杀了什么人?” 有福:“我下山去街上卖了柴,本想去西药店里买消炎的西药,听伙计说政府不准卖西药。还说,十多天前,铲共团和警察抓住了一个红军。这个红军是新余廖家人,蛮年轻一个后生。可能是吃不了苦,偷偷溜了回来。结果晚上在九龙山区遇到守卡的铲共团和警察,打死了2个团丁和3个警察,自己负伤后才被抓住。审了十几天,连县里的柳县长都亲自审了他。柳县长劝他投降,许诺让他当县警察局的局长。谁知姓廖的软硬不吃,结果被杀了,头被挂在县城的城楼上示众!那伙计还亲眼看见了挂着颗血淋淋的人头!你说吓人不!” 邓洪怒目圆睁,两手握拳,咬着牙:“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有福:“弟弟,你这是做啥仔!” 邓洪:“姐夫,那位被杀的,是我的战友啊!” 有福:“怪不得!世上哪有这样的逃兵!” 邓洪检查了身上藏的油纸包,又检查了驳壳枪,一副急要走的样子。 邓洪:“姐夫,我今晚就走!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有福拦住:“弟弟,你不能走!你的腿伤没好利落。路上碰到坏人,你跑人家不赢,抓住了,什么任务也完不成了!” 邓洪默默地站了一会,叹了口气,一拍左腿:“这腿真不争气!” 〈36〉上午。阳光照在结冰的地面,反射出刺眼的光。山下村子里,不时传来一两声喜爆声。 细牙手举妈妈做的纸风车,在门前桂花树旁跑来跑去。他嘴里唱着儿歌:“二十四,打麻糍。二十五,磨丸粉。二十六,作豆腐。二十七,煎东西。二十八,杀鸡又杀鸭。二十九,样样都办得有。三十夜,过年啦!今天是二十四,要打麻糍吃啦!” 屋里灶间,案板咚咚地响个不停。银铃般的歌声,从里面飘了出来: “哎呀嗨 头戴斗笠肩扛锄,脚穿草鞋进深山。 不怕山高和虎豹,来采草药为救难。 哎呀嗨 狮子口里挖仙草,鹰嘴崖上采瑞叶。 别人治伤只为钱,郎中治伤积阴德。 ……” 〈37〉从油茶林小路上钻出一个头戴黑呢礼帽、身穿黑料子中山服、肩上斜背一支带木盒驳壳枪尖头尖脑的陌生人,走到桂花树下,流里流气地对细牙说:“打门狗,是你妈妈和你爸爸打麻糍吧!” 细牙默默地看了陌生人一眼,怯怯地走开。 陌生人一把抓住细牙:“你妈妈在家吗?” 细牙吓得哇哇地哭了起来。 隆起的胸前围着块破布兰裙的桂花,一边搓着手里的红薯丸子,一边从屋里冲出:“哪个欺负我孩子?” 陌生人:“哟!桂花妹子,原来住这里了,怪不得好久不见!” 桂花:“于文涛保长,快放了我孩子!” 于文涛:“什么保长?我如今是县铲共团副团长了!十多天前的一个晚上,该老子发财。那晚老子从相好的家喝酒回来,看见一个走夜路的人好象带了家伙,便电话让前头守卡的严加盘查。老子不放心,亲自给警察所的人带路追上去。结果发生枪战,活捉了一名共匪。因这功,县里已提老子当了铲共团副团长,专驻九龙山区,就在乡政府办公。今天出来散散心,不想要走桃花运了!哈哈!” 〈38〉桂花:“你都快五十的人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于文涛:“我这人就好这一手!自从见了你桂花妹子,魂就没了。来,我俩进屋去!”说着,上前来拉桂花。 桂花柳眉倒竖:“于文涛,放尊重些!滚回去!” 于文涛:“你嫌弃我?我今天不搞了你,我不姓于!信不?”说着,扑上去抓住了桂花的手。肚子隆起的桂花,边“流氓!死开!”的骂,边挣扎。于文涛一只手往桂花两腿间摸去。被桂花在脸上“啪”打了一巴掌。 〈39〉细牙扔了纸风车,扑上去抱住于文涛的腿咬了一口。 “哎哟!”于文涛鬼叫一声,丢开桂花,一脚将细牙踹在地上。随即抽出驳壳枪,枪口指着细牙:“打门狗!你敢咬老子?老子崩了你!” 桂花忙挡在细牙前面:“细牙,去油茶林里玩,快去!”边说边使眼色。尔后转过身来:“于团长,何必跟个小孩子过不去呢!进屋喝杯茶去!” 于文涛收起枪:“早该这样!桂花妹子长得跟一朵花一样,几番没得手,让人心痒痒的。你让我满足了,我保你今后吃香喝辣的!” 〈40〉于文涛跟着桂花进了厨房。桂花拿了一只土瓷碗,从灶上的瓦罐里倒白开水。 于文涛使劲嗅着,嗅到灶旁木架上放的木甑。于文涛掀开甑盖,从里端出一个小碗。他喝了一口,赞到:“好酒!真是好酒!想不到桂花妹子人长得好,这马洪老酒也做得好!” 桂花喝到:“放回去!你这人真不要脸,偷人家的酒喝!” 于文涛:“我喝你的酒,是看得起你!要是别人,白送我都不要!”说毕,一口将小碗喝了个底朝天。 桂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啥东西!欺压百姓,冇有好下场!” 于文涛:“噫!是你自己请我进屋喝杯茶的!“ 桂花:“没请你喝酒!好了!你酒已喝了,快走吧!” 〈41〉于文涛:“古人说:酒就是色媒人。桂花妹子,我们去房里商量个事。“ 桂花:“我老公回来了!“ 于文涛听后很紧张,一边掏出驳壳枪,一边跑到门口东张西望。 于文涛:“你老公上山打猎去了,哪有那么早回家。你是在拿我开心!” 桂花:“你不是我老公的对手!你还不快走!被我老公看见了,准打你个半死!” 于文涛:“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天搞了你桂花,挨顿打也值!”说着上前来搂桂花。 桂花边骂边反抗,两人从厨房打到客厅,会武术的于文涛,面对拼命的桂花,一时也占不到便宜。 于文涛被桂花推到大门敞开的客厅里。 〈42〉背对大门的于文涛,喘着气吼道:“你个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今天不让老子搞,老子让你一家都死!” 面对大门的桂花,头巾被扯掉,头发蓬乱,上衣在搏斗中也被撕开了。她两手乱抓,高声大叫:“你敢!难道没王法!” 于文涛:“老子就是王法!随便给你老公按个通匪的罪名,派几个团丁、警察来把你一家人都抓起来!把你老公的头割下也挂旗杆上!信不?” “把手举起来!”只听一声大喝,一支冰冷的枪管已顶在于文涛后脑壳上。细牙站在大门口,笑了。 〈43〉“你是谁?敢跟老子开这样的玩笑!”于文涛一边举手一边说。 “我是红军!”邓洪说着,麻利地缴了于文涛的枪。 “啊……”于文涛全身一震,怪叫一声,几乎要倒下去。 突然,于文涛“哈哈哈”大笑起来:“你开枪呀!为啥不敢开枪?我的人就在附近,听见枪响一定会过来的。红军后生,造反多危险、多辛苦!如果投靠政府,不仅吃香的喝辣的,还可以做大官!怎么样?我可以帮忙引荐!” 邓洪:“去你娘的!你那个反动政府只会欺压百姓,只会贪污腐败!人民早晚要推翻它!你只有向红军投降,才可保住狗命!” 于文涛:“这…这…你…你…” 桂花:“弟弟,不能放过这个家伙!他是个坏人!是他,杀害了你的战友!” 邓洪:“拿绳子来,把他捆了!”说着,将右手的枪插进背后的腰带上。 桂花很快找来一根手指粗、两米多长的新棕绳。桂花一边捆于文涛的双手一边说:“叫你坏!叫你坏!” 〈44〉于文涛突然一肘头将桂花撞得连连后退,一跤跌倒在地。紧接着,于文涛伸手一抓,竟抓住了枪管,便拼命夺起枪来。争夺中,枪口一会儿指向东,一会儿指向西,一会儿指向坐在墙边的桂花。 于文涛得意地狂笑:“哈哈哈……后生,快开枪呀!你不开,我来帮你开!” 情形万分危急。细牙吓哭了,桂花露出了惊恐、绝望之色。 邓洪力大,左手牢牢握住枪把,右手呼地一个勾拳打在于文涛左脸上。于文涛左脸立刻肿了起来。他张嘴一吐,连打落的两颗牙齿带鲜血吐了一大口。 于文涛:“后生真厉害!”双手一松,朝门口窜去。 〈45〉邓洪急伸脚一勾,于文涛呯地一个饿狗吃屎倒在地上。 邓洪一脚踏在于文涛后背上:“姐姐,快把绳子拿来!” 桂花从地上爬起,刚走两步,痛得嘴一歪,又跌下坐在地上。她伸手去抓绳子,可绳子就差那么几寸远抓不着。 〈46〉于文涛奋力一滚,邓洪措手不及摔倒了,手里的枪也掉落在地。于文涛见了,忙就地滚过去要捡枪。邓洪刚爬起,见状忙扑在于文涛身上。两人于是就地上扭打起来。一会儿你翻上来,一会儿他又翻上来。好几次,扭打的两人在地上从桂花身边滚过。 〈47〉桂花揉着胸口大口喘气。 于文涛看见墙角地上有块木板,木板上有把缺口的旧菜刀和一些切下的碎菜叶,便有意向旧菜刀滚去。邓洪见离枪远了,反倒放了心。 两人的衣服都已扯碎。于文涛虽会武术,但近身肉搏力大者胜。于文涛气喘如牛,被压在地上的次数越来越多。 邓洪与于文涛在地上滚打。两人都互相紧紧抓住对方的双手。邓洪年轻力大,但右腿负伤,使不出劲。于文涛会武术。两人喘息着,拼死搏斗,谁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48〉桂花手扶竹椅,慢慢地坐在竹椅上揉胸口。 于文涛好不容易翻到邓洪身上,见旧菜刀就在旁边,两眼露出狡诈之光。 于文涛挣扎着要站起,碰到邓洪伤腿,邓洪痛得一咧嘴,手一松,于文涛趁机跳起。 于文涛抢过旧菜刀,咬牙切齿朝邓洪头上砍去。 〈49〉切菜刀快要砍到邓洪头上时,桂花一跃而起,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菜刀。 于文涛喘着气骂道:“你个臭婊子,老子连你一块砍了!“使劲一拉切菜刀,只听桂花”哎呦“叫了声,一截血淋淋的食指掉在地上。 于文涛得意的狂叫:“又该老子升官发财啦!哈哈哈……” 邓洪侧过身,左脚勾住于文涛的脚,右脚用力一踹,喝道:“去你娘的!作美梦去吧!” 于文涛砰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手里的刀咣当一声摔出老远。 〈50〉邓洪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他重重地一脚踏在于文涛背上。于文涛张口喷了一口鲜血。 突然,一根带着血滴的绳子从空落下,套在于文涛后仰的脖子上,猛地向后收缩。 于文涛:“啊……”地惊叫一声,想松手去扯绳子,可后背却被邓洪踏住,无法爬起。 桂花怒目圆睁,流着鲜血的两手将绳子绞在一块,奋力朝后拉去。 〈51〉邓洪从地上爬起,帮助桂花拉绳子。 两人拉了一会。于文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邓洪松手,将于文涛的身子翻过来,用手在于文涛鼻子上试了试。 邓洪:“他死了!” 桂花松手,长长地嘘了口气。几次从地上爬起都没成功。邓洪忙扶她在一张矮竹椅上坐下,又从衣上撕快布条将伤口包扎好。 桂花:“不碍事,我会用草药治好!” 细牙看了一眼于文涛丑恶的面孔,吓得直往桂花身后躲。邓洪从地上捡起断指:“到医院去,这指还能接好!” 桂花:“算了,哪来那么多钱?把他埋在桂花树下,还能做肥料。忙用布将食指包好。 邓洪:“我把这家伙的尸体拖去茶树林里埋了,免得被人看见!” 桂花:“不行!山后有口废煤井,把他丢里面去。就是被人找到了,也认为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邓洪:“这样最好!” 〈52〉桂花拄着棍子,同细牙在前面带路。 邓洪穿着有福的衣裤,里面腰上的宽皮带上插着两只驳壳枪,肩上拉着绳子。绳子的一头捆着一张破草席,上面放着于文涛的尸体。大家穿过茶林,走过茅草坡,在井口有一棵茶树的地方停下,将尸体推进井里。半天,井底的积水中传来呯的一声响。大家才往回走。 〈53〉邓洪钻进山洞后,检查缴获的枪支和子弹。 桂花用草药包扎好伤口后,飞快地收拾了屋里屋外,继续在灶间做红薯丸子。 〈54〉傍晚,油炸红薯丸子的香味,从灶间飘了出来。 三名身背步枪的团丁,突然闯进了灶间。细牙吓得直往娘身后钻。 一名团丁:“你看见我们于团长吗?” 桂花摇摇头:“没看见!”继续往烧热的油锅里放红薯丸子炸。 团丁:“见鬼!我和于团长从山下分手后,他说要从这里抄小路回乡政府!” 另一个团丁:“于团长是有名的臊鸡公!他要干那事,所以支开了你。这山下有不少村子,怕没于团长相好的?” 团丁:“我们仔细搜搜看,好回去交差!”三人屋里屋外搜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 一个团丁想抓住细牙问问,却发现放旁边的半簸箕刚炸好的红薯丸子。便伸手捏了一颗丢进嘴里:“呀!真香!好吃!好吃!”另两个团丁听说 ,忙把枪靠墙放下,扑上来抢吃红薯丸子。直至把红薯丸子全吃光了,这才说说笑笑拾起枪走了。 桂花和细牙望着空无一物的簸箕,面面相觑。 〈55〉晚上。山洞里。 黑暗中,邓洪的声音:“姐夫,我决定今晚就走!今天杀了那个铲共团长,旁晚团丁就上山来查。如果敌人发现那团长失踪,必定会加强搜查和防守。那样就更难走了。再说,我的腿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有福:“也行,但不能盲目乱走,明天让我先去摸摸情况再说,你在家先做好准备。“ 〈56〉天麻麻亮 有福:“胸口还痛么” 桂花:“好多了,今天再用马洪老酒按摩一下,恐怕就好了。” 有福:“锅里红薯蒸好了。你有伤,多睡一会,我要进山去。” 桂花:“去这么早?” 有福:“早去早回嘛!”说着出了门,照例在桂花树下系好了草鞋,结束停当,这才提着鸟铳,带上土狗,大踏步走了。 〈57〉天阴阴的,不时有寒风吹得桂花树叶簌簌直响 桂花将洗净的几件衣服,晾在一头绑在桂花树身上,一头绑在墙缝里插的木桩上的绳子上。尔后,又用竹扫,屋里屋外打扫起来。细牙站在桂花树下吃蒸红薯。 一群穿黑制服、手里端着步枪的警察,突然从油菜林里钻了出来。细牙吓得赶紧往屋里跑。 一个身挎驳壳枪领头的警察冲屋里喊:“屋里的人出来,老子有话要问。“ 桂花从屋里出来,站在檐下:“长官找我有什么事?” 领头的警察:“昨天铲共团的于副团长在这山上失踪了,铲共团报了警。你昨天见过于副团长吗?” 桂花:“冇看见!昨晚铲共团的人来找过了,也冇看见!“ 领头警察:“你是不是叫桂花?” 桂花:“是呀!可我不认识你!” 领头警察:“听于副团长提起过。“ 一位驴脸警察:“于副团长常来我们警察所串门,说桂花如何迷人,一定要弄到手。于副团长失踪了,一定与你有关!” 桂花:“好笑!跟我有关?我见都没见过他!不信,你们搜哇!” 领头警察:“弟兄们,给我仔细搜!” 众警察吆喝一声,冲进屋内翻箱倒柜乱搜起来。细牙吓得哇哇地哭了起来。桂花忙把细牙拉到自己身边。 〈58〉警察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纷纷从屋内出来,向领头警察报告:“没有什么发现!” 桂花:“铲共团昨天就来查了,我还会骗你?” 一个警察手拎一把缺口旧菜刀跑来报告:“在墙角找到这把刀,上面还有血渍。于副团长一定是她(他)们杀了!” 领头警察看了一会刀:“不错!刀上有血渍!把这女人绑起来!” 几个警察不容分说,用绳子把桂花捆在桂花树上。细牙吓得又哭了起来。 桂花:“这把烂菜刀能杀人吗?我家还有一把好菜刀呢!你们这群人就是猪!” 领头警察:“你的手指怎么断了呢?一定是和于副团长搏斗时砍掉了!我没说错吧?” 眼尖的桂花,看见警察们身后的茶林密密的叶子中,伸出了一支枪管。 〈59〉桂花哈哈一阵大笑:“我哇你们是群猪,你们还不信!我一个弱女子,又有身孕,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吗?我那截指头,是自己切鸡吃的菜叶不小心切掉的,关于副团长屁事!” 领头警察:“你…你…” 驴脸警察:“队长,我怀疑于副团长途中跟踪她老公,发现了什么,结果被杀了。” 队长:“也有道理!” 桂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我老公就是个砍柴打猎的,你真会编故事!编!快编!” 驴脸警察附着队长耳朵说了阵什么,就见队长大手一挥:“抬上那半罈马洪老酒,下山回去吃中午饭!” 桂花:“快给我把绳子解开!你们这伙土匪!” 没人理她。一群警察抬着酒乱哄哄地走了。 〈60〉细牙给娘解绳子,却够不着。 邓洪从油茶林中钻出,四面看了一眼,收起了驳壳枪。 邓洪边给桂花解绳子边说:“刚才黑狗子要是敢害你,我就一梭子打它狗娘养的!” 桂花:“弟弟错了!他们人多,万一逃走一两个人下山,叫上人来围了这里,弟弟怎么办?为了救我,弟弟的任务怎么去完成?” 邓洪:“姐姐批评得对!看情况我得赶快走。” 桂花揉了揉双手:“说的也是,不晓得细牙爸爸探好了路没?” 细牙:“舅舅,坏人抢走了马洪老酒!” 邓洪:“那确实是罈好酒!让那伙畜生吃,实在是糟蹋!” 桂花:“只要人没事就好!马洪老酒没了,以后还可以做!” 〈61〉黑夜 山洞里 地上的柴火映照着有福、邓洪的脸。 艾有福:“弟弟,我今天跑了六七十里山路,一路上发现有很多铲共团设的哨卡。快到水东村时我就折回来了。那里靠袁河,河对岸是湘赣红区的地界。回来在山里採了些草药,还打了只山鸡,捡了一窝山鸡蛋,足有六个,正好路上吃,真是天意!已交给细牙娘了。弟弟,要绕过路上的哨卡,必须从山上走。天黑,林密,看不清路。我是打猎、砍柴的,路熟,我来给你带路。放心!出不了事!“ 邓洪:“姐夫辛苦了!我已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艾有福:“莫急!下半夜再动身!” 〈62〉山洞门口。夜色中。 邓洪抚摸着细牙的头:“细牙,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啰!下次舅舅来了,不仅带好吃的给你,还要送你去读书学文化呢!” 桂花将一块银元塞在邓洪手里:“弟弟,这是家里唯一一块银元,带着路上用。”邓洪推辞,但见桂花态度坚决,只好含泪收下。 细牙伸着小手,轻轻的问桂花:“娘,给我吃一个茶叶蛋好么?只要一个!“ 桂花打了细牙一下:“你真是个好吃鬼!那是给舅舅路上吃的。明天娘再煮过一个给你吃!“ 有福头上匝着头巾,腰上缠的棕绳上,一边挂了个兽皮弹药袋,一边挂的竹筒里,插了把柴刀。手里提了支鸟铳,肩上背了只装满东西的布袋。他催道:“弟弟,我们该走了!” 桂花带着细牙,送了一程又一程。 桂花:“弟弟,以后官当大了,莫忘我这个穷姐姐啰!” 邓洪:“姐姐请放心!我们共产党永远和人民群众血肉相连,生死与共!脱离了群众,当多大的官都是一种背叛!都没有好下场!” 前面,土狗早已跑远了。 桂花:“有福,弟弟身上带着东西,腿上有伤,千万别让他下冷水啊!” 有福:“晓得。“ 邓洪:“姐姐,快回去吧,已送很远了”。 有福在前,邓洪在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逝在夜色中。身后,桂花手搭凉棚翘望的身影。 〈63〉上山下山的路口,都设了敌人的哨卡。敌人粗野、下流的说话声,老远就能听见。 有福只好一边辨方向,一边领着邓洪走猎人、砍柴人甚至野兽才走的山路。他用柴刀砍了两根木棍,两人各拿一根当拐杖用。又砍了一根丈多长的鸡血藤,一头让邓洪抓住,自己在前牵着走。好几次,邓洪都是依靠手里的藤条和木棍,才没让自己滚下山去。 天亮了,有福同邓洪一块坐在山腰的大树下歇息。有福从包里拿出熟山鸡给邓洪吃,自己只吃生红薯。 邓洪争着要吃生红薯,有福不让,说自己不爱吃山鸡,说弟弟有伤吃了好。 邓洪:“姐夫不吃山鸡,我也不吃!生红薯也蛮好吃,又充饥又止渴。”有福没法,只好吃鸡头什么的,扯下鸡腿让邓洪吃。一会功夫,一只肥山鸡全吃光了。土狗把鸡骨头也全吃了。 〈64〉两人略歇了会,起身又走。山上藤条、灌木长得密。完全没路的地方,全靠有福用柴刀在前面开路,有好几回,惊起的山鸡、野兔。甚至果子狸、麂子、野猪等,从身边飞快逃走。有福虽有猎枪,却不敢开,怕惊动敌人。 中午时分,两人来到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一棵树下,坐下休息。 有福从布袋里拿出茶叶山鸡蛋,给了邓洪两个当中午饭。有福自己也吃了大半个,将蛋黄给了土狗吃。然后自己吃了半个生红薯。邓洪要将蛋黄给土狗吃,有福制止了:“弟弟自己吃吧!吃饱了走路才有劲呢!”接着又夸到:“我这土狗。打猎虽不行,但很听话!你看,一路上它都没叫。我不让它叫,它就不叫!“ 正说着,忽听山下传来嘈杂的人声。只见山下路口有个哨棚,几个骑自行车的人在与守卡的人说话。 有福细细看了一阵后:“弟弟,看来还得加紧走!你受伤的腿吃得消么?” 邓洪:“吃得消!没问题!走!” 有福领着邓洪,避开大路,绕过路口,钻山林,走小路。大冷天竟热得大汗淋淋。 〈65〉旁晚。山下割剩禾兜的稻田。村庄里袅袅上升的炊烟。村前闪闪发光的袁河。 有福:“弟弟,那个村子就叫水东村,那条河就是袁河。河对岸是湘赣红区的地界。听人说,两边隔河打过仗,你过不来,我也过不去!” 邓洪:“村前渡口有只船,怎不见一个人?” 有福:“我去看看,反正我是个打猎的,我又不过渡!” 邓洪:“等等!村里有人出来了!” 一群穿黄军装的白军,背着枪从村里出来。尔后,一些人进了渡口的躲雨亭,一些人沿河边小路向上流走去。 邓洪:“敌人加强了防务,看来过渡是不可能了!” 有福:“不用愁,冬天水浅,找地方淌过去!” 〈66〉天全黑了。寒风刮得山林唦唦作响。 有福领着邓洪,避开村庄,从稻田、菜地摸着走。到了高高的河岸边后,两人又摸索着下了河岸,来到满是沙石的河滩上。 有福在岸边的树下放下鸟铳,解下身上的东西放下。又脱了草鞋、袜子和裤子。让土狗蹲在旁边守着。黑暗中隐隐可见他的光屁股。 〈67〉邓洪在河边沙滩上脱了鞋袜正要淌水,突然,两支步枪的枪口顶住了他的腰,“共,共匪,跟,跟我们走!”一个领头的结结巴巴地厉声道。 邓洪扭头一看,黑暗中依稀看见对方是白军两个游动岗哨。邓洪正要掏枪,突见一条黑影扑来,只听噗噗两声切西瓜般的声音,两个白军的尸体随即倒下。 有福放下柴刀,拾起一支步枪挂在胸前,一支步枪放在邓洪屁股下。 邓洪被有福不容分说背在背上:“弟弟不会水。腿又有伤,我来背!“他一步一步走下水去。水越来越深,最深的地方,连上衣也湿了一截。邓洪的光脚淹进水里,感到刺骨的冷。有福张嘴哈着冷气,一步一步不紧不慢朝对岸走去。终于上了岸。有福哆嗦着:“到……到了!”,放下邓洪后,有福蹲下身去拧衣服上的水。 邓洪穿好鞋袜,正要对有福说什么,却听旁边黑黝黝的柳林里,有人低声问:“老俵是木匠吧?” 邓洪忙答:“不是!我是个裁缝!” “啊!果然是自己人!”黑暗中,有人说着跑上前来。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身后,是几名手握步枪、长矛的人。 有福将两支步枪送给持矛的年轻人,握了下手后转身默默的又下了河。 邓洪回头,发现有福的身影已在河水中。 〈68〉有福上岸后,哆嗦着穿上裤子和鞋袜,缠好棕绳,挂好东西,这才长长嘘了口气。他爬上河岸,沿小路朝上游走去。土狗紧跟在身后。 “王四狗,李老歪,你们在哪里?该换班啦!”黑暗中,有人边喊边晃着手电走来。艾有福急忙带着土狗钻进了路边的菜园,上了黑乎乎的山林。 特写镜头:沾血的柴刀丢在白军尸体旁 〈69〉黎明,山林静悄悄 艾有福回到了家里。放好东西,洗过脸后,查看了桂花的伤口,见已消肿,不痛。亲自嚼草药,将伤口重又包好,嘱咐妻子注意伤口,不要下水,并让妻子去山洞里清扫,不要留下有人住过的痕迹。然后,脱了衣服上床睡去了。 门外一阵汪汪的狗叫声,吵醒了有福。见已近中午了,有福急忙起了床。 三名端枪的铲共团团丁闯进屋内,四处搜查。 有福厉声问:“你们跑到我家搜啥子?” 团丁班长:“上午接到县里电话通知:水东村袁河边,昨晚有两名国军流动岗哨被人杀害,尸体旁留有一把柴刀。估计不是对岸赤区有人潜过来了,就是九龙山有人去赤区领受任务,回头被发现而杀人灭口!县里让我们严查!“ 有福:“查吧,我昨晚哪也没去,头有点痛,就在家睡。” 突然,一个团丁指着挂在墙上插柴刀的空竹筒:“班长快来看,这把柴刀不见了!” 班长看了一眼后,蓦地把枪指向艾有福。众团丁也纷纷把枪指向艾有福。 有福哈哈大笑起来:“我老婆拿它劈柴去了。不准用吗?” 众团丁纷纷收枪。有福的眼珠子在骨碌碌转动。 〈70〉天阴阴的 寒风刮得油茶树叶簌簌直响 挎驳壳枪的警察队长,带着两个背枪的警察,喘着气在油茶林里钻。 细牙:“娘,我饿,我要回去吃饭!” 桂花:“好吧,你到洞口等,我拿几个红薯出来。” 细牙钻出山洞,站在洞口又叫了一声:“娘,快出来啊!” 警察队长听到说话声,领着两个警察,拨开密密的油茶树枝和茅草叶,向洞口摸来。突然,走在前头的一个警察怪叫起来,原来,他一脚踩在一个土坑里,踩得满脚都是臭屎。 队长捏着鼻子大声骂道:“妈的!就你小子晦气!快走!”自己却小心翼翼地绕过了粪坑。 细牙吓得急忙钻进了山洞,竟一头撞在娘抱的棉被上。 队长:“妈的,这山洞蛮暗,点个火把来!” 一个警察举着一捆点燃的茅草,把洞照的亮亮的。洞里,一堆红薯,一捆稻草,一些箩筐等农具,一个右手提一篮子红薯,左手抱一床棉被的妇女,和妇女身后的小男孩。 队长挥着驳壳枪:“都出来!老子要搜洞!” 桂花带着细牙钻出山洞。举火的警察进洞看了会,茅草烧完了,警察忙出来:巴掌点的地方,没发现什么!“ 队长认出了桂花:“桂花妹子,原来你家还有个山洞。看你抱个棉被,是不是来了相好的,躲在洞里快活?” 一个警察:“桂花妹子把于副团长迷得神魂颠倒,这肚里的孩子?“ 桂花:“哎呀,蛮臭!啥东西这么臭?“说着急忙走开。 队长:“快把脚上的屎擦了!”见桂花走远了,忙插好枪追上去。 〈71〉铲共团团丁:“他老婆回来了!问她要柴刀!“ 班长:“把竹筒和柴刀带上,我们好回去交差!“ 有福提上已上膛的猎枪,带上土狗要出门。 班长:“做啥去?“ 有福:“打猎去啊!你们吃皇粮,没钱可以去敲、去抢。我们穷百姓,不干活喝西北风去?” 班长:“不能走,柴刀还没拿到呢!” 警察队长赶来:“还真不能走!县里规定:打猎、砍柴的,这几天不准进山!” 有福:“做啥?” 队长:“昨晚在水东村袁河边,赤匪用柴刀杀了我们两个兵后,爬上河岸,钻进老俵的菜园上了九龙山。菜地上发现了脚印。县里分析赤匪的公开身份是猎人。刚来命令,让我们一要严守关卡,二要严查九龙山的猎人。请你配合!” 班长:“报告长官,他的柴刀不见了,正在找!” 有福:“你这人真是!我说我老婆拿了嘛!准是放在山洞里,我这就去拿来。桂花,你带细牙进屋去,莫让他乱走。我去山洞里找柴刀!”说着提上鸟铳就走。 〈72〉警察队长让铲共团班长带两个团丁跟着去山洞里取柴刀,自己则找来张木凳,同两个警察坐在桂花树下歇着聊天。 过了一会,突听山洞里砰一声响,接着传来鬼哭狼嚎声。 三个警察跳了起来,端着枪跑去。 山洞口,三名铲共团团丁满头满脸鲜血,躺在地上打滚。 有福:“长官!山洞暗,我让他三个在洞外等。我弯腰找东西时,不料铳走火,恰恰打倒他三个要进山洞的人脸上。我忘了铳里上了硝,是昨晚准备进山打猎时上的,因头痛没去,结果忘了把铳里的硝倒出来。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团丁:“是故意让我三个在洞口看,我见他用铳瞄着我们的头开的火!“ 队长见三个团丁双眼都被铁砂打瞎了,气歪了嘴,命令手下把艾有福绑了押下山去。 土狗见绑了主人,不声不响窜到队长身后,一口咬住了队长的小腿。队长鬼叫一声,砰一枪打死了土狗。 艾有福:“畜牲!做啥打死我的狗?“想拼命,手却被绑了。 队长挥着枪:“押下山去!这狗拖回去炖了吃!” 〈73〉夜 室内 灯火通明的审讯室,摆满了各种刑具。 伤痕累累的艾有福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警察局长陪着本县柳县长来到审讯室。 局长指着艾有福对柳县长说:“这家伙自称是九龙山猎户艾有福,在水东袁河边的我方防区杀了我2名士兵,又在家门口用铳打伤我三个团丁。我们怀疑他是河那边赤区派来的探子。审了两天,可他就是不承认!“ 柳县长仔细辨认了有福好一会,点点头说:“这人我见过,是九龙山猎户,常有猎物拿到街上卖。水东袁河边又不是山区,打什么猎?这人行迹是可疑!” 柳县长:“艾有福!快交待:你是不是赤匪的探子?你在和谁接头?任务是什么?” 艾有福:“莫明其妙!我就是个打猎的!不信你去问。” 柳县长:“那你为啥要开铳打伤三个团丁?” 艾有福:“是铳走火。” 柳县长:“县铲共团的于副团长是不是你给害了?” 艾有福:“更莫明其妙!我见都没见过于副团长,怎么去害他,真是好笑!” 局长:“这家伙这么嘴硬,分明是个共党!不用大刑,他怎么会招!” 柳县长点点头:“艾有福,听到吗?你交待了,我派人送你去医院治伤,让你回家过年,还有奖励,怎么样?” 艾有福:“多谢了!我就一个打猎砍柴的山里人,要我交待啥呢?” 柳县长看着局长:“这个贱骨头!你们审吧!”说罢灰溜溜走了。 〈74〉桂花站在屋檐下台阶上,向茶林,向远山张望。 细牙:“妈妈,都过年了,爸爸做啥还不回来呀?” 桂花无言以对,默默地进了屋。 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长袍的甲长,同四名身穿褴褛衣衫的男乡邻,用门板抬着艾有福的尸体来到了门前。尸体和门板被放地下。 甲长:“桂花,快把你男人埋了吧!” 桂花、细牙从屋里冲出,伏在有福的尸体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门板上有福的尸体,双手巴掌被铁钉钉着,双脚被铁丝捆着,浑身血淋淋的没块好肉! 甲长:“桂花,别哭了!听说你男人可能是赤匪。怎么打个猎,柴刀怎么会跑到水东河边去?河对岸是赤区嘛!抓住后,他又死不交待!真是一个不会见风使舵的人!” 桂花:“我男人是打猎的。国民党早晚会死绝!” 甲长:“可别乱哇啰!” 众乡邻:“桂花,山下有团丁守把,村里人不敢上来。你少哇两句!人入土为安,把有福埋了吧!等下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又干不了。我们也是没法,是政府强叫我们抬来的。如今个政府,信口乱哇,惹不起!” 桂花和细牙哭哭啼啼,拔了有福手上的钉子,解下有福脚上的铁丝,擦去有福脸上的血污。给有福换了件干净些的衣服后,找来一床破旧的草席裹了。在四位乡邻的帮助下,在房子旁边的山坡上把有福埋了! 晚上。山下村子里不时传来过年的喜爆声。 桂花住房的窗口,随着射出的灯光,是哀哀的哭声传了出来。 〈75〉新年初一上午。寒风呼呼。阴沉沉的天,预示着要下雪了。 局长和甲长带领一队警察闯进了桂花家里。穿黑制服的警察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屋里到处乱搜乱翻。 局长看见两手空空的部下,冲桂花骂道:“妈的!没吃的没喝的,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真霉气!”说着,命令大家捆了桂花,押着往山下走。细牙哭叫着扑上来。 桂花看着甲长:“老叔,麻烦你把细牙送到山下村的秋苟家,我出来会去找。” 甲长:“行!有啥你就哇啥,好汉不吃眼前亏!” 〈76〉审讯室里。 桂花被吊在柱子上。手握皮鞭的局长:“于团长是不是你们杀了?你男人是不是共匪?快说!”桂花呸了一口:“你们不得好死!”局长脸气歪,喝令手下快打。桂花被打伤流产。鲜血顺两腿间流出。两天后,遍体鳞伤的桂花放出来了。 桂花找到了秋苟家。人们见桂花后面跟着的团丁,都不敢多说话。 桂花同细牙来到茶山,见住的房子贴了封条。便顶着寒风,又走下山来,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讨饭度日…… [闪回完] 〈77〉刘书记:“邓副省长,艾有福烈士的墓就在旁边。” 邓洪:“哦,带我看看去。” 一伙人拨开茅草向屋后走去。 一座新培了土的坟墓出现在大家眼前。坟后是山坡,坟前是新竖的木牌上写着“艾有福烈士之墓”几个大字,左下角有两行小字“中共新余县委员会立““ 一九五六年十二月二日” 刘书记:“艾有福的事迹令很多人感动。我打算找到廖火根烈士的遗骨后,也葬在艾有福坟旁,方便后人祭扫。“ 邓洪:“很好!我支持!“ 邓洪和刘书记等握手告别。 〈78〉傍晚 宜春行署大院 吉普车停下 宜春各界群众热烈欢迎中央革命老区慰问团赣中分团的到来。 邓洪与宜春行署党、政、军领导一一握手。 军分区司令员 握着邓洪的手久久不放:“老首长,还认识我吗?” 邓红:“你是?” 万司令员:“我是 啊!当年在湘赣苏区时,我多次见过您!后来您奉命调八路军总兵站当政委,我也调到新四军当副营长,二十年没见啊!” 邓洪:“原来是您啊!怪道有些面熟!”两人热烈拥抱。 万司令员:“我记得1934年春节期间,我在袁河边守卫。那天晚上,一位光屁股的地下同志背你过了河,那位同志还送了我们两支步枪。我用那支步枪参加了好多战斗,立了不少功!那位同志还好吗?” 邓洪:“他是我姐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已经牺牲了!”接着说:“我姐姐也为革命作出了很大贡献!被反动派抓去打得流了产,赶出家,带着个6岁大的孩子四处讨饭。解放后,我让新余县派人去找,至今没有消息。”说着,鼻子发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万司令员:“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据分宜县兵役局黄局长汇报,前年冬,分宜县松山区有个青年要报名参军,他的跛腿养父跑来硬把他拉回去了。经调查,该青年是二十年前一位讨饭妇女留下的,言明以后找到落脚点会来接。跛腿老人讲信用,一直在等。” 邓洪:“啊!太好了!我外甥叫细牙,他父亲叫艾有福,母亲叫苏桂花。麻烦去问问,有空我亲自去!” 万司令员:“是!保证完成任务!” 马专员:“邓副省长,明天上午宜春县在县体育场召开‘双拥’表彰大会。你正好赶上了,是否在大会上讲几句?” 邓洪:“宜春县是当年湘鄂赣苏区的一部分,明天的会,我一定参加!” 马专员:“好!我去安排。今晚好好休息!” 〈79〉早晨。行署食堂。 邓洪一手拿个白面馒头,一手端碗稀粥,边走边吃。 马专员追上:“邓副省长,桌子上有菜、有肉包,你咋不上桌,到处乱走,让我好找!” 邓洪:“有事?” 马专员:“我昨晚同宜春县委书记易少军通了电话。我把你姐姐的基本情况告诉了他。易书记说:新坊区合浦高级社葱头村有个叫易桂花的老太太解放前讨过饭,解放后他热爱党,热爱新中国,热爱人民政府,浑身有股使不完的劲,事事走在前头。她跟夫姓,丈夫前年去世后,她一个人种田、养猪、养鸡,用草药给人治伤。有了钱就捐给政府。打了粮食,不仅带头交公粮,而且带头交余粮。口碑很好,被乡亲们选为高级社副社长。党支部想发展她入党,只听说她旧社会穷得讨过饭,其它一概不知,而她自己也不愿讲。所以,入党的问题还没解决。去年,易桂花被评为全县百名劳模之一。” 邓洪:“易桂花老太太今天会来开会吗?” 马专员:“会来!不过,易书记说:易桂花不会是苏桂花。如果是苏桂花,只要把以前的事向组织讲了,不仅可以入党,而且有优抚啊!” 邓洪三两口把馒头、稀粥吃完,放下碗,抓住马专员的手:“快带我去!” 〈80〉体育场主席台背景布上,“宜春县双拥表彰大会”九个大字十分醒目。主席台两边横幅上的大字是“热烈欢迎中央革命老区慰问团赣中分团”、“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 大会由中共宜春县委书记易少军主持。 在雄壮的歌声、如雷的掌声和口号声中,邓洪、马专员、司令员一一在主席台就坐。 易书记双手往下压了压:“……下面,请江西省人民政府副省长、中央革命老区慰问团赣中分团团长邓洪同志给我们作重要讲话,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邓洪在如雷的掌声和口号声中站起,健步来到麦克风前,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敬了个标准的脱帽军礼。 邓洪首先向在坐的部队官兵、劳动模范致敬。接着,就中央组织革命老区慰问团的意义、目的和任务进行了讲述。然后,深情地回忆了当年执行湘鄂赣省委特殊任务,路径宜春行署治下的新余县九龙山区遇险,被认下的姐夫艾有福、姐姐苏桂花救下,治好了伤,完成了任务。而姐姐、姐夫被国民党反动派害得家破人亡的往事。台下,许多人听哭了。而一位头裹碎花布头巾,身穿缀有补丁的竹布罩衣,胸前佩着大红花的老太太哭得最为伤心。 一位解放军军官从座位上站起,带领大家挥臂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一敌!” 〈81〉大会进行到最后一项。易书记宣读驻宜部队先进单位和宜春县劳动模范名单,然后,由到会的邓洪、马专员、万司令等首长向获奖者颁发荣誉证书。 易书记亲自安排邓洪向老太太颁发荣誉证书。 邓洪握着老太太的手,发现少了食指,愣住了。 邓洪望着老太太:“您是……” 老太太两眼闪着泪花,强笑着说:“弟弟,当了官就不认识我苏桂花啦?” 邓洪双手一把抓住桂花的手,卟地跪了下去:“姐姐……”泪如雨下。 [主题歌声响起] 未曾开口泪先流, 一跪二拜三叩首, 叫一声姐姐如亲娘, 报不了当年恩和情! 血肉相连殷殷意, 生死相护踏征程。 人民助我打江山, 人民的江山万代红! 〈82〉会客室 邓洪与苏桂花促膝长谈。 邓洪:“姐姐,你为革命作出过巨大贡献,现在老了,我想接你去南昌住。放心!一定会让你过得幸福!” 苏桂花笑了笑,举起自己粗糙的一双老手:“谢谢弟弟!我这双手还能劳动,我还要为建设新中国作贡献!好日子在后头呐!” 邓洪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场的人全都报以热烈掌声。 马专员:“老大姐高风亮节,一心为国家,实在令我们深受教育!不管怎么说,老大姐是革命有功之臣,今后工作、生活中如遇上什么困难,告诉政府,一定会帮助解决!” 苏桂花:“我还真要麻烦政府呢!那年我带着六岁多点的独生子细牙讨饭。住草堆、破庙、牛栏,有一顿没一餐,细牙总叫饿。为了不让细牙跟着饿死,我一狠心,把他送给一户人家做崽去了。那个山村,房东跛了条腿,但为人善良,要我放心,有了落脚地方就去接。整整二十多年了,不晓得我的细牙还在世上么!”说罢失声痛哭。 邓洪:“姐姐放心!人民政府一定会帮你找到细牙!” 〈83〉万司令员快步走进会客室,附着邓洪的耳朵说什么。 邓洪激动地:“快!让黄局长亲自把人送来!” 万司令员立正:“是!”匆匆出了门。 桂花:“弟弟!啥事让你这样激动?” 邓洪:“分宜县松山区防里村有个青年很象细牙。我让兵役局的黄局长赶紧把人送过来!是不是细牙,见面就明白。” 桂花:“菩萨保佑!我的细牙可能还在!“ 邓洪扶着桂花,来到办公楼门口等候。 〈84〉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地停在办公楼门口。 车门打开,一对年轻夫妇从车里下来。男的身穿打补丁的棉衣,头 扎着竹布长巾,样子有些象当年的艾有福。女的身穿红点新棉衣,肚皮微微隆起,双手机械地揉着垂在胸前的两条又长又黑的辫子,红扑扑的脸上露着害羞的微笑。 桂花冲上去抱住男青年:“细牙,我的宝贝,娘想你啊!”说着,哭了起来。 细牙叫了声:“娘”,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他拉过旁边的女青年:“娘!这是我老婆。她是我养父的外甥女,我俩去年春上结的婚。养父养母一家对我很好!养母解放前就病死了。养父腿不好,上个月上山砍柴火时,不小心摔死了!唉!” 女青年:“娘!”忙拉住桂花的手。 桂花:“儿啊!你都成家了,要记着你养父养母的恩啊!“ 桂花拉着细牙的手对邓洪说:“细牙,快叫舅舅!“ 细牙叫了声“舅舅“,扑到邓洪怀里哭了起来。突然,他松开手,从旧棉衣贴胸口袋里掏出一枚红布五角星:”舅舅,你送我的红五角星,我一直珍藏在身边,从不给人看。每当我吃苦受累生病或被人欺负,我都会偷偷拿出这枚红五角星来看。说也奇怪,我就浑身有了力量!“ 邓洪将细牙搂在怀里:“红星代表党、代表毛主席、代表美好的未来,它不仅预示革命事业要成功,而且预示中国梦一定要实现!” 易书记:“这枚红五角星非常有纪念意义,希望细牙以后捐给人民政府,教育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从中获取巨大的力量!” 细牙看着易书记,点了点头。 苏桂花拉着儿子和儿媳妇的手:“儿啊!你们今后是回分宜住呢?还是跟我去新坊葱头住?” 细牙夫妇:“我们要跟娘去葱头住!给娘养老送终!” [主题歌声] 〈85〉在新坊葱头的一间土坯房前,桂花同细牙夫妇向离去的邓洪等挥手告别。 桂花带着细牙夫妇,在水田里插秧…… [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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