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操场 日 外

（1939年冬季，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7军二O一师一团三营一连新兵训练场。训练结束，战士们解散）

指导员：张利！

张利：到！

指导员：来连部一趟。

张利：是!

(连部内)

指导员：张利，坐下吧。今天营长来过了，带来了邓颖超妈妈对你的问候。她说，你总想知道父母是谁？她以前不忍心告诉你。现在，你参加了革命，成为一名光荣军人，应该让你知道了：你的父母，是山西省崞县中岗村人，都是革命先烈。邓妈妈希望你继承革命遗志，接过烈士手中的枪，将革命进行到底。

张利：（起立）是，接过烈士手中的枪，将革命进行到底！

指导员：邓妈妈还给你捎来一件虎皮褥子，让你保护好身体。（递过来）

张利：这……（不好意思接）我……

指导员：（诚挚地）拿着吧，别辜负了邓妈妈的疼爱之心。

张利：是！（敬礼，接过来）

2军营 日 内

张利：（念刚刚写完的信）邓妈妈、周伯伯：你们好！虎皮褥子我收到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关怀和照顾。我一定听你们的话，听党的话，继承革命遗志，接过烈士手中的枪，将革命进行到底。请替我问候宋庆龄妈妈。等战争胜利，我就去看望你们。此致，敬礼！（装上信封）好啦！

（战友们陆续进屋）

战友甲：张利，为什么还不去吃饭？又给邓妈妈写信哪。

战友乙：哎，这是什么？啊，一只老虎皮，好高级呀！

战友丙：我看看，我看看，唉呀，真是的，哪儿来的？

张利：是邓妈妈给的。

战友们：（羡慕地）噢……

班长：（进屋）你们干什么呢？

战友们：班长，快看，虎皮褥子，邓妈妈给张利的！

班长：（虽然惊奇，但极力控制）我知道了。别大惊小怪地。（对张利）给邓妈妈写信了？给我吧，一会儿我转给排长。

张利：（递信）谢谢班长。

班长：快去吃饭吧，晚上说不定会有紧急集合呢。

张利：是！

3饭店 日 内

（1939年冬，天津某饭店。街面上，路人纷纷逃窜）

学徒工友：（从门口探头）竺轩，快跑，抓壮丁的来了（转身跑走）

竺轩：知道了（正在和面，赶紧洗手）

一队国民党军人：（进入）呵，这儿有一个高个儿的。别洗了，跟我们走吧！

竺轩：（挣扎）我还在学徒呢（高声叫）掌柜的，掌柜的！（无人应答）

军人：别叫了，叫也没用（强制性地）走，快走！

竺轩：（无奈地被强行架走）

4操场 日 内

（1949年1月底，大操场。收编解放战士）

收编首长：傅作义先生以国事为重，使平、津、塘、绥四地得以和平解放，深明大义！你们追随傅先生表示要加入革命队伍，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欢迎你们！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归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7军二O一师一团三营。（念名单）竺轩！

竺轩：（起立）到！

收编首长：入列！

竺轩：是！（加入队伍）

收编首长：（接着念）……

5村庄 日 外

（1950年6月初，黎县赵庄中心村村委会门口）

村长：（与舒珍握手）欢迎舒组长，欢迎工作组同志们！哎呀，看别的村搞得红红火火，我们这儿冷冷清清，正着急呢！这回你们来了，可就太好了。舒组长，我把村委会成员集中一下，大家见见面吧。

舒珍：村长，先别急着集中。你找人把同志们的吃住安排一下，然后带我挨门挨户走一圈儿。

村长：好，好。

舒珍：（从村东头走到西头，边走边记。见村南，一排排尖顶房）那是什么地方？

村长：那是部队，住好几年了。房子是咱村给盖的。

舒珍：（新奇地）这里住着解放军？平时村里和他们有联系吗？

村长：有啊，咱得提供粮食、蔬菜和柴火。

舒珍：部队番号是什么？

村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7军二O一师一团三营。

舒珍：（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你先带我去认识认识，等建军节的时候我们专门组织人员来慰问一下。

村长：好。

（解放军营地）

警卫战士：村长，又来看我们了。

村长：是啊。这是工作组舒组长，来看看同志们。教导员在吗？

战士：在里面呢。

（营部）

张利：（倒水）舒组长，请喝水。

舒珍：（接过杯子）谢谢！

张利：村长，今年粮食长势不错，需要我们帮忙收割的话，提前打招呼啊。

村长：没说的，小伙子们干劲儿可真足啊，到时候一定叫上你们。

张利：是村民们对我们太好了，养得兵强马壮的。

（操场上传来喊“杀”声）

舒珍：（兴奋地站起来）教导员，我可以看看部队的操练吗？

张利：（意外地）当然可以。

村长：舒组长，我先回村看看工作组的同志安排好了没有。

舒珍：好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村长走）

（操场上，一排排整齐的队伍，有的练队列，“一、二、三、四”口号高吭整齐；有的练刺杀，“突刺刺—杀”吼声震天。

舒珍：（激动地脸都红了）啊呀，终于又看到部队的训练了。

张利：（猜测）难道舒组长当过兵吗？

舒珍：是啊，在四野，可惜时间太短了，一共才两年。（如饥似渴地盯着战士们）

张利：（惊喜地看着舒珍）原来是这样。

（此后，一起帮老乡们干活儿时，张利总在悄悄注视活泼能干的舒珍，看她在地头给村民们读文件、做宣传，面露欣赏）

6操场 日 外

（八一建军节，营房住地，操场。）

（舒珍带领妇女们，拿着洗衣盆和搓板、肥皂，带着针线盒、补袜板，来到营地，为战士们缝补衣物，拆洗被褥。村长率领男村民为子弟兵送上自己种植的农产品。军民还一起唱歌联欢）

（结束后，村民撤离，张利送行）

张利：舒组长，一会儿我们有个装枪比赛，你有兴趣吗？

舒珍：（意外地）我可以观看吗？

张利：行啊，还可以帮我们做个裁判。

舒珍：哟，那可不敢。但我很想过过眼瘾。

张利：跟我来吧。

(二人返身往回走)

（营部。张利擦枪、装枪动作非常迅速）

舒珍：（佩服地挑着大拇指）真利索！

张利：舒组长会使手枪吗？

舒珍:(摇摇头)我用的是“三八”大盖。（稍做停顿）我装枪的速度也挺快的。

张利：（很感兴趣）是吗？（转身命令）警卫员，拿支三八大盖来。

（警卫员应声而去。不一会儿，扛来一支枪）

舒珍：（珍爱地抚摸着）比我那支新多了，应该更好拆装。（麻利地拆开，又“咔咔”地装上。好像一遍还不过瘾，又重复了一遍，比刚才用时还短）

张利：（欣喜地）想不到舒组长还有这一手。

舒珍：（抿嘴一笑）我这算不算“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可我实在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张利：那你想练练手枪吗？我教你。

舒珍：（喜出望外）真的？那太好了！

7营房后 日 外

（靶子前。）

张利：（掏出手枪，先打几发做示范）看清了吗？你来试试。

舒珍：（拿到手枪，有些意外）看着在你手里挺轻的，没想到还挺有份量！（右手平举眼望前方）是这样瞄准吗？

张利：（伸出手为她做着校正）

舒珍：（初次接触青年男性的手，脸都红了，本能地往回缩）

张利：（趁势握住）舒珍，我喜欢你。（不等舒珍说话，接着问）你能做我的妻子吗？

舒珍：（表情惊喜。因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张利：（理解地）啊，你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你可以先考虑一下，也许还要问问家里的意见吧？

舒珍：（果断地）不用。我的事个人能做主。（想了一下，问张利）你和家里商量了吗？

张利：（摇摇头）我是个孤儿。

舒珍：（忽然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柔情。鼓足勇气，握住张利的手）我也喜欢你！

两个年青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8村边小路 日 外

（傍晚，村边偏僻小路上，张利和舒珍缓缓前行）

张利：我对自己的身世了解太少，只记得在延安保育院时，宋庆龄妈妈经常来看望我们。邓颖超妈妈给了我特殊关爱，在我参军后还送了一条珍贵的虎皮褥子。不过，我从小就跟着队伍，学知识，学文化，还学了一些生活常识（笑着看舒珍）以后有机会给你展示展示。

舒珍：（羞涩地笑了）好哇(陷入回忆)我没有你那样的红色历史，但我们村也是抗日革命根据地，总有八路军过来，领导我们打土豪、分田地。我从小就跟着儿童团站岗放哨查路条。以后当了儿童团长，学会了打霸王鞭；再长大些当了青联会主任，带领妇女给战士们做鞋。可惜后来局势变化，八路军不得不撤到山里，我就领着青年们往山里送鞋、送粮、送药品，也掩护过路的同志，还有，保卫军工厂。

张利：（真诚地）做过不少革命工作呀，真不错！你后来就跟队伍走了吧？

舒珍：是的。那时候环境太险恶了，牺牲了不少革命同志。我妈妈怕我遭遇不测，极力阻止我，还给我找了一个大户人家，要我去当童养媳。那我怎么受得了哇？所以，有一天，我在地里干完活儿，趁天擦黑的样子，去找部队了。

张利：那时你还不太吧？

舒珍：刚满十五岁。

张利：我十三岁正式参军。（站定，紧握舒珍的手，兴奋地）咱俩可真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啊！

舒珍：是啊，遇上你，我真幸运。

张利：能在这里遇见你，也是我的幸运啊。

舒珍：（幸福地）我已经转为正式党员了，现在又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爱人，真是幸福极了（将头靠在张利肩头上，张利拥住）

舒珍：（抬起头来）不过，我还是觉得和你差距挺大的。看你做教导员多么称职，可我呢？别说向农民做宣传教育了，就是有时候自己读书、看报，学文件，都理解不深呢。我的文化水平仅仅是当初在村识字班里打下的那点儿底子，实在是不够用啊。我正发愁呢，就来了机会，今天接到通知，组织上派我去地委干校学习，明天就出发。

张利：是吗（意外，不舍地）要去多长时间？

舒珍：两个月。

张利：（悄悄松了口气）两个月后肯定能回来吧？

舒珍：（笑了）肯定的，再长我也舍不得呀。

张利：好的。（伸出手）祝你学习进步！

舒表：（握手）一定的！

9营房内、村庄小路 傍晚 外

（1950年10月。傍晚，营房门口）

舒珍：（兴冲冲走进大门。看到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标识楞住了）

张利：（匆匆赶来，握手）舒珍，你回来了。学得好吗？

舒珍：成绩优秀！可是，你们这里……

张利：朝鲜爆发战争，中共中央做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略决策。我们部队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二O一师。（深情地看着舒珍）作为抗美援朝志愿军的预备队，我们很快就要到葫芦岛舟东留守处去待命了。

舒珍：（呆住）早知道，我就不去学习了。

张利：（不忍地）学习机会很难得，要提高，就该趁早，没什么可后悔的。

舒珍：可是……

张利：咱们出去走走。

（村庄小路）

张利：舒珍，别难过。你当过兵，知道“服从是军人的天职”。

舒珍：我知道。就是以为国内战争已经结束，终于可以开始和平环境中的美好生活了。这……反差有点儿大，一时难以接受。

张利：是的，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但军人，只能服从上级命令，没有其它选项。

舒珍：是的，我明白（放松情绪，调解气氛）我当兵那天晚上，部队就接到了转移命令，一直走到天亮。才开始埋锅造饭，可饭还没熟呢，又接到急行军命令。走了三天三夜啊，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就看到战士们在阻击敌人，我们马上投入战斗。我只在路上学了一些简单的救护知识，赶紧跟着上去抢救伤员。在炮弹打过来的时候，我和战友们都抢着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担架上受伤的战士呢！

张利：（爱抚地）舒珍，你真是我的好战友！

舒珍：（深情地）我还想成为你的好妻子。

张利：（真挚地）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慎重考虑一下吧。

舒珍：（果断地）已经考虑好了，你向上级打结婚报告吧。

张利：（拥抱）谢谢你，我的舒珍！

10食堂 傍晚 内

（傍晚。部队食堂，战士们正用餐。张利和舒珍手拉手进来）

营长：全体注意，我现在宣布一件喜事：经上级批准，张利、舒珍正式结为夫妻（举起军用杯）现在，大家举杯，以水代酒，祝他们志同道合，革命到底！（对张利）兄弟，祝贺你找到好媳妇（对舒珍）弟妹，谢谢你嫁给我们的好教导员！

（大家纷纷举起军用杯祝贺）

张利、舒珍：谢谢大家！

张利：每人一块糖，表达你们嫂子的心意！

战士们：谢谢嫂子！

舒珍：（放下一个用糖纸糊成的针线簸箩）糖纸放这里（发糖）

战士们：是！

（其中，司务长竺轩，羡慕地看着张利，欣赏地注视舒珍。拿到糖块后悄悄装进口袋）

（晚上，村长带人送来粮食和蔬菜，还有一簸箕葵花子，并把“光荣之家”的木牌子挂到新房门框上）

村长：（满意地）嗯，挺漂亮（转身看到二人走来）舒组长，张教导员，恭喜恭喜！

舒珍、张利：谢谢！

工作组同事：（送上笔记本）祝组长和教导员比翼齐飞！

舒珍：谢谢同志们！大家吃糖，吃瓜子。

(人们撤出后)

张利：（拿出虎皮褥子）这个又软又暖，给你铺上。

舒珍：不。这是邓妈妈特意给你的，还是你铺吧。

张利：那，咱们横在脚底下，两人都借光。

舒珍：好吧。结婚的事，告诉邓妈妈了吗？

张利：那当然。邓妈妈可高兴了。（拿出一个野花编成的花环）现在条件艰苦，没什么好东西送给我的新娘。先把它戴上，等以后有了条件，再好好装扮我老婆。

舒珍：（哈哈笑）“老婆”叫的这么顺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曾经有过老婆了呢！

张利：有过（赶紧补充）在梦中（拉过舒珍）这不就美梦成真了吗（吹灭油灯）睡觉！

……

31烈士陵园 日 外

（若干年后。朝鲜志愿军烈士陵园。三姐妹站立张利烈士墓前，献花）

小林、小俊、小杰：爸爸！

小林：爸爸，我们来看您了。虽然来得晚了些，但我们一天都没忘记您。（介绍）这是小俊，您没见过面的女儿；这是小杰，我们的妹妹。

小俊：爸爸，我知道您一直都在惦念我们，还嘱托竺爸爸照顾我们。竺爸爸遵守承诺，为这个家付出了全部。我们的妈妈，始终都没忘记你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现在，你们一定在另一个世界会面了吧？妈妈和两位爸爸，感谢你们的生、养之恩！

小杰：先爸爸，放心吧。我们现在也有了后代，他们知道现在的安稳生活，都是你们用枪杆子打下来的，一定会把革命传统传承下去。我们一定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今天，好好生活下去。

小林、小俊：对，请爸爸放心，我们一定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今天，好好生活下去！

（三姐妹一起向张利烈士鞠躬致敬）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