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贡少年》

1、山间 清晨 外

旭日东升……

移动镜头：展示崇山峻岭……

（vo）：“这里位于青海省东南部的黄南地区，又称热贡，在这大山深处生活着一对特殊兄妹，我们的故事就从他俩上学开始……”

山崖拐弯处。

伴着“踢踏踢踏”的急促马蹄声。

身穿藏式校服的洛登骑骏马搭载同样着装的梅朵拐过弯来。

洛登（身子前倾，两眼紧盯前方，一手拽着缰绳，拿鞭子的手用衣袖擦一下面部灰尘，扬鞭策马）：“驾！”

歌曲《青海青》前奏的后半部分响起。

骏马一路奔跑……

歌声响起（根据歌意配以相关画面）：“青海青黄河黄，更有那滔滔的金沙江，雪浩浩山苍苍，祁连山下好牧场。”

切换

伴着过渡曲，洛登骑马奔驰在草地上......

歌声响起（根据歌意配以相关画面）：“这里有成群的骏马，千万匹牛和羊，马儿肥牛儿壮，羊儿的毛好似雪花亮。”

切换

伴着过渡曲，远处出现建筑群。

梅朵（大声地）：“阿哥！慢点有人！”

洛登（大声地）：“没事！（扬鞭）驾！”

伴着歌声“啦啦啦……”

骏马奔驰在有学生骑电动车、或是步行上学的乡村道上……

2、围墙 清晨 外

杂草丛中长着大小树木。

墙角处。

赖子峰坐在电动车上对着后视镜边整理头发边吸烟。

传来马铃声。

赖子峰赶紧掐灭烟扔到草丛中，拍裤子上烟灰。

洛登（牵马拐过墙角）：“子峰，又在这儿干嘛呢？”

赖子峰（停住手，看着洛登）：“没干嘛，班长早！”

洛登（朝一棵大树走去）：“赶紧去教室吧，快上课了。”

赖子峰：“放心吧我的好班长，保证迟到不了。（冲马背上的梅朵笑着）尕妹！累坏了吧？要不哥去给你买瓶饮料？”

梅朵（白了赖子峰一眼）：“不稀罕！”

赖子峰（依然笑着）：“女孩子受不了骑马颠簸的，（示意电动车）要不以后哥送你上学吧？”

梅朵（没好气地）：“我乐意！”

洛登栓马绳。

赖子峰：“尕妹，班长对你再好那也只能是兄妹关系，我就不一样了。”

一脸淫笑。

洛登（栓好马，直起身，严肃地）：“过分了啊！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揍你！”

抱梅朵下马。

赖子峰（阴阳怪气地）：“哟哟哟，这都抱上了。”

梅朵：“关你屁事！疯子！呸！”

站在地上。

洛登（指指赖子峰）：“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吧。”

梅朵：“阿哥！懒得跟他废话，我们走！”

俩人离去。

赖子峰（望着俩人背影，嘀咕）：“开个玩笑都这么认真。”

弓着身子扒开草丛寻找什么……

3、院坝 上午 内

一栋陈旧、整洁的两层石楼前。

阿爷坐在凳子上修理农具。

一条黄狗懒洋洋地躺在放有茶盅、烟盒的小桌子旁边。

几只鸡在觅食……

曲珍（藏族，中年妇女，重情重义。手提一包礼品推开院子大门走进来，站定）：“阿舅！”

阿爷（闻声抬头，笑着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拍抖着围腰站起来）：“曲珍来了！站在那儿干嘛？（招手）快过来坐！”

曲珍（推上门来到阿爷跟前，递上礼物）：“给！”

阿爷（看了一眼礼物，没接）：“你是我们亲戚中走得最近的一个，也为我们家大小事帮了不少忙，我们家愧对你啊，还是拿回去给你孩子吃吧。”

曲珍：“给孩子留了的。阿舅，我想进屋去喝口水，顺便跟您说个事。”

阿爷（尴尬笑笑）：“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示意）走！进屋。”

一瘸一拐快步离去。

曲珍（跟在后面）：“您腿脚不好，慢点！”

镜头摇向天空，太阳被乌云渐渐遮挡……

切换

客厅，木制家具考究，室内整洁。

曲珍坐在旧沙发上。

阿爷（端来半盅开水放到曲珍面前茶几上）：“早晨烧的，还很烫，慢点喝。”

曲珍点点头，端起水盅边吹边喝。

阿爷：“曲珍，你吃早饭了没有？”

曲珍（放下水盅）：“我吃了来的。（拍拍沙发）阿舅，别站着，过来坐下，我有事跟您说。”

阿爷（落座）：“啥事说吧。”

曲珍垂下眼帘，玉齿咬着下嘴唇……

阿爷（纳闷地看了看曲珍）：“曲珍，你这是咋的啦？是不是遇到啥难事了？说出来，阿舅想办法帮你。”

曲珍停住咬嘴唇，摇摇头。

阿爷（不解）：“那你这是……”

曲珍（耸了耸鼻子，伤感的眼神看着阿爷）：“阿舅，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这事才好……”

微低下头。

阿爷（一手摸着下巴上花白胡茬想了想）：“难道是尕孙娃儿他阿爸又出什么事了？”

曲珍慢慢抬起头，瞟了阿爷一眼，垂下眼帘点点头。

阿爷（喘了口气）：“曲珍，大胆说！你阿舅我扛得住！”

曲珍：“早上我正准备去地里干活，接到阿哥打来的电话……”

闪回：

夜幕降临。

达瓦（年近40，身材魁梧）躲在绿化带，边吸烟边窥探斜对面茶楼大门（os）：“我早就怀疑拉姆在外面有人了，当她打电话说晚上又要住员工宿舍不想回家后，我就悄悄躲在她打工的茶楼附近……”

不一会儿，望见穿戴光鲜亮丽的拉姆拎包走出茶楼大门，站在旁边寻找着什么。

达瓦心一紧。

拉姆急匆匆去到街边停靠的一辆高档轿车前，扫视一下周围后迅速钻进轿车，轿车随即开走。

达瓦立马去拦住一辆“的士”尾随……

切换

客房走廊。

拉姆挽着一位大腹便便的汉族老头胳膊，俩人有说有笑走着。

躲在进道口的达瓦看到他俩进入一房间后，便去敲门。

拉姆（os）：“谁呀？！”

达瓦（立马捏住喉咙）：“我是水电维修工，楼下房间发现有漏水情况，我来查看一下。”

房门打开一小半。

拉姆刚一探出头，气得咬牙切齿的达瓦二话不说，挥起拳头狠击她头部。

拉姆“啊”地尖叫一声捂头倒地。

达瓦冲进屋揪住裸露上身、正在脱裤子的老头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老头子躲闪着很快瘫倒在地，鼻青脸肿，两眼发直，口冒鲜血。

达瓦见势不妙，慌忙逃走。

切换

清晨，河边。

达瓦（一脸憔悴、惶恐，站在栏杆前接打电话）：“刚才从拉姆口中得知老头子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生命垂危，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痛苦地望着天空眨巴眨巴润湿的双眼）我担心阿爸承受不了打击，所以只好把真相告诉你……”

回忆完。

阿爷（痛苦地摇着头）：“他总是不让人省心，这么一来叫我跟俩孩子怎么过啊，干嘛要那么冲动……”

曲珍：“逮到老婆跟别的男人干见不得人的事，哪个男人容忍得了。阿舅，事情到了这一步，您再难过、再责怪阿哥也于事无补了。阿哥跟我打电话的意思，如果他真出事了，要是拉姆回来就叫她把朵朵带走。她没回来的话，就叫朵朵外奶奶家里来人接走她，担心您养不了俩孩子。”

阿爷（情绪缓和，显得为难）：“这……虽说朵朵不是我亲孙女，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三年多了，这丫头听话、懂事，对我又好。她阿妈回来带她走，我无话可说，让我叫她外奶奶那边来人接走她，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曲珍：“阿舅！阿哥现在自身难保了，根本没办法再顾及你们，您跟尕娃都不知道这往后怎么过，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嘛。再说，要是她阿妈遵守妇道，好好干她的服务员，也不会毁了阿哥、毁了这个家。”

阿爷瘫靠在沙发上，哀叹着用拳头轻轻击打着自己额头……

3、树林中 日 外

一块空地上，几个男孩子围坐在一起玩纸牌。

旁边，梅朵和两个同龄女孩围坐着玩“抓石子”游戏……

切换

山坡上，有牦牛、马、羊在悠闲吃草……

洛登挥舞着砍刀砍灌木，头顶树枝上，两只鸟儿鸣叫着追逐、嬉戏……

4、院坝 下午 内

阿爷在打扫卫生……

随着大门外一阵摩托车声响停止。

马步仁推门进来。

大门撞击墙壁发出“砰”地一声。

阿爷（闻声，连忙转身，压住怒火，满脸堆笑）：“马书记来了！（示意屋檐下凳子）请坐请坐！”

马步仁（来到阿爷跟前站定，乜了对方一眼，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阿叔，达瓦在外面犯事了你知道吗？”

爷爷垂下眼帘不作声。

马步仁（吸着烟看了一下阿爷）：“看来他潜逃这几天跟你联系过了。或许你还不知道吧，今晨他还在桥洞下睡觉就被抓了。”

得意地吸着烟。

阿爷吃惊之余“啊”地一声。

马步仁（悠悠地吐出一团浓浓烟雾）：“受镇派出所委托，让我通知家属，以便知晓……”

阿爷表情痛苦，头晕目眩，一手捂头，一手借助大扫把支撑身子。

马步仁（鼻孔里“哼”地一声）：“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我就不打扰了。（掏出一纸条扔到地上）这是达瓦关押的地址。”

扬长而去。

阿爷（瞟了一眼马步仁背影，弯腰吃力拾起纸条看了一眼，蹒跚走到屋檐下凳子前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位，抹了抹胸，仰头靠着凳背，眨了眨泪水浸泡的眼睛，呆滞的目光望着阴沉的天空，嘴唇颤动几下，喃喃自语）：“老天呐，你还让我们一家老小活不活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

5、回家路上 傍晚 外

洛登牵着驮柴的马和手拿树枝赶着一群羊的梅朵很快进入院坝。

梅朵赶羊进圈。

洛登去拴马卸柴……

切换

厨房，陈设简陋。

餐桌上摆放着几道凉菜和几盒不同包装的饮料，以及一瓶白酒。

灶台前。

系着围腰的阿爷正手拿大碗起锅竹笋烧的鸡块。

洛登和梅朵走进来。

梅朵（看了看桌上丰盛的晚餐，开心地）：“阿爷！今晚怎么弄这么多好吃的呀？”

洛登看着桌上的食物有些茫然。

阿爷（端上冒尖的菜笑着走过来放在桌子中间，边解围腰）：“好多天没给你们弄好吃的了，趁这周末让你俩好好吃一顿。（放好围腰）都洗手了吗？”

洛登点点头。

梅朵（笑着点点头）：“嗯！阿爷真好！谢谢阿爷！”

阿爷（乐呵呵示意）：“那你们还等啥，坐下吃吧。”

纷纷入座。

梅朵（拿起筷子把鸡腿夹到阿爷碗里）：“阿爷辛苦了，您吃。”

阿爷（正在拧酒瓶盖，高兴地）：“丫头真懂事。”

梅朵开心地笑着。

洛登（给饮料插上吸管）：“阿爷，我来帮您。”

拿过来酒瓶。

阿爷（对梅朵示意）：“别只顾笑，要吃要喝赶紧的。”

梅朵（开心地点点头）：“嗯！”

伸手拿饮料插上管吮吸。

洛登（给阿爷斟满酒）：“阿爷，您慢慢喝，我跟阿妹喝饮料陪您。”

阿爷（美滋滋地呷了一口酒，拿起筷子示意）：“来来来！吃菜吃菜。”

大家动筷子大口吃起来……

切换

入夜。

洛登跟阿爷坐在床沿上。

阿爷（弹掉烟灰，长叹一口气）：“事情就是这样。如今这个家失去了你阿爸这根顶梁柱，你阿娘本来就对这个家不上心，这往后就更指望不上她了。”

洛登呜咽着低头抹泪。

阿爷（拍了拍洛登肩膀，安慰）：“乖孙子别哭，你都快成小伙子了，坚强点。”

洛登不再呜咽。

阿爷（吸着烟拍了一下残疾的腿）：“要不是前些年摔残了腿，出去打工挣钱养活你俩还是没啥问题的，可惜现在……”

摇头。

洛登（猛抬头，一把抹掉泪水）：“阿爷！我出去打工养你们！”

阿爷（示意）：“嘘……小声地，当心你阿妹听见。你才多大呀，别胡思乱想啊？安心读书，将来才有出息。”

洛登：“可我舍不得阿妹走。”

阿爷（眼里闪着泪花，吸了两口烟）：“我刚才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说，她去了她外奶奶家，她就能顺利成长，她阿妈也方便回去看她。她在这儿，不仅生活得不到保障，（摇摇头）估计她阿妈这辈子都不会来看她一眼。唉……我也是等了这么多天不见她阿妈来，不得已才通知她外奶奶的。”

洛登（再次呜咽）：“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阿爷：“认命吧尕孙娃儿。别哭了，不早了，上床去睡觉。”

起身走出去拉上门。

洛登猛地扑在床上，拉被子捂头痛哭……

切换

院坝。

外奶奶肩背行李包，双手拽住梅朵往外拖。

梅朵（不肯挪步，脚在地上划出一道滑痕，哭着回望）：“阿爷！我不想去外奶奶家，求求您把我留下来好不好？”

阿爷（老泪纵横）：“丫头，都怪阿爷没能力。去了好好听你外奶奶、阿舅、舅母的话，你会过得很好的。”

将头扭向一边哽咽着抹泪水。

梅朵（目光扫视）：“阿哥！阿哥你在哪儿？！快来救我呀！”

外奶奶（没好气地）：“谁愿意要你这个扫把星呀！赶紧走！”

用力拽着梅朵往大门外走。

经过大门口。

梅朵死死抓住大门框不松手。

外奶奶用力掰开梅朵的手，俩人随即消失在大门外。

伴着梅朵凄惨哭喊声，阿爷疾步来到大门口，一手扶门框，一手揉着气痛的胸口，嘴唇颤动，含泪望着她俩很快消失在弯道处。

6、山坡上 日 外

蜿蜒路旁，灌木葱郁。

梅朵很不情愿地被外奶奶拉着走。

切换

山坡上。

洛登（泣不成声躲在树林中的一棵大树后面，泪流满面，依依不舍地俯视她俩渐去的身影，os）：“我的好阿妹，你不要悲伤，也不要难过，更不要怪我们不留你……”

握紧拳头猛击一下树干，既而背靠大树缓缓滑下坐地上，双手抱膝，头枕膝盖痛哭……

7、寝室 清晨 内

刺耳的闹铃声吵醒了沉睡中的洛登。

洛登伸手关掉座钟闹铃，揉揉双眼坐起来，望了一眼亮明的窗外，拿起旁边竹椅上的裤子迅速穿上，翻身下床，再拿起椅子上的衣服边穿边朝外走去。

切换

洛登（已穿好衣服，来到一房间前，边敲门）：“阿爷！阿爷！”

没人应答。

洛登推开门一看，床上没人，打了个呵欠，跑到拴马处，没见马，朝羊舍跑去……

8、山坡地 清晨 外

阿爷正在挖地，身后已挖好了一小片。

地旁边，马在悠闲吃草……

洛登（气喘吁吁走过来）：“阿爷！说好六点半一起来的，您怎么不叫上我就来了？”

阿爷（停住手，微笑着）：“小孩子瞌睡好，多睡会儿干活才有精神。”

洛登（开心地笑笑）：“真是我的好阿爷。”

放下羊粪。

阿爷（顿失笑容）：“我这个阿爷当得失败啊。”

洛登（已站起来）：“阿爷别这么说，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爷（摇摇头）：“一转眼朵朵这丫头离开我们都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在她外奶奶家过得好不好。”

洛登（已拿起地埂上一把锄头边挖地）：“都是她的亲人，不会亏待她的。”

阿爷（边挖地）：“难说。可惜离得太远，又不知道她外奶奶家具体住在哪里，要不然等忙完了这阵子去看看她。”

洛登：“您不是有外奶奶电话吗，打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阿爷：“我打过几次，都提示停机了。”

张望（停住挖地，纳闷）：“这是为啥？”

阿爷：“摆明了不想跟我们家再有瓜葛，（停住挖地，摆摆手）不说这事了。乖孙子，还有个把月你就要参加中考了，听阿爷的话，下周就去住校安心学习啊？”

洛登：“您又来了。阿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保证考上高中，并且考出好成绩。”

阿爷：“那我也不能拖你的后腿，家里的活我一个人能慢慢干完的。”

洛登：“阿爷，拖后腿的是我。要不是为了供我上学，凭您勤劳的双手完全可以过得跟村里那些阿奶、阿爷一样快活。”

阿爷（笑着指指洛登）：“我这乖孙子就是会说宽心话。”

洛登（冲阿爷笑笑）：“阿爷，不是宽心话是真心话。”

阿爷：“好好好。（望了一眼天空，收住笑容）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还在呼呼大睡呢，可你周末都不能好好睡上一觉。都怪你阿爸一错再错啊，前两年，要不是你阿爸听丫头阿妈的话把牦牛全卖了去省城做生意，不到一年就血本无归，我们家也不至于变得这么穷，更要命的是，如今他又成了全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摇头叹息。

洛登（安慰）：“阿爷，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哀叹也无济于事，您身体不好少生气。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阿爷长舒一口气，继续干活……

9、外奶奶家 清晨 内

梅朵在过道打扫卫生……

舅母（中年妇女，尖酸刻薄。身穿睡衣、手拿一卷纸巾阴沉着脸走过来）：“你姑舅叫你给他拿纸去，怎么不去？！”

梅朵（停住打扫）：“对不起舅母，我没听到。”

舅母（白了梅朵一眼）：“没听到？要是叫你吃饭，恐怕早就跑去了。（打了个哈欠）害得老娘觉都睡不好。（把卫生巾塞到梅朵手里）还不快去！”

梅朵拿着纸赶紧跑走了。

舅母（瞟了一眼梅朵背影，嘀咕着往回走）：“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不送去她阿妈那儿，纯粹给老娘添堵，一看见这丫头片子就来气！”

进卧室。

阿舅（中年男子，怕老婆。站在梳妆台前剃胡须）：“叽叽歪歪说啥呢？谁又惹你了？”

舅母（坐靠在床头，气乎乎地）：“没谁！我自己跟自己生气！”

阿舅（关掉剃须刀）：“是不是朵朵又惹你生气了？她还是个孩子，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这就去说说她。”

欲离。

舅母：“光说有什么用？我一看到她心里就不舒服，真要是为我着想，赶紧把她送去她阿妈那儿。”

阿舅：“阿姐答应过年回来接走她的嘛。”

舅母：“这才五月份，还要恶心我大半年。干脆送去她阿爸那儿得了。”

阿舅：“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阿姐当年在外面打工时结交的她阿爸，早就没联系了。我阿姐都不知道朵朵阿爸具体住哪里，你叫我怎么送？”

舅母（“嗖”地坐起来）：“哄谁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略一思索）诶？是不是你阿姐在外面跟哪个男人生的野种啊？”

阿舅：“懒得跟你说这些。走！该去地里干活了。”

舅母（气呼呼地）：“气着了，不去！”

倒床睡觉。

阿舅无奈，摇头离去。

切换

梅朵和姑舅（8岁）坐在餐桌前吃面。

外奶奶铲来一块煎蛋放到姑舅碗里，正要离去。

梅朵（看了一眼煎蛋，望着外奶奶）：“外奶奶，求求您也给我煎个鸡蛋嘛，好想吃。”

外奶奶（没好气地）：“有面吃就不错了，别不识好歹！”

离去。

梅朵：“我阿妈给了你生活费的。”

外奶奶（驻足回头）：“给了又怎么样？我还没问她要伺候你的工钱呢！（动步，嘀咕）母女俩都是扫把星，简直把我老脸都丢尽了！”

梅朵含泪瞟了一眼津津有味吃着煎蛋的姑舅，抽咽着继续吃面条……

10、坡地 傍晚 外

阿爷在栽种马铃薯……

洛登气踹嘘嘘跑过来。

阿爷（瞥见，直起身来用拳头捶打后背）：“慢点！当心摔着！”

洛登（来到地里）：“阿爷，您忙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我来弄。”

阿爷（放下手）：“我不累。快考试了，你得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说了不用你来的嘛。”

洛登：“阿爷，您腿不方便，年纪又大，还有两亩多地没栽种呢，我怎么忍心呆在家里，就让我帮您分担点。”

阿爷：“你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忍心……”

洛登（抢过话）：“我不小了，（笑着）您看，我都高您一头了呢。”

阿爷（笑着）：“不仅高，还长得俊。”

洛登咧嘴笑笑。

阿爷（收住笑容）：“你正在长身体，不能让你太劳累。”

洛登（灵眸一转）：“阿爷，我肚子饿了，您把马、羊赶回去做晚饭，我一会儿就回来。”

阿爷：“好吧，可不能让你饿着。（去背上空背篼）可不要弄得太晚啊？”

洛登：“知道了阿爷！”

阿爷离去。

洛登熟练干活……

切换

垂暮的蔚蓝天空渐渐暗淡下来，一轮圆月从东方冉冉升起……

月光下，传来阵阵昆虫鸣叫声。

洛登（栽种完最后一块马铃薯，走到地旁边草地上坐下，做了一下扩胸运动，嘀咕）：“还真有点腰酸背疼。（仰躺，双手反剪头望着月亮，架起二郎腿晃动着，自言自语）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11、厨房 下午 内

灶台前。

病怏怏的阿爷边咳嗽边用筷子搅砂锅里热气腾腾的中药。

洛登（背书包进来，高兴地）：“阿爷我回来了！”

阿爷（停住手，回头，笑着）：“乖孙子，考得怎么样？”

咳嗽起来。

洛登（来到阿爷跟前）：“自我感觉考得不错。阿爷，您怎么啦？”

显得十分不安。

阿爷（摆摆手）：“不要紧。人老了都这样，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不舒服，不碍事的，吃吃药，过不了几天就好了。乖孙子，快去把书包放下，这中考完了，你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洛登：“那倒不必。您身体不好，往后屋里屋外的活都由我来干。我去洗个澡再来陪您。”

阿爷（示意）：“去吧去吧。”

洛登转身离去。

阿爷望着洛登的背影，眨眨湿润的双眼，摇头叹息……

闪回：

村卫生站。

马医生（年逾花甲，乐于助人）：“阿哥，你这是过度劳累、没有得到充分休息，还有缺乏营养补充导致的并发症，（指指桌面上的药包）拿回去最好用砂锅煎药，吃上几天后应该对你的身体有所缓解。”

阿爷（坐在马医生对面，感激地）：“谢谢马医生。”

马医生：“阿哥，你这身子骨不允许你再这么劳累了，多休息，开心点，营养跟上，比吃啥药都管用。”

回忆完。

阿爷（摇摇头）：“我哪有那命啊。”

12、院坝 下午 内

外奶奶在水池旁洗衣服。

梅朵背着一个、手里提着一个书包同姑舅从外面走进来。

外奶奶（高兴地直起身）：“乖孙子回来了？”

姑舅：“嗯！阿奶，我口渴。”

外奶奶（看着往屋里走的梅朵）：“丫头！放下书包后给你姑舅拿盒酸奶来！”

梅朵：“嗯！”

进屋。

姑舅（走到外奶奶身边）：“阿奶，我来帮你洗衣服。”

外奶奶：“不用，你还小。再说，男孩子没必要学这个，你只管专心读书就行了。”

梅朵拿来酸奶递给姑舅后转身要走。

外奶奶：“你去哪里？”

梅朵（回头）：“我去做作业。”

外奶奶（不悦）：“做什么作业？去把饭煮上，然后去地里摘点菜回来。”

梅朵很不情愿地噘着嘴。

外奶奶：“你这是给谁脸色看呢？你不去做这些事，难不成要我把你当菩萨供起来吗？不知好歹的东西！”

梅朵抹着泪离去。

13、菜地旁 傍晚 外

树林中传来鸟叫声。

梅朵坐靠在一棵大树旁，双手抱膝，表情忧郁，呆滞的目光看着前方，旁边竹兜里放有青椒、黄瓜等。

灌木丛中，一朵鲜艳的栀子花进入梅朵视野。

梅朵精神大振，赶忙跑过去摘下花朵闻了闻，露出笑容，开心地看着手里转动的花……

闪回：

洛登砍柴。

梅朵在旁边码柴。

洛登（发现几朵栀子花，摘下其中最鲜艳的一朵递给梅朵）：“阿妹！给！”

梅朵（走过来接过花闻了闻，开心地）：“真香！阿哥给我别上。”

微低下头。

洛登将花别到梅朵头发上。

梅朵（笑着）：“好看吗？”

洛登（笑着点点头）：“阿妹真漂亮。”

梅朵（羞涩地咬着嘴唇将头扭向一边）：“我没你说的那么好看。”

洛登：“在我眼里，阿妹是最漂亮的。”

继续砍柴。

梅朵心中窃喜，用余光看着埋头砍柴的洛登。

回忆完。

梅朵（眼里闪着泪花眺望远方，喃喃自语）：“我的好阿哥、好阿爷，我好想你们，我好想回到你们身边去……”

伴着抽咽，泪水滑落……

14、山坡上 下午 外

洛登在开垦荒地……

卓玛（赶一群羊走过来，笑着）：“阿哥！你这是干嘛？”

洛登（闻声站直）：“阿爷说这里开垦出来以后有条件了可以种果树。阿妹去放羊呀？”

卓玛（站定）：“嗯！阿哥，朵朵回来过没？”

洛登摇摇头。

卓玛：“这都放暑假好几天了，好想她回来我们一起玩。阿哥，她没回来，你可以去看看她嘛。”

赶羊离去。

洛登（垂下眼帘缓缓坐到地上，os）：“我倒是几次想到过去看她，可我不知道外奶奶家在哪儿。（凝望梅朵离去的方向）好阿妹，你过得好吗？我跟阿爷好想你......”

15、大门口 日 外

阿爷（站在大门外掏出“大前门”递上一支）：“马书记请抽烟。”

马步仁（摆摆手）：“刚抽过。阿叔，有啥事赶紧说，我正忙着呢。”

阿爷（收起烟）：“我家孙子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花销大。我们家如今的情况你也了解，听说贫困生可以申请困难补助，你看……”

马步仁：“正常情况下困难家庭是可以申请，可你们毕竟是罪犯家属……”

阿爷（接过话茬）：“父亲犯法，孩子可没犯法，怎么可能有牵连？”

马步仁：“法盲！怎么没有？你知道吗？罪犯子女都不能当兵、当警察等等等等。”

阿爷：“那些我倒不去妄想，只希望孩子多读点书，请马书记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帮帮我那可怜的孩子吧。”

跪下磕头。

马步仁（一惊，赶紧去扶阿爷）：“你这是干啥？赶快起来！”

阿爷（摇摇头）：“求求你开开恩好不好？”

马步仁：“起来说话，别人看见多不好。”

阿爷：“为了我孙子，我不怕丢脸。”

马步仁（语气缓和）：“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就是个屁大的官，权利有限啊。你先起来，我尽量帮你办。”

扶起阿爷。

阿爷（作揖）：“谢谢马书记。”

马步仁（拍拍感觉脏的手，示意）：“回去等我消息。”

阿爷（拿起旁边的一截木棍拄着刚走两步，站定回头）：“哦对了马书记！前阵子给你提的低保的事怎么样了？”

马步仁（正在关大门）：“正在审批中！”

阿爷刚说出一个“谢”字。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阿爷（摇头叹息）：“唉……”

蹒跚离去。

切换

马步仁急匆匆走进室内。

妇女主任（妖艳少妇，调侃）：“马书记，老半天才回来，是不是被哪个美女缠住了？”

马步仁（入座，笑笑）：“要是女人都找上门来纠缠了，那我这个书记岂不白当了。”

土登（村委会主任，藏族，中年男子，笑着）：“看来马书记的安抚工作做得很到位嘛。”

一阵哄笑。

桑杰（会计，藏族，年过半百，扶了一下眼镜）：“那到底是谁找你呀？我们在这儿有没有影响到你谈事情？”

马步仁（摆摆手）：“下午了有啥影响？（点上一支烟）达瓦阿爸来求我给他孙子申请贫困生救助，我把他打发走了。（将烟叼在嘴上，示意）来来来！继续继续。”

一干人继续打麻将。

桑杰（边打牌）：“马书记，那你打算给他家孩子申请吗？”

马步仁（边打牌）：“桑杰会计，你是最了解我跟达瓦的恩怨了，你觉得我会吗？”

桑杰：“马书记，那都是陈谷子烂麻的事了，再说，人都病故六七年了，你又何必再耿耿于怀呢？”

妇女主任（好奇）：“马书记，我听得有点懵，啥恩怨说来听听呗？”

马步仁迟疑了一下，停住打牌。

其他人跟着停下。

马步仁：“你嫁过来才四五年，不知道我年轻时的感情经历。简单跟你说吧，我跟达瓦曾经是情敌。”

狠吸烟。

妇女主任（明白地点点头）：“原来这样啊。”

桑杰：“马书记，假如你真爱金珠，或念其曾经的那份美好，她儿子如今身陷窘境，希望你能帮帮他。”

马步仁（冷笑一下，灭掉烟）：“桑杰会计，我知道你是好心，（指着另外两位）包括你俩有这想法我都能理解，可有句话说得好啊，不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当时我那么喜欢金珠，并且我们家庭条件比达瓦家好百倍……（对桑杰）我说得没错吧？”

桑杰（点点头）：“是比达瓦家富裕点。”

妇女主任（纳闷）：“你长相也不赖，还是个汉族，按道理不应该呀。”

马步仁（气呼呼地）：“金珠居然说我心胸狭隘，不够男人。她当初无情，那就别怪我如今无义！”

猛地一拍桌子。

大家一怔。

马步仁（眼露凶光咬咬牙）：“整不了大的，那我就不让小的好过！”

16、院坝 下午 内

阿爷在制作木凳……

洛登从外面扛着一截木头进来扔到地上。

阿爷（瞥了一眼木头，停住干活，略带责怪地）：“给你说了少扛点少扛点，怎么就不听呢？”

洛登（放下擦汗的手，笑笑）：“放心吧阿爷，（拍拍胸部）瞧我这结实的身体，没事的。（动步）阿爷，我去喝口水再来陪您干活。”

阿爷（笑着目送洛登）：“茶壶里泡有老鹰茶，不要喝冷水啊？”

洛登：“知道了。”

进屋。

阿爷（收回目光，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达瓦啥时候能放出来。（微微摇摇头）管他呢，尕孙娃儿这么听话、懂事、聪明，再苦再累也值了。”

继续干活……

洛登（抹着嘴走过来）：“阿爷！茶叶放太多了，好苦。”

站到阿爷旁边。

阿爷（停住活）：“老鹰茶苦中带甜，很解渴的。（望着头顶上硕果累累的黄果梨）又是一个丰收年，可以吃了，想吃就爬上去摘几个吧。”

洛登（摇摇头）：“我不吃，多卖点钱好筹学费。阿爷，教我学做凳子吧。”

阿爷：“你好好休息休息，这手艺没啥可学的，现在用的人少了，挣不了几个钱。”

张望：“这样的木器是不盛行了。阿爷，我之前跟同学去城里逛街时，看到木制珠宝盒、佛像、酒架啥的，好漂亮，您有没有想过做那些，我想一定很赚钱。”

阿爷：“在外面走就是见识多。开学前给你买部手机，等你去城里上学了，抽空拍些那方面的图片发给我，我照着学学，看看能不能吃上这碗饭。”

洛登（拿来两只木凳）：“阿爷，您忙好一阵了，坐下歇息吧。”

俩人挨着坐下。

洛登：“没必要等到我开学。（伸手）把您手机给我，我现在就可以搜给您看。”

阿爷从裤兜里摸出手机递上。

洛登很快搜索出精美木制工艺图片。

爷孙俩随着手机屏幕滑动开心地看着……

梅朵（带着哭腔os）：“阿爷！阿哥！”

几乎同时，洛登和阿爷的目光投向大门口，惊讶之余俩人陆续站起来。

梅朵肩背书包，头发有些凌乱，面黄肌瘦且憔悴，一手捏搓衣角，一手抹着伴随哭泣声不断涌出的泪水，两只塑料凉鞋有不同程度破损。

阿爷（看着站在大门内的梅朵这般窘样，既激动又心痛，嘴唇颤抖，眼泪滑落）：“丫头！”

疾步走过去。

洛登赶紧上去搀扶阿爷走。

梅朵：“阿爷！”

奔跑过来一把死死抱住阿爷。

阿爷（紧紧搂住梅朵，继而一手在她背部拍了拍）：“乖孙女，到家了就别再伤心了啊？（看了看空荡荡的大门口）谁送你回来的？”

梅朵（抹了抹泪水，望着阿爷）：“是警察叔叔把我送到大路口后，我自己走回来的。”

阿爷（惊讶）：“警察送你？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梅朵（抽咽着耸耸鼻子）：“就在两天前的晚上……”

闪回：

1）、灯光下，梅朵和姑舅在一起做作业。

姑舅：“阿姐，我不想做作业，你帮我做。”

递上书和作业本。

梅朵（边做作业）：“自己的作业自己做。”

姑舅（气呼呼地扔下书本）：“哼！”

转身离去。

梅朵认真做作业……

少倾。

舅母（气势汹汹走进来）：“好你个丫头片子！为啥要欺负你姑舅？！”

梅朵（抬起头，茫然）：“我没有呀。”

姑舅（从母亲身后探出头）：“你拿走我的书和本子，不让我做作业！”

梅朵（一脸委屈）：“姑舅你……”

舅母（抢过话，恶狠狠地指着梅朵）：“好哇！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歹毒！”

梅朵（申辩）：“舅母！我真没拿他的书本。”

舅母：“少跟我狡辩！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欺负人！（上去猛地拍一下桌子）你要翻天了是不是？！跟老娘滚！”

梅朵吓得哆嗦一下，哭着跑走了。

切换

外奶奶穿睡衣坐靠在床头扇着扇子。

梅朵（哭着跑进来，抹泪）：“外奶奶，姑舅他冤枉我、舅母叫我滚……”

外奶奶（白了梅朵一眼）：“你让着他们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

梅朵委屈地哭着。

外奶奶（坐起来猛地将扇子在床头柜上一拍）：“哭哭哭！就知道哭！还不快去洗了睡觉！”

梅朵抽咽着离去。

切换

深夜，床上。

外奶奶沉睡，发出打鼾声。

梅朵轻轻爬起来，借助窗外射进来的微弱月光看了看身边的外奶奶，悄悄下床穿好衣服、鞋子，然后去小心翻找圈椅上的外奶奶衣服，搜到几张小额钞票揣上，蹑手蹑脚走出去。

切换

大门口。

梅朵背着书包轻轻打开一扇门，走出去后再把门轻轻合上。

2）、一辆客车行驶在公路上。

梅朵坐在靠窗户位置，开心地边吃面包边喝饮料边看窗外风景……

3）、黄昏。

梅朵背书包茫然地在汽车站附近转游。

中年妇女（手拿广告牌走近文心兰）：“尕妹，住店吗？”

梅朵（摇摇头）：“我要赶车。”

中年妇女：“你要赶去哪里呀？”

梅朵：“大雁镇。”

中年妇女（眨巴眼睛）：“大雁镇？大雁镇在哪里？”

梅朵：“云台藏族自治县。”

中年妇女：“哦。那可远着呢，今天没有去那里的车了。你今晚去我店里住，明早再去赶车吧。”

梅朵（迟疑了一下）：“阿姨，住店要多少钱呀？”

中年妇女（微笑着）：“见你这么小，又乖巧可爱，收你最低价—50，怎么样？”

梅朵：“我只有12块了，还要留着赶车呢。”

中年妇女（立马拉下脸）：“天真！这么点钱还不够去云台的车费呢，白耽误我功夫。”

快步离去。

切换

入夜。

梅朵走到城郊岔路口，向一位散步的老头交流几句后，朝其中一条道走去。

切换

4）、深夜。

借助微弱的星光，梅朵显得有些胆怯地走在寂静公路上，见斜对面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不时有车灯光掠过，抖了一下背上的书包，跑过去。

切换

梅朵用尽全身力气从围网交接处弄开一个口子，钻过去，吃力地往高速公路护坡上爬......

切换

远镜头：不时有车灯光掠过一个逆向靠边走动的人影，一辆道路执勤车闪着顶灯迅速靠近人影后停下，下来三名交警拦住人影。

切换

梅朵看到交警显得有些慌张。

领队（微笑着）：“尕妹不用怕，我们是交警、是好人，你为啥在高速路上走啊？”

梅朵：“我要回家。”

领队：“你家在哪里？”

梅朵：“云台大雁镇。”

领队（目光转向同事）：“谁知道大雁镇这个地方？”

“眼镜”：“我有亲戚在那边，离这儿大概有七十多公里。”

领队：“尕妹，这么远的路程为啥不赶车、黑灯瞎火的还在路上走呢？”

梅朵鼻子一酸，呜咽起来。

领队（安慰）：“别哭别哭，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们讲。”

梅朵（抹掉泪水）：“我没钱住店、买车票，走这上面能看见路，还不用怕。”

领队（眨巴湿润眼睛）：“尕妹，你一定又累又饿了。（示意）走！跟我们上车，今晚就住在服务区，明天我安排车送你回去。”

梅朵跟着警察离去。

回忆完。

阿爷（抱着梅朵坐在椅子上，替她抹去泪水，抹抹自己双眼）：“受苦了乖孙女，总算老天保佑你平安回家了。”

梅朵：“阿爷，外奶奶他们一家人都不喜欢我，不要再叫我走了好不好？”

阿爷：“不会了不会了，阿爷绝不会再让你回去遭罪了。”

洛登（从果树上下来，从裤兜里掏出三个黄果梨放到梅朵手里）：“阿妹给！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拿起地上的书包离去。

梅朵（吃了一大口黄果梨，递上一个）：“阿爷您也吃。”

阿爷（微笑着）：“阿爷刚吃饭一会儿，你快吃吧。”

梅朵大口吃起来。

阿爷瞥见梅朵的鞋破烂，刚要脱鞋看看。

梅朵（“哎呦”一声）：“阿爷轻点，疼。”

阿爷（赶紧查看梅朵的脚，有红肿、血泡）：“你坐那儿去，阿爷去拿药酒来给你搽搽。”

梅朵坐到旁边椅子上继续吃黄果梨。

阿爷离去。

17、坟墓前 黄昏 外

天空阴沉，乌云游走……

阿爷（坐靠在墓碑侧面，面前地上散落几个烟头，眼神忧郁，喃喃自语）：“老伴啊，你跟着我吃了一辈子的苦，遭了一辈子的罪，本不想说这些伤心事给你添堵的，可我除了你，还能跟谁说心里话啊？尕孙娃儿上的学校一学期就要好几千块，其实我起早点、睡晚点，凭我的木工手艺勉强还能应付，可今天丫头跑回来了，这往后要供两个孩子上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痛苦地摇摇头，吸着烟，目光呆滞望着远方。

洛登（朝阿爷侧面走来）：“阿爷！总算把您找到了！回去吃晚饭了！”

阿爷侧目看了一眼洛登，大口吸烟，踩灭烟蒂。

洛登过来蹲在阿爷身边，正要开口。

阿爷：“丫头呢？”

洛登：“我出门时她还在睡觉。”

阿爷（自言自语）：“这孩子一路上又饿又累，是该好好睡一觉。”

天空开始飘落雨点。

洛登：“阿爷，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阿爷（望了一眼天空）：“雨不大，不急。乖孙子，你阿妈也是个苦命人，平常你也难得来这，（示意）去跟你阿妈磕个头吧。”

洛登：“嗯！（去旁边母亲坟前双膝跪地）阿妈！您的宝贝儿子来看您了。”

磕头。

阿爷（看着磕头的洛登，os）：“放心吧好儿媳，再苦再难我也要把尕孙娃儿抚养大。”

洛登（过来跪在阿奶坟前）：“阿奶！您的乖孙子来看您了。”

磕头。

阿爷艰难地站起来拍拍屁股，又整理一下肩、背上磨破了的旧衬衫。

洛登磕完头站起来，去搀扶阿爷慢慢离去……

18、院坝 午后 内

阿爷（演示刨木板）：“手要稳，用力均匀……”

梅朵（os）：“阿爷！我去放羊了！”

阿爷停住活回望。

梅朵脚穿运动鞋、赶羊群从房屋拐角进入院坝，一脸灿烂笑容。

阿爷（关心地）：“现在还早，再说你脚伤还没好，等会儿让你阿哥去。”

梅朵：“没事的阿爷。（抬脚展示脚上的鞋）穿这样的鞋就不会磨到脚了。”

继续走。

洛登：“那我晚些时候去找你。”

梅朵（笑着）：“好！”

洛登继续看阿爷演示。

梅朵赶羊快到大门口。

外奶奶挎包走进大门，看到梅朵，一脸疲惫地长舒一口气。

与此同时。

梅朵（惊恐万分，赶紧往回跑）：“阿爷阿爷！”

阿爷闻声抬头一看，忙停住活。

洛登也看着外奶奶。

梅朵跑去躲在阿爷身后。

阿爷（反手摸着梅朵的头，安慰）：“有阿爷在，别怕。”

外奶奶：“丫头！总算找到你了，你让我们一家人找得好苦啊！”

阿爷：“亲家母一路辛苦了，（示意）请进屋坐。”

领外奶奶进屋。

洛登去赶羊。

梅朵帮着赶羊。

切换

客厅。

外奶奶坐在沙发上。

阿爷（端来茶水放到茶几上）：“亲家母请喝水。”

退到一旁坐下。

外奶奶（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腿）：“没想到这丫头果然跑来这儿了，害得我们这三四天到处找，还跑去派出所报失踪案。”

阿爷：“ 你说的这些跟朵朵一路上的遭遇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亲家母，你今天来的意思是……”

外奶奶（停住捶腿）：“我们家她是不好呆了。她阿妈的意思，找到后给她送去。”

梅朵（os）：“我不去！哪里都不去！”

跟在洛登身后走进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外奶奶瞟了梅朵一眼，不再说什么，端起茶盅边吹边喝茶水。

阿爷（瞟了外奶奶一眼，略一思索，看着梅朵）：“乖孙女，你阿妈会好好待你的，那里又是大城市，读书呀啥的都比这农村……”

梅朵（哭着打断话）：“阿爷！我哪里都不去，就想留在这儿跟着你们。您没钱供我上学，我就天天去放羊、砍柴，还可以给你们洗衣服、做饭、扫地，求您把我留下来好不好阿爷……”

抽咽着“噗通”一声跪地上。

洛登（跟着跪下）：“阿爷！阿妹离开这段时间受的苦够多了，好不容易才回来，不要再让她受伤害了好不好？”

阿爷看了看微低着头慢慢喝水的外奶奶，微微摇着头。

19、集市 上午 外

大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

切换

木器摊前，摆放着凳子、洗脸架、锅盖、小圆桌等。

一中年妇女付完钱，拿上一个锅盖离去。

阿爷整理手里的钱。

洛登（微笑着对中年妇女）：“阿姨慢走！下次有需要欢迎再来！”

阿爷（已整理好钱，又从裤兜里拿出两张百元钞票合在一起，递给站在身边的洛登）：“乖孙子，带你阿妹去各人买两件新衣服。”

洛登：“我有衣服穿。”

梅朵（站在洛登身边）：“阿爷，我也有穿的，不用买。”

爷爷：“你俩有没有穿的阿爷心里清楚。这快开学了，穿得太寒酸会让别人看笑话，（将钱塞在洛登手里）快去！”

洛登：“阿爷，一上午都没见您抽烟，我回来时给您买包烟吧？”

阿爷（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咽了一下口水）：“不用，我这身体不适合再抽烟了，（示意）快去快去！”

洛登揣上钱和梅朵刚走两步。

阿爷（大声地）：“你俩想吃啥就买！别舍不得花钱！”

洛登：“知道了！”

梅朵（回头笑着）：“谢谢阿爷！”

跟着洛登蹦跳着离去……

20、夜空 深夜 外

一轮圆月挂在夜空西端，明亮的月光下，是几座连绵起伏的大山，伴着布谷鸟的清脆叫声，山下面亮着一处灯光。

切换

屋檐下。

阿爷披着一件早已洗变色的外套在制作锄把。

洛登（穿着短裤和体恤衫，打着哈欠来到阿爷旁边）：“阿爷，都两点过了快去睡吧。”

阿爷：“你才让叔明天要来拿，我得赶出来。（瞟了一眼洛登）去睡吧，我这快完了。”

洛登：“阿爷我来帮您。”

阿爷：“这活你干不了，快去睡吧。”

洛登：“那我给您倒点茶水来吧？”

阿爷：“不用，（停下活，指指旁边茶盅）里面还有。”

洛登打着哈欠离去。

阿爷（望着月亮反手捶打后背，嘀咕）：“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不知不觉就半夜了。”

咳嗽两下，欲伸手去端茶盅，越加咳嗽，连咳嗽好几声后，吐出一口鲜血，看地上带血的口痰不太清楚，抹嘴一看手掌有血，“啊”地一声吃惊不小。

切换

阿爷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洛登和梅朵站在床前。

马医生（坐在床沿上把完脉，摇摇头）：“阿哥啊，千万不要再拿自己的老命当儿戏了，再不让身体得到充分休息，伙食开好点，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阿爷（轻咳两声）：“眼看就要开学了，不怕马医生笑话，学费都还没有筹齐呢。”

咳嗽起来。

马医生（摇着头站起来）：“小丫头，去给你阿爷倒点水来。

梅朵跑走了。

马医生：“尕娃，跟我去卫生站拿药。”

俩人动步。

阿爷：“乖孙子！你还没拿上钱。”

马医生（回头、站定）：“阿哥，钱的事就不要考虑了，安下心来养病吧。”

离去。

21、院坝 下午 内

梅朵在水池边洗衣服。

曲珍提着一大袋礼品和一大包水果走进院坝。

梅朵（看见，停住活，笑着）：“姨娘好！”

曲珍（微笑着）：“朵朵真乖。（靠近站定，从袋子里掰下两个香蕉递上）给！”

梅朵（接过香蕉）：“谢谢姨娘！”

曲珍：“你阿哥呢？”

洛登：“他在给阿爷熬药。”

曲珍：“哦。赶快吃吧，我去看看你阿爷。”

离去。

切换

寝室。

阿爷躺在床上。

洛登坐在床沿上给阿爷喂完最后一勺药，把碗放到床边桌子上，顺手扯一截卷纸巾给阿爷擦嘴。

曲珍（走进屋）：“阿舅！”

将东西放在身边桌子上。

洛登（闻声侧目）：“姨娘好！”

阿爷试图想坐起来。

曲珍（快步来到床前）：“阿舅您身子虚弱还是躺着吧。”

洛登（从旁边搬来凳子）：“姨娘您坐。”

曲珍（落座，关心地）：“阿舅，感觉好些了没？”

阿爷（微微摇摇头）：“都吃一天多的药了，感觉还是没啥效果。”

洛登：“马医生说了，起码要一个疗程才能见效。”

曲珍：“既然马医生这么说，阿舅您不要太心急，调养身体需要一个过程。”

梅朵（端来茶水递上）：“姨娘您喝水。”

曲珍（接过茶水，微笑着）：“朵朵真懂事。姨娘不渴，等会儿喝。”

将茶盅放到床边桌子上。

阿爷（咳嗽两声）：“曲珍，如今你是我们这个家唯一的依靠，我打电话把你叫来，就是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曲珍：“阿舅，别说求不求的，有事您尽管说。”

阿爷：“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起来，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希望你帮忙照顾一下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期待的目光看着曲珍。

曲珍：“阿舅，您不会有事的，（强忍悲伤摇摇头）您真的不会有事的……”

捂嘴抽咽。

梅朵（呜咽）：“阿爷……”

洛登：“阿爷不要悲观，马医生说只要您好好休息，调养调养会好起来的。”

阿爷（长叹一声）：“唉……就算这次闯过了鬼门关，都这把年纪了，恐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曲珍（不再抽咽）：“阿舅，您不要顾虑那么多，心事太重对您养病不利，我答应您就是了。”

梅朵（停住呜咽）：“阿爷，我不去上学了，留下来天天照顾您。”

洛登：“这不行！你这么小，又是女孩子，我来照顾阿爷方便点。”

曲珍：“你俩都别争了。（目光转向爷爷）阿舅，您这样躺着也不是个事，我叫我家男人来把您送到县医院去看看吧，钱我们来出。”

阿爷（摇摇头）：“不用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不是什么大病，是大病去了最后也是落个人财两空，没必要。”

曲珍：“阿舅，我们虽然不富裕，但为了您的身体，为了这两个苦命的孩子，就算掏空家底我也愿意。”

阿爷：“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我是不会去县医院的。你愿意照顾孩子，我心里这块石头就落地了，死活都心安了。”

22、山坡上 临近中午 外

一群羊在悠闲吃草。

灌木丛中。

梅朵、旺堆等四五个藏族男女小孩子在玩捉迷藏。

旺堆（男，藏族，10多岁，搜寻中望见他阿妈和几个藏族妇女走在不远处坡道上，大声地）：“不玩了！我阿妈赶集回来了！”

边说边跑离。

于是大家陆续从不同方位站起来吼叫着跑了。

梅朵迟疑了一下后也跟了过去。

切换

大人们在给各自家里的孩子发零食……

梅朵快接近人堆时放慢脚步，看着玩伴们各自开心地吃着零食，站定，咽了咽口水，继而站在路边背朝路面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来回磨蹭。

大人们有说有笑、孩子们吃着零食相继从梅朵身后经过。

妇女甲站定，欲要掏东西给梅朵。

妇女乙（站定阻止）：“她阿妈在外面傍大款呢，啥好吃的没吃过，不会稀罕你这便宜货的。”

妇女丙（回头站定，笑着）：“就是！人家裤带松一松，都要当你男人打半年工了，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妇女乙、丙一哄而笑后，仨人慢吞吞走着。

妇女甲：“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在外奶奶家都呆上一阵子了，还跑回来遭罪。”

妇女乙：“不是遭罪，是跑回来享受来了。”

妇女甲（一脸茫然）：“啥意思？”

妇女丙：“这还不明白吗？这小妖精跟那尕娃好上了呗。”

妇女乙、丙又是一阵好笑。

切换

梅朵侧目怒视妇女们的背影抽咽着泪水直往外淌……

23、院坝 中午 内

洛登在锯木板……

梅朵哭哭啼啼从外面走进来。

洛登（停住活）：“阿妹你哭啥？是不是把羊弄丢了？”

梅朵：“羊没丢。”

洛登：“那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梅朵（已靠近）：“旺堆阿妈跟次仁阿妈说我阿妈的坏话，还有……”

哭着抹眼泪。

洛登：“别哭了。跟阿哥说还有啥？”

梅朵：“她们还说我跟你……”

害羞地捂着脸朝屋内跑去。

洛登（气愤地放下锯子，自言自语）：“这两个无事生非坏女人！”

拿起地上一截木条疾步而去，刚要走出大门。

阿爷（os）：“乖孙子回来！回来！”

洛登驻足回头。

阿爷一手扶门框，颤颤巍巍站着。

洛登：“阿爷！您怎么下床了？！”

快步返回。

阿爷（喘了喘气）：“不要莽撞。”

洛登（靠近站定）：“阿爷！她们乱嚼舌头！我要去找她们说道说道！”

阿爷：“丫头跟你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由她们说去，自己行的端坐的直，问心无愧就好了。”

洛登（气呼呼地）：“我咽不下这口气！”

阿爷：“冲动是魔鬼，你忘了你阿爸是怎么进牢房的吗？你要是再出事，我们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咳嗽起来。

洛登（忙扔下木条去扶住阿爷）：“阿爷别生气，我听您的，我扶您去床上躺着。”

阿爷：“我能自己回屋。快去安慰安慰你阿妹。”

洛登点点头离去。

24、树林间 下午 外

灿烂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一段较为平坦土路上。

梅朵开心地小心翼翼学骑一辆二手女式电动车……

切换

树林中不时传来鸟叫声。

洛登猫在灌木丛中用弹弓刚好打中一只野兔。

梅朵（os）：“阿哥！阿哥！”

洛登提着装有两只野兔的网状袋赶紧跑离。

切换

梅朵坐在身后停着电动车的路边，双手抱膝，一脸慌张。

洛登（跑过来站定，喘着粗气）：“怎么啦？是摔着了吗？”

梅朵摇摇头，面带羞涩垂下眼帘。

洛登（蹲下）：“阿妹，到底怎么啦？”

梅朵：“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我流血了，肚子还有点痛。”

微低下头。

洛登（略一思索，放下网状袋站起来）：“你拿上野兔去树林里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骑电动车疾驰而去。

切换

羊肠小道上。

洛登弓着身子紧握龙头，娴熟躲避一个个弯道，车圈飞快转动着，一路尘土飞扬……

切换

洛登骑车驶入长条石建造的桥。

清澈的河水里，赖子峰等几个男孩在洗澡。

赖子峰（挥手）：“班长！快下来洗澡！”

男孩甲（挥手）：“洛登！下来我们再比一下游泳！”

洛登（向他们挥挥手）：“你们洗吧！我有事！”

很快骑过桥进入村落。

25、土路边 下午 外

快速转动的车圈“呲”的一声停下，扬起一股尘烟。

洛登（迅速架好车，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朝树林里走）：“阿妹！阿妹你在哪儿？！”

不远处。

梅朵从灌木丛中站起来。

洛登（走过去把袋子交给梅朵）：“赶紧垫上。”

往回走。

梅朵（打开袋子，拿出一包卫生巾看了看）：“阿哥！怎么弄呀？”

洛登站定、回头，比划：撕开包装，取一片纸巾，脱去裤子，张开自己双腿，演示怎么垫卫生巾。

梅朵一脸羞红点点头，随即缩回去藏于灌木丛中。

洛登用衣袖擦着汗折回……

26、寝室 入夜 内

梅朵端茶水进来。

阿爷（坐靠在床头）：“你阿哥呢？”

梅朵：“他又去钓鱼了。（递上茶盅）阿爷喝水。”

阿爷（接过茶盅）：“不早了，去睡吧。”

梅朵离去。

阿爷摇摇头，边吹边喝茶水。

27、河边 夜 外

满天星斗闪烁着耀眼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

伴着昆虫叫声。

洛登手持鱼竿静静坐着。

蚊子嗡嗡嗡地在耳边萦绕，空着的手挥舞驱赶……

28、寝室 深夜 内

阿爷坐靠在床头闭目聆听着手机里播放的《三国演义》片段：“赤壁大战过后，刘备、孙权转而争夺荆州。孙权派遣鲁肃向刘备讨还荆州，刘备则在诸葛亮的劝谕下多次推辞……”

洛登（推门进来）：“阿爷怎么还没睡呀？”

阿爷（睁开双眼，关掉手机声音，同时看了一下时间，略带责怪地）：“怎么又搞成两点多才回来？”

洛登（笑着坐到床沿上）：“阿爷，今晚我起码钓有两斤多，除了鲤鱼、鲫鱼，还钓了三条湟鱼呢，要不要现在弄点给您吃？”

阿爷（微笑着摸了摸洛登的头）：“太晚了，明早弄吧，辛苦你了乖孙子。”

放下手。

洛登：“只要能给您补充营养，我辛苦点没啥。”

阿爷：“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过两天就开学了，明天该洗的洗、该收拾的收拾，不要耽误了去学校啊？”

洛登：“阿爷，我不想上学了，等您身体再好点，我就出去打工养你们。”

阿爷：“不行不行！不要担心学费的事，你曲珍姨娘答应会帮着筹。你这么小不读书，将来不会有出息的。”

洛登：“阿爷，就算姨娘这学期帮着解决了，那下学期、下下学期呢？她家也不富裕，而且还上有老下有小。再说，我跟阿妹都去上学了，就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能安心学习吗？”

阿爷：“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洛登：“就算您强撑着能生活自理，可我们一家三口都没收入，靠什么来维持生活？”

阿爷（隔着被子拍打两下自己身子）：“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

洛登（忙抓住阿爷拍打的手）：“阿爷，不要再责怪自己了。我们村里像您这么大年纪的老人都在安享晚年了，而您……（哽咽两下）还在为我们操碎了心、累垮了身体，阿爷，是我们拖累了您……”

扑过去抱住阿爷痛哭起来。

阿爷（搂住洛登潸然泪下，继而在他后背拍了拍）：“你们没拖累我，有你们这样的好孩子陪在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抹去自己泪水，扶直洛登，替他抹去泪水）不哭不哭，我们都不伤心了。”

洛登（点点头）：“嗯！阿爷，不要再劝我去上学了好不好？”

阿爷（为难地）：“你不去读书会害了你一辈子的，到时候也不好给你阿爸交代……”

洛登：“阿爸不会怪您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没考虑好后果。阿爷，读书并非是唯一的出路，以您孙子的聪明才智，说不定将来比那些大学生、研究生还能耐呢。”

阿爷（摇摇头）：“知道你这是在宽慰我。（仰头叹息）老天对我们一家老小太不公平了……”

29、山岗 黎明 外

洛登背双肩包出现在山岗，站定，眺望曙光，伴着歌曲《白兰鸽》前奏后半部分，开心地手舞足蹈......

前奏完。

洛登（激情演唱）：“当那曙光渐渐明朗，正是一个新希望，（大步走）新的一天多么美好，大步向前追梦想。”

切换

朝阳下，伴着过渡曲，一辆班车行驶在风景如画的丘陵中……

切换

洛登坐在靠窗位置，心情愉悦地眺望车窗外一只低空飞翔的白兰鸽。

洛登（歌声）：“它享受了朝阳光芒，尝到新鲜的空气，它见到了白云欢腾，蓝色天空真灿烂。哦它是一只白兰鸽，遨游在丘陵山岗，在白云下面，在自由飞翔……”

30、大街上 日 外

灿烂阳光下。

车水马龙，两旁建筑物鳞次栉比，现代气息浓郁。

切换

洛登从一家公司出来，左右看了看，往左边走去……

切换

洛登情绪低落从一家店铺出来，站定，望了一眼偏西的太阳，动步。

切换

入夜。

洛登垂头丧气地边喝矿泉水边拖着疲惫的身子缓慢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

31、街边 深夜 外

行人寥寥无几。

洛登用背包做枕头，侧卧在休闲椅上沉睡。

夜空中飘起了雨点，不一会儿，雨越下越大。

洛登被雨点刺激醒，坐起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望了望路灯下密集的雨点，抓起背包很快跑到天桥下，看了看地形，去靠桥墩坐下，打了个寒颤，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穿上，打了个哈欠，双手抱膝，头枕胳膊入睡。

32、小吃店 清晨 外

店内有不少在用餐，嘈杂。

洛登（吃完早餐去吧台付费）：“老板多少钱？”

店老板（看了一眼账单）：“一共8块。”

洛登（从裤兜里掏出钱递上）：“老板，您这儿需要人吗，我什么都能干？”

店老板（打量一下洛登）：“你太小了，如果再大点我还可以考虑。”

洛登：“我什么都能做，很勤快的。”

店老板：“不好意思小弟弟，我们不能招收未成年人。”

洛登（鞠躬）：“打扰您了。”

转身向店外走去。

33、公园 傍晚 外

古树虬枝盘绕，假山怪石嶙峋，湖面碧波荡漾、鱼儿嬉戏，各种花草争奇斗艳，游客随处可见……

切换

僻静草坪上。

洛登（盘腿而坐，边啃塑料袋里的馒头边喝矿泉水，很快吃完馒头，大喝两口水，望了一眼天空，喃喃自语）：“眼看两天就要过去了，竟然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如果都不愿意接收未成年人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呢？”

无助的眼神望着家的方向……

闪回：

1）、夜晚。

洛登在房间内清理衣服装包。

梅朵：“阿哥，你不要去打工嘛，我在家里放羊供你上学。”

洛登（停住手）：“就那十来只羊能卖多少钱，我是男子汉，我又比你大，就该我来撑起这个家。”

梅朵（呜咽）：“是我害得你没书读，要不还是叫阿妈来接走我吧。”

洛登（上去边安慰边给梅朵抹眼泪）：“阿妹别哭别哭。你没害我，你也为家里做了不少事的。阿娘真想照顾你，早就来接你了，别胡思乱想了啊？我走后，照顾好阿爷，这样你心里就不觉得亏欠了。”

梅朵（点点头）：“嗯！”

2）、拂晓。

寝室内。

洛登背包站在床前。

阿爷（坐在床上）：“你年纪小又没有啥技术，要是找不到事做就回来。”

洛登：“阿爷放心，您乖孙子不会那么窝囊的。”

回忆完。

洛登（望着不远处建筑物，自言自语）：“这么大个城市，这么多人都能生存下去，我就不信没有我的容生之地！”

用力捏着矿泉水瓶，发出清脆声响。

34、巷道 初夜 外

青石板路，两旁建筑物透出古色古香气息。

洛登拖着疲惫的身子路过“雅居客栈”。

老板娘（中年妇女，明眸皓齿、绰约多姿。站在店门口，微笑着）：“小帅哥！需要住店吗？！”

洛登（站定）：“阿姨！多少钱一晚？”

老板娘：“不贵不贵。房间干净卫生，还有热水洗澡，（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转身去到吧台内。

洛登（来到吧台前）：“阿姨，到底多少钱呀？”

老板娘：“真的不贵。（比划）40怎么样？”

洛登：“是不贵。阿姨，我在您这里住几天，我帮您干活抵房费可以吗？”

老板娘：“我客栈不大，有人在打扫卫生、整理房间，这恐怕不行。”

陈欣雨（14岁，扎两个羊角辫，落落大方。坐在吧台内做作业）：“妈，这道题我不会做。”

老板娘：“我哪懂你们的题呀。”

洛登：“啥题？我能看看吗？”

陈欣雨（站起来，一手递上数学书，一手示意）：“就是这道题。”

洛登凑近看。

左边题目，右边配图，特写：已知直角梯形ABCD，BC=CD=a且∠BCD=60，E、F分别为梯形的腰AB、DC的中点，求：EF的长。

洛登（对陈欣雨）：“这题我会。”

此刻进来一对夫妻。

老板娘（笑脸相迎）：“两位需要住店吗？”

男子点点头。

陈欣雨（拿上书本，对洛登）：“我们到那边去。”

领着洛登离去。

切换

夜空中飘起了雨。

巷道行人来去匆匆……

切换

洛登正要跨出大门。

陈欣雨（拿着书本看了一眼外面）：“洛登哥！外面在下雨呢，今晚就住这里吧，等妈下来我求她给你免费。”

洛登：“这样不好吧。雨不大，我再到别处看看。”

欲离。

陈欣雨上去一把拽住洛登的一只胳膊。

洛登神色慌张赶紧抽出手。

陈欣雨（噗嗤一笑）：“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

传来“咚、咚、咚”脚步声。

陈欣雨住嘴回望。

老板娘下楼梯。

陈欣雨：“妈！我跟你说个事！”

老板娘（下楼来）：“啥事？”

陈欣雨（指着洛登）：“免费让他暂时住这儿吧，正好可以教教我。”

老板娘犹豫着走向吧台。

陈欣雨（快步上去拉住母亲，撒娇）：“妈……你就当是临时给我请的家教好不好嘛？”

老板娘（对洛登）：“小帅哥，你是什么学历？”

洛登：“阿姨，我刚初中毕业。”

老板娘：“怎么没继续上学呢？”

洛登（垂下眼帘）：“本来是考上了这里一中的，因为家里的原因，我不得不放弃学业出来打工。”

老板娘还想问什么。

陈欣雨（阻止）：“妈！先让他住下再问吧。（松开母亲，随即向洛登招手）洛登哥走！我带你上楼去。”

洛登刚动步。

老板娘：“要先登记，你带身份证了吗？”

洛登：“带了。”

走到吧台前，从裤兜里摸出身份证递上。

老板娘接过身份证，坐下来在电脑上做登记。

切换

客房内。

洛登只身短裤对着镜子用毛巾擦头发。

陈欣雨拿着一桶方便面推门进来，看见洛登，“啊”地一声，一手遮挡眼睛连忙退出去拉上门。

洛登赶紧穿衣裤。

少倾，“砰砰砰”传来敲门声。

陈欣雨（os）：“洛登哥！穿好了吗？！”

洛登（边整理衣服）：“可以了！进来吧！”

陈欣雨（再次推门进来）：“洛登哥，给！”

放在桌上。

洛登：“我吃了东西的，不饿。”

陈欣雨：“就吃两个馒头怎么会不饿呢？你赶紧泡上吃吧。”

洛登：“那多少钱，我给你？”

陈欣雨：“谁要你钱，多帮助帮助我就ok了。（微笑着挥手）拜！”

洛登：“拜！”

陈欣雨出去拉上门。

洛登（拿起方便面看了看，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喃喃自语）：“看来城里人也不全都冷血。”

撕方便面包装。

切换

清晨。

洛登在大厅拖地……

老板娘手拿钥匙和背书包的陈欣雨下楼来。

老板娘：“洛登！拖完就休息吧，其它地方要晚点打扫。”

洛登（停住干活）：“阿姨，那我拖完后出去转转可以吗？”

老板娘（站定）：“当然可以。”

陈欣雨（灵眸一转，站定）：“洛登哥！你会骑电动车吗？”

洛登点点头。

陈欣雨（开心地对母亲）：“妈！你不用送我了，让洛登哥送我。送完我，他骑车去找工作方便些。（夺过母亲手中的钥匙）洛登哥！走！”

洛登：“我还没拖完呢。”

陈欣雨：“不用拖了，反正又不脏。”

去拉起洛登往外走。

35、大街上 清晨 外

旭日东升，万道霞光撒向充满活力的城市……

切换

洛登骑车行驶在非机动车道上。

陈欣雨（坐在后座）：“洛登哥！你啥时候学会骑电动车的？”

洛登：“读书时在学校骑同学的电动车学会的。”

陈欣雨：“你真聪明，我妈教我好几次都没学会。”

洛登：“有机会我教教你，你一定行的。”

陈欣雨（开心地）：“好哇！谢谢你！”

洛登骑车穿行在车流中……

36、客房 下午 内

黄大姐教洛登套被子、铺床单……

老板娘（拿着钥匙走进来）：“洛登！快到放学时间了，去接欣雨吧。”

洛登：“好的阿姨。”

接过钥匙快步离去。

老板娘：“黄大姐，洛登干活怎么样？”

黄大姐（停住活，微笑着）：“挺好的，手脚麻利。”

老板娘：“那就好。午饭时我打听了他的家庭情况，这孩子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不得不挑起家庭重担，不忍心赶他走，等他找到工作再说。”

黄大姐（微笑着）：“老板娘真是个大好人。”

老板娘：“就当积德行善。你忙吧，我下去看店了。”

离去。

37、大街上 傍晚 外

洛登从一家店铺出来，边走边观看沿街店铺……

赖子峰（骑电动车路过，不经意间看到洛登，急忙刹住车，回头）：“班长！”

洛登（闻声驻足回头，惊喜）：“子峰？！你怎么会在这儿？”

走过去。

赖子峰（指指前方）：“我在一家足浴馆上班。你这是去上晚自习吗？”

洛登（摇摇头）：“我没上学了。”

赖子峰：“你成绩那么好，不上学多可惜呀。”

洛登：“我家的情况你不清楚，没办法上学。”

赖子峰：“那你这是干嘛去？”

洛登：“找事做。都来城里五天了，找份工作好难啊。（突然灵机一动）你们那里还要人吗？有没有年龄限制？”

赖子峰：“我们那里要求宽松，但不知道还要不要人，要不我带你去问问吧？”

洛登（高兴地）：“好啊！”

去坐上车。

赖子峰骑车而去。

洛登：“你在那里上班多久了？我干得了吗？”

赖子峰：“半个月了。你那么聪明肯定干得了，很简单的，培训几天就能上岗。”

电动车疾驰而去……

38、休息室 初夜 内

数十名统一着装的藏、汉男女技师或坐、或站，有的玩手机，有的打盹，有的围在一起闲聊。

切换

洛登身着工装从卫生间出来。

赖子峰（身穿工装侧身靠在走廊窗口吸烟）：“班……洛登！快过来看那里的灯光秀。”

洛登（走过去）：“怎么吸上烟了？”

赖子峰：“客人给小费买的，要不要来一支？”

洛登（摇摇头）：“我不抽。客人为啥要给你小费？”

赖子峰（得意地笑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女顾客，尤其那些上了年纪的女顾客，你把她伺候满意了，给一百两百常有的事。”

洛登：“那你也不能买烟抽啊。”

赖子峰：“打工挣钱不就是为了享受吗，再说了，抽烟喝酒得会，不然交不了朋友。”

洛登：“谬论。走，该回休息室了。”

赖子峰：“你先回吧，我还没抽完。”

洛登：“赶紧的，万一派号找不到我们那损失大了。”

赖子峰：“误不了。”

洛登离去。

切换

包间。

洛登和一名男技师分别给一胖一瘦俩女顾客洗脚。

胖女人，年过半百，珠围翠绕，靠在沙发上边吸烟边色迷迷地看着洛登。

洛登洗完脚，挪开盆子，开始给胖女人按摩腿。

胖女人（坐起来灭掉烟，微笑着）：“小帅哥，多大了？”

洛登：“16了。”

胖女人：“藏族娃还这么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真讨人喜欢。”

洛登：“谢谢阿姨夸赞。”

瘦女人（50岁左右，打扮妖艳）：“小弟弟！啥阿姨呀，得叫姐。”

洛登没吱声。

男技师（侧目对洛登）：“快叫吧，这样显得亲切，对你有好处。”

洛登（摇摇头）：“我叫不出口。”

男技师（微笑着对胖女人）：“姐！他刚来没几天，还不太适应，请你担待点。”

胖女人（摆摆手）：“没事没事，老娘就喜欢这种青涩的原装货，况且还是个从未尝过的藏族娃。（笑着对洛登）小弟弟，待会儿姐带你出去吃宵夜怎么样？”

洛登：“谢谢！我还要上班呢。”

胖女人：“没事，损失姐给你弥补。”

洛登：“不用，谢谢您的好意。”

男技师（对胖女人）：“姐！要不带我去吧。”

瘦女人（白了男技师一眼）：“谁稀罕你这样的老油条！”

胖女人（指着男技师）：“别自作多情啊，做你的事！”

男技师一脸尴尬，继续干活。

胖女人（喜笑颜开对洛登）：“有个性，更加激起了老娘的兴趣。”

伸手去抚摸洛登的脸。

洛登躲闪。

胖女人：“躲啥呀，姐又不会吃了你。”

伸手去摸洛登裆部。

洛登（挡开胖女人的手，起身后退两步）：“请你放尊重点。”

胖女人（立马拉下脸）：“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尕娃居然教训起我来了，不识抬举的东西，老娘今天就不尊重你了又能把我怎样？！”

洛登：“那你另外找技师吧。”

男技师（对胖女人）：“姐！我来为你服务吧？”

胖女人（气呼呼地对男技师）：“去把你们经理找来！”

男技师（笑着）：“姐消消气，没必要为这点小事……”

胖女人（没等男技师说完，拿起身边的一听饮料砸去）：“你废什么话！”

男技师躲闪，随即跑了出去。

胖女人（怒视着洛登）：“不识好歹的东西！”

39、集体宿舍 夜 内

洛登收拾东西装包。

赖子峰（略带责怪地）：“你也真是的，这种场合摸摸搞搞很正常，你又损失不了什么，而且……”

洛登（已装好包，打断话）：“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要有尊严地活着！”

赖子峰：“尊严在金钱面前那就是个屁！你就这样走了，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洛登：“天无绝人之路！”

背包离去。

40、河岸 深夜 外

一轮圆月倒映在静静流淌的河水中。

月光下，风景优美的河岸一片寂静。

洛登蜷缩在休闲椅上，忧郁的眼神望着月亮……

闪回：

1）、客栈门口。

老板娘：“洛登，要是以后没地方住了，你就过来啊？”

洛登（背包，微笑着）：“谢谢阿姨。祝您生意兴隆，（挥手）阿姨再见！”

离去。

2）、角落。

洛登穿工装开心地接听电话。

阿爷（电话声）：“如果干不了、或是干得不顺心就回来，阿爷再教教你木工手艺，温饱还是能解决的。”

洛登：“阿爷放心吧，后天我就能正式上班了。等我挣了钱，我就回来带您去县医院好好治治您的病。”

回忆完。

洛登（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喃喃自语）：“谢谢阿姨，我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搅您呢。（长叹一口气）阿爷，您尕孙娃儿食言了，不过您放心，我不会放弃梦想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

41、大街上 日 外

一派繁华景象……

洛登快步走在人来人往人行道上，很快来到一家木器店旁，开心地抖了一下背包，走进去。

木器老板（年逾花甲，和蔼可亲，放下插花）：“小帅哥，需要点啥？（示意）这里品种繁多，一定有你喜欢的那一款。”

洛登（微笑着）：“阿爷您好，我不买啥，我想在您这儿学习木器技术，可以吗？”

木器老板：“我这儿不生产木器，（示意）这些木器都是专门有厂家供货。他们不单单生产这些，品种多得我都说不上来。小帅哥，你真要想学，我可以告诉你厂家地址。”

洛登（激动地）：“谢谢阿爷！”

鞠躬。

42、佳美工艺木器厂 日 外

大门外，悬挂着精美厂牌，特写。

切换

人事部。

唐经理（中年妇女，富有同情心。眨巴眨巴湿润眼眶）：“你的不幸经历感动了我，就冲你这份坦诚和闯劲儿，我决定聘用你了。”

洛登（感激涕零）：“谢谢唐经理！”

“噗通”跪下。

唐经理（赶忙去扶起洛登）：“没必要这样。走！我带你去先安顿下来。”

洛登跟随唐经理离去。

43、寝室 黎明 内

昏暗。

伴着一阵清脆的闹铃声。

梅朵从床上坐起来开亮灯，顺手关掉闹铃，打着哈欠揉揉睡眼，拿起被子上的衣裤迅速穿上，一骨碌下床穿上鞋，对着一块小圆镜三下五除二梳好头，快步出门。

切换

厨房。

梅朵边整理衣裤走进来，揭开锅盖，从旁边水缸里舀几瓢水倒入锅内，盖上锅盖，转身去生火、加上柴，小跑而去。

切换

院坝。

梅朵拿上洗漱用具来到木制水槽旁，从水池里舀水洗漱，很快洗漱完后快步返回。

切换

房间内。

阿爷熟睡着。

梅朵（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盅茶走进来放到床边桌子上）：“阿爷，我把茶给您泡上了。”

阿爷（睁开眼，微笑着）：“辛苦你了乖孙女。”

梅朵（微笑着摇摇头）：“阿爷，窝窝头和稀饭热锅里了，您等会儿起来吃吧。”

阿爷（点点头）：“你吃了没有？”

梅朵：“窝窝头还是凉的，我放完马羊回来吃。”

转身疾步离去。

44、山坡上 清晨 外

旭日东升，山间薄雾缭绕，不时传来鸟叫声……

梅朵背书包骑电动车缓慢下坡……

切换

德吉（藏族，年近花甲）一手拿书包、一手牵着孙子走。

梅朵（经过，停住车，回头，微笑着）：“阿奶早！，我帮您送扎西去幼儿园吧？”

扎西（5岁多，虎头虎脑，开心地）：“好啊！”

欲挣脱开德吉的手。

德吉（站定，死死拽住扎西的手，拉长着脸对梅朵）：“摔伤了你负得起责吗？！”

梅朵收回目光咬着嘴唇。

德吉：“还不快走！我家宝贝孙子小、单纯，不要把他带坏了！”

梅朵气呼呼地瞪了德吉一眼，骑车快速离去。

扎西：“阿奶，你把阿姐气跑了。”

德吉（没好气地）：“活该！下山就到学校了，用不着她假惺惺的，往后不要跟她来往。”

牵着扎西继续走。

扎西：“阿奶，为啥不许我跟阿姐来往？”

德吉：“她们母女俩都不是好东西。”

扎西：“阿姐对我们很好的。”

德吉：“你还小，跟你说多了你也闹不明白，总之听阿奶的话就对了。”

切换

乡村道上。

曹健、多吉次珠、强巴等五个初三男生背书包边聊天并排走着……

梅朵（骑车来到他们身后边按喇叭）：“快让让快让让！”

男生们相继回头站定。

曹健（嬉皮笑脸地）：“哟！原来是我的梦中情人班花呀。”

大家一阵哄笑。

梅朵（已停住车，气愤地）：“渣男！再胡说，我到学校告诉你们班主任去！”

多吉次珠：“美女别生气，你要是答应做我的女友，（一拍胸脯）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梅朵白了多吉次珠一眼。

强巴（淫笑着）：“朵朵，我俩隔得近点，跟我好，晚上窜门方便。”

又引来一阵哄笑。

梅朵（瞪着强巴）：“流氓！无赖！你们再不让开，可别怪我！”

一咬牙，骑车加速冲上去。

一帮人赶紧闪开。

曹健（看着梅朵背影挠着头）：“哟！年纪不大，胆子可不小。”

多吉次珠（傻傻笑笑）：“有个性，我喜欢。”

强巴：“已经过嘴瘾饱眼福了，走吧！”

一帮人议论着继续走……

45、加工车间 日 内

伴着轰隆隆的机器声，数十名工人在加工各类木器……

切换

宽敞的生产场地，嘈杂。

几十名工人忙碌着制作不同式样的木制工艺品包装盒……

切换

赵师傅，50岁左右，德才兼备。耐心细致地手把手教洛登制作珠宝盒……

46、坡道上 下午 外

昏暗的天空飘着雪花……

阿爷头戴护耳帽，身穿旧棉袄，一手牵马，一手拄木棍，赶着羊在风雪交加中颤颤巍巍下坡，突然，脚一滑，跌落山崖……

47、食堂 傍晚 内

嘈杂，员工们在就餐。

切换

洛登和赵师傅等人围坐在一起边交流边吃饭。

手机响了。

洛登（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开心接听）：“阿爷！”

梅朵（带着哭腔电话声）：“阿哥是我。阿爷赶羊回家路上摔伤了腰跟胳膊，幸好才让叔路过把他背回家，你赶快回来吧。”

洛登（“啊”地一声，脸色陡变）：“严重吗？找马医生看过没有？”

梅朵（电话声）：“找了，马医生给阿爷敷了药，还用木片、绷带把胳膊绑上了。”

洛登：“你先照顾好阿爷，我立马上赶回来。（挂断电话，对赵师傅）师傅，我阿爷摔得很严重，我得马上赶回去。”

赵师傅（停住吃饭）：“这个时候已经没班车了，你怎么回去？”

洛登：“我……我走路也要赶回去。”

赵师傅：“一百来里的路程，再快也要好几个小时，还是明早赶早班车回去吧。”

洛登（眼泛泪花，带着哭腔）：“阿爷一定很难受，阿妹照顾又不方便，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孙师傅（坐在旁边）：“要不，骑我的自行车吧。”

洛登（用手背擦拭一下眼眶）：“谢谢孙师傅！”

孙师傅（笑着）：“不用跟我客气。”

赵师傅（略一思索）：“那走吧，我带你去找财务结账，顺便我也取点钱给你。”

站起来。

洛登（站起来向赵师傅鞠躬）：“您对我的好，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赵师傅摆摆手拿上碗筷离去。

洛登和孙师傅也拿上碗筷紧跟其后。

48、公路上 初夜 外

洛登背包骑自行车借助手机灯光快速前行……

切换

山间小路上。

手机灯光照射下，风雪交加……

洛登骑车沿蜿蜒的上坡道吃力前行……

49、寝室 夜 内

阿爷（躺在床上，痛苦地挪了一下身子）：“乖孙女，你明早还要去上学呢，快去睡吧，啊？”

梅朵（坐在床前椅子上摇摇头）：“我要照顾您，我要等阿哥回来。”

阿爷：“你给我弄了吃的又端来喝的，没啥需要你了。天还在下雪，又是黑灯瞎火的，估计他回来也是后半夜了。”

梅朵：“再晚我也要等到他。三个多月没见了，我要看看他……长胖了还是变瘦了。”

阿爷：“前几天不是发过照片回来吗？”

梅朵（微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滑动，小声地）：“那我也要等到他回来。”

阿爷看了看梅朵，收回目光，思索着什么……

50、山坡上 夜 外

洛登蹲下身子上链条，怎么也上不了，在旁边草地上擦了擦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将背包挂在龙头上，推车行走……

51、寝室 夜 内

阿爷昏昏欲睡。

梅朵披着阿爷外套趴在床沿上熟睡着。

洛登（走进来）：“阿爷！”

阿爷猛地睁开双眼。

几乎同时。

梅朵（一下子坐起来，揉着眼睛看了洛登一眼，奔过去一把抱住对方，激动地）：“阿哥……”

洛登：“受累了阿妹。（拍了拍梅朵后背）好了好了，我去看看阿爷。”

梅朵松开手。

洛登（去坐在床沿上）：“阿爷，好点了吗？”

阿爷（笑着）：“看到你一下子就感觉好多了。（突然失去笑容）你脸上怎么啦？（伸手摸来一看）怎么会有油渍？”

洛登（笑笑）：“可能是我修链条时没注意弄上的。”

爷爷：“哦。（示意梅朵）快带你阿哥去洗洗。”

梅朵（开心地）：“阿哥走！”

俩人离去。

梅朵（边拍洛登衣服后面积雪）：“阿哥你饿了没？曲珍姨娘拿来好多鸡蛋跟猪油，我给你煮荷包蛋吃。”

洛登：“我不饿。”

俩人朝外走。

切换

寝室内亮着灯。

洛登（表情忧郁，侧卧，os）：“一心想在外面干出一番成绩，在村里人面前争口气的，没想到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被无情的现实给浇灭了。（挪动一下身子）唉……先不考虑这些了。（坐起来靠在床头，沉思片刻）如果阿爸没去坐牢，或是阿妈还健在，我就不会有这么多苦恼了，（微微摇摇头）可哪会有这些如果。（双手揉揉面部，扫视一下室内）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不能被困难打倒，不能让村里人看笑话。既然木器技术有一定基础了，我一定要在这方面有所作为！”

52、山崖岔路口 下午 外

洛登扛一截桦木走到弯道路口。

才让（藏族，中年男子，乐于助人）扛锄头和背背篼的妻子央宗（藏族，中年妇女，热心肠）从山崖另一侧走到路口。

洛登（忙将木头放下双手扶立，微笑着）：“叔叔婶婶好！”

夫妻俩站定。

央宗（关心地）：“洛登，少扛点，当心伤了身子。”

洛登：“没事的婶婶，我能行。（对才让）叔叔，谢谢您那天救了我阿爷。”

鞠躬。

才让：“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换成谁碰上了都会施救的。（指指木头）不打算去城里打工了吗？”

洛登（摇摇头）：“都怪我没在家阿爷才会摔伤，我不能再离开这个家了。”

央宗：“多懂事的孩子呀，老天爷对你们家太不公平了。洛登，往后你家干重活啥的，就来叫我们去帮你啊？”

洛登：“谢谢婶婶。”

才让：“说了别跟我们客气。我来帮你扛回家。”

锄头递给妻子欲去扛。

洛登（摆手阻止）：“不用了叔叔，这个不重。你们去忙吧，不耽误你们了，叔叔婶婶再见！”

扛起木头离去。

央宗心疼地看着吃力上坡的洛登。

才让（点上一支烟）：“可惜了这孩子，本来可以在读书的路上走得更远的，没想到这么小就要扛起家庭重担。”

央宗（收回目光）：“他阿爷不摔伤还好点，现在洛登又要伺候老的，又要供养小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妇女丙（挑空粪桶拐弯过来）：“你两口子不去干活，在这儿嘀咕啥呢？”

央宗（指指快消失视野的洛登）：“洛登这尕娃太命苦了，可怜啊。”

妇女丙：“首先怪他阿爸不该找个狐狸精，其次就是自找的。”

才让（不悦）：“你这话啥意思？什么自找的？”

妇女丙（冷笑一下）：“我是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跟他阿爸一个吊样，喜欢漂亮女人。”

央宗（白了妇女丙一眼）：“胡说啥呢，洛登还是个尕娃，怎么就跟女人扯上关系了？”

妇女丙：“你两口子就不懂了吧？我问你们，他们爷孙俩为啥要把朵朵留在这里，尕娃还心甘情愿出去打工供朵朵上学，还不是见朵朵长得俊俏，以后好占为己有，还不用给彩礼钱。”

央宗（指指妇女丙）：“你这张嘴啊，瞎说些啥呢，人家心里可没你这些花花肠子。”

才让（对妇女丙）：“也只有你才会这样瞎扯。”

妇女丙（不屑）：“也只有你们两口子才这么幼稚！”

气愤离去。

央宗（满脸不高兴望着妇女丙背影，嘀咕）：“什么人呢！”

53、院坝 下午 内

几只鸡在追逐、觅食。

狗侧卧在地上晒太阳。

洛登站在木架旁制作珠宝盒……

切换

阿爷脖子上挎着绷带，没伤着的手杵新拐杖刚一走出屋外。

洛登（一见，惊讶）：“阿爷！您怎么出来了？”

阿爷：“我来看看能帮你做点啥。”

朝洛登缓慢走去。

洛登（赶紧放下手里活去到阿爷身边）：“阿爷，我也就试着做做看，用不着您帮忙。”

阿爷：“试得怎么样了？”

洛登（摇摇头）：“还不够满意。不过，刚才我打电话讨教赵师傅后，（笑着）有信心了。”

阿爷：“难为你了。你忙好一阵了，陪阿爷坐会儿吧。”

洛登点点头，扶阿爷去一旁双双落座。

阿爷（抓起洛登的手看了看，心疼地）：“手都磨起茧疤了，这都是你阿爸造的孽啊。（痛苦地摇摇头）要不是他找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不是他草率、鲁莽，我们这个家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拍拍洛登的手）记恨你阿爸吗？”

洛登（摇摇头）：“再怨恨有啥用。虽然阿爸让我蒙羞，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个好父亲。”

阿爷（摸了摸洛登的头）：“你能这么想，也不枉阿爷疼爱你这么些年。（扫视一下院坝、房屋，指着）你看这宽敞的院坝，再看看这当时在全村排得上号的楼房，（放下手，痛心地摇摇头）没想到随着你阿奶、阿妈相继离世，曾经多少人羡慕的家衰败成现在这模样。（用揉揉眼眶，摸摸脸）命运捉弄人啊，我干木工几十年，十里八乡小有名气，到头来靠你养活，我这心里呀……（眨巴湿润眼眶）乖孙子，让你受苦了……”

低头叹息。

洛登：“事事难以预料，阿爷别哀叹了。我跟阿妹比起来，我不算苦。”

阿爷（抬起头）：“保证她有吃有穿的，还让她上学，怎么就比你还苦了？”

洛登：“阿妹的苦来自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得不到亲人的温暖，在我们这里又饱受乡邻的冷嘲热讽。而我，虽说没机会读书了，还要想办法挣钱养家，但我有阿爷疼爱，村里人对我也很好，等阿爸出来后又会得到满满的父爱。”

阿爷赞同地点点头。

切换

大门外停放一辆电动车。

梅朵背书包贴着大门偷听。

切换

洛登：“阿爷，我们家困难是暂时的。李厂长承诺收购我的产品，等我练好了技术，我就不停地制作产品卖到厂里去，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了。”

阿爷（笑着）：“我对乖孙子有信心，坚信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洛登：“这不是我的最终目标。随着时间推移，我的技术肯定会越来越好，到那时，我也要招兵买马、办厂经营。等有了钱，我就把咱家山地全种上黄果梨树，再有了钱，我就承包乡邻山地，（比划）建一个好大好大的花果山，（笑着）阿爷，到时候您就等着享福吧。”

阿爷开心地点点头。

洛登（想到了什么）：“哦对了，那时候阿妹也许都长大成人了，说不定还大学毕业了呢。希望她有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也祝愿她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切换

梅朵默默地走到旁边一块大石头前坐下，眼泛泪花，咬嘴唇想着什么……

切换

清晨。

羊圈内，洛登在给羊套绳子。

梅朵（跑进来）：“阿哥！不要卖掉它们好不好嘛？”

洛登（站直身子）：“我知道你对它们有感情，说实话我也舍不得。可是，一来我需要钱买木头、买工具，二来，我们现在够忙的了，没时间放养它们，明白吗？”

梅朵眼含泪花点点头。

洛登：“赶紧去做早饭，吃了我们好赶路。”

梅朵：“嗯！”

洛登继续套绳子。

梅朵看了看羊子，抹泪离去。

54、大街上 日 外

晴朗天空下。

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切换

    风景如画的古镇河边，石栏杆上雕刻有很多栩栩如生的鸟兽图案，古树虬枝盘绕，青石板铺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嘈杂，旁边店铺内不时传来吆喝声……

洛登和梅朵边吃着零食走在人群中。

梅朵（开心地用牙签扦一块塑料袋里的油炸洋芋花递到洛登嘴边）：“阿哥，尝尝这个，好好吃啊。”

洛登：“你吃吧，我在吃麻饼。”

梅朵（撒娇）：“嗯……”

洛登只好吃下。

梅朵：“阿哥，好多人、好好玩啊。”

洛登（开心地）：“是啊。这个季节是农闲，天气好，又逢周末，比上一次跟阿爷来时热闹多了。”

梅朵（扫视一下周围，靠近洛登小声地）：“阿哥，你可得把卖羊的钱揣好喽。”

洛登：“放心吧，你阿哥聪明着呢。”

梅朵冲洛登笑笑，目光转向河面，河面上几艘小型游船吸引住了她，站定观看。

洛登（站定，瞟了一眼河面）：“想去玩吗？”

梅朵（收回目光摇摇头）：“肯定很贵，不去。”

洛登：“没事，我开始挣钱了。”

梅朵：“那也不能乱花钱。”

洛登：“这不是乱花钱，这是买开心、买快乐。”

拉上梅朵小跑而去……

切换

碧波荡漾河面上，一脸灿烂的梅朵和洛登脚踩踏板划船，边吃东西边说笑着畅游……

55、山谷 太阳偏西 外

洛登骑电动车搭载梅朵快速行驶。

梅朵一手拽住飘荡的气球线，一手抓住洛登腰间衣服，开心地看看气球，继而看着沿途靓丽风景……

56、院坝 日 内

洛登蹲在地上认真细致制作根雕……

切换

夜晚，灯光下。

洛登在室内边揉搓冻僵的手边制作酒架……

梅朵（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进来递上）：“阿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洛登：“我不渴，放一边吧。”

梅朵（把茶杯放到旁边旧桌上，打了个哈欠）：“阿哥，快十二点了，明天再做嘛。”

洛登：“我不困。你不用管我，去睡吧。”

梅朵：“你每天都起早摸黑的干，我一想到你这么辛苦就睡不着。”

洛登（停住活，冲梅朵笑笑）：“你也没少做事，没啥愧疚的。赶紧去睡，要不然明天上课没精神。”

继续干活。

梅朵（没走）：“阿哥，我不想去上学了，我给你当帮手吧，那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洛登（再次停住活，看着梅朵）：“我的好阿妹，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没有知识长大了很难在社会上立足。再说，我们家如今成了全村人的笑柄，难道你就甘愿让人家耻笑一辈子？”

梅朵摇摇头。

洛登：“既然这样，那你就要抛开杂念，努力学习，只有通过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扬眉吐气，明白吗？”

梅朵用力点着头。

57、山坡上 黎明 外

天刚蒙蒙亮，远处传来几声狗叫、鸡鸣。

洛登小心翼翼地推着满载款式多样产品的孙师傅自行车下山……

切换

清晨，公路上。

洛登兴高采烈地蹬着自行车一路狂奔……

58、质检部 日 内

赵师傅拿起洛登送来的产品一脸凝重查看。

高师傅（质检员）：“我也是看在你我共事几年的份上才把你叫来定夺。赵师傅，你看这……如何处理才好？”

赵师傅（摇摇头，失望地放下产品，自言自语）：“唉……加上运输磨损，没两样过关的。（对高师傅）高师傅，我不为难你，能收的收下，剩下的劳烦你悄悄处理掉，千万别伸张，我怕伤了这孩子的心。”

高师傅理解地点着头。

59、餐馆 中午 内

卡座。

洛登（开心地给赵师傅夹菜）：“师傅！这个好吃，您多吃点。”

赵师傅（笑着点点头）：“你也吃吧。”

洛登：“嗯！”

赵师傅：“洛登，你回去后就按我刚才跟你说的只做那四种产品就行了，记住了吗？”

洛登：“记住了。师傅，我都会十三种产品的制作方法了，为啥只要我做那四种呢？”

赵师傅：“因为你的工具有限，你的精力也有限，先把那四种产品做得完美无瑕了，再逐步增加新产品。做事就像走路，要一步一步的来，明白吗？”

洛登（点点头）：“知道了师傅。（又给赵师傅夹菜）快吃吧师傅，不然就凉了。”

赵师傅：“你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

洛登冲赵师傅笑笑。

俩人继续吃饭……

60、山坡上 黄昏 外

手提一大包东西开心地走在回家路上。

手机响了。

洛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开心地）：“孙师傅您好！”

孙师傅（电话声）：“你好洛登，到家了吗？”

洛登：“谢谢孙师傅关心，快了。”

孙师傅（电话声）：“洛登，我也说不来啥好听的话，就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失败而自暴自弃。你还小，只要好好学，肯定有出头的那一天。”

洛登（站定，懵懵地）：“孙师傅，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孙师傅（电话声）：“我也是刚刚跟高师傅闲聊时才知道你今天送来的货只收了四样。”

洛登吃惊地“啊”了一声。

孙师傅（电话声）：“第一次送货就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我想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打电话来安慰安慰你。”

洛登（强忍泪水）：“谢谢您的好意，我挂了。”

眼泪夺眶而出……

闪回：

洛登站在办公大楼外。

赵师傅（微笑着走出大楼来到洛登跟前）：“等急了吧？”

洛登笑着摇摇头。

赵师傅：“财务把你货款打到我卡上了，（示意）走！我去取来给你，顺便找个餐馆咱俩好好吃一顿。”

回忆完。

洛登（朝县城方向，歇斯底里）：“师傅……”

吼声在山谷里回荡……

61、寝室 黄昏 内

洛登和衣斜靠在床头，呆呆地地望着窗外。

梅朵（开心地走进来）：“阿哥！快起来吃饭了。”

洛登：“我不饿，你去叫上阿爷吃吧。”

梅朵：“那你饿了我再给你做。”

洛登：“嗯。”

梅朵蹦跳着离去。

洛登（揉揉双眼，喃喃自语）：“我真没用，还让师傅损失一千四百块。师傅，徒儿给您丢脸了，师傅，对不起……”

扑在床头抽咽。

阿爷披着新大衣杵拐杖蹒跚来到床前。

洛登（侧目，坐起来猛地抱住阿爷）：“阿爷……”

阿爷（抚摸着洛登的头）：“啥事让你难过成这样，跟阿爷说说，别窝在心里。”

洛登（松开阿爷抹了抹泪水）：“阿爷，您尕孙娃儿真没用，送去的那些货基本上都是废品。”

阿爷（纳闷，缓缓坐下）：“那你给我和丫头买衣服、还拿回来一千多块又是咋回事？”

洛登：“是师傅给我的，我也是快到家时孙师傅打电话告诉我实情的。阿爷，我想明早就把剩下的钱给师傅送去。”

阿爷（略一思索）：“难得遇到赵师傅这样的大好人。乖孙子，既然赵师傅诚心要帮你，就把钱留下来做本钱。（摸摸腰，捏捏胳膊）我现在能做些轻巧的了，给你搭把手。吸取教训用心做，相信一定能达到他们要求。”

洛登（赞同地点点头）：“嗯！”

阿爷：“等做出产品真正能卖钱了，也给你师傅争气了，到那时再好好报答他吧。”

洛登（重重地点点头）：“嗯！”

62、竹林 日 外

洛登和男主穿梭在树林中挑选木头……

63、院坝 日 内

洛登加工木头。

阿爷坐在一旁精心雕刻……

切换

屋内，灯光下。

洛登跟阿爷拿着一个工艺品盒半成品在探讨。

旁边。

梅朵坐在一张旧桌前认真做作业……

64、山坡上 清晨 外

洛登、才让夫妇和几个村民各自挑着木器往山下走……

65、石桥处 日 外

河对面，一辆单排座货车满载着木制品沿河岸行驶，很快拐弯行驶在桥面上……

清澈的河水静静流淌着……

66、寝室 日 内

俩人坐在一张藤条编织的圆桌旁。

洛登（将桌上的一摞钱推到赵师傅面前）：“师傅，您就收下吧，（拍拍上衣口袋位置）我这里够本钱的。”

赵师傅（吸了两口烟，弹掉烟灰）：“好吧。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

洛登：“谢谢师傅。”

赵师傅（用夹烟的手指指地上的鸡和编织袋）：“鸡和牦牛肉我家里有，你家里也不多，还是拿回去吧。”

洛登：“您对我的好，以我现在的能力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孝敬您，快过年了，徒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略表一点心意，还望师傅您不要嫌弃。”

赵师傅（笑着指指洛登）：“学习好就是会说话，让我无言以对，而且听着心里舒服，好！我手下。”

洛登开心地笑了。

赵师傅：“洛登啊，这次虽然全部验收合格了，但还是存在一些不足。（思索着吸了几口烟）我带你去相关车间转转，再多了解了解。”

俩人离去。

67、雅居客栈 傍晚 内

老板娘坐在吧台内玩手机。

洛登（os）：“阿姨好！”

老板娘（闻声抬头，惊喜）：“洛登？！”

赶忙站起来。

洛登（绕过吧台）：“阿姨，快过年了，我来看看你们。”

放下用编织袋装的鸡和牦牛肉。

老板娘（喜出望外）：“你这……（热泪盈眶摇摇头）太让人意外了，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洛登：“没啥意外的阿姨，这是对您当初善举一点报答。”

老板娘：“几个月不见，感觉更会说话了。哦对了，还没吃晚饭吧？”

洛登：“我刚吃了的阿姨。”

老板娘（提上袋子）：“走！先住下再好好聊聊。”

洛登跟随老板娘上楼......

68、步行街 初夜 外

嘈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两边商铺经营着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建筑物上闪耀着五彩缤纷灯光秀……

陈欣雨（边吃着棉花糖，开心地）：“洛登哥，好玩吗？”

洛登（高兴地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的景象，让人赏心悦目、目不暇给。”

陈欣雨：“前面的广场更热闹呢。”

拉起洛登走。

洛登（侧目看到旁边玻璃橱窗内展示漂亮围脖）：“欣雨，我们到里面去看看吧。”

俩人随即朝店内走去。

69、大街上 夜 外

车水马龙，霓虹灯光恍惚不停，两旁高楼林立，墙壁上的超大显示屏里播放着精美广告……

切换

洛登骑电动车搭载陈欣雨快速行驶着。

陈欣雨开心地挪出多余的羊绒围巾给洛登围脖子。

洛登（挣脱开）：“我不用！”

陈欣雨：“没事！长着呢！”

洛登：“我真的不用！暖和吗？！”

陈欣雨：“比我家里的围脖暖和多了！谢谢你洛登哥！”

围围巾。

洛登：“不用客气！就当你给我买方便面的回赠！”

陈欣雨围好围巾，搂住洛登，脸贴着他后背，幸福地看着沿途街景……

70、山间 日 外

蜿蜒公路两旁银装素裹。

一辆客车行驶着……

切换

车内，洛登和梅朵并排而坐。

梅朵开心地看着窗外雪景，不时对洛登指指窗外……

71、接待室 日 内

洛登和梅朵挨坐着，旁边凳子上放着两大袋东西。

一狱警带着身穿囚服的达瓦走进来。

洛登（连忙奔过去，哭泣）：“阿爸……”

紧紧抱住父亲。

紧接着。

梅朵（跑过来，呜咽）：“阿叔……”

抱住达瓦。

达瓦（紧紧搂住俩孩子，哽咽着眨眨泪水打转的眼睛）：“尕娃、丫头，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俩受苦了……”

痛哭。

洛登（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阿爸，我们没有怪您。”

狱警：“达瓦！带孩子去坐下慢慢聊吧。”

达瓦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朝坐凳走去。

切换

餐厅，三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洛登（夹一片牦牛肉放到父亲碗里）：“阿爷做的卤牛肉最好吃了。”

梅朵（夹一片香肠放到达瓦碗里）：“阿叔，阿爷做的香肠也好吃。”

达瓦（将卤牛肉、香肠吃到嘴里咀嚼几下，点点头）：“嗯！家里的味道就是好。（示意）你们也吃吧。”

洛登和梅朵继续吃饭。

洛登：“尕娃，阿爸害你上不了学，还为家里付出那么多，等阿爸出去后一定好好补偿你，不要记恨阿爸啊？”

洛登（停住吃饭）：“不会怪您的阿爸，我们都不会怪您的。您就安心改造吧，争取早一天出去。”

达瓦（重重地点点头）：“嗯！（对梅朵）丫头，由于我跟你阿妈的过错，让你在我们家吃了不少苦，还要忍受乡邻屈辱，（痛苦地摇摇头）阿叔太对不起你了……”

梅朵：“阿叔，您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阿妈造成的，您不要再难过了好吗？”

达瓦（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丫头，你是一个好孩子，既然来了，我还是希望你跟你阿妈联系一下，如果她还在这座城市，就去见见她吧，啊？”

梅朵（摇摇头）：“这样的阿妈让我遭罪、蒙羞，我不想见她。”

达瓦：“她是做得不对，当母亲也不够称职，但她毕竟给了你生命，也养育了你几年，不要去仇恨她了好吗？”

梅朵低下头，心事重重地缓慢咀嚼食物……

72、“梦幻”夜总会 初夜 外

金字招牌，特写。

镜头移向旁边。

拉姆身穿皮衣、皮裙，一头酒红菱形烫，浓妆艳抹，稍息式站姿，铮亮的皮鞋尖有节奏点着地，悠然自得地吸了几口烟，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梅朵（站在母亲跟前，厌恶地用手扇了扇烟雾）：“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梅朵（满不在乎地又吸了口烟）：“生活所迫，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梅朵（气愤地）：“你不觉得这样很丢人吗？！”

拉姆（冷笑一下）：“丢人？为了生活谁还会去在乎脸面。”

洛登（站在梅朵身边）：“阿娘，之前您跟阿爸在一起时不也过得很好吗？”

拉姆（不屑）：“哼！就你阿爸每个月那点工资，能买房还是能买车？养活一家子都紧巴巴的，很好？很好是多好？”

洛登：“虽然过得清贫，但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很开心快乐呀。”

拉姆（狠吸一口烟，猛地扔掉烟头，指着大街）：“看到这些川流不息的车了吗？（再指向对面高楼）看见那些亮着灯的窗户了吗？拥有这些才配得上其乐融融、开心快乐！如今这年月，谁还愿意呆在大山里守着几间破房子！”

梅朵：“我就愿意！（抽咽几下）房子再破，对我这个没有父亲、得不到母爱的人来说，它能给我温暖，给我欢乐，给我安全感！（抽咽着抹抹泪水）我这么小就遭人白眼、在背后指指点点，（望着母亲）我都快满14岁了，你养了我多久、关心过我多少？”

拉姆避开女儿目光，用手护理着头发。

梅朵（盯着母亲）：“既然对我这么冷漠，当初为啥要生下我？我犯了什么错要我来承受那么多苦难？就因为我是女娃就该遭到亲人、父母歧视吗？阿爸不负责任，你也不配当阿妈！”

蹲下捂脸痛哭。

洛登弯腰去扶梅朵。

梅朵用手肘拐开洛登。

洛登（直起身）：“阿娘，就算您不愿意再回到我们家，那您在外面也完全可以靠双手养活自己，也好让阿妹在乡邻面前抬得起头。”

拉姆：“我有我的生活方式。（略一思索，蹲下）朵朵，你要想留下来跟阿妈过，我可以接受，别哭了行不行？”

梅朵（止住哭，“嗖”地站起来，俯视母亲）：“谁说要留下来了？！我就喜欢住大山里的破房子！我这辈子都要跟阿哥、阿爷呆在一起！”

拉姆（站起来微微点点头）：“那好吧。（从衣兜里摸出钱包，拿出一叠钱递上）马上过年了，拿去买几件漂亮衣服。”

梅朵（气呼呼地）：“我不会用你的脏钱！（伸手打掉钱，随即拉起洛登）阿哥我们走！”

俩人离去。

钞票在灯光下散落……

73、大河边 夜 外

灯光照耀下，河水静静流淌着……

岸边。

梅朵站在花岗岩栏杆前伤心哭着。

洛登（站在梅朵跟前安慰）：“不要再伤感了阿妹，我们都在这儿站一个多小时了，很晚了，我们去找家旅店住下吧？”

梅朵：“我就是想不通，我同学的父母个个都关心、爱护他们，而我的父母，一个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一个又不管不顾，（抽咽两下）还让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不再哭泣，一把抹去泪水）阿哥，阿叔害你上不了学，你就真的不恨他吗？”

洛登（抖了一下肩上的背包，走去站在栏杆前看着河水）：“说不恨，那肯定不是心里话。上小学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名牌大学，将来干出一番大事业，光宗耀祖。谁知还没踏进高中校门就让我的梦想戛然而止，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家庭重担也落在了我稚嫩的肩上……”

摇头叹息。

梅朵（去站在洛登身边，疑惑）：“那我怎么从来都没见你埋怨过阿叔呢？”

洛登：“埋怨再多也解决不了现实问题，况且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让亲情融化一切仇怨吧。”

梅朵：“我跟你不一样。阿叔以前毕竟给了你很多父爱，而我阿妈几乎就没有管过我，更不必说从未见过面的阿爸了。”

洛登：“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孩子之所以受尽磨难、遭人歧视，像囚犯一样活着，除了亲人、父母因素，也跟这个社会、跟地方上的一些领导不作为脱不了关系。可我们只是个孩子，又能把他们怎样呢？（期盼的眼神望着夜空）但我坚信，光明一定会到来！”

74、院坝 早上 内

雨后的早晨，几只鸟儿在屋后树枝上嬉戏、鸣叫。

初升的阳光透过树梢映在院坝。

洛登用大扫帚打扫地上的积水和垃圾。

梅朵在水池边洗衣服。

切换

阿爷站在灶台前切菜。

切换

梅朵在院墙边铁丝上晾晒衣服，突然停住手，皱皱鼻子，随即站到旁边一块条石上扒着围墙看。

隔壁庭院内，带水池的假山旁边，种植多种花草，盛开的鲜花花香扑鼻，梅朵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梅朵（睁眼回头，大声地）：“阿哥快来看！马阿爷家的栀子花好香啊！”

洛登（边打扫）：“那有啥稀奇的，等有空了我上山去给你摘一把回来。”

梅朵：“还有茉莉花、月月瑰呢，（招手）快来看嘛！”

洛登（放下扫帚去站在梅朵身边观看）：“好一阵子没看马阿爷家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就是不一样，感觉更加养眼，花草错落有致，花瓣上晶莹的水珠衬托出花的娇艳，（扫视富丽堂皇的房屋以及风景如画的庭院）一墙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愧疚地垂下眼帘。

古稀之年、满头银发的马阿爷弯腰咳嗽着杵拐杖从屋内颤颤巍巍走出来。

梅朵（微笑着）：“马阿爷好！”

洛登（忙调整好情绪，微笑着）：“马阿爷好！”

马阿爷（站定，努力直起身子，不再咳嗽，笑着）：“俩尕娃真乖。你们吃早饭了吗？”

梅朵：“阿爷正在做。”

马阿爷：“我锅里还有荷包蛋，要不你俩过来吃点吧？”

洛登：“谢谢马阿爷，不用。”

马阿爷（用手指指洛登跟梅朵）：“我就知道你俩会客气。我在屋里听到朵朵说喜欢栀子花，要不我给你摘几朵吧？”

梅朵（摆摆手）：“不用了马阿爷，我看看就行了。马阿爷，您家弄得好漂亮啊，真让人羡慕，我阿哥刚才用好几个词语赞美呢。”

马阿爷（咳嗽两声，吐掉口痰）：“你俩只看到了我光鲜的一面。（摇摇头）其实吧，我的苦衷你们是不知道啊。”

洛登（不解）：“马阿爷，您做生意几十年，如今阿叔、阿娘又在城里干大事，您不愁吃不愁穿的，还生活在全村最好的环境中，怎么还有苦衷呢？”

马阿爷（用拳头轻轻捶几下后腰）：“没错，在别人眼里我们家是很风光，一年前我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可自从你们家发生变故、你毅然决然放下书包撑起破败的家后，彻底改变了我对人生价值的认知。（用拐杖指指靠墙边不高的花台）有时候、甚至晚上睡不着时，我会站在上面借助树叶遮挡窥探你们院坝……”

闪回：

1）、梅朵、洛登相继跪下哀求阿爷的场景。

2）、洛登深夜钓鱼回来关门、穿过院坝的场景。

3）、院坝内，阿爷晒着夕阳、头枕竹椅靠背闭目聆听样板戏：“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啊赳……”

梅朵手拿飘荡的气球一脸灿烂跑向阿爷。

紧接着洛登推车进来停好，快步走向阿爷。

阿爷坐起来关掉手机。

梅朵一手搂住阿爷，让他看漂亮气球。

洛登来到另一边搂住阿爷高兴地说着什么。

三人有说有笑……

回忆完。

马阿爷：“看着你们一家人不畏艰难困苦，和和睦睦、其乐融融，再看看我自己，风烛残年，独守空房，出去找人说说话吧，身子骨又不允许。（叹息）唉......我除了不愁吃喝，开心快乐都成了奢侈品。你们现在虽然穷点、苦点，但你俩毕竟还小，未来可期，羡慕你们一家啊。”

洛登：“您的一番话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谢谢您马阿爷。”

梅朵：“马阿爷，您怎么不去跟您儿子或者女儿一起住呀？”

马阿爷（摇摇头）：“他们有自己的家庭，我体弱多病，不想去拖累他们。”

咳嗽起来。

洛登：“马阿爷！我去叫马医生来给您看看吧？”

马阿爷（吐掉口痰，摆摆手）：“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家里有药。”

阿爷（os）：“快回来吃早饭了！”

梅朵回望。

阿爷站在厨房门口，双手在围腰上擦着。

梅朵（回头对马阿爷挥挥手）：“马阿爷再见！”

跑离。

洛登：“马阿爷保重！”

快步离去。

切换

数十位工人在改建羊舍......

切换

一帮工人在院坝靠墙一侧搭建车间......

切换

伴着机器轰鸣声，几名工人在羊舍改建的加工房内加工木材......

切换

搭建的制作车间内，数名工人在制作不同式样木器，洛登不时给工人讲解、演示制作要领……

76、山坡上 夕阳西下 外

夕阳辉映下呈现出的火焰般嫣红照耀在山坡上。

山坡东头已种上了一片手指大的黄果梨树苗。

紧挨着的山坡上。

洛登挖坑，梅朵安放树苗，俩人很快栽种完带来的黄果梨树苗。

洛登拿上锄头和梅朵来到不远处放置茶盅的草地上，洛登放下锄头，拉下搭在肩上的毛巾给梅朵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随即一手揭下帽子扇风，一手擦满脸的汗水。

梅朵（拿起茶盅）：“阿哥，喝茶。”

洛登：“你先喝。”

梅朵喝了两口递给洛登。

洛登咕噜咕噜喝茶水。

梅朵揭下帽子边扇风边望着落日余晖映出的漫天霞光痴迷。

洛登(望了一眼美丽晚霞，看着梅朵)：“阿妹，我们坐下歇歇吧？”

梅朵（冲洛登笑着点点头）：“嗯！”

俩人挨着坐下。

梅朵（放下帽子，开心地看着晚霞）：“阿哥，天边好好看啊。”

洛登（放下扇风的帽子）：“夕阳无限好，好就好在日落过程中散射出色彩缤纷的晚霞。大自然的美，总是让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

梅朵（冲洛登笑笑）：“听你说话就是舒心。（叹息）可惜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明天又要上学喽。”

洛登：“多听、多学、多记，相信以后你比我还能说。”

梅朵：“估计难。不过，我要以你为榜样，以后考个大学应该没问题。（伤感地）阿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葬送了你的美好前程，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的好。”

洛登：“瞧你，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没必要这样。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也不会去责怪阿爸，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俩是生活在社会救助边缘的人，按政策我们家是可以享受国家扶贫、救助的，可惜由于阿爸跟马书记有过节，阿爷下跪哀求也没换来想要的结果。”

梅朵（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洛登：“怕你伤心。我都是出去打工前阿爷才告诉我的，就连曲珍姨娘都一直瞒着。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不能让那些鄙视我们的人一直看不起！”

梅朵（气愤地）：“马书记太狠毒了！”

洛登：“他是看着我们家如今老的老小的小，逞一时威风罢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没必要跟这种小人计较，我们要把眼光放长远，当代青少年要有自己的梦想。”

梅朵（点点头）：“阿哥，那你往后还有啥打算呢？”

洛登（侧目看着树苗）：“黄果梨是我们这里特有的名贵水果，我要努力挣钱，先把我们这片土地种满果树苗。在不久的将来，（示意）争取把那些土地也承包下来种上果树，或者给它们的主人无偿提供果树苗，力争把这里的荒山全变成花果山，等再有钱了，（指向沟壑）加宽加固这条崎岖山路，让乡亲们出行更加方便。（放下手，信心满满）我要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转变乡亲们愚昧、陈腐意识，带领他们发家致富，为彻底改变这里的贫穷落后面貌不懈努力奋斗！”

梅朵（高兴地站起来，双手放嘴边成喇叭型对着山下村落）：“父老乡亲们！在不远的将来！我阿哥要带领你们走上富裕道路！过上幸福生活啦！”

洛登（已站起来，同样手势，坚定地）：“请--相--信--我！”

俩人放下手相视而笑。

梅朵一把抓住洛登的手。

晚霞斜照在他俩笑容灿烂脸上。

俩人满怀憧憬凝望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