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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电影文学剧本)铸剑 |
【原创剧本网】作者:蒋自然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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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文学剧本)铸剑
(湘作登 B-0064-DYWXJB-2021—12-04)
作者 蒋自然 二 分 场 镜 头 上 集
1深圳大街。晨,外。
大街。各种车辆川流不息。
字幕:二00四年四月三十日。
一辆蓝色雷克萨斯车在大街靠人行道边缓缓行驶。
人行道上,人们匆匆地走着 。
车内。芳艳服装制作有限公司业务部主任刘楚方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他四十多岁,头上乌发油光闪亮,面色红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几岁,像个即将步入中年的大龄青年。
和刘楚方几乎同龄的人事部主任司马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悠闲地抽着烟。
突然,车前方人行道上黑鸦鸦地聚集着许多人,人群中发出激烈的争吵声,旁边许多看热闹人占据了前面的车道。
杂乱的争吵声隐隐传入车内。刘楚方急忙换档、踩刹车,小车在人群边缓缓地停下来。
刘楚方推开车门,走下车,望着聚集的人群,自语道:“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义也从副驾驶位置一边推开车门下车。
他们二人向人群走去
人群中一男一女在争吵。
一个矮小、模样猥琐丑陋的男人说话虽然结结巴巴但火气很大,揪住身前一个中等个儿,精瘦,漂亮的年轻女人胸口衣领吼道:“你……你你你,跟……跟我回去!”
男人身边有个高个儿男人,看样子是矮小男人的同伴,在旁边劝女人:“怀楚,还是跟你男人回去,你女儿在家里哭。”
年轻女人拼命挣扎,用人们听不懂的话说:“拜空!拜空!”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奋力向外面招手道:“刘主任,司马主任,救命啦!救命啦!”
人群外,刘楚方听到争吵的人群中那个女人在喊自己,忙对司马义说:“快!那个女的在喊我们,肯定是我们厂的员工。”
刘楚方说着挤进人群,一手扒开矮小男人,对女人说:“是芳艳公司的人吗?跟司马主任走!”
那年轻女人噙着泪水点了点头。
刘楚方扫视了年轻女人一下,眼前不禁闪现出一个人物难忘的形象……
(闪回)一个和这个年轻女人一模一样的姑娘穿着越军军服向自己微笑。
司马义拉起年轻女人向小车边走去,围观的人群也陆续散开走了。
矮小男人和同伴将刘楚方围住,两人挥拳向刘楚方击去,矮小男人边打边吼道:“你管什么闲事,我叫你管!”
刘楚方略施招式,一挡,两个男人仰面朝天倒地。
刘楚方转身走进小车,司马义早已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年轻女人坐在车后排,吓得浑身发着抖,眼眶里仍然泪流不止。
刘楚方拉紧车门,发动车向前驰去。
人行道上,两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正好一辆出租车开来,矮小男人同伴挥手拦住,出租车司机打开车门,问道:“打车吗?”
矮小男人同伴拉着矮小男人飞快钻进车内。
出租车内。矮小男人同伴对司机说:“快!追前面那辆蓝色小车!”
2深圳芳艳服装制作有限公司厂门口。晨,外。
芳艳公司五层办公大楼巍然屹立,
大楼顶层飘扬着鲜艳的国旗。
厂门口外大街。雷克萨斯车向厂
内慢慢开来。
车内。刘楚方边开车边和司马义
谈着。
司马义:“过几天老板要请客了,
是吗?”
刘楚方:“是的!”
雷克萨斯车后,出租车紧紧追来,
但总是追不上,两车保持着一定距离。
雷克萨斯车开进厂内。
出租车开到厂门口,欲往厂内开,
拦车竿急速降下来挡住出租车。
保安从值班室里走出来,虎视耽
耽地注视着出租车。
猥琐男人和同伴从车内下来,出
租车开走,二人驻足厂门口,朝厂门
牌仔细看了看。
同伴一字一顿地念着厂门牌上的
字:“芳——艳——服装——制作——
有限——公司”念毕,对猥琐男人说,
“过几天再来!”
3芳艳服装制作有限公司车间门口。日,外。
雷克萨斯车停住。大街上和猥琐
男人吵架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惊魂悖
定得连声谢谢也没说就急急忙忙地向
车间内走去。
车内。司马义望着那女人的背影
对刘楚方说:“有点神经!”
刘楚方:“可能是吓坏了!”
4 芳艳公司人事部办公室。下午,内。
司马义在翻阅员工花名册。
他用手指逐一查看员工登记表。
阮怀楚登记的一栏特写:阮怀楚,女,二十四岁,籍贯,广东省汕头市,婚姻状况,空白,电话 13340495217。
司马义合上员工登记册,点上一支烟,沉思。
画外司马义心声:“婚姻状况一栏空白,籍贯一栏很笼统。这里有问题!”
5 芳艳公司制衣车间。日,内。
制衣车间的工人都是女员工,她们正在紧张地操作着电车缝制衣服。
阮怀楚身手和旁边的另一个年轻的员工相比,没有那么灵敏,别人缝了三件,她才缝好两件,有时还把缝好的线路拆掉,返工重做。
身旁一个中年轻妇女不时地看一眼阮怀楚有点不熟练的缝制身手。
中年妇女停止工作关心地凑过身子对阮怀楚说:“美女,你是刚来的吧!以前没在制衣厂工作过?”
阮怀楚笑着点点头。
中年妇女:“别性急,过几天,或者十几天、一个月就熟练了,反正是计件,少挣点就是了。”
阮怀楚仍然笑笑,说:“谢谢!”
中年妇女听阮怀楚说话的口音,有点疑惑地问道:“你说话……你是那里的?”
阮怀楚:“本省的,离这儿不远。”
中年妇女摇摇头,说:“不像,怎么有点像菲律宾,、印尼、越南人说中国话。”
阮怀楚:“大嫂,你太敏感!”
司马义走进车间,慢慢地巡视员工工作,每走到一个员工身边,员工都很有礼貌地站起来,向他表示致敬。司马义笑着挥挥手,表示回礼。
他来到阮怀楚身边,阮怀楚站起来和别人一样,向司马义致礼:“主任好!”
司马义看到阮怀楚,吃惊地问:“昨天在大街上碰到麻烦,是你吗?”
阮怀楚鞠了一躬,说:“是的,谢谢主任你!还谢谢刘主任!”
司马义:“别客气!请坐!你叫什么名字?”
阮怀楚笑盈盈地又鞠了一躬,但没有坐下,回答道:“主任,我叫阮怀楚。”
司马义:“哦!你就是阮怀楚!”
阮怀楚:“是的,有事吗?主任。”司马义:“有件事,请你下班后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你觉得方便吗?”
阮怀楚爽快地点点头:“好的!”
6 芳艳公司人事部办公室。下午,内。
司马义边抽烟边认真地翻看文件。
门让人轻轻地敲了几下。
司马义丢掉烟,抬起头说:“请进!”
阮怀楚推开门,款款地走进来,鞠了一下躬,问道:“主任,你忙!”
司马义:“来啦!请坐!”
阮怀楚并没马上坐下来,问道:“请吩咐!”
司马义取过员工花名册,翻到阮怀楚登记的这一页,说:“你的登记表有两个地方太简单了,我想询问你一下,尽可能做到详细些。”
阮怀楚:“请说。”
司马义:“你是汕头市哪个县,哪个镇或者哪个乡,哪个村?哪一个居民组的?”
阮怀楚:“要这么详细吗?”
司马义:“是的。”
阮怀楚:“对不起,我刚进厂不久,不熟悉填表!”
司马义:“还有,婚姻状况一栏,没填。”
阮怀楚默然。
司马义:“请你回答我!可以吗?”
阮怀楚看着司马义,思索着,没有马上回答。
司马义:“怎么啦?不好回答。”
阮怀楚眼眶里涌出一串泪水。
司马义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啦?”
阮怀楚摇摇头,说:“不好回答”
司马义:“这两个问题很简单。”
阮怀楚:“假如我如实回答了你,你能保证让我在这个工厂继续工作吗?”
司马义:“可以,我保证!”
阮怀楚:“不告诉董事长老板行吗?”
司马义点点头:“行!只要你遵守工厂的一切规障制度,努力工作!其实董事长知道也没事,他需要的是员工的忠诚。”
阮怀楚环顾四周,还是不愿说。
司马义:“还有什么不愿说的?”
阮怀楚鼓足勇气,终于开了口:“我不是中国人,在中国被人骗过婚。”
司马义:“你是越南人,偷渡来中国打工的,对不!”
阮怀楚点点头,说:“主任的判断力真强。”
司马义:“从你说话的口音,和你的外貌。”
阮怀楚:“我是越南河南省的。”
司马义:“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阮怀楚:“只有妈妈,其他什么人也没有!”
司马义:“好!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你走吧,好好休息。我遵守自己的承诺,表我为你填好。请你放心!”
7 深圳芳艳服装制作有限公司办公大楼。下午,外。
大楼门口。人们频繁地进进出出。
大楼前的场坪里停着各种名牌小
车,雷克萨斯鸣着喇叭慢慢驶进
场坪,停下,驾驶门打开,司马义下
车,向大楼内急急走去。
8 芳艳服装制作有限公司业务部办
公室。下午,内。
刘楚方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观看下载的电影。
电脑屏幕上正在放映《高山下的花环》:
火箭炮群齐射,向敌方工事倾泄排山倒海般的弹雨。
我军在热带丛林中奋勇向前冲击开进。
刘楚方站起身,激动地挺直胸脯,双目炯炯,直视前方,慢慢举起右手,久久行着标准的军礼,他的耳旁响着激越的军号声和骤雨般的枪声。
刘楚方像一座雕像一样站立着,往事慢慢地浮现在眼前……
(回忆)凌晨一点,我军驻地野战帐篷前,黑暗中,团长在做临战前战斗动员。
刘楚方和战友们端着搪瓷碗列队接受团长布置战斗任务。
团长身后是两个捧着大酒瓮的战士。
团长:“同志们!战斗即将在三个小时后打响,你们连的任务是,穿插到东溪敌军316A师师部后,切断敌军溃退的退路,配合主攻部队全歼敌军这支所谓王牌师!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震天动地吼声撕破黑沉沉的夜幕。
团长:“出发前请同志们每人喝一碗壮行酒!”
“好!”如雷似的吼声响彻天地。
捧酒瓮的战士往每个战士搪瓷碗中倒入白酒。
酒浆哗哗地倒入刘楚方的碗中,好像翻江倒海的波涛。
酒浆哗哗地倒入另一个战士的碗中,尤如滚滚向前的激流。
酒浆哗哗地倒入又一个战士的碗中,俨若黄河的壶口瀑布。
……
团长高举酒碗,朗声道:“同志们!这酒是上等茅台纯香酒,我们要喝得轰轰烈烈!喝得雄心壮志冲云天,祖国人民在等待着我们凯旋!”
全体战士高举酒碗,气壮山河地齐声吼道:“胜利前进,消灭顽敌!”
团长:“干!”
众战士:“干!”
团长和战士们同时仰脖把酒喝完。
团长大手一挥:“出发!”
战士们同时把搪瓷碗放进挎包里,雄纠纠气昂昂地捷步冲向黑暗的原野。
(现实)刘楚方仍然行着军礼,久久地不把手放下来。
写字台的的座机电话急促地响起,但刘楚方没有不去接听。
放在离电脑不远处的手机响起,但刘楚方仍然没有去接听。
手机铃声响过后,刘楚方才把右手从额头边慢慢放下。他坐下来后,仍然专注地看着《高山下的花环》,看得出,他的心仍然没有平静下来。
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
刘楚方这才回过神来,说:“请进!门没锁!”
司马义推开门走进来,笑着边说边来到刘楚方身边,说:“刘主任,总经理的电话你没接,他打电话给我,要我看你在不?”
刘楚方疑惑地问:“哦!总经理的电话,什么事?”
司马义:“你忘了……”看了一眼写字台上正在放映电影的电脑,吃惊地说,“你又在看《高山下的花环》了!这部片子你以前不是在影院看过吗,现在在电脑上下载后,又发现你经常看,这是……”
刘楚方点点头,说:“是啊!情有独钟!”
司马义:“为什么?”
刘楚方:“这场战斗我也参加过。”
司马义释然:“原来如此!”
刘楚方:“能勾起我的回忆!”
司马义:“回忆!难忘吗?”
刘楚方:“刻骨铭心!”
司马义指着电脑又看看腕上的手表,说:“关掉行吗?离聚餐只有三十三分钟了!”
刘楚方默默地微微点了一下头,看得出仍有点恋恋不舍。
司马义伸手移动鼠标替刘楚方关掉电脑。边说:“走吧,总经理特邀了全体管理人员和一部分员工,我们要理解他的用意:联络感情,使人人能为企业发展肝脑涂地地效力。”
9 美伦酒家三楼宴会大厅。傍晚,内。
餐桌边坐满了宾客,玫瑰色的灯光映照着他们灿烂的笑容,人们轻声欢谈着,显得既彬彬有礼又惬意无比。
阮怀楚坐在第四排第二桌,身两旁分别空着一个座位,她没参与人们的交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前方。
阮怀楚右边一个客人笑着问她:“你身边那两个座位是谁的?”
阮怀楚笑笑摇了摇头,用生硬的广东客家话轻轻回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公司总经理在随从陪同下从铺着红地毯的楼道向大厅走来。
所有的客人一齐站起来,热烈地鼓着掌。
总经理高兴地挥手鼓掌,向客人们边致意边四处漫步走着,当走到第四排第二桌时便停住了脚步,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阮怀楚身边空着的座位,敛住笑容,接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喃喃道:“司马主任和刘主任,他们还没……
10 美伦酒家大门外。暮,外。
门口小广场,车流如水。
雷克萨车向广场开来,停住。
刘楚方和司马义推开车门,走下车。
刘楚方稍稍驻足,整整藏青色的西服,理了理蓝色领带和司马义说了句什么,然后向大门内走去。
11 美伦酒家三楼宴会厅。夜,内。
刘楚方和司马义来到总经理身边,刘楚方带着谦意说:“总经理,我们来迟啦!”
总经理微笑着握了握两人的手,点点头说:“来了好!来了好!请坐!”瞥了一眼四周,说,“你们的座位在第四排第二桌吧!”
刘楚方和司马义低头鞠了躬,齐声表示感谢道:“是的,总经理。”说完向第四排第二桌走去。
阮怀楚抬起头,看着向自己这一桌走来的刘楚方,眼睛越来越亮。
衣冠楚楚、身材高大的刘楚方,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整个躯体像一个倒三角形,加上他那军人式的步伐,使他显得格外的成熟有力量。
整个宴会厅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刘楚方,对他感到很陌生。他身旁肥胖矮小的司马义倒变得十分猥琐起来,成了他的陪衬。
司马义来到阮怀楚身边的空座位边,他们向这一桌其他客人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刘楚方则笑着对其他客人点点头,说:“大家好!我叫刘楚方,在业务部工作,今晚能和朋友们坐在一起是我们的荣幸!”
司马义接着向大家介绍刘楚方道:“他是我们公司新来的业务部主任刘楚方先生,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在外面跑,所以大家不认识,今天算是见面,哈哈!一回生,两回熟,一回生,两回熟!”
同桌的客人情不自禁地起立鼓起掌来。
大家纷纷说:“别客气,请坐!”
刘楚方在阮怀楚身边坐下来,对阮怀楚很有礼貌地点点头,突然惊讶地说:“你就是那天在街上受到欺侮的那个女同志?”
阮怀楚:“是的,刘主任,谢谢你的帮助,那天,我连表示感谢也忘记了,现在请你原谅!”
刘楚方:“没关系,你是我们厂的员工,就是不是,我也有义务和职责帮助一个危难之中的弱者!你叫什么名字?”
阮怀楚含着笑,没有马上回答。
司马义代替阮怀楚说:“她叫阮怀楚,和你名字共一个字,刘主任,多巧合!”
刘楚方微笑着说:“多美的名字!”
阮怀楚躬身致谢:“谢谢两位主任夸奖!”
刘楚方凝视着阮怀楚,说:“不必多礼,请坐!”
阮怀楚坐下来,微笑着含情脉脉地直视着刘楚方。
刘楚方看着向自己投来热情目光的阮怀楚,和上次在大街上解救她时一样,久久地打量着她,看着看着,慢慢地吃惊地睁大眼睛。
(闪回)二十五年前,一个和阮怀楚一模一样,穿着越军军装的年轻漂亮姑娘,向自己灿烂地微笑着。
(现实)全桌客人被刘楚方这一反常的神态感到疑惑不解。
司马义也没弄明白刘楚方这一神情的深沉内涵。
司马义拉了拉刘楚方的衣角,放低声音提醒刘楚方道:“刘主任……”
刘楚方毫不理会司马义的提醒,继续忘情的看着阮怀楚。
(闪回)穿越军军装的年轻姑娘和阮怀楚的形像反复在刘楚方眼前不断交替闪现。
画外总经理的声音:“朋友们!员工先生、女士们,今天我按照董事长的要求,特邀你们做为佳宾,参加公司月末聚会和聚餐……”
12芳艳公司业务部刘楚方宿舍。深夜,内。
刘楚方没有上床入睡,他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踱着步,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画外刘楚方心声)世界上怎么有这样完全相同的两个人,这个女人和阮氏娟像一个人,不仅是外貌,而且神态……完全相同。
(闪回) 穿越军军装的阮氏娟和阮怀楚的形像反复在刘楚方眼前不断交替闪现。
(画外刘楚方心声):“难道造物主……”
13 芳艳公司人事部司马义宿舍。深夜,内。
司马义坐在床上端着一杯冒着
腾腾热气的茶水频频啜饮着,聚餐宴
会上刘楚方忘情地看着阮怀楚的情景
不断浮现在脑海里。
(闪回)刘楚方看着向自己投来热情目光的阮怀楚,吃惊地睁大眼睛。
(现实)司马义双眉紧锁,思忖着。
画外司马义心声:“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回忆)司马义拉了拉刘楚方的衣角,放低声音提醒刘楚方道:“刘主任……”
刘楚方毫不理会司马义的提醒,继续忘情的看着阮怀楚。
(现实)司马义把茶水放在床头柜
上,冷笑起来,喃喃道:“这个老家伙,一定……想找情人啦!”
14 城市远郊公路上。日,外。
山间公路蜿蜒盘旋,公路两侧,桃花盛开,灿若云霞。
一辆辆各式汽车在被两旁桃林遮蔽的公路上驰骋。
一辆大客车内。旅客们尽情地欣赏着车窗外美丽无比的景致,大家指指点点,笑语喧哗,许多人举起手机不断地拍照。
大客车后紧跟着蓝色雷克萨斯小车。
画外司马义的声音:“多美啊!刘主任。”
雷克萨斯车内。司马义开着车,刘楚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们聊着。
刘楚方点点头,说:“是啊!是很美!”
司马义:“刘主任,要是昨天晚上你身旁的那个美女也在这辆车内,该多好!”
刘楚方:“你为什么要提起她?”
司马义:“景美,人美!”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蒋大为主唱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当唱到“……桃花映红了姑娘的脸庞……”时故意提高了音量。
刘楚方插了一句:“是啊!这个姑娘很漂亮,有礼貌!”
司马义:“这是你忘情地看着她原因,是吗?”
15 桃花山景区。日,外。
游客们流连在景区天堂般的美景里,桃林间,人们或牵手漫步,或追逐戏嬉。桃树下,大家或野餐,或在石凳上对弈,或拍照,或画素描……
一棵如盖如盘的桃树下。刘楚方和司马义盘腿坐在草地上,继续着车上的谈话。
司马义不依不饶地逼问刘楚方:“你回答呀!你回答!”
刘楚方摇摇头:“不好说!”
司马义直视着刘楚方的眼睛,转换了一个话题,说:“这两年,你从来没回过家。”
刘楚方:“是的!”
司马义:“你是国家工作人员吗?”
刘楚方:“是的,国有制企业员工,下岗了,只得赶浪头,乘年纪不算大,也来这座移民城市找份工作。”
司马义:“以前在什么单位干什么工作?”
刘楚方:“粮站,主任。”
司马义笑道:“粮站主任,芳艳公司业务部主任,哈哈!轻车熟路!”
刘楚方:“算是吧!”
司马义:“你为什么不回去看望妻子、儿女。”
刘楚方:“没有!”
司马义:“怎么啦?为什么不结婚?”
刘楚方:“如果结婚,就对不起她!”
司马义:“谁?”
刘楚方故意掩饰道:“不不不!我心不在焉,说错了!”
司马义:“你倒底结过婚吗?”
刘楚方摇摇头,说:“我决意这辈子独身!因为没有合适的。”
司马义:“言不由衷!”
刘楚方:“当然,有合适的话!不!如果这样,对不起她!”
司马义:“过去,你一定在感情上受到过严重创伤,我劝你,有合适的,还是要组织一个家庭,生一个,生几个孩子,儿女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懂吗?”
刘楚方点点头,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合适我的女人了!”
司马义:“昨天晚上,我看得出你对我们身旁的那位女士……”
刘楚方笑道:“荒唐!人家是个姑娘!”
16 小酒店包间。夜,内。
刘楚方和司马义在对酌,两人边喝边聊着。
司马义问刘楚方:“你真的从来没结过婚吗?”
刘楚方有点不高兴,反问司马义“你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司马义:“我对你的一切都感兴趣?”
刘楚方:“谢谢!”
司马义:“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刘楚方:“是的!”
司马义讥笑道:“你有性功能障碍?”
刘楚方狂怒地站起来,吼道:“我不许你诬蔑我!”
司马义笑道:“别发火,朋友,请坐下!”
刘楚方气咻咻地坐下来,指着司马义说:“下次你这么说,我揍死你!”
司马义:“那你回答我,余下的时光,你想不想找个伴侣。”
刘楚方:“还是那句话!没有合适的。”
司马义:“这一辈子,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你都没放在眼里?”
刘楚方:“但愿能有!”
司马义:“还是那句话,我发现,你对有阮怀楚有好感!”
刘楚方摇摇头:“天方夜谭!”
司马义:“你愿意和她共结连理吗?”
刘楚方心绪显得有点慌乱,不作回答,直直地看着桌上那瓶红酒。
17 大街。傍晚,外。
阮怀楚急匆匆地向前走着。
“雷克萨斯”向前慢慢地行驶着。
车内。司马义紧握方向盘,目光在前面人丛中搜索着。
(回忆)芳艳公司门口。下班上班的工人磨踵擦肩。
司马义站在“雷克萨斯”旁边拦住一个女工问道:“阮怀楚怎么没见?”
女工问司马义:“你找她,司马主任。”
司马义:“有点事,因为我是管人事的。”
女工:“她最先走,听她说要到超市买点东西什么的。”
司马义:“哦!”
(现实)车内。阮怀楚的身影进入了司马义的眼帘,司马义驾车缓缓向阮怀楚靠近。
阮怀楚仍然快步向前走着,没有觉察到一辆小车正向自己靠来。
“雷克萨斯”在阮怀楚身边突然停住,阮怀楚吃了一惊,忙止住脚步,向小车驾驶室投去愤怒的一瞥,嗔道:“你怎么开……”
司马义推开驾驶车门,对阮怀楚说:“小阮,去哪儿?”
阮怀楚:“哦!是司马主任,对不起!餐巾纸没了,去前面超市。”
司马义:“上车吧!”
阮怀楚:“谢谢!不远。”
司马义:“前面最近的超市也有一站路,上车吧!”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怀楚:“谢谢主任!”说完,坐到“雷克萨斯”副驾驶位置上去。
司马义从另一方向进入车内,雷克萨斯慢慢地向前开去。
车内。司马义边开车边问阮怀楚:“你没在工厂宿舍住?”
阮怀楚:“在啊!”
司马义:“厂内不是有商店吗。”
阮怀楚:“总是呆在厂区,生活太单调了,出来散散心!”
司马义:“那倒是,出外打工,每一个人都有这种感觉,我也是,刘主任也是,大家都是,这不比家里。”
阮怀楚:“你怎么突然提到刘主任,不提其他人。”
司马义:“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阮怀楚:“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司马义点点头:“我从来不骗人,你觉得刘主任这个人怎么样?”
阮怀楚:“很好的,看样子不太年轻了,却像个年轻人的样子。”
司马义:“对!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但头发油光闪亮,面色红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像个即将步入中年的大龄青年”
阮怀楚有点惊讶,说:“哦!”
司马义:“你也和他交个朋友怎么样?”
阮怀楚默然。
司马义笑笑,说:“沉默就是同意,对不!”
阮怀楚也笑了,说:“你们中国有个哲人,不是还说过沉默就是反抗吗?”
司马义笑笑,说:“对!鲁迅,不过,只要你愿意,和他交朋友也是可以的。”
阮怀楚:“和他交朋友?怎么可能,你们是高管,我是员工。”
司马义:“一样,我们都属于打工族。”
18 深圳三洲田公园。日,外。
骆麻岭水库湖面上。司马义、刘楚方在泛舟,刘楚方慢悠悠地荡着双桨,司马义坐在小船的两头,他们边欣赏公园的美景边聊着。
司马义:“真美!”
刘楚方:“是啊!”
司马义:“把船停在这儿,我们坐
在船上以水库周围美景为背景合个影好不!”
刘楚方:“还是上岸拍照好,船上
摇晃得很厉害。”.
司马义:“好!我们把船靠到那边。”
刘楚方荡浆向岸边划去。
刘楚方把船划到水库岸边,二人
沿着岸畔小码头拾级而上。
他们穿行林木蓊蔚,游人如织的甬道向前走去。
二人行走的远方有一座鲜花盛开的小山包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司马义指着山包说:“就去那儿吧!”
刘楚方:“好的!”
山包顶上。一个年轻的女人背对着刘楚方二人向远处眺望,。
司马义:“我建议,先拍张两人合影,再拍几张两人各自的生活照行吗?”
刘楚方:“很好!你带来了照相杆吗?”
司马义:“带来了,不过请人拍照,可能效果好一点。”
说着,他们来到小山包脚下准备拍照。
司马义对山顶上那个年轻女人招手说:“喂!美女,请帮个忙,给我们拍个合影!”
年轻女人转过身子,发现是刘楚方二人,急忙边下山边招手说:“好的,拍得不好,请原谅!”说完格格地笑起来。
阮怀楚走下山,来到刘楚方二人面前,笑盈盈地打招呼道:“两位主任好,你们也来玩了。”
司马义:“周日,你们休息,我们也休息,哈哈!”
阮怀楚风趣地回答说:“我们都属于打工族!”
刘楚方:“小阮你很会说话!”
阮怀楚:“我是鹦鹉学舌,司马主任曾经这样说过!”
三人一齐笑了起来。
司马义:“小阮,你在这儿很好,原先我们准备在这儿留影,那我们三人一起在这儿合个影,你同意吗?”
阮怀楚笑笑,腼腆地点点头说:“两位主任,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司马义笑着向阮怀楚摊开手,说:“请!”
三人在小山包前站好位置,刘楚方站在中间,司马义和阮怀楚站在他的两边。
司马义拨弄了几下手机,把它装在照相杆上,说:“注意啦!”,说完举起照相杆把手机照相镜头对准自己三人。
阮怀楚急忙向刘楚方紧靠过去,刘楚方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手机照相镜头,没留意阮怀楚这一轻微的举动。
司马义倒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阮怀楚这一特殊的动作细节,笑了笑,说:“注意!一、二、三,茄子!”按了一下相机杆上的拍照按钮。
刘楚方和阮怀楚欲散开。司马义说:“别!,别别别!还照两张,哪张效果最好用那张。好吗?”
刘楚方和阮怀楚重新站好位置。
19 水库边荔子树下。日,内。
石桌上静静地摆着几碟菜淆、两瓶啤酒,一瓶饮料,刘楚方三个人围桌而坐,他们并没马上用餐,而是轮流看相机上拍的照片。
阮怀楚把手机伸到司马义面前,说:“我们两人的合影没拍好,头大下身小,你看,”边说边滑动手机界面。
刘楚方和阮怀楚合影特写。
画外阮怀楚声音:“你看,我和刘主任的合影效果好多了。”
刘楚方走过来说:“给你们拍时,把镜头没有放在中间的位置上!现在我给你们重拍一张!”
阮怀楚摇摇头,说:“算了,吃吧!再不吃,菜凉了!”说完,拧开饮料瓶盖,在三人面前的杯子里倒满饮料。
阮怀楚接着说:“两位主任,感谢你们上次解救我,今天这个便餐由我作东,不算答谢,请你们笑纳!”
司马义:“应该感谢的是小阮的盛情,刘主任,你说是吗?”
刘楚方点点头:“是的,帮助人是每个人的职责,上次我就对小阮说过了。”
阮怀楚:“都不要客气了,吃吧!”
刘楚方端着自己那杯饮料,高高擎起,说:“今天,我们三个来自不同国度,不同地域,一同沦落天涯的人聚在一起,这是一种缘分,我提议为这种难得的缘分干杯!”
“干杯!”三人举杯饮了一小口。
阮怀楚放下杯子,说:“你们是公司的高管,我是个一般的打工仔,今天能和你们小聚,这是我莫大的荣幸。”
刘楚方:“你太过谦了!”
阮怀楚:“我是真心话!”
刘楚方啜饮了一小口饮料问阮怀楚:“小阮,长辈给晚晚辈取名,一是纪念一件事,一个人,一种场景,或者是表达某种愿望,你的名字很取得很好,我想问你,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阮怀楚:“我长得很丑,妈妈说,一个人主要要有心灵美,你们中国话,‘楚’含有‘美’的意思,我们越语里它也含有这个意思。”
刘楚方点点头,说:“我的名字也有一个‘楚’字,也是这个意思。”
司马义:“小阮,你不丑,清秀靓丽,你和刘主任都有一个‘楚’字,也许前世有缘,我们三人做朋友吧!”
阮怀楚莞尔一笑,微微颔首。
20 芳艳公司女员工宿舍。夜,内。
员工们有的在清理东西,有的在濯洗小件衣物,有的在梳理头发……显得十分忙碌。
还有的拿着手机在向朋友发短信,或者接听电话和打电话,打电话的人边打边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
阮怀楚斜躺在床上发短信。
手机屏幕上显示:短信已发出。
际怀楚久久地看着手机屏幕,但屏幕上并没任何回应。
阮怀楚愠怒地把手机摔在床上,嗔道:“电话还是打不通,短信也没回应!”
21 越南河内,阮氏娟家。夜,内。
阮氏娟躺在床上,久久地盯着天花板。
阮氏娟心声(越语),画外音:“阿楚,你在哪里?你去中国三年了,怎么没有一点信息,不打个电话,不写封信,你不要妈妈了!”
阮氏娟:“现在我真的孤苦伶仃了,没有儿女陪伴,没有丈夫……我和他父亲,因为二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想着,往事渐渐浮上了心头……,
22(阮氏娟回忆)中越边境越南一侧。夜,外。
树丛中,十几个穿便服的越南男女军人伏在树后,注视着对面中国稻田。远方传来中国村庄的阵阵犬吠声。
阮氏娟、阮氏萍两个女军人端着中国造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站在前方一棵大树边,眼睛睁得溜圆,认真地警戒着前方。
字幕: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一日
阮氏娟身后的男军人黎大伟一手拿地雷一手提着工兵铲。稍倾,站起身欲往中国境内跑去。
阮氏娟拉住男军人(越语),:“阿伟?……”(意思不要男军人去了)
黎大伟疑惑地瞪了阮氏娟一眼,低声但很严厉地说(越语):“你……这是上级的命令!”说完,往后一挥手,头也不回地向中国境内奔去。
五六个越南男军人跟着黎大伟向中国境内飞跑而去。
阮氏娟拉开枪栓,密切注视前方,掩护男军人行动。
23(阮氏娟回忆)中越边境中国一侧稻田。夜,外。
夜色朦胧,山影幢幢。
中国稻田里。黎大伟在埋地雷。
中国一侧小路上。另一个越南男军人在埋地雷。
中国居民菜园内。又一个越南男军人在埋地雷。
24(阮氏娟回忆)中越边境越南一侧山头。晨,外。
阮氏娟、阮氏萍、黎大伟和十几
个越南军人挎着中国造半自动步枪站在战壕里 观察中国境内的动静。
对面中国境内传来鸡鸣犬吠的声音。
阮氏萍举起望远镜向中国一方观察。
25(阮氏娟回忆) 中越边境中国一侧。晨,外。
四个中国姑娘扛着锄头到稻田干活,她们边走边唱着:
洪湖水呀!浪打浪,
洪湖岸边是家乡。
清早船儿去撒网,
晚上回来鱼满舱,
……
突然地雷炸响,三个姑娘血肉横飞倒在地上,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姑娘尖叫一声,往后飞跑,边跑边哭边喊:“救命啦!救命啦!救——命——啦——”
26(阮氏娟回忆) 越南一侧山头。晨,外。
阮氏萍把望远镜递给阮氏娟,阮氏娟难过地摆摆手,表示拒绝。
黎大伟扭转头,问阮氏娟:“你又怎么啦!死几个中国人,算什么!”
阮氏娟脸上露出戚苦的神情,说:“太残酷了!”
对面中国境内又传来几声地雷爆炸声。
27(阮氏娟回忆) 越军军营。夜,外。
一座营房外,黑黢黢的夜空中,阮氏娟持枪放哨,星光下俨若一尊雕塑。
另一座营房外。阮氏萍在放哨。
突然,火箭炮炮弹的曳光划破夜空,把漆黑的天宇映照得一片通红,接着地动山摇,猛烈的爆炸声响起。
越军军营在炮火中爆炸倒塌。
火光和爆炸声中,阮氏娟飞身一跃,消失在夜空中。
字幕: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
28(阮氏娟回忆) 越北山地。晨,外。
一小队被击溃的越军在往后撤,他们大部分蓬头垢面,衣冠不整,有的裹着绷带,有的拄着拐杖,有的打着赤脚,但队伍整齐,军纪严明。
阮氏娟、阮氏萍、黎大伟在行军的队伍中,黎大伟头扎着绷带。
黎大伟走在队伍的一边,挥手喊道:“跑步!快!”
越军队伍跑步前进,在丛林中穿行。
越军队伍在涉水跃过涧溪前进。
越军队伍在一条简易公路上行军。
……
一个通讯兵跑步走来,从挎包里拿出一张文件递给黎大伟。
黎大伟看了一眼文件,大声命令:“停止前进!休息十分钟!”
行进中的队伍停止前进,两眼直视黎大伟。
黎大伟命令:“立正!”
兵士们迅即立正,静候黎大伟讲话。
黎大伟:“稍息!”
兵士们稍息。
黎大伟:“同志们!”看了一眼文件,继续说,“同志们!中国几十万军队于今天凌晨三点钟开进了我们国家,他们狂妄地宣称这是对我们的惩罚,根据可靠情报,一支中国特种部队,已经穿插到316A师前面,企图吃掉这支钢铁劲旅,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快一点向他们靠拢,不让中国人企图得逞!”
29(阮氏娟回忆) 越北山地一平坝处。日,外。
一队越军队伍穿过山谷口,出现在平坝上。
越军队伍越来越近。
黎大伟走在队伍最前面。
阮氏娟、阮氏萍走在队伍中。
八角林中突然响起一声信号枪,与此同时,暴雨般的枪弹一齐向越军队伍射来。
阮氏娟急忙隐蔽到草丛里边向我军阵地观察边射击。
阮氏娟正前方,大队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以树木、土坎为依托手执自动步枪向越军点射。
所有越军士兵临乱不慌,像阮氏娟一样,急忙伏在草丛中向我军还击。
黎大伟下令:“榴弹器!发射!”
两个越军士兵用美式M79式榴弹发射器向我军发射榴弹。
越军榴弹在我军阵地上炸响,我军无数战士在榴弹爆炸声中牺牲。其他战士拾起身前的手榴弹向阮氏娟她们扔来。
手榴弹在越军队伍中爆炸,越军成片倒下。
解放军十几门迫击炮开炮。
又有无数越军成片倒下,其余的继续负偶顽抗。
阮氏娟端枪向解放军射击。
阮氏萍端枪向解放军射击。
黎大伟端枪向解放军射击。
……
越军战斗意志顽强,阮氏娟、阮氏萍几个没死的,毫无惧色,向我解放军猛烈还击。
黎大伟大声命令以:“同志们!打!中国人没有榴弹发射器!”
阮氏娟看到,解放军军官正举起望远镜朝前方观察。
阮氏娟身边,野草葳藙,阮氏娟隐蔽在草丛里向解放军军官射击。
子弹从解放军军官耳边飞过,但他毫无惧色,大声命令:“火焰喷射器,准备!喷!”
十几条火龙向越军队伍隐蔽地点蹿来。
越军隐蔽的草丛顷刻变成了一片火海,越军豖奔儿狼突,急忙突围。
解放军战士从四面八方冲出来,高喊:“亚松空惹,通斗宽洪杜兵!”(越语:放下枪,缴枪不杀)
30(阮氏娟回忆) 山头。日,外。
衣衫破烂不堪的阮氏娟和阮氏萍扛着枪,并排站在山头上向山下观望,山下密集的枪声不断传来。
山下平坝。弹雨下,越军成片倒地,我解放军边射击边用越语喊着“亚松空惹,通斗宽洪杜兵!”,从四面八方向残存的越军冲杀而来。
阮氏娟和阮氏萍痛苦地闭上双眼。
31 (阮氏娟回忆)密林深处。日,外。
阮氏娟和阮氏萍拨开荆棘走了出来,走了十几步来到一块大石头前。
阮氏娟:“累啦!歇会儿吧!”
阮氏萍:“歇会儿,中国人大概不会穷追不舍。”
两人坐在石块上,从肩上取下半自动步枪,放在身边,拿起水壶喝水。
阮氏萍把水壶里的水喝光,壶口朝地倒了倒,几滴水慢慢滴落在地上,见壶里确实没水了,才放下水壶,问阮氏娟道:“阿娟,怎么办?”
阮氏娟:“你说怎么办?”
阮氏萍:“找部队,还是回家乡去?”
阮氏娟:“过去的同志加兄弟,现在成了敌人,说真话,这个仗我不想打了。”
阮氏萍:“那怎么办?同志们肯定都牺牲了。”
阮氏娟:“阿伟可能也牺牲了!”
阮氏萍:“那我们两人回家乡去算了!”
阮氏娟叹了口气:“唉!回家乡?”摇摇头说,“那是临阵脱逃,根据作战纪律条例,战地法庭可判处我们死刑。”
阮氏萍:“我也知道,很严厉,你有男人吗?”
阮氏娟:“打了三十多年仗,男人都死光了,不然还轮得上我们拿枪!”
阮氏萍淫邪地问:“你想不想男人?”
阮氏娟拧住阮氏萍脸蛋,嗔道:“你想,你想!仗打得这个份上,你还想!”
阮氏萍挣脱阮氏娟,边格格地嘻笑着边擂着阮氏娟,说:“我想!我想!你这个小尼姑!小尼姑!”
阮氏娟抓住阮氏萍双手,问她:“你也想当尼姑吗?”
阮氏萍反问阮氏娟:“你真的想当尼姑?到哪里去?”
阮氏娟:“就在这深山里,永远脱离外面战乱纷争的世界!”
阮氏萍笑道:“永远?不出一个星期,就会饿死的。”
阮氏娟:“不会?”
阮氏萍笑道,“这深山里,恐怕连野果也找不到,就是找得到,可不能一年四季都找得到!”
阮氏娟:“不要吃野果。”
阮氏萍惊疑地问:“不吃野果!吃野草?”
阮氏娟:“阿萍,你忘了!”
阮氏萍:“忘了什么?”
阮氏娟:“你还记得吗?西贡解放不久,黎总书记就号召全国人民做好和中国人打仗的准备,附近九号山洞里储藏了可供一个营吃一年的野战食品?”
阮氏萍恍然大悟,说:“是啊!我怎么把它忘了,现在我们连的人不是牺牲了就是肯定被中国人俘虏了,只剩下我们两人!”兴奋地站起来,搂住阮氏娟,喃喃道:“阿娟,我们就在这儿做尼姑!”
阮氏娟:“永远做尼姑!”
阮氏萍搂住阮氏娟不放,说:“不!做尼姑,但不念经,不修行,哪天战争结束了,就重返红尘,找个男人,老头也行,好好的过日子。”
阮氏娟:“到哪儿去找男人,男人都死光了,只能白发终老!”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换个话头说,“我们只顾说话,不知阿伟怎么样了?我忘了阿伟,他是个男人呀!”
阮氏萍:“大家打散了,阿伟也许牺牲了,也许突围了。”
32 (阮氏娟回忆)小河边。日,外。
黎大伟用中国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当拐杖,支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向小河边走来。
画外阮氏娟声音:“阿伟没有牺牲,真的突围成功了,后来他告诉我……”
画外黎大伟声音,越语,汉语字幕:“阿娟、阿萍,我突围成功了,但受了点轻伤!”
走到小河边,黎大伟再也走不动了,扑通一下倒在河沿上,艰难地从腰身旁取过水壶,拧开壶盖,将壶口塞进嘴里,想喝一口水,但壶里一滴水也没有。
他只得伏下身子,伸开手掌掬起河水拚命地喝起来,喝完,又拿过水壶把水灌满。然后试图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才坐在地上。
黎大伟拉开军用挎包,又取出救急包,看了看里面的绷带,撕了一片,包扎好了的受伤了的左脚。伤心地呢喃道:“妈的!中国人真狠!”突然歇斯底里地神经质狂呼,“阿娟!阿娟!阿——娟!”(越语,汉语字幕)
没人应答,他又朝四周狂呼阮氏萍:“阿萍!阿——萍!”(越语,汉语字幕)
也没有人回答,黎大伟垂下头,又长叹了口气:“唉!阿娟死了,阿萍也死了,都死光,一个连啦!我真弄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和中国人打仗!不!这是党中央,黎总书记的决定!”摇摇头,说,“不能妄议!不能妄议!”(越语,汉语字幕)
黎大伟躺下身子,用双手枕着头,坚定地说:“歇会!找部队!”(越语,汉语字幕)仰望着蓝天,渐渐地合上眼,沉沉地睡了下去。
叠印阮氏娟身影,画外阮氏娟声音:“二月十七日,中国军队穿插到316A师后面,我们想向316A师靠拢,结果也被中国人包了饺子,这一仗打得好残酷,全连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战争结束后,阿伟向我们讲,他是拚死突围出来的。”(越语,汉语字幕)
33 河内阮氏娟家。夜,内。
阮氏娟凝望着天花板,沉思着,久久地不愿放下手机。
墙上的挂钟时针分针叠合在罗马数字“12”上。
阮氏娟终于放下手机,揉了揉感到有点酸痛的眼睛。
34 中国深圳市大街。日,外。
自行车出租处。刘楚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拉开拉链,抽出张五元毛票,欲把租车费交给管理员,被一双手按住。
刘楚方回头一看,是司马义,笑笑,开玩笑道:“怎么?你想抢劫?这点儿钱,太少了,只够吃一碗素面,搞得不好进了局子,公安请你喝茶!”
司马义正色道:“堂堂一个大公司高管,坐这种车,不被人笑话!”
刘楚芳:“现在不是提倡绿色环保出行吗?”欲把钱再次交给管理员,突然,手机电话铃声响起,忙把钱塞进下兜里,接电话,“喂!是的,我是刘楚方。”
电话内声:“是这样的,当年自卫反击战战友们商议,准备二十号聚会,一起到屏边烈士陵园凭吊牺牲了战友,你去不去?”
刘楚方啪地一个立正,说:“一定!一定!什么时候出发,我好向董事长请假!”
电话内声:“十九号下午,在屏边宾馆集合,你根据自己路程情况安排吧!”
刘楚方:“好的!好的!”
电话内声:“那好,再见!”
司马义问刘楚方:“刚才电话里你那个朋友说什么?”
刘楚方:“约我去参加战友聚会。”对自行车出租管理员说,“对不起!管理员先生,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办,不能租你的车了。”
管理员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欢迎下次来!”
刘楚方对司马义说:“这次还是请你驾车!”
司马义:“没问题。”
35 高速公路上。日,外。
雷克萨斯车在驰骋。
车内。司马义在驾车。刘楚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司马义穿西服,刘楚方则穿着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确良草绿色军装,红色的领章帽微鲜艳夺目。
司马义边开车边认真地说:“老刘,我劝你还是成个家,既然你否认自己不是性功能障碍患者,就应该有个女人,有女人多幸福!”
刘楚方:“注意开车,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光荣,要知道,当年我在自卫反击战前线,九死一生也没光荣。”
司马义:“没关系的,我是有二十年驾龄的老车油子了。”
刘楚方开玩笑道:“那你就给我介绍一个吧!今后不要再唠叨了!”
司马义:“好!回家再说,包你满意。”
刘楚方:“行!离屏边还有多远。”
司马义:“看路边的指示牌!”
车窗外。绿色的指示牌上,写着:下一个出口,屏边,一百二十一公里。
36 屏边某宾馆大厅。夜,内。
大厅主席台后面墙上挂着一块很长的红横幅,上面剪贴着:“二00四年127师对越自卫反击战战友聚会”。
横幅下是一块很大的电子签名墙。
一个复员军人从一边走到墙下,用电子笔在墙上签下名字后从另一个方向走下去。
又一个复员军人前来签名。
刘楚方前来签下自己的名字
……
电子签名墙上密密麻签满了复员军人们的名字,这些名字有的用草书体签的,有的是用行书体字,有的是用隶书体签的……
大厅里。站着坐着几百个当年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男女荣复转退军人。他们大多数穿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旧式军装,也有极个别穿着当下的迷彩服军装的。大家正在引吭高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肩负着民族的希望。
……
向最后的胜利,
向全国的解放!
一个战士兴奋地唱着,
又一个战士兴奋地唱着,
刘楚方兴奋地唱着,
唱着唱着,他的眼前浮现了往日的战斗生活情景。
37(刘楚方回忆)南国山野。日,外。
军列在急驰。军列平板车箱上,是一辆辆坦克、装甲车、军用吉普车……
军列闷罐车车箱里。战士们坐在背包上,自动步枪枪口向上,搁在肩膀上,正情绪高昂地唱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刘楚方背着枪,站着认真地拉着手风琴伴奏。
歌声荡漾,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有节奏地伴奏战士们的歌声。
38(刘楚方回忆) 中越边境。日,外。
一辆辆拉着榴弹炮、山炮、无后座力炮的军用卡车在中越边境公路上急驰。
一辆辆火箭炮炮车在公路上急驰。
一辆辆满载着全副武装战士的卡车在公路上急驰。
军车车箱上。刘楚方神色严肃地看着前方。
39(刘楚方回忆)军营。日,内。
战士们伏在背包上写着什么。
刘楚方在奋笔疾书
刘楚方画外音:“……连党支部,对越自卫反击战即将打响!我,刘楚方坚决服从命令,决心把自己和生命和鲜血献给祖国,献给捍卫民族尊严的壮丽事业。壮士军前半死生,如果战斗中我牺牲了,请将我埋葬在边境,死了,我的灵魂也要守卫伟大祖国的神圣领土。尊敬连党支部,现在我还不是共产党员,我决心在战斗中接受党的考验,为成为一个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而奋战,如果我牺牲了请追认我为共产党员,现将一百元人民币和入党申请书一并呈上,如果我在战斗中光荣了,把它做为我交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党费……”
40宾馆大厅。夜,内。
合唱结束,刘楚方的手风琴停止伴奏,他把最后一个音符拉长了三拍,但是他仍余兴未了……
(闪回)夜,战士们背着自动步枪跑步向前行军。
刘楚方跑在向前行军的队伍中。
(现实)聚会女主持人手执话筒,笑盈盈地宣布:下面,请刘楚方同志独唱《血染的风采》。
刘楚方把手风琴交给身边一个穿迷彩服军装的复员军人悄悄说了句:“劳驾!谢谢!”,说完向主席台走去。
穿迷彩服军装的复员军人点点头接过手风琴,站起身跟着刘楚方向主席台走上去。
刘楚方在主席台麦克风前向大家行了个军礼,说:“同志们!我叫刘楚方,下面请听《血染的风彩》唱得不好请原谅!”说完向穿迷彩服军装的复员军人示意了一下。
穿迷彩服军装的复员军拉响了《血染的风采》过门。
刘楚方放开歌喉用美声唱法,唱起了《血染的风采》: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你是否还要永远地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
风采。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
风采
刘楚方唱着,台下的复员军人们一齐鼓掌和着节拍,人们情绪越来越激动。
唱完了第一段,穿迷彩服军装的复员军人继续拉着过门。
刘楚方刚唱第二段“也许我的眼睛……”第一句歌词时,台下的复员军人们一齐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唰地举手同时行着军礼,接着跟着唱了起来:
……再也不能睁开。
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
也许我长眠,再也不能醒来。
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
如果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歌声中叠印以下镜头:
大队解放军战士边高喊:“冲啊!”边漫山遍野向前冲去。
刘楚方端着冲锋枪愤怒地向前扫射。
战壕里,越军负隅顽抗疯狂向我军还击,向前冲锋的我军战士不时地有人牺牲。
解放军战士停止冲锋,卧在山坡上向越军扫射。
弹雨如瀑,越军纷纷被击毙,余下的越军边向我军还击,边向丛林中撤退。
几十个越军向一个山洞里跑去。
大队解放军战士将山洞包围起来。
刘楚方和另一个战士端起四零火箭筒向山洞射击,火箭弹像两条火龙向山洞蹿去。
山洞口的岩石哗啦啦地蹋了下来。
41 屏边烈士陵园。日,外。
陵园全景:
群山绵延,哀乐低迥。
山谷口。座落着高大的陵园纪念堂。
纪念堂前的红色革命烈士纪念碑巍然耸立。(渐近至特写)
东陵区。山下山顶,排列着密集的烈士墓碑。
西陵区。山下山顶,烈士墓碑森森。
南陵区。山下山顶,烈士墓碑密集。
山谷口公路上。一长列公交客运汽车缓缓开来。
公交客运车在纪念堂前停住,凭吊革命烈士的老军人和家属鱼贯从车上走下来。
人们手捧鲜花,高举红旗和当年军队的师、团、营、连旗帜向陵园纪念堂前的广场匆匆走来。
刘楚方手捧鲜花向广场走来。
司马义跟在刘楚方后面走来。
纪念堂前广场上人山人海,激越的军号声响起。
军号声休止最后一个音符,凭吊革命革命烈士活动的主持人手拿麦克风,高声宣布:“127师凭吊革命烈士活动现在开始,奏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雄浑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响彻陵园上空:
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肩负着民族的希望。
……
向最后的胜利,
向全国的解放!
歌声回荡在纪念堂前的大型浮雕前。
歌声回荡在革命烈士纪念碑前。
人们跟着激动地唱着:
刘楚方激动地唱着。
司马义也跟着唱着。
……
主持人:“向为共和国牺牲的烈士默哀!”
哀乐响起,人们一齐面向纪念碑低头默哀。
主持人:“请老师长老政委向纪念碑献花!”
127师原师长张万年和政委手捧鲜花健步走上纪念碑台阶,一步、两步、三步……
主持人:“敬礼!”
凭吊烈士的人们一齐举起右手向革命烈士致以崇高的军礼!
刘楚方举手向烈士致敬。
张万年和政委献完花,举手行军礼,转身,右手放在帽幨边慢慢昂首挺胸、步履沉重地走下台阶。
主持人:“请127师老战士刘楚方同志讲话”
刘楚方心情沉重地走上前,立正,严肃认真地向人们行了个军礼,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刘楚方。
刘楚方:“同志们!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已经二十五年了,这场战争对我们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今天,127师当年参战的老军人来到这里,怀着沉痛的心情,缅怀当年战斗中牺牲的老战友,我们感慨万千……”
张万年师长和政委听着,不禁老泪纵横。
刘楚方:“……牺牲的战友们!兄弟们!你们为了祖国的尊严,为了人民的安全,把鲜血洒在南疆的土地上,有的还长眠在异国。今天,我们的老师长、老政委,带领我们来看你们了,你们的精神,你们气慨永远激励着我们前进!……”
人们听着,一个个泪水盈眶。
刘楚方:“……你们的忠骨埋在祖国南疆的这块土地上,你们灵魂仍在守卫着祖国的万里边疆,有你们的守卫,有我们的守卫,有一代又一代战士的守卫,敌人永远无法越过这条神圣的国界线。……
人们听着,情不自禁地挥拳高呼:“英魂永在,英魂永在,消灭敌人,保卫祖国!”震撼天地的口号声把刘楚方的讲话打断。
刘楚方:“……战友们!兄弟们!你们的英魂伴随我们走进了新时代,激励着我们像你们那样奋不顾身地把自己一切献给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中!现在,可以告慰你们:我们的祖国已经无比的强大,人民的生活已经非常幸福,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正一步一步走向成功!帝国主义再也不敢欺侮我们了,大大小小的敌人再也不敢小觑我们了,请你们地下安息!”
刘楚方讲完话,泪流满面地把话筒还给主持人。
政委掏出手帕深情地替刘楚方拭去泪水。
主持人:“下面请到陵区给英烈们献花!”
人们怀着无限的敬意奔向各个陵区,纷纷在烈士墓碑前默哀、献上绚丽的鲜花。
一束鲜花慢慢地放到一座坟包的墓碑前。
又一只鲜花慢慢地放到另一座坟包的墓碑前。
……
一双双手把一束束鲜花慢慢地郑重地放在一座座坟包前的墓碑上。
刘楚方走在战友们的队伍里,把一束鲜花放在一座墓碑前,伫立着,双眼含着泪水凝视着这座墓碑,举起右手,久久地行着庄严的军礼。
墓碑特写:区富明烈士之墓
刘楚方泪眼婆娑,他心里沉痛地叨念:“排长,我看你来了!”
42 (刘楚方回忆)战场。日,外。
刘楚方紧随着排长区富明向越军占据的一个山头冲去,边冲锋边射击。
一个越军躲在树丛里用自动步枪向合围而来的我军点射。
我军战士不时地有人倒地牺牲。
区富明听到隐蔽处传来枪声,大声命令:“卧倒!”
刘楚方似乎没听到命令,欲继续向前冲,区富明将刘楚方按倒在地上,自己却被击中倒地,刘楚方急忙大喊一声:“排长!”,翻身起来向区富明扑去。
隐蔽处,敌军狙击手继续向我军点射。
刘楚方也被击中,伏倒在区富明身上。
几个卧倒在地的战士同时向敌狙击手隐蔽的地方扔去几颗手榴弹。
手榴弹在越军狙击手隐蔽的地方猛烈爆炸。
我军战士们同时从地上跃起,向敌军冲去。
43 河内,升龙河(红河)岸。晨,外。
岸堤棕櫊树高大挺拔,郁郁葱葱,树下游人如织,老年人在散步,年轻的恋人坐在树下长椅上喁喁细语,金色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棕榈树叶洒在他们的身上。
阮氏娟在散步,她边走边喃喃自语:“多美好祥和的景象啊!这一切得益于革新开放,革新开放是学习了北方那个邻国的改革开放,。
阮氏娟对面不远处,失去了一条腿的黎大伟,撑着一双拐杖,低着头,一步一趋、艰难地向阿娟走来。
阮氏娟抬头看见了黎大伟,加快脚步向他走去。
阮氏娟走到黎大伟面前,轻轻地招呼了一声:“阿伟!”
黎大伟听到阮氏娟的招呼声,停止往前走,抬起头,回答道:“是阿娟吗,很久没有看到你了!你在散步。”
阮氏娟点点头说:“我也很久没看到你了,阿伟,怎么不让阿萍陪着?”
黎大伟眼眶里涌出一串泪珠,说:“阿萍她,走啦!”
阮氏娟大吃一惊,说:“走啦?怎么会走啦!”
黎大伟点点头:“是的!”再也没说什么,撑着拐杖,慢慢地向前走去。
阮氏娟走到旁边的一条椅子上坐下来,心里说(画外音):“阿伟的那条伤腿,是那场不应该的战争的结果。英国前首相丘吉尔说过一句经典式的话,我们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国家利益,曾经的同志加兄弟成了敌人,现在,过去的敌人重新成了朋友,这一切都是国家利益的原因。这句话使我想起了二十一年前的那场大杀戮!”
44 (阮氏娟回忆)战场,日,外。
字幕: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九日。
山坡下躺满中越两军战斗中牺牲的士兵,双方的收容队还没来,枪声巳在很的远地方响着。
阮氏娟和阮氏萍穿着便装从密林深处跑来。
两人来到硝烟已经散尽的战场,翻看一具具尸体,边翻看边悄声谈着。
阮氏萍:“我们的战士都牺牲了,没有一个活的!”
阮氏娟:“双方一样勇敢,我们是学习了他们的打法。”
阮氏萍点点头,说:“我们是学生!”
阮氏娟:“现在他们有了对付我们游击战方法。”
阮氏萍:“啊!是什么方法?”
阮氏娟:“十六个字,小群多路,分兵合击,三面合围,一面诱歼。”
阮氏萍:“多么残酷,幸亏我们退出了这场自相残杀”
二人谈着来到区富民和刘楚方倒下的地方,把两人翻开看了看。
阮氏娟摇摇头,说:“他们也都死了,死在一起。”
突然,刘楚方轻轻呻吟了一声。
阮氏萍指着刘楚方惊叫道:“姐,他还没死!”
阮氏娟听阮氏萍这么说急忙把视线转到刘楚方脸上。
刘楚方又呻吟了一声,微微睁了一下眼皮又闭上了。
阮氏娟急忙招呼阮氏萍道:“快!阿萍!背回我们的山洞里!”
45(阮区娟回忆)山野。日,外。
八角林中,榛荆丛生,藤蔓缭绕。
大砍刀不断地在灌木林中飞舞砍剁,一条小路在砍刀下出现。
阮氏萍挥舞着砍刀把荆棘劈掉,开劈出一条小路。
一双穿着中国军队常穿的橡胶解放鞋踩着碎石,青苔小心地向前走着。
阮氏娟背着刘楚方艰难跟在阿萍后面向前走,刘楚方高大的躯体压得她脸上热汗淋漓。
阮氏萍回头看了一眼背着刘楚方显得十分吃力的阮氏娟,转身走到她身边,说:“阿娟,我来!”
阮氏娟摇摇头,说:“你继续开路,不远了!”
阮氏萍:“我们不该走这个方向。”
阮氏娟:“他伤势太严重了,如果等到双方收容队来救治,恐怕来不及了!只能抄近路。”
阮氏萍:“是的!我继续开劈道路!”抄起砍刀向前面砍去。
46(阮氏娟回忆)山洞。日,内。
光线暗淡,物影模糊。
阮氏娟背着刘楚方从洞口走进来,后面跟着阮氏萍,立刻把所有的光线都遮没了。
黑暗中只听见她们轻轻的谈话声。
阮氏娟:“你扶着!”
阮氏萍:“好的,你小心点,别撞着他了!”
短暂的沉默。
突然,山洞里光线明亮起来。阮氏萍拿着拧亮的手电筒,到处晃了晃,阮氏娟忙着不住地擦着脸下的汗水。最后,阮氏萍的手电筒光落在刘楚方的身上。
刘楚方静静地躺在地上铺着的野草上,阮氏娟放下手中的毛巾,麻利地从一旁拿过救急包,打开,取出绷带,迅速给刘楚方包扎起来。
阮氏萍仔细看了看刘楚方的受伤部位,说:“还好,没伤着要害地方,如果子弹还过来三公分,他就没命了!”
刘楚方受伤部位特写:心脏右边三厘米处,枪洞穿过胸部,血液已经凝固了。
阮氏娟边为刘楚方擦拭着伤口上血迹,边说:“没关系的,过不了多久会恢复健康的。”
阮氏萍:“听说你在卫生学校读过书?”
阮氏娟:“河内阮爱国卫生专科学校,三年,战地救护是我的专业。”
阮氏萍:“这回派上用场了。”
阮氏娟:“我们简单把他处理一下,还是交给团卫生队为好。”
阮氏萍:“那我们不是暴露了。”
阮氏娟默然。
47屏边宾馆餐厅。夜,内。
对越自卫反击战荣复转退军人们在聚会会餐。
刘楚方和战友们频频举杯,碰杯,痛饮,餐厅里气氛十分热烈,欢乐:
“来来来!还喝一杯!”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还喝一杯,喝完这一杯,不再劝你,好吗!”
“我真的不行了!再喝,会吐的!”
“添一根线,好吗?”
“宁可伤身体,不能伤感情!”
“那只能添根线,只能添根线!请原谅!”
“这就对了,添根线,添根线!”
……
“吃菜,老刘!”
“好好好!吃菜!”
“同志们!今儿个,比吃年夜饭还热闹!”
……
一个复员军人仰脖喝下一杯后,兴致大发,问刘楚方道:“老刘,那场战争你是怎样上前线的。”
刘楚方:“年前我请假回老家,准备和父母一起过年,大年三十那天上午十点……”
48(刘楚方回忆)。刘楚方老家山村。日,外。
二十多座旧式农家瓦屋倚山建在高山脚下,家家屋顶上留着一些薄薄的残雪、笼罩着袅袅的炊烟,鞭炮声不时地响起。
广阔的天宇间传响着一个童稚欢快的声音:“过年啦!过大年啦!”
字幕:一九七八年旧历除夕。
49 (刘楚方回忆)刘楚方家。日,内。
带着香味儿蒸汽从架在灶上的大铁锅锅盖的四周不断地喷出来。
刘楚方一家老小围坐在火灶前边烤火边聊天,刘楚方穿着新军装在人丛里格外显眼,大家聊着,把目光入神地投向冒着热汽的铁锅。
刘楚方父亲用旧报纸巻了支喇叭筒烟,用火钳夹了块柴火余烬,点上烟,说:“今年,国家开始改政策,就见了效,什么都有了,楚方也从部队上回来啦!我们一家就热热闹闹吃一顿团圆饭吧!今晚全家人守岁,明儿个吃了早饭,你们兄兄弟弟、姊姊妹妹都要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
刘楚方说:“应该的,我带队。”
刘楚方母亲站在一边,对丈夫说:“孩子他爸,腊肉炖得差不多了吧!”
刘楚方父亲叭哒了一口烟,揭开锅盖,瞧了瞧,说:“行!炖烂了,祭年庚吧!”
大铁锅里架子上,搁着一块热汽腾腾的腊肉。
刘楚方妹妹惊诧地大声说:“哇!好香啊!”
刘楚方母亲用筷子把蒸熟了的腊肉夹出锅,放在陶钵里,对丈夫说:“他爸,请圣吧!”说完,把盛在盘子里的腊肉小心地放在神龛前的桌子上。
刘楚方父亲走到桌子前,扑扑身上的灰尘,拱手做揖着:“列祖列宗在上——”
突然,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绿色邮差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他旁边停着一辆飞鸽牌自行车。
邮差笑着说:“不好意思,你们正在祭年庚,按习俗陌生人……”
刘楚方父亲忙说:“没关系!现在不是从前了,破旧立新,你同志有啥事!请进!”
邮差:“这是刘楚方同志的家吗?”
刘楚方急忙走上前,向邮差必恭必敬地行了个军礼,说:“同志!我是刘楚方,请坐!”
邮差从邮包袋里掏出一份电报稿,递给刘楚方,说:“这是你的电报!请收下。”说完又从邮包里掏出一本小本子和一支钢笔,拧开笔帽,说,“请签字”
刘楚方接过电报稿,没急于去看,先在邮差递来的小本子上,刷刷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还给邮差,说:“谢谢!”
邮差接过签名薄,挥手说:“再见!”
刘楚方一家纷纷向邮差挥手说:“麻烦了,同志,再见!”
刘楚方打开电报稿,轻声念道:“马上归队!”
刘楚方父亲凑过来说:“谁的电报?”
刘楚方神色凝重地对父亲说:“部队的,爸!我要立即返回部队!”
刘楚方母亲接过话头说:“立即?吃了年饭再走,或者明天玩一天,后天才走,不行吗?”
刘楚方:“不行!加急的,我必须服从命令,马上走!”
刘楚父亲叹了口气,说:“怕是要打仗了!这么急!”
刘楚方向家人郑重地行了个军礼,说:“爸爸!妈妈!你们多保重!我走啦!祝全家人新年快乐!”
50(刘楚方回忆) 火车站。日,内。
候车室。几乎是清一色的军人,穿便服的是铁路工人和车站工作人员。列车还没到站,军人们坐在木椅上互相聊着。
区富明问刘楚方:“战友你好!你是哪支部队的?”
刘楚方回答道:“你好,我是127师的。”
区富明睁大眼睛,吃惊地说:“啊!127师,这是一支钢铁师,朝鲜战场,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都战功赫赫!”
刘楚方笑笑说:“同志你过奖了!”
区富明:“这次大年三十,把我们召回部队,一定有新的战斗任务!”
刘楚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党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
区富明:“是的!这次,你们127师一定能打出新的军威!”
刘楚方骄傲地点点头:“我们127师,永远战无不胜!”
区富明点点头问刘楚方:“同志你猜,这次可能和谁干!”
刘楚方:“这还用说,不和美帝,就是和印度阿三!”
区富明摇摇头,说:“不是!”
刘楚方:“哪该是谁?”
区富明愤愤然道:“他忘恩负义,有主子做靠山,近年来专门在边界挑衅滋事,驱赶华侨,用我们给他的枪,杀我们的人!”
刘楚方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昔时同志加兄弟,今日反目成仇,我们用大量金钱,粮食,武器,却养了个敌人!”
区富明:“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国家利益,他要称霸,要建立印度支那联邦,中国就成了他的跘脚石!”
刘楚方怒目圆睁,猛地在木椅上擂了一拳:“狠狠地打……”
画外传来列车进站的汽笛声,候车室广播突然响起召唤乘客上车的声音:“旅客们请注意,565次列车已经到站,本次列车终点站是南宁,凡是要到桂林,柳州,南宁方向的旅客请做好准备在第三站台上车。”
刘楚方对区富明说:“我要上车了,你呢?”
区富明狡黠地笑着说:“我是上海方向!”
刘楚方握了握区富明的手:“再见!”站起身准备上车。
区富明站起身,说:“再见!”
候车室内一阵骚动,许多军人站起身,列队向进站口走去。
刘楚方和区富明互相敬了个军礼,同时说:“战场见!”
51 (刘楚方回忆)列车车厢。傍晚,内。
车厢旅客差不多全是军人,刘楚方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前方,画外车轮撞击路轨声有节奏地传来。
刘楚方心声,(画外音):“我怎么这么粗心,没问他的姓名,在哪支部队,他只说了声,战场见!这回他和我一样,肯定也是上前线的。”
突然,从另一个车厢进来一个军人,正是在候车室和刘楚方聊的区富明,他走到刘楚方背后,拍拍刘楚方肩头,说:“你好!”
刘楚方转过身子,大吃一惊,马上站起来,说:“怎么是你?同志!”
区富明哈哈大笑,说:“没想到吧!其实我也乘这次车,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的,去执行一个共同的战斗任务!只是我比你后一点上车的。”
刘楚方指着身边空座位对区富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你请坐!”
区富明:“谢谢!”说完,在空座位坐下来,继续对刘楚方说,“我找你是想和你聊聊没聊完的话题。”
刘楚方说:“刚才你说的话很有政治水平,对当前政治军事形势的分析得很有见地,入木三分!”
区富明笑笑,说:“过奖!”
刘楚方:“现在的你和在候车室说话的你仿佛是两个人,你——”指着区富明,说,“忽悠我!”
区富明和刘楚方同时哈哈大笑,相互拼命拍了拍对方肩头。
区富明笑着说:“交个朋友!”
刘楚方笑着说:“交个朋友!”
笑毕,刘楚方诚恳地对区富明说:“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同志,你尊姓大名,在那支部队?”
区富明:“免贵姓区,小名富明,南京陆军学院学生,毕业了,到127师报到!”
刘楚方吃惊地睁大眼睛,说:“你也去127师,难怪你对她这么熟悉!”
区富明:“拿到报到通知,我就查询了127师的有关资料。”
刘楚方:“啊!”
区富明:“这个车厢的旅客都是军人,而且在同一时间归队,应该都是上前线的。”
刘楚方点点头:“是的。”
区富明:“我们和大家一起来唱唱我们的军歌如何?”
刘楚方:“好的,你倡议吧!”
区富明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站起来,大声对全车厢军人说:“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被应召归队,执行什么战斗任务,大家可能都清楚,我建议,我们来唱唱我们的军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以壮行色如何:”
全车厢解放军战士大声应道:“好!好!好!”,说完,一齐鼓起掌来。
区富明指着刘楚方说:“同志们!请我身边这位战友发音,大家齐声合唱!”说完向刘楚方点点头。
刘楚方站起身微笑着点点头,向全车厢的军人行了标准的军礼,然后用美声唱法发音:“向前!向前!向前——预备!唱!”
全车厢立即响起了雄壮有力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歌声: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
52 (刘楚方回忆)原野。傍晚,外。
列车在广袤的大地奔驰,《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从列车内飘散出来,响彻云宵,气势磅礴。
……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肩负着民族的希望。
……
向最后的胜利,
向全国的解放!
53 越南河内黎大伟家所在小区。日,外。
小区外所在街道。阮氏娟提着水果等礼品从公交车跳下来,向小区内走去。
阮氏娟来到一座住宅楼前,踌躇少顷,向楼上走去。
住宅楼三楼。阮氏娟来到黎大伟住的单元楼门前。伸手犹豫了一下,敲门。
屋内传来拐杖连续碰地的响声和黎大伟的声音:“哦!来啦!”
单元门打开。黎大伟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
阮氏娟关切地问黎大伟:“阿伟!”
黎大伟吃惊地说:“阿娟!怎么是你?”
阮氏娟:“怎么啦!我可以来看你吗?”
黎大伟欣喜地说:“当然可以,请进!”
54 黎大伟家。日,内。
客厅。阮氏娟坐在长竹沙发上,黎大伟从茶几上拿起茶叶包欲给阮氏娟沏茶。
阮氏娟急忙站起来,说:“阿伟,我来!”拿过黎大伟手中的茶叶包,往盘子里两个杯子里,放了些茶叶。
黎大伟:“阿娟,你是客人!”
阮氏娟:“没关系的,你行动不方便!”说完,又取过窗台下的暖瓶往玻璃杯倒了些开水。然后,重新坐下来。
黎大伟端起一杯茶,递到阮氏娟身边,说:“请喝茶!”
阮氏娟:“谢谢!”端起茶水啜饮了一小口。
黎大伟也自个端起茶水准备喝。
阮氏娟把茶杯放在茶几上,问黎大伟道:“阿伟,今天早上,我还没问你,你就走了,我猜想,你心里一定很悲痛!”
黎大伟点点头,说:“是的阿娟!,我心里很难过!”
阮氏娟:“阿萍是得什么病走的?”
黎大伟:“很突然,来不及送医院,可能是心肌梗塞。”
阮氏娟泪水涌出,难过地说:“在部队里也发生过一次,那次,只有我和她在一起。”
55 (阮氏娟回忆)山洞。日,内。
阮氏娟和阮氏萍把刘楚方平放在草褥上,忙着给刘楚方擦着身上的血迹。阮氏娟边替刘楚方擦血迹边用凄婉的声调轻声唱着歌(越语,中文字幕):
曾经在雄伟的兵营的大门旁
我和她双双站在一个天窗边
当时我们腼腆地互相说再见
现在却已只剩那个天窗依旧
最爱的,莉莉玛莲,
最爱的,莉莉玛莲。
……
阮氏萍打断阮氏娟唱歌,嗔道:“唱什么唱,开心!仗打到这个份上,还有心思唱歌!”
阮氏娟叹了气,说:“好!不唱,不唱!你知道这是一首什么歌吗?”
阮氏萍摇摇头。
阮氏娟:“这道歌叫《莉莉.玛莲》”
阮氏萍吃惊地睁大眼睛:“外国歌,那一国的。”
阮氏娟:“这是一首德国歌,讲的是一个德国兵在前线思念恋人的故事。这首歌,我在学校里就学会唱了。”
阮氏萍明白了,倒抽了一口冷气,看了刘楚方一眼,说:“啊!继续把他擦干净!”
阮氏娟点点头,说:“是的!”
两人擦得差不多了,阮氏娟吩咐阮氏萍:“阿萍,拿救急包来!”
“好呢!”阮氏萍转身向洞里跑去。
乘阮氏萍跑去拿救急包的当儿,阮氏娟仔细地地端祥起刘楚方来。
阮氏娟眼前,刘楚方轮廓分明,高大英武。他躺在草褥上,尽管处于半昏迷状态,但给人的印像还是一个美男子。
阮氏娟心一颤,不禁胡想起来。
(幻想闪回)阮氏娟身穿婚礼服和一个与刘楚方一样的美男子一只手手挽手,另一只手捧着一束鲜花,笑盈盈地向前走着。
(现实)一会儿,阮氏萍拿来两个救急包,见阮氏娟在痴痴地看着刘楚方,嫣然暗笑了一下,急忙说:“阿娟,拿来了!”
阮氏萍的到来,打断了阮氏娟的胡思乱想,她急忙答道:“快!给他包扎一下。”
二人麻利地给刘楚方包扎着伤口。
阮氏萍边替刘楚方包扎着,边对阮氏娟开玩笑道:“阿娟!你刚才把他呆呆地看了个够!”
阮氏娟拧了一把阮氏萍脸蛋,嗔道:“死阿萍!你想到哪里去了?”
阮氏萍推开阮氏娟的手:“看有什么关系,现在他是人,不是战俘!”
阮氏娟岔开话题,说:“阿萍,这救急包也是他们自己制造的,现在真正派上了用场。”
阮氏萍:“是的,哎哎!你怎么说话跑了题,刚才我们是说他,这个人,要是不卷入战争,一定做了父亲。”
阮氏娟:“你凭什么做出这个判断?”
阮氏萍贪婪地咽了一口口水,说:“他,很有男人味,他……”突然眼前一黑,向一侧慢慢倒了下去。
“阿萍!”阮氏娟大吃一惊,自语道,“心肌梗塞!”急忙放开刘楚方,把阮氏萍平放在地上,替她进行紧急心肺复苏,一手捏紧她的鼻子,一手叩击了几下她的心脏部位,接着快速按压心脏,同时用嘴不断地向她嘴里吹气。
56 黎大伟家。日,内。
黎大伟和阮氏娟在继续谈着阮氏萍的病情。
黎大伟:“阿萍就这样转危为安了!”
阮氏娟:“不!当她的胸部能自主起伏时……”
黎大伟遗憾地打断了阮氏娟的话头:“能自主呼吸了!唉!可惜我不知道这种心肺复苏动作。”
阮氏娟:“抢救心肌梗塞的病人,关键是发病后四分钟,这是黄金四分钟,如果不抓紧抢救,病人就没命了但是,这还不行!”
57(阮区娟回忆)山洞。日,内。
阮氏娟看了看胸脯一起一伏的阮氏萍,转身向洞内走去,
阮氏娟在一个药箱里翻弄着,不一会儿,从里面掏出一个纸盒。
纸盒盖特写,几个中文字赫然入目:硝酸甘油片。
阮氏娟拿起这盒硝酸甘油片,飞步向洞口方向走去。
洞口。阮氏娟打开硝酸甘油片纸盒,从里面倒出三片药丸,放进阮氏萍嘴里,又拧开军用水壶壶盖,对准阮氏萍的嘴徐徐喂了一点点。
刘楚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女人,一个在给另一个喂水,他下意识地明白了什么,张开嘴,想喊,但喊不出声,只能慢慢把手抬了一下。
这一细微的动作让阮氏娟看到了,急忙回过头仔细看了看刘楚方。
刘楚方嘴唇噏动着。
阮氏娟明白了,赶忙把军用手壶从阮氏萍嘴边拿开,移到刘楚方嘴边,把水喂给他喝。
刘楚方重新闭上眼睛慢慢地吮吸着水壶里的水。
58 芳艳公司刘楚方房间。夜,内。
刘楚方鞋子没脱,脚搁在地板上,上,身子斜靠在床后垫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军用水壶里的水,喝够了,起身,把水壶放进冰箱里上面冷藏柜里。
刘楚方回转身,脱掉鞋子,和衣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二十五年前……军用水壶……和这只……一模一样……”
59 (刘楚方回忆) 山洞。日,内。
刘楚方吃水由吮吸变为大口地喝。喝了几口,把脑袋移开,阮氏娟把水壶从刘楚方嘴边移开,转过身欲把水壶送到阮氏萍嘴边。
阮氏萍清醒过来,推开水壶,欲坐起身子。阮氏娟赶忙扶住,让她坐好。
阮氏萍擦擦眼睛,问阮氏娟:“阿娟,我刚才是怎么啦?”
阮氏娟没正面回答阮氏萍话,问道:“阿萍!你有心脏病史吗?”
阿萍吃惊地睁大眼睛,反问阮氏娟:“什么什么?我刚才得了心脏病,严重吗?”
阮氏娟:“很严重,心肌梗塞。”
阮氏萍:“感恩!”
刘楚方睁开了一下眼睛,但旋即又合上。
刘楚方听着她们谈话,心里说(画外音):“感恩!”
阮氏萍继续说“阿娟,你救了我的命!我以前没得过心脏病,不过,我爷爷,我爸爸,是心脏病死的。那时我还小。”
阮氏娟叹了口气说:“遗传!”
阮氏萍挣扎着想坐起来,阮氏娟按住她,说:“慢!还要含服一粒硝酸甘油片。”说着把一粒硝酸甘油片塞进阮氏萍嘴里。
阮氏萍扭转头看了一眼刘楚方,问道:“他怎么样?”
阮氏娟:“看样子清醒了一点,刚才也喝了一点水。”
阮氏萍含着药丸爬到刘楚方身边,仔细地端详起刘楚方来。
刘楚方微闭双眼,胸脯一起一伏,均匀地呼吸着。
阮氏萍:“阿娟,他真的好多了!”
阮氏娟笑着说:“这下你也把他看了个够!”
阮氏萍,也拧了一下阮氏娟的脸蛋,嗔道:“你坏!你坏!”
刘楚方微闭着眼睛,把两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张开嘴想喊,但没喊出声。
60 黎大伟家。日,内。
黎大伟泪水盈盈,低声说:“阿娟,阿萍是个多好的女人。”
阮氏娟泪水溢出,说:“是的,她是个性格直爽,感情外露,对人真诚的大好人!”
黎大伟:“她如果不答应我,我可能这辈子难成家了!”
阮氏娟:“不成家也可以,我这辈子不是独身吗。”
黎大伟:“阿娟,你也和她一样,都很好!”
阮氏娟:“是吗?”
黎大伟:“我一直对你的性格,精神,品德很赞赏。”
阮氏娟低下头,柔声道:“是真的吗?”
黎大伟:“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
61 (黎大伟回忆) 河内一条小街。日,内。
黎大伟穿着旧军服在卖水果,顾客廖廖,他坐在摊子后一条矮马扎上吆喝,旁边放着一双拐杖。
黎大伟:“菠萝!菠萝!五十盾一个,菠萝!菠萝!五十盾一个,椰子!椰子!一百盾一个。”
阮氏娟在一旁帮忙,这会儿正在削菠萝,边削边轻声唱着《莉莉.玛莲》:
……
各处都能看见我们俩的身影,
我们俩的歌声似乎依旧飘荡。 但何时所有的人才会再看见, 我们又能相会在那个天窗边? 最爱的,莉莉玛莲, 最爱的,莉莉玛莲! ……
这时,一个男顾客走来,问道:“香 蕉多少钱一千克?”
阮氏娟停止唱歌,准备帮助黎大
伟做生意。
黎大伟笑容满面地回答:“二百一十四盾,买吗?”
阮氏娟对顾客笑着说:“朋友,这香蕉是他哥哥才摘下送来的,又新鲜又有营养,买点儿给孩子吧!”
顾客:“三千克。”
阮氏娟:“好的。”飞快摘下一在瓣香蕉递给阿伟。
黎大伟接过阮氏娟手中的香蕉用弹簧手枰称了称,说:“三千一百五十克,好吗?”
顾客:“好的”
阮氏娟飞快地从阿伟手枰上取下香蕉替顾客用塑料袋装好,递给顾客,说:“给!”
黎大伟用铅笔在一张旧报纸上算了算价钱,说:“一共六百六十一盾五毫,五毫舍去。”
阮氏娟:“一盾也舍去,下次再来,好不!”
顾客高兴地说:“谢谢!下次一定来,回去我要朋友也来你这儿买。”
黎大伟:“好的,请多关照!”
顾客数好钱,把它们交给阮氏娟,说:“给!”接过香蕉。
阮氏娟下巴颏向黎大伟一扬,笑着说:“给他!”
顾客:“给他给你不一样吗?你们夫妻俩!”
阮氏娟对顾客说:“先生,你搞错了,我只是他的普通朋友。”
顾客:“一样一样!对不起!”说着把钱给了黎大伟,说,“请点点!仔细看看!”
黎大伟接过钱塞进口袋,说:“不会错的。”
顾客:“先生,你要防止假币啊!”
黎大伟:“我相信你,”
顾客:“我也相信你!”向阿伟两人挥手,“大边(再见)!”
黎大伟和阮氏娟笑着向顾客挥手道:“大边!”
顾客走后,阿伟称赞阮氏娟说:“阿娟,你真会做生意!……”
黎大伟背后一家商店墙上挂着一条横幅标语:革新开放,活跃商业(叠印中文字幕)
画外黎大伟声音:“战争结束了,现在国家改变了政策!革新开放!”
阮氏娟声音:“这是从过去的盟友、敌人,现在的朋友那儿学到的。”
镜头下拉。黎大伟:“你是说中国人。”
阮氏娟:“是的。阿伟,每个月的残疾军人抚恤金少了点,阿萍有病,不能挣钱,你就走这条路,做水果生意吧!”
黎大伟:“阿娟,谢谢你的鼓励!”
62 小河边。日,外。
刘楚方和司马义边钓鱼边聊着。
司马义:“这次聚会玩得高兴吗?”
刘楚方:“高兴,但又很伤感!”
司马义:“为什么?”
刘楚方:“看到了离别十多年,过去一同浴血奋战的战友、首长,当然很高兴,但是……”
司马义:“你是林黛玉……”
刘楚方:“我是男人!”
司马义:“多愁善感!”
刘楚方:“许多同志为了祖国的尊严,为了人民的安全,牺牲了,有的还长眠在异国的土地上,这岂止是伤感,唉……”
司马义恍然大悟,也平添了一份伤感,说:“悲痛!”
刘楚方点点头,说:“是的!”
司马义:“请原谅,我没有理解你!”
刘楚方:“没关系!”
司马义:“逝者如斯夫!英雄们永垂不朽,老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刘楚方:“永远忘不了啊!”
刘楚方的钓杆的浮子急剧地晃动起来。
司马义指着水面,用肩膀撞了撞刘楚方。
刘楚方会意,提起钓杆,一条大鱼随着露出水,拼命挣扎着。
司马义:“嗬!差不多两斤来重!”
刘楚方高兴地说:“看你往哪里逃!”取下鱼,放进桶子里。鱼儿在桶子里跳起来,溅起许多水花。
二人继续边钓鱼边聊天。
司马义:“老刘,我们谈点正事。”
刘楚方:“你说吧!”
司马义:“你去屏边前,我对你说过一件事,忘了吗?”
刘楚方,思忖着,慼眉摇摇头,说:“记不起了。”
司马义:“你想不想有个家。”
刘楚方敲敲后脑勺,说:“啊!我记起了,你是说过,你准备做我的月老!”
司马义:“这个人,你一定满意!”
刘楚方:“谁!”
司马义:“给你提过一次,你怎么又忘了,愿不愿意和她单独谈谈!”
刘楚方笑道:“嗬嗬,阮怀楚,那个越南妹子!你真的要为我有个家?”
司马义:“真的。下个星期天,和悦酒楼,五楼,行吗?”
刘楚方:“你可能以失败告终。”
司马义:“你愿意和她见面吗?”
刘楚方:”谢谢!见面可以!”
63 和悦酒楼五楼舞厅。夜,内。
舞厅里正在举行化妆舞会。
一群男女舞伴在跳舞,从舞步来看,他(她)们在跳桑巴。
一旁供人休息的地方,司马义和刘楚方坐在沙发上正兴致勃勃地观看人们跳舞。
跳舞的人旋转着,让观舞的人眼花缭乱。
这时,刘楚方发现了跳舞的人中有阮怀楚,他眼睛亮了起来。
一支舞曲终了,观舞的人对跳舞的人优雅的舞姿和激情的投入报以热烈的掌声。
乐队接着奏起了另一支舞曲,跳舞的人又重新翩翩起舞。
阮怀楚正在忘情地跳着舞,她根本没有发现刘楚方和司马义在观看她跳舞。
刘楚方看着阮怀楚轻柔美丽的舞姿,情不自禁地喃喃道:“跳得真好!”
司马义:“所以我才约你来看。”
此时刘楚方才记起前几天司马义对他说过的话,便轻声对司马义说:“可是,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可惜,我不会跳!”
司马义:“好吧!我实践诺言,到前面餐厅去,待会儿她会来的。走吧!”拉起刘楚方便走。
刘楚方顺从地跟着司马义离开了舞厅。
阮怀楚继续跳着舞,边跳边看到了刘楚方和司马义走出舞厅的背影。
旁白:这时阮怀楚才发现司马义和刘楚方在舞厅观看大家跳舞,但他们又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舞厅,她想起了昨天司马义对自己说过的话。
64 (阮怀楚回忆) 司马义办公室。日,内。
司马义坐在写字台前专心致志地处理公务。
轻轻的敲门声。
司马义低着头,说:“请进!”
阮怀楚推开门进来,返身又掩好门。
阮怀楚问司马义:“司马主任,你找我。”
司马义发现是阮怀楚,忙笑着起身道:“请坐!我记得这是第二次找你到我办公室。”
阮怀楚:“要不要把门关紧?”
司马义指着写字台前自己对面的椅子,说:“没关系,随便,请坐!”
阮怀楚:“谢谢!”来到椅子边坐下来。
司马义把没处理完的文件推到一边,点上一支烟,说:“今天叫你来,是想进一步落实一下,你是越南人,那么是怎么来到中国的?”
阮怀楚沉吟,稍顷,回答道:“三年前……”
65 (阮怀楚回忆)河内阮氏娟住室。日,内。
阮怀楚母女在谈话。
阮怀楚摇着妈妈的大腿,说:“妈,你答应我吧!”
阮氏娟默不做声。
阮怀楚哀求道:“妈,你说呀!”
阮氏娟抚摸着女儿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孩子,你还小!”
阮怀楚:“妈,我二十一岁了!”
阮氏娟叹了口气说:“唉!!二十一岁,孩子,你是不小了,还是找个人家吧!”
阮怀楚:“妈,我现在不嫁人,你是个单亲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乘着年轻,我要挣一大笔钱,存着,养你,不然你老了,怎么办?”
阮氏娟抱住女儿,啜泣着说:“孩子,难得你一片孝心,你想到哪里去打工,在本市,还是到顺化、胡志明市。”
阮怀楚:“我想到中国去。”
阮氏娟大吃一惊:“中国!”
阮怀楚:“不行吗?妈妈?”
阮氏娟摇摇头。
阮怀楚:“妈,你还认为中国是我们的敌人吗?两国领导人不是在中国成都已经友好会唔,宣布恢复正常关系了吗!”
阮氏娟点点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阮怀楚:“妈妈,听去过中国的人说,到中国去打工比在国内打工要强得多,中国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们革新开放才刚刚开始,听先去过那边的人说,他们发达多了,工资是我们这儿的十几倍,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妈妈,我要挣很多的钱,等你老了,好养你。”
阮氏娟泪水涌出,说:“孩子!你长大了,是个孝女!”
阮怀楚:“这是我应该的!”
阮氏娟:“孩子,我支持你,可是去中国要办护照、签证,不是一天能办得到的。”
阮怀楚:“妈,不要那个东西,我有办法,咱们很多越南人都没凭那张纸片片就到了中国打工。”
66(阮怀楚回忆) 司马义办公室。日,内。
司马义问阮怀楚:“那么,你是偷渡来中国的?”
阮怀楚点点头,说:“大概是四天后……”
67 (阮怀楚回忆)越南芒街边境。日,外。
几个越南男女搬运工正往一辆货柜车装香蕉,水果商老板叨着香烟站在车厢后门边监督搬运工的工作。
阮怀楚挑着两篓香蕉向车厢后门走来,放下担子后,把香蕉往车厢里递上去,车厢内一个搬运工接住往上撂。
阮怀楚画外音:“四天后,我和几个准备偷渡去中国的人来到了与中国东兴毗邻的芒街。”
阮怀楚往车厢内送完自己两篓香蕉后,看看后面的人还没上来,轻声问老板:“阿贵,往南运还是往北运。”
水果商老板疑惑地问阮怀楚:“你……”转而会意,便指了指北边。
阮怀楚从口袋里掏出一迭钞票,塞进老板口袋里。
水果商老板用极低的声音告诉阮怀楚:“装完货后,你在前面山坳里树丛中等着,车一来,我叫司机停住,你从右边车门进来,我把你藏在座垫下。不过你得忍着。”
阮怀楚点点头,说:“好!”拿起扁担,走了。
68 (阮怀楚回忆) 山坳口。日,外。
公路。货柜车向山坳口驶来。
公路旁红棉树丛中。阮怀楚扒开茂密的树枝,向公路南边方向窥探着。
远远的,货柜车扬着尘土,向阮怀楚躲藏的方向驶来。
阮怀楚跳上公路,向驶来的货柜车招手。
货柜车驾驶室内。水果商看见前面阮怀楚在招手,忙对司机说:“停!停!”指着前面,说,“我有个表妹要搭车。”
货柜车在阮怀楚身边慢慢停下来。
水果商推开驾驶室门,阮怀楚飞快地跳上车。水果商对司机说:“等一下!”说着往司机口袋里塞了几张钞票,说,“这一百盾买包烟抽!”说完拉开座垫,帮着阮怀楚爬进里面,又盖上。完毕,对座垫里的阮怀楚说,“你忍着点,半个小时。”
69 (阮怀楚回忆) 北仑河大桥越方一侧桥头。日,外。
越南边防检查站工作人员拦住水果商的货柜车,货柜车缓缓停下,水果商跳下车,递上通关证件和资料。
检查人员略略看了看通关证件和资料,接着拉开货柜车后门,仔细看了看,关上门。挥手道:“走吧!”
70 (阮怀楚回忆) 中国南方某市邻外小饭馆。日,内。
阮怀楚和几个人吃完饭,围着桌
子谈话,桌子上还残存着些许饭菜。
一越南籍人贩子指着中国人贩子
对阮怀楚和另外两个偷渡来的越南姑
娘用越语说:“这是中国星星电子厂负
责招工的人事股长,他会把你们招聘
到这家工厂的各个分厂去,待会儿,
你们分坐几辆面包车跟接送人员进
厂。”
中国人贩子:“姑娘们!欢迎你们
来我们厂打工,中国正在进行全面改
革开放,各种工厂如雨后春笋一样开
办,劳动用工十分紧张,你们的到来,
为中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增添了力量,
不过我们的工厂工资比较低,基本工
资每月两千五,加班工资除外,当然
比你们越南强一点,大概是你们那儿
的五倍。”
越南籍人贩子把中国人贩子的话
用越语翻译了一遍。
三个越南姑娘惊呼:“哇!”
71(阮怀楚回忆) 中国客运列车车厢内。日,内。
阮怀楚神情兴奋地坐在座位上
不时地看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她的身旁坐着中国人贩子。
阮怀楚禁不住问人贩子:“老板,我工作的工厂怎么还没到?汽车坐了一天,火车又坐了两天!”
人贩子笑容满面地回答道:“姑娘,我们中国很大,你们越南才三十三万平方公里,我们中国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呀!”
阮怀楚吃惊地睁大眼睛,说:“啊!”
人贩子:“我们中国地大物博,风景秀丽,你边坐车边看吧!中国现在社会稳定,人民生活幸福,现在是世界上少数几个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之一!”
(以上对话用越语)
72 (阮怀楚回忆)中国北方某地。日,外。
公路岔路口。停着一辆越野车。
越野车内后座上,坐着两个彪形大汉,他们鹰鸷的眼睛盯着车外的另一条公路。
另一条公路上一辆面包车向岔路口开来。
面包车在越野车旁边停下,阮怀楚在人贩子陪同下下车,向越野车走来。
一个大汉提着黑提包从越野车上下来,迎接阮怀楚两人。
大汉对阮怀楚说:“小姐,奉星星电子厂厂长陈五云先生的指示前来迎接你,星星电子厂欢迎你。”
阮怀楚傻愣愣地看着大汉。
人贩子用越语把大汉的话翻译了一遍。
阮怀楚笑盈盈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向大汉躹了一躬。
大汉做了请的手势,说:“请!”拉开越野车后座车门。
阮怀楚坐进越野车内,大汉返转身遮住阮怀楚的视线,从提包内掏出三迭钞票给了人贩子,然后也坐进越野车。
越野车内,两个大汉把阮怀楚夹在中间。
阮怀楚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车外,用越语说:“我要下车!”
两个大汉狞笑着,急忙抓住阮怀楚的两只手,阮怀楚拚命挣扎,边挣扎边大喊:“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啦!救命啦!”。
留在车内的那个大汉从车座旁抽出一条绳子,两人三下五除二把阮怀楚绑捆了个坚坚实实,撂在座垫上。
提黑提包的大汉推开车门,拉开驾驶室门坐到驾驶位置上,发动越野车。
越野车一溜烟向前驶去。
73 (阮怀楚回忆) 中国北方山区农村一居民家。日,内。
阮怀楚被松绑,坐在炕上不住地哭泣,居民一家围着她劝说,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矮小、模样猥琐、嘴角流着涎水的男人,傻愣愣地嘻笑着看着她。
傻男人父亲:“别哭,孩子,你吃点儿东西好吗?”
阮怀楚猛地起身,欲挤开傻男人一家人,向门外走。
傻男人和父母一把拉住阮怀楚,把她轻轻按在炕上。
傻男人母亲坐到阮怀楚身边,拉着她的一只手,劝说道:“孩子,你是我们花三万元买来的,从今天起——”指着傻男人,“你就是咱儿子的媳妇了,啊!别哭!别哭!。”
仅管语言不通,阮怀楚还是似乎明白了什么,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74 (阮怀楚回忆) 傻男人卧室。夜,内。
红烛高烧,画外鞭炮骤雨般地响过不停。
阮怀楚被换上新衣,坐在炕上。
傻男人站在阮怀楚对面,痴笑着。
傻男人笑嘻嘻地对阮怀楚说:“媳妇,你长得真俊!咱们睡……睡……睡吧!”欲拉阮怀楚的手。
阮怀楚猛地冲到门边拉开门栓,跑出门外,傻男人急忙跟了出去。
75阮怀楚(回忆) 野外。夜,外。
原野。黑呼呼的一片,天上星星眨着眼。
夜空下,隐现阮怀楚奔跑的剪影。
阮怀楚奔跑着,渐渐地累了,蹲在地上,望着满天星星,傻了,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傻男人跑过来,一把抱起阮怀楚,阮怀楚拼命挣扎,傻男人用力抱紧她往回走。
76 (阮怀楚回忆)傻男人卧室。夜,内。
傻男人把阮怀楚放在炕上,用力拉下她的裤头。
傻男人贪婪地向阮怀楚身上扑去。
77(阮怀楚回忆) 司马义办公室。日,内。
司马义在继续找阮怀楚谈话。
阮怀楚:“就这样,我被人贩子卖给了这个傻子做妻子,讲真实话,这一家人对我还是很好。”
司马义:“你为这个傻子生了孩子没有?”
阮怀楚:“生了一个女孩。”
司马义:“你为什么不安心在这那儿为人妻、为人母呢?”
阮怀楚:“我不甘心把自己的青春就这样给了傻子!”
司马义:“你是怎样逃离了那一家的?”
阮怀楚:“后来我学会了中国话,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又从书店买了一本中国地图,便和几个一同被卖到中国的姐妹,乘傻子一家放松了警惕,借口到集镇买东西便逃了出来。”
司马义:“你应该回越南,你的母亲一定非常思念你。”
阮怀楚:“是的,但我还想在中国发展。”
司马义:“在中国发展?”
阮怀楚:“是的!过几年攒足了钱,把她也接到中国来享福,中国比我们越南好多了,尽管我们也在革新开放。”
司马义:“你对母亲很孝顺!!”
阮怀楚:“我的母亲是个单亲妈妈,为了抚养我长大,她不知吃了多少苦!”
司马义:“在中国发展?包括还想在中国另外组建一个家吗?”
阮怀楚:“如果对方适合我的话!”
司马义:“怎样才叫适合你?”
阮怀楚:“不傻,不呆,有一定的能力,有一个男人应该具有的责任性。”
司马义:“还有什么吗?譬如年龄?”
阮怀楚摇摇头,说:“没有啦!年龄?三十多岁,四十多岁也可以,反正,我是个……。”
司马义笑笑:“别自渐形秽!姑娘。”
阮怀楚:“这是我的真心话,司马主任。”
司马义:“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阮怀楚:“见一个人,什么人?”
司马义:“包你满意!”
阮怀楚:“什么时候?”
司马义:“晚上,只有晚上,你才有时间。”
阮怀楚:“明天晚上我要和姐妹们到和悦酒楼舞厅去跳舞。”
司马义:“正好,让他欣赏你美丽的舞姿!”
阮怀楚:“我跳舞的水平很一般!”
司马义:“地点在舞厅的休息室。”
78 舞厅休息室。夜,内。
司马义和刘楚方坐在沙发上聊天。
刘楚方:“这个越南女人舞跳得还可以。”
司马义:“好!现在我向你实话实说,你喜欢那个跳舞的越南女人吗?”
刘楚方幡然省醒悟:“啊!你真是用心良苦!上次,你安排她和我们一起到公园度周末,照相,野餐!都是这个目的?”
司马义逼问道:“现在我是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这个越南女人?”
刘楚方:“这不是我一个人喜不喜欢的问题,她呢?”
司马义:“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至于她喜不喜欢你,这是我的问题。”
刘楚方:“怎么是你的问题?是她,譬如年龄,我估计,我的年龄比她几乎大一倍。”
司马义:“年龄不是婚姻的障碍,现实社会中婚姻的一方年龄比另一方年龄大一倍的现象比比皆是。”
刘楚方:“这种现象只存在名人中。”
他们说话时,阮怀楚款款地走进休息室。边走进来边笑盈盈向刘楚方二人打招呼:“两位主任好!”
刘楚方:“怎么不跳了,你的舞跳得很好!”
阮怀楚:“有点累!”
刘楚方:“那,请坐吧!”
司马义:“刘主任很欣赏你的舞姿,你跳得很好,很专业!”
阮怀楚:“谢谢两位主任的夸奖!”
刘楚方对里间招唤道:“服务员,请来三杯咖啡,不加糖!”
79 芳艳公司制衣车间。日,内。
阮怀楚操作着电车缝制衣服。
画外阮怀楚心声:“那天晚上,我们谈了两个钟头,谈的大都是工作上的问题,根本没谈感情上的事。后来,我向刘主任重复了我是如何来到中国的经历。联想到上次和他共渡周末的愉快,我对刘主任印象进一步加深了,特别是他的为人和气质”
80 深圳湾。日,外。
岸边。游人如织,或散步,或伫立着,三三两两指着对岸九龙元朗地区耸立的高楼群和薄雾缭绕的山峦若有所语,有的摆着姿势,忙于拍照,许多人还迈着轻捷的步子在各自独个儿跳着华尔兹……
司马义和阮怀楚在人丛中边慢步边聊着。
司马义问阮怀楚:“你真的很欣赏刘主任的气质和为人吗?”
阮怀楚点点头。
司马义:“这就是说,我促成的这桩跨国婚姻有成功的希望了!”
阮怀楚笑着低下头。
司马义:“那么,你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吗?譬如年龄上的差异!”
阮怀楚:“这不是一个根本问题!”
司马义:“好!我马上把你的意思对刘主任说说!”
81 街头小酒店。日,内。
刘楚方和司马义在边喝酒边聊着。
刘楚方:“你真的认为她不在乎我与她的年龄差距吗?”
司马义:“不是我认为,而是她确实认真地表了态,不在乎你比她可能大一倍的年龄。”
刘楚方:“那么你转告她,我同意!”
司马义:“好极了!但是,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刘楚方:“你提问吧!”
司马义:“二十多年了,你为什么不结婚,现在碰到了一个交趾妹,你就被她迷住了。”
刘楚方长叹了一口气,说:“唉!我不能轻易娶一个女人!”
司马义:“哪你现在……我还是那句话,要问清为什么?”
刘楚方点燃一支烟默然。
画外刘楚方心声:“不!我不能轻易和一个女人结婚,否则就违背对她的承诺,我一定要找到她,阮怀楚也是越南人,而且和阮氏娟有点相像,或许她们是一个家族的,如果是的话,就有可能通过阮怀楚找到阮氏娟?好!暂时忽悠司马义的好意吧!”
刘楚方:“我想过了,再不娶,也许一辈子就光棍了,等到生命完结的那一刻,后悔也晚了。”
司马义笑笑,说:“你现在在想清楚了!”
刘楚方:“是的,结婚,不但是两个人生命的结合,更重要的是,寻求一种方式,把两个人的生命延续下去。”
司马义:“你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你过去肯定深爱过另一个女人,太刻骨铭心了,所以你……”
刘楚方默然。
司马义:“我猜着了!”
82 刘楚方办公室。日,内。
刘楚方捏着一支烟头,久久地没有抽一口,他思忖着……
司马义说过的话又在耳边迥响。
画外司马义的声音:“你心里藏着秘密,你过去曾经深爱过另一个女人。”
好久好久,刘楚方才慢慢地在室内踱起碎步。
画外刘楚方心声:“是的,我曾经深爱过她,因为,她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她挽救过我的生命。”
83(刘楚方回忆) 越北山洞。日,外。
阮氏娟和阮氏萍换了身越南人便装,把苏醒过来的刘楚方扶起,刘楚方虽然睁开了眼睛,但坐立不稳,行动显得很艰难。
阮氏娟对阮氏萍看了一眼,阮氏萍会意,赶忙坐到刘楚方背后,用肩膀用力顶住刘楚方的背心。
阮氏娟拿过军用水壶,对准刘楚方嘴唇,刘楚方只喝了一点点。
阮氏娟用不标准的带广东口音的中国普通话对刘楚方说:“喝,大口喝,像上次一样!”说着递上一片压缩饼干。
刘楚方咬了口饼干,疑惑地看着阮氏娟,问道:“女同志,你们是谁?”
阮氏娟没有回答刘楚方,反问刘楚方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楚方:“刘楚方。你们呢?”
阮氏萍代替阮氏娟回答道:“别问,那我们叫你阿方,现在你只管喝水,吃东西。”
刘楚方:“你们是不是支前老百姓?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后方医院?”
阮氏娟笑着点点头:“通向后方的道路被炮火封锁了。”
刘楚方也笑了,说:“谢谢!军民团结如一人,试天下谁能敌!”说着再一次仔细打量起阮氏娟来。
阮氏娟无领上衣下掩着细嫩白净的胸脯。
刘楚方眼睛越睁越大,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刘楚方用一个重伤员少有的很大声音说:“你们是越南人!”
阮氏娟笑笑,看着刘楚方,不置可否。
阮氏萍:“你从哪一点判断我们是越南人?”
刘楚方:“衣服,无领上衣,宽裤腿下装,我们中国人不穿这种衣服”
阮氏娟:“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刘楚方拚命挣扎,喊道:“放我走——!”想站起来,但又无力地软瘫下去。
阮氏萍把刘楚方放在野草铺的褥子上,然后对阮氏娟笑笑。
两人走到山洞的一边拿过一件军上装,套在身上,示威式的对刘楚方笑。
阮氏娟说:“对!我们是越南人,而且是越南人民军战士!”
刘楚方绝望地闭上眼睛。
阮氏娟格格地大声笑道:“解放军同志,我知道你很热爱你们的祖国和人民,但是,你是一个战俘,你得听我们的命令!不然的话——”
阮氏萍补充道:“我们会把你送到我们军队的战俘营。”
阮氏娟:“你如果听话的话,就在这儿好好地养伤。”
刘楚方手掌用力撑着褥子,想再一次坐起。
刘楚方心声(画外音):“我必须冲岀去!逃离这儿。”
阮氏娟轻轻地按住刘楚方,说:“你的伤势很严重,现在的任务是尽快恢复身体健康!”
84 河内大街。日,外。
阮氏娟仍在协助黎大伟卖水果,仍边轻声唱着那首《莉莉.玛莲》:
……
在门外岗哨边你吹起了口哨,
我跑到三天不见你的天窗边。 虽然我们只能互相挥手再见, 可我坚信和你的爱将会永远。 只和你,莉莉玛莲, 只和你,莉莉玛莲。 黎大伟凝眉倾听阮氏娟的唱歌,
误判了她的心理,思忖着(画外音):“她又唱那首外国爱情歌曲了,莫不是对我……”
想着,黎大伟乘机向阮氏娟倾诉起自己的心里话来:“阿娟,你真好!”
阮氏娟:“我们是战友,我们的友谊是鲜血凝成的!”
听阮氏娟这么说,黎大伟愣愣地看着阮氏娟,心里怦怦地跳了起来。
黎大伟叹了口气,说:“阿娟,我要是有个永久帮手就好了,你能担当这个职责吗?”
阮氏娟沉默着,只一个劲地颤抖着手,毫无目的地削着菠萝。
黎大伟见阮氏娟在举棋不定地思量,请求道:“阿娟,我们反正都没……”
阮氏娟打断黎伟的话,说:“阿伟,谢谢你,我不能,我心里有着另一个人,对不起!”
瞬时,二人都沉默了。
黎大伟掂量着,画外黎大伟心声:“看样子,她不同情我,对我没有感情,我能不能继续向她进攻!”
突然,黎大伟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对阮氏娟说:“阿娟,阿萍走了,我孤独一个人,你现在也孤独一个人,我们在一起吧!”
阮氏娟:“我不孤独,我还有一个女儿!”
“女儿!我可从来没听阿萍说过!”黎大伟吃了一惊。
阮氏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黎大伟:“那你女儿的爸爸呢?你结过婚?”
阮氏娟:“领养的,不知道她爸爸是谁?”
黎大伟:“你女儿在哪儿,明天能不能叫她来,让我看看?”
阮氏娟:“她在中国一家工厂打工。”
黎大伟:“在中国!你怎么让女儿到中国去打工,在国内不是很好吗。”
阮氏娟:“不能吗?她是偷渡去的。”
黎大伟:“啊!原来这样,不过,历史上中国是我们的敌国,上一次战争,还在我们心里留着伤痛。”拍拍自己被打断了那一条腿。
阮氏娟:“上一次战争,我们也有责任,当然不是你,也不是我,是……”
黎大伟:“黎笋总书记吗?说这样的话,二十年前,就会被送到军事法庭判处死刑!”
阮氏娟:“我们和中国,现在虽然再也不是同志加兄弟,但是……”
85(阮氏娟回忆) 山洞外。早晨 ,内。
阮氏娟和阮氏萍把刘楚方用担架从洞内抬出来放在洞口草地上。
东方。红彤彤的太阳冉冉升起,把暖洋洋的阳光洒向莽莽苍苍的山野。
阮氏娟望着东方,兴奋地说:“今天天气真好!”
阮氏萍:“再过一个月,太阳就会变得毒起来!”
阮氏娟:“他可能很久没享受阳光的沐浴了!”
刘楚方感激地对阮氏娟说:“谢谢你们!”
阮氏娟问刘楚方:“你热爱你的祖国吗?”
刘楚方:“是的,我热爱我的祖国,不然我就不会来你们国家打仗!”
阮氏萍:“你们是侵略!”
刘楚方:“不!惩罚!你们做得太过份了,我们把你们当成同志加兄弟,你们却恩将仇报!当然这不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国家的当权者。所以,我们要惩罚你们,惩罚后,我们会撤出你们的领土,不像法国人和美国人那样,占领,殖民化。”
阮氏娟:“不占领,不殖民化!”
刘楚方:“是的,我们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开战前就声明了!”
阮氏萍看了阮氏娟一眼,说:“阿娟,干脆!把他交给战俘营吧!”
刘楚方大怒:“你们杀了我吧!你们为什么要把我藏在这山洞里。”
阮氏萍掏出手枪,指着刘楚方的脑袋,说:“要杀你很容易!”
阮氏娟扒开阮氏萍的枪,对刘楚方说:“现在,我们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把你藏在山洞里,因为你是个受了重伤的人。”
刘楚方:“哪你们将来准备要把我怎么样?”
阮氏娟:“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战争吗?”
刘楚方默然,两眼直愣愣地看着阮氏娟。。
刘楚方心声(画外音):她们把藏在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看来,眼前这两个越南女人是人道主义者,她不会杀害我,也不会把我交到他们的战俘营,好吧,我只能忍受,如果她们能把我的伤治好,再找机会逃回去。
86(阮氏娟回忆) 山洞内。日,内。
刘楚方躺在草褥上,阮氏娟和阮阮氏萍忙着给刘楚方换药,打针,刘楚方半睡着,听凭她们摆弄。
阮氏娟揭开刘楚方胸口上的纱布,仔细瞧着他的伤口。
刘楚方的伤口已经愈合,但还有点红肿。
阮氏萍:“还好!没有化脓!”
阮氏娟:“继续给他贴消炎止痛膏,注射阿莫西林,青霉素。”
阮氏萍:“要不要给他口服阿莫西林片?”
阮氏娟:“要!每次两片,一天六次,他伤得太严重了”
阮氏萍:“好的,我马上去取!”
阮氏娟敲掉一小支青霉素液瓶头,拿起一支注射器把药液吸进注射器内,边说:“你自己吃过药吗?盐酸贝那普利片每次三片,四个小时吃一次。”
阮氏萍:“好的。”
阮氏娟:“还有阿斯匹林肠常溶片每天一片。”
阮氏萍:“是!感恩(越语,谢谢)!”
下 集
87 芳艳服装制作公司门口。日,外。
花钱买阮怀楚为妻的那个北方猥琐男人在别人陪同下踯躅徘徊,焦急地不断盯着厂内。
猥琐男人欲往厂内闯
保安上前推了猥琐男人一把,吼道:“你要干什么!”
另一个男人对保安说:“先生,他来找老婆,我陪他来的!”
保安:“不行不行!”
猥琐男人:“那……那我……那我在这儿等着。”
他们正说着,下工号声响了,少顷,工人们陆陆续续结伴向厂门口走来。保安前去打开大门。
猥琐男人指着向门口走来的阮氏娟,欣喜地说:“是……是她,她来了,正在这儿!”说着又一次要向门内跑去。
保安再次把猥琐男人推开。
阮怀楚和大家聊着走出厂门,根本没注意猥琐男人就在自己面前。
猥琐男人欣喜若狂地大叫起来:“媳妇!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以为你躲起来了,媳妇!快跟我回去!”一把想抱住阮怀楚。
阮怀楚一手推开猥琐男人,说:“我不是你的媳妇!”
部分工人把猥琐男人两个一下子围了起来,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他们来找人?”
“这是两个北方佬!”
“怎么找媳妇找到南方来了”
“找媳妇也不是这个找法!”
“不是这样找,是怎样找?”
“是个傻子!”
……
“一定是个神经病!”
阮怀楚躲到另一个女工身后,猥琐男人跟上去,哀求道:“媳……媳妇!你跟我回去!上次我做得不对,这回我不抓你了,你跟我走吧!”
保安走来,拉开猥琐男人,说:“走走走!神经病!小心我把你铐起来!”
陪猥琐男人来的那个男人急忙分辩:“同志们!他不神经病,确实是来找媳妇的,已经找了一年多,找了全国许多地方!”
猥琐男人指着阮怀楚说:“她……她她她,她就是我媳妇!”
雷克萨斯车从厂内开来,刘楚方和司马义从车上下来,见门口这么多人在扎堆围着,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工人们纷纷说:
“这两个人说是来找媳妇的!”
“他们说小阮是他的媳妇!”
“他们要把小阮带走”
……
司马义明白了,对猥琐男人两个吼道:“你们上次在街上抓别人,这次为什么到我们工厂门口捣乱!保安!”
一保安走上前朗声应道:“到!”
司马义:“把他们铐起来!”
保安向传达室挥挥手,另外几个保安如狼似虎地蹿上来,欲将猥琐男人两个扭住。
刘楚方挥手止住保安,对猥琐男人两个说:“你们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保安对猥琐男人两个说:“走吧!”
跟着猥琐男人来的那个男人说:“走就走,难道要把我们吃了不成!”
保安推推搡搡把猥琐男人两个拥向厂内。
刘楚方、司马义上车,调转车头向厂内开去。
车内。猥琐男人急了,大叫:“媳妇!媳妇!还有我的媳妇!”
人丛中。阮怀楚快步跟着大家乘乱跑了。
88 司马义办公室。日,内。
刘楚方对猥琐男人两个说:“她是个越南女人,牵涉到国与国之间外交关系问题,你们知道吗?”
陪同猥琐男人来的那个男人吃惊地说:“娶她要坐牢!”
刘楚方:“那倒不是,就是说要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你们到越南驻中国大使馆办理了手续吗?”
陪同猥琐男人来的那个男人摇摇头。
猥琐男人叫道:“我……我媳妇是花钱买……买来的,让……让让让……让她跟我回去”
司马义吼道:“这是非法行为!”
陪同猥琐男人来的男人急忙解释:“是这样的,老板,他这个人有点智力障碍,在村里讨不到媳妇,只能花钱买个媳妇,请你们让她把媳妇带回去!”
刘楚方:“阮怀楚是个偷渡来中国打工的越南女人,被人贩子贩到你们那儿卖给你作妻子,这在中国和越南都属于非法行为!”
司马义:“我们有义务解救她!”
刘楚方:“当然,如果她愿意留在中国嫁给你的话,你们可以办理相关手续结婚,但据我们了解,她是从你们那儿逃出来的,说明她不愿意和你结婚。”
陪同猥琐男人来的男人:“那你们如何处理?”
司马义:“你们赶快回去,再也不许在这儿闹事,否则我们就报警!”
刘楚方:“如果引起外交纠纷,你们的责任就更不小了!”
猥琐男人哭了起来:“喔喔!两位官老爷,你们行行好!我……我……我花三万元钱买……买个媳妇,你们……要有……要有良心啊!”
89 深圳郊区公路。日,外。
雷克萨斯车在深圳郊区公路上缓缓行驶。
车内。阮怀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司马义边开车边和她聊着。
司马义:“我想郑重地问你,你愿意和昨天那个不起眼的男人继续生活在一起吗?”
阮怀楚:“我宁可死,也不愿意嫁给他?”
司马义:“那你怎么办?真的在中国打几年工,回国去?”
阮怀楚默然。
司马义扭转头看了阮怀楚一眼,说:“拿主意呀!”
过了好久,阮怀楚才崩出一句话:“中国好,比我们越南发达得多!”
司马义:“你想不想在中国成家立业?”
阮怀楚点点头。
司马义:“那我想再问你一句,你倒底愿不愿意和刘主任生活在一起?”
阮怀楚:“他是老板,我是个一般员工,他看得我上吗?”
司马义:“这就是说,你同意了?”
阮怀楚:“我还没听到他的表态!”
司马义:“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90郊区一酒家门口小广场。日,外。
小广场四周栽满各种花草树木,几个男女客人手挽着手在悠闲地散着步。
刘楚方伫立在一棵小榕树下,像在等候一个人的到来。
司马义驾驶雷克萨斯车在向酒家开来,刘楚方等候见小车开来了,慢慢地向前走上几步。
雷克萨斯在一个花圃前缓缓停下来,刘楚方走上前,拉开副驾驶车门。
阮怀楚拎着包,一副影视明星般行头打扮走下车,见刘楚方拉开车门来迎接自己,忙受宠若惊地对刘楚方说:“刘主任好,你这样关心你的员工,真叫我不好意思了!”
刘楚方笑容满面地回答道:“我们是老熟人了,彼此彼此!”
司马义下车走过来说:“一样一样,都是打工的,只不过分工不同而已。”
刘楚方摊开右手,做出请的姿势说:“司马主任,你们请进,菜有点凉了!”
阮怀楚:“谢谢刘主任盛情!请!”
司马义:“请!”
91 酒家包间。日,内。
刘楚方三人在用餐。
刘楚方举起酒杯和阮怀楚,司马义分别碰了碰,说:“请!”
三人缓缓啜饮了一小口。
阮怀楚杯子拿在手里没放下来,看了看刘楚方和司马义一眼。
刘楚方没有觉察到阮怀楚这一细微动态表情,自个儿先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司马义明白了阮怀楚的意思——希望他们先说,再也不像上次那样,于是,放下杯子说:“刘主任,阮怀楚女士,今天我有句话要明白地和你们商谈商谈,就是我想在你们之间搭建一条感情的桥梁,刘主任一直末婚,阮女士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现在请你们谈谈自己的想法。”
刘楚方:“我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只觉得阮女士很优秀,我现在顾虑的是,我和阮女士不属于同一代人,只看阮女士认为合不合适?”
阮怀楚:“刘主任太过谦了,你们中国的伟人孙中山和他夫人宋庆龄也不属于同一代人,名人可以,我认为普通人也应该可以!”
司马义击掌,对两人简单直白的表态很是赞许,说:“对生活的看法,我历来反对拐弯抹角,从你们刚才的说话中,我认为你们都愿意结合在一起,好!我的任务完成了,就等着喝喜酒了,希望你们今后多单独相处,进一步了解对方!”
刘楚方拿起筷子指着一盘清蒸虾,对司马义和阮楚方劝菜说:“来!用菜!它是我特意嘱呼厨师做的,阮女士,听说这道菜在你们越南是酒宴上的主菜!”
阮怀楚点点头,说:“谢谢你!我确实很爱吃。”
刘楚方夹了一只龙虾,放到阮怀楚面前的菜碟里,说:“请!”
司马义自己夹了一只龙虾,撕开外壳,沾了点酱油,边吃边开玩笑道:“老刘,你也应该学会做这道菜,今后结了婚,好亲自下厨,做给阮女士吃。”
刘楚方看了阮怀楚一眼,说:“那当然!”
92 刘楚方居室。傍晚,内。
阮怀楚和刘楚方在做清蒸龙虾,两人把放在盆子里的龙虾一只只洗了洗放在小蒸笼里,他们边做边亲切愉快地聊着。
刘楚方:“司马主任要我在我们结了婚后才做清蒸龙虾给你吃,今天我是提前介入了!”
阮怀楚:“结婚是迟早的事!”
刘楚方心声,画外音:“看来这个姑娘是铁下心来要和我结婚,我怎能和她轻易结婚呢?我是在通过她找到过去的阮氏娟。”
刘楚方:“别急!”
阮怀楚:“是不用急!!”
刘楚方:“我们是跨国婚姻,还要到你们国家驻广州领事馆办理好有关手续,然后才去领证。”
阮怀楚一只手靠在刘楚方肩膀上,亲昵地说:“你想得真周到!”
刘楚方急忙拉开阮怀楚的手,说:“怀楚,现在我们还不是夫妻,我们是朋友,请……”
阮怀楚大吃一惊,说:“你对我们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考虑?”
刘楚方安慰阮怀楚道:“请放心!我们明天就去你们国家驻广州领事馆,好吗?”
阮怀楚欣喜地把一只龙虾腿往刘楚方脸上蜇了蜇。
刘楚方望着阮怀楚兴奋的神情,高兴地笑了。
刘楚方心里说,画外音:“我猜着了她的心理,这个时候,她多么想我抱住她吻一下,但我不能,没结婚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真正的好夫妻,不能像当下影视剧中的男男女女那样。”
刘楚方:“怀楚,请原谅,我是个很传统的人”
阮怀楚心里说,画外音:“是的,我在国内就听说过中国的男人很传统,那就随他,只要结婚后他很爱我就好了。”
93 中山公园门口。日,外。
雷克萨斯车向公园门口开来。
车内。司马义在开车,车后座上坐着手捧鲜花的阮怀楚,他们边聊着。
司马义:“今天是端午节,厂里放了一天假,刚才打电话联系,刘主任到公园里玩去了,他说他在在公园等我,顺便把你也捎上。”
阮怀楚:“司马主任,我确实觉得有点别扭,他终究是我的父辈啊!”
司马义:“有什么别扭的,我多次对你说过,他这个人很传统,只因为太传统,所以这一大把年纪,还独身一人,现在既然你爱上了他,就应该主动点,不一定要男的主动。”
阮怀楚:“好!今天我主动,本来是男人向女的献花求婚,可我手捧鲜花,向他求婚!”
司马义:“一样,夫妻双方是平等的,你们结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阮怀楚:“这不,你带我去和他商量呗!”
他们说着,车开到了公园门口,司马义踩住刹车停车,推开车门。
二人走下车,阮怀楚手捧鲜花跟在司马义后面向公园内走去。
94公园内。日,外。
刘楚方坐在长条椅上,头斜靠在肘腕上,似乎显得很愁闷。
他心里想,(画外音):“是的,论年龄,我确实是她的父辈,但是,她为什么看上了我,我真弄不明白。”
一个老妇走来,见刘楚方愁闷的样子,随便问了句:“先生,你怎么啦?”
刘楚方笑盈盈地回答道:“没什么,老人家,你请坐”
老人:“没什么就好,先生,有什么事要想开点!”说着在刘楚方身边坐下。
公园一角。阮怀楚和司马义在甬道上走着,左顾右昐,在寻找刘楚方,但总没发现他的身影。
阮怀楚显得有点焦急,说:“司马主任,打电话吧,盲目地找,是找不到的。”
司马义:“只有这样了。”掏出手机按键。
阮怀楚边走边心里想着:“可是我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从来不给我一个吻呢……”
长条椅上,刘楚方手机铃声响起,刘楚方接听,手机内司马义声音:“喂!老刘,让你久等了,请告诉我,你在哪个位置?”
刘楚方说:“啊!你来啦!我在……啊!啊!我看到你们啦!我来接你!”拿着手机向前奔去。
老妇喃喃道:“啊!是等女朋友,唉!现在的年轻人啦!”摇摇头。
花圃前,一丛丛牡丹盛开,蜂儿们嗡嗡地飞着、闹着。
刘楚方接着司马义两人,望着阮怀楚手中的鲜花,满脸疑云,问阮怀楚道:“小阮,你这是……”。
阮怀楚跪在刘楚方面前,说:“老刘!我向你求婚,请你接受我!”
刘楚方退后一步,并没去接阮怀楚手中的鲜花,笑着说:“小阮,你太浪漫了”
司马义替刘楚方接住阮怀楚手中的鲜花,递给刘楚方。
阮怀楚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意思是要刘楚方吻自己的手指。
刘楚方仍没去接司马义从阮怀楚手中拿过来的鲜花,迟疑着,也没去吻阮怀楚的手指,他心里在激烈地搏斗……
画外刘楚方心声:“我能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吗?继续下去,我就对不住阿娟,因这违背了自己过去的承诺,不继续下去,小阮心里一定很痛苦,她是个遭遇婚姻失败的女人,现在多么需要一个美满的婚姻来填平痛苦的心理深沟!”
司马义见刘楚方在犹豫不决,焦急地催促道:“老刘……刘……刘主任……”
刘楚方还是没有去吻阮怀楚的手指,只是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公园甬道上。阮怀楚双手捧着鲜花和刘楚方并排走着,司马义跟在他们后面很远。
刘楚方和阮怀楚两人走着,“愉快”地谈着,
这一切又勾起了他对战争年代的回忆。
95(刘楚方回忆)越北深山。日,外。
刘楚方的伤似乎好了,能站起来走路,他和阮氏娟两人各自穿着自己军队的军装在山野里信步走着、谈着……山间林木蓊郁,藤蔓缭绕,他们头顶上好鸟和鸣,雏燕呢喃,身旁百花争艳、芳草离离。
刘楚方不小心被一根藤蔓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阮氏娟急忙扶住他。
阮氏娟:“你怎么啦?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刘楚方:“感恩!被野藤绊了一下!”
阮氏娟吃了一惊,说:“你也会说我们越南话!怎么学会的?”
刘楚方笑道:“听你和她常说‘感恩、感恩’的,‘拜空’、‘拜空’的,‘大边’、‘大边、’的,我心里就暗暗记住了。”
阮氏娟:“你知道‘感恩、拜空、大边’是什么意思吗?”
刘楚方:“我猜,‘感恩’是‘谢谢’的意思,‘拜空’是‘不,不是’的意思,‘大边’是‘再见’的意思。”
阮氏娟笑笑,点点头,说:“对,你的悟性很高!不过,说得不太标准,就像我们说汉语一样。”
刘楚方:“你能教我说吗?”
阮氏娟:“你再说给我听听,我帮你纠正发音。”
刘楚方:“感恩!拜空!大边!”
阮氏娟摇摇头,笑道:“跟我说一遍,感——恩!谢谢!”
刘楚方:“感——恩!”
阮氏娟:“拜空——,不!”
刘楚方:“拜空——”
阮氏娟:“大——边!再见!”
刘楚方:“大——边!”
阮氏娟:“越南话‘你好’,会说吗?”
刘楚方:“辛超!”
阮氏娟:“辛——超——”
96(刘楚方回忆)山洞里。日,内。
阮氏娟和阮氏萍在教刘楚方学越语。
阮氏萍摸了摸刘楚方的脸,说:“安!”
刘楚方:“什么意思?中国话‘脸是吗?’”
阮氏娟看着阮氏萍,苦笑道:“拜空,是汉语‘哥哥’的意思!”
刘楚方:“安!”
阮氏萍亲呢地拉着刘楚方的手,笑着说:“安!我教另外说一句,好吗?”
刘楚方抿嘴笑道:“感——恩!”
阮氏萍:“几则新!”
阮氏娟脸上露出一丝不快。
刘楚方没有觉察到阮氏娟此时细微的神态变化,问阮氏萍道:“什么意思?”
阮氏萍:“中国话的意思是‘姐姐漂亮’,你说一遍!”
刘楚方看着阮氏娟,说道:“几则新!”
阮氏萍脸上掠过一丝阴云,点了一下刘楚方的额头说:“安,看着我说一遍!”
刘楚方勉强看着阮氏萍,说:“几则新!”
阮氏萍笑着点点头,说:“连说三遍!”
刘楚方:“几则新!”转脸却看着阮氏娟说,“几则新!几则新!”
阮氏萍嘟着嘴,说:“好了好了,今天学到这里,以后再学!”
刘楚方凝视着阮氏娟,意思是问阮氏娟。
刘楚方心声,(画外音):“你们继不继续教我学越语了好吗?”
阮氏娟冷冷地说:“下次吧!”
刘楚方对阮氏娟两人说:“这下你们该放心了,我连你们越南话也学会了,我不会走了,我们就在这深山里,像原始人那样,开垦耕种,等战争结束后,再走出深山,回到社会。”
阮氏萍双手搭在刘楚方肩上,笑道:“安!你真好!”
阮氏娟眼光不瞒地直勾勾地盯着阮氏萍,点点头。
97深圳中山公园。日,外。
(现实)刘楚方对阮怀楚说:“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我们马上结婚,就定在七月一号,我们党生日那天,你同意吗?”
阮怀楚高兴地点点头。
98 河内阮氏娟家。日,内。
阮氏娟在给阳台上的花浇水,她边浇边自言自语:“孩子,你在哪里?这么多年了,不通音讯,你还过得好吗?我相信,你在中国是过得好的!”
门口,黎大伟拄着拐杖,手捧着一束鲜花,站在那儿静静地听阮氏娟喃喃自语。这一切,阮氏娟没有发觉。
浇完了一壶她又去到洗澡间去放另一壶水,边放边继续自言自语:“你小时候,我像爱护这些花一样呵护你,可是现在你,唉!大家说,孩子越有出息,父母越孤独,你知道,妈妈是个单亲母亲,没有其他的人在身边……”
黎大伟听到这儿,手捧鲜花,撑着拐杖笃笃地向阮氏娟走去。
阮氏娟听到人声,急忙抬起头转过身子,她见黎大伟手捧着鲜花向自己走来,吃了一惊,放下水壶,迎了上去。
黎大伟停住脚步,望着走来的阮氏娟似乎有点难为情地说:“阿娟……”
阮氏娟搀住黎大伟,看到他手中的花,不解地问道:“阿伟,你这花……在哪儿买的,准备送给谁?”
黎大伟丢掉拐杖,想双手捧着鲜花送给阮氏娟,说:“阿娟,这花是我送给你的……”突然身子失去平衡,摇摇欲倒。
阮氏娟并末去接黎大伟手中的鲜花,赶忙扶好他到竹沙发上坐下来。
突然黎大伟用那只没受伤的好脚单膝跪下来,说:“阿娟,我向你求婚,上次,向你表示过,你没答应,那是我随口说的,你以为是玩笑吧!现在我正式郑重地向你求婚,请你收下这束鲜花,愉快地答应我!”
阮氏娟没有去接黎大伟的鲜花,重新把他扶起来坐到沙发上。
黎大伟坐好后用乞求目光望着阮氏娟,说:“阿娟?”
阮氏娟掇了条塑料凳子,在黎大伟对面坐下来,摇摇摇头,说:“阿伟,我不能答应你!”
黎大伟:“为什么?你刚才不是在自己对自己说,你很孤独吗,我们在一起就不孤独了!我们一起聊天,一起卖水果,做个伴儿,不是很好吗?”
阮氏娟还是摇摇头,说:“不能!”
黎大伟:“是不是认为我要你扶养?”
阮氏娟:“不是!”
黎大伟:“我有政府部门帮助。”
阮氏娟:“这我知道,上次我说过,你的伤残抚恤金能让你活下来,虽然不能富足。”
黎大伟:“那又是为什么,你是嫌我是个瘸子伤得很厉害,阿娟,我是为祖国受伤变为瘸子的,你听我说……”
99(黎大伟回忆) 通向中国军队127师指挥部驻地路上。日,外。
一支穿着中国军队制服的越军特
工队在黎大伟带领下镇静地向前行军。
黎大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黎大伟身边的一个特工队员轻声
问他:“排长,这回如果抓住了张万年,
咱们就立了大功啦!”
黎大伟:“说不定黎总书记还会接
见我们。”
另一特工队员:“听说张万年是中
国军队最有名的将军。”
黎大伟:“是的,身经百战,战功
卓著!”
第一个特工队员:“你长中国人的
志气,连长知道了,毙了你这个排长!!
黎大伟:“我是在中国军队四十二
军接受中国人培训时听教官说的,张
万年参加过抗日,那时还是八路军的连长。”
越军特工乙:“排长,你觉得我们
这次行动有把握吗?”
黎大伟:“有,百分之百,至少
能把他打死!”
特工乙:“为什么?”
黎大伟:“我们和中国人一个样子,
穿着他们的军装,拿着他们的五六式
步枪,还有,我们各自说着他中国不
同省份口音的普通话。”
说着黎大伟掏出指北针看了一下,
向队伍挥了一下手,人们谈话声马上
停了下来,自动迅速把散兵线队形,
改变为一路纵队继续行军。
越军特工队向一山嘴走去。
山嘴另一边,一支解放军巡逻队
在指挥官区富明率领下迎着越军特
工队走来。
两支队伍迎面相遇。
区富明快步走到越军队伍前,他
后面紧跟前刘楚方和另一个战士。
区富明向黎大伟盘问:“口
令?”
黎大伟:“珠江!”
区富明:“支流?”
黎大伟:“左江,右江!”
区富明:“红军番号?”
黎大伟“红七军!”
区富明点点头,问:“同志,你们
是哪一部分?”
黎大伟:“师侦察连!”
区富明:“证件!”
黎大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军官证
件递给区富明。
区富明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用
温和的口吻对黎大伟说:“同志,请解
开你的上衣!”,
黎大伟:“是!”顺从地解开上衣,区富明翻开他的上衣左胸看了看他的编号。
区富明点点点头说:“好的,请你再把裤子全部脱下来!对不起,这是惯例!”
黎大伟把枪放在草地上,狐疑地开始脱裤子,其他特战队队员神色紧张起来。
解放军巡逻队队员看在眼里,暗中把手指伸向自动步枪扳机。
黎大伟把长裤脱落下来,只剩下短内裤,看了看区富明。
区富明命令:“都脱下!”
黎大伟面露难色,说:“那多不好意思!”
区富明看了身后刘楚方一眼,刘楚方会意,端正枪。
区富明上前拉开黎大伟内裤后面,迅速看了一眼,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黎大伟长裤也没穿,飞速伏在地上,大吼:“准备战斗!”说着飞身向山下滚去
说得迟那时快,刘楚方开枪向黎大伟射去。
黎大伟边滚边向中国军队射击。
越军特工队队员一齐匍匐在地上,以标准的战术动作,边向解放军射击 边向跟着黎大伟向山下灌木丛翻滚而去。
黎大伟最先滚到山下,藏进一片灌林林中。
解放军巡逻队战士向逃命的越军特战队队员猛烈开火。
灌木丛中。黎大伟透过树枝外看了一眼。
在解放军战士猛烈攻击下,越军特工队队员纷纷被击中。
黎大伟痛苦地闭上眼睛,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他又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向下身摸去。
黎大伟小腿靠近膝盖处,血流如注。
100 河内阮氏娟家。日,内。
黎大伟和阮氏娟在继续谈话。
黎大伟:“中国人比我们还精明,他们的士兵,每个人的内裤都编了号,而且号码与上衣上的号码不一样,但有一定的规律,我们没弄清楚,唉!这次抓张万年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阮氏娟:“开战第一仗,我们连打得只剩下十几个人。”
黎大伟:“后来我被编入特工队。”
阮氏娟:“特工队曾经给中国军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黎大伟:“是的,我们经常深入中国军队后方,神出鬼没,袭击、破坏、谋杀。张万年是中国军队的悍将,这次战争,他带领127师冲在最前面,上级命令我们特工队,抓住或打死他,这样就会瓦解中国军队的士气。”
阮氏娟:“这次你们又失算了,结果呢?”
黎大伟:“只剩三个人,一个打断了手臂,一个打穿了肚子,后来死在医院里,我被打断这只腿,在战俘医院,中国人为我截了肢。”
阮氏娟:“黎大伟,你为国家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黎大伟:“所以,你可怜可怜我吧!阿萍可怜了我,但是,她却过早地走了,而且没给我留下孩子,你同情我吧!嫁给我,让我的生命延续下来!”
阮氏娟仍然摇摇头:“不能!阿伟,我已经是别人的人了,我要信守承诺。”
黎大伟:“那你为什么不和他结婚呢?”
阮氏娟:“我还没找到他。”
黎大伟疑惑地说:“你还没找到他?”摇摇头,说,“这辈子,你找不到他了!”
阮氏娟:“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他。”
黎大伟:“阿娟,你何必这样呢?”
阮氏娟:“因为,我们也有了共同的生命延续。”
黎大伟:“你指的是你过去的男人?”
阮氏娟:“是的。”
黎大伟:“他现在在哪里?”
阮氏娟:“在我们过去的朋友,曾经的敌人,现在的学习榜样那里!”
黎大伟吃惊道:“中国!”
阮氏娟点点头。
101 深圳某超市。日,内。
刘楚方陪着阮怀楚在选购结婚衣物,两人正看一件连衣裙。
刘楚方指着衣架上一件蔚蓝色半透明有碎花的连衣裙,说:“这一件,你喜欢不?”
阮怀楚拉着裙子仔细地左看看右看看,又看了标价,呡嘴对刘楚方笑笑,说:“太贵了,一千八!”
刘楚方:“只要你喜欢,就卖下!”
导购员赶紧说:“不贵,美女,你看这件裙子,质量多好,它是纯丝绸做的,穿上它,你身材就显得更高挑,更迷人!”
一番话说得阮怀楚心花怒放,看了刘楚方一眼,又对导购员嫣然一笑,说:“我们是打工仔,工资不高!”
刘楚方读懂了阮怀楚说话的意思,取下裙子,说:“先到试衣间试穿一下,看合不合身?”
阮怀楚将推将就,接过刘楚方手中的裙子娉娉婷婷地进了试衣间。
102 超市门口,日,外。
刘楚方和阮怀楚提着一大撂东西从超市内走出来,
阮怀楚小鸟依人般紧靠着刘楚方向停车处的雷克萨斯走去。
二人走到雷克萨斯边,刘楚方拉开副驾驶车门,让阮怀楚坐进去,然后自己拉开驾驶门坐了进去。
车内。刘楚方没有马上发动车,他对阮怀楚说:“还有,咱们结婚,是一件人生大事,应该把你的爸爸妈妈,接来中国,参加我们的婚礼。”
阮怀楚:“我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单亲妈妈,很久没联系,过去那个电话打不通了。”
刘楚方大吃一惊:“你的妈妈是单亲妈妈。”
阮怀楚难过地说:“是的。”
刘楚方:“为什么不联系?”
阮怀楚:“在你们北方,那一家把我的手机没收了。逃出来后,已经是两年后的事,买了台手机,一拨,打不通,妈妈可能改了号码。”
刘楚方:“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
阮怀楚:“把你的爸爸妈妈接来就行了,要不今年过年到我们那边去,我们越南的习俗和你们中国是一致的,这样我妈妈可能会更高兴!”
刘楚方:“也行。”
103 河内阮氏娟家。日,内。
黎大伟和阮氏娟继续谈着。
黎大伟问阮氏娟:“你是个单亲妈妈了。”
阮氏娟:“是的,我一直努力地抚养着阿楚。”
黎大伟:“你能告诉我阿楚的父亲是谁吗?”
阮氏娟陷入沉思,往事浮现在眼前……
104(阮氏娟回忆) 山洞。日,内。
刘楚方伤完全好了,他笔挺地站立着舒展着身子骨。
阮氏娟坐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刘楚方做扩胸、压腿……
叠印阮氏娟眼前展现出一幅刚劲的古罗马掷铁饼者雕塑图。
刘楚方做完准备动作,突然试展起拳脚,练起擒拿格斗来,一招一式刚劲顽强,时而如大鹏展翅,时而若黑虎掏心,时而变为枯树盘根,时而呈泰山压顶……
阮氏娟吃惊地睁大眼睛,如痴如醉地看着刘楚方娴熟地操演着格斗动作。
刘楚方一个漂亮的收式结束了格斗套路,回眸向阮氏娟笑了笑。
阮氏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刘楚方:“谢谢你和她,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快!”
阮氏娟:“累了吧!休息一下!”
刘楚方:“她呢?”
阮氏娟:“她出外有事,暂时还回不来。”
刘楚方仍然站立着。
阮氏娟:“坐下吧!”
刘楚方坐下来,但离得阮氏娟很远。
阮氏娟:“过来一点。”
刘楚方会意地挪了挪身子,靠近阮氏娟一点点。
阮氏娟:“你怕我会吃掉你!”、
刘楚方:“感恩!”又靠过来一点。
阮氏娟:“我绝不会吃掉你的。”
刘楚方:“我心里知道,你对我很好!”
阮氏娟把手搭在刘楚方肩上,说:“谢谢你的理解!”依偎得更紧了。
(旁白):这时,刘楚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电流从阮氏娟身上涌出,通过这只温柔的小手传递到他的全身,动物性本能地使他明白了一切。
刘楚方,两手抱住阮氏娟的腰肢,阮氏娟顺从地伏倒在刘楚方的怀里。
他们热烈地拥抱着、狂吻着、在铺满野草的山洞里翻滚着。
尽兴后,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刘楚方轻轻地抱起阮氏娟把她平放在草褥上,然后开始解开她的衣衫。
洞外。山风劲吹,电闪雷鸣,地动山摇。
105 河内阮氏娟家。日,内。
黎大伟追问阮氏娟:“说呀!”
阮氏娟还是缄默不语。
黎大伟:“你怎么不说?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呀!我是你的朋友,即使天大的事,我也为你保密!”
阮氏娟咬咬牙,下定决心,说:“他是中国湖南人!”
黎大伟叹了口气,说:“中国湖南人,中国湖南,古代中国湖南叫楚国,他是华侨吗?”
阮氏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撤谎说:“是的,读中学时世界历史上说,古代中国湖南叫楚国。”
黎大伟:“你们的女儿叫怀楚,意思是怀念中国的那个湖南人。”
阮氏娟点点头,说:“是的,那一场战争开始前,我已经有了阿楚,他被驱赶回中国后第四天,战争开始了。”
106 雷克萨车内。日,内。
雷克萨斯车在大街上慢慢地行驶着
车内刘楚方和阮怀楚继续聊着。
刘楚方边开车,边对阮怀楚说:“你妈妈怎么成了单亲妈妈?”
阮怀楚:“听妈妈说,我爸爸也是个中国人,和你们的战争开始前,就怀上了我。他可能是个华侨,被我们的政府驱赶回中国后第四天,两国战争便开始了。”
刘楚方长长地嘘了口气,说:“战争结束后,你妈妈为什么不再婚呢?”
阮怀楚:“可能妈妈和爸爸的爱有过刻骨铭心的经历。”
刘楚方:“是啊!一定是!”
阮怀楚:“妈妈说,这辈子一定要找到爸爸!”
刘楚方:“多么崇高,多么伟大的爱!”
阮怀楚:“可是中国这么大,到哪里去找爸爸!”
刘楚方:“慢慢找!,慢慢找!”
阮怀楚:“一定要找到爸爸!”
刘楚方:“今天晚上,我们到工人俱乐部去唱歌,听常和你在一起的员工说,你的歌唱得很好!”
阮怀楚:“好!公司一个月只休息两天,休闲的日子也难得啊!”
刘楚方:“还要唱越南歌曲,行吗?”
阮怀楚:“好!先唱我们越南歌曲,,再中国歌曲或外国歌曲。”
107 芳艳公司工人俱乐部。夜,内。
许多工人,职员在唱歌、跳舞。
阮怀楚用越语在唱德国歌曲《莉莉.玛莲》(叠印中文),刘楚方拉手风琴为她伴奏,阮怀楚音色甜润,歌喉婉转悠扬,许多人便停止了自己的活动,情不自禁地围上来静听:
……
曾经在雄伟的兵营的大门旁,
我和她双双站在一个天窗边。 当时我们腼腆地互相说再见, 现在却已只剩那个天窗依旧。 最爱的,莉莉玛莲, 最爱的,莉莉玛莲。 …… 刘楚方拉完最后一个音符,点点头,说:“唱得很好!”
阮怀楚:“你也伴奏得很好呀!你怎么知道拉这首外国歌曲的?”
刘楚方:“我听人唱过,也跟别人唱过”
108 (刘楚方回忆) 山洞。日,内。
刘楚方伤还没完全好,躺在草褥上轻轻呻呤着。
阮氏娟、阮氏萍看着刘楚方,神色凝重起来。
阮氏萍看了刘楚方一眼对阮氏娟说:“阿娟,你看,他……?”
阮氏娟问刘楚方:“你怎么啦?”
刘楚方指着伤口:“还有点儿?”
阮氏娟对阮氏萍说:“他伤口可能还有点发炎,拿药来吧!青霉素,三十万单位,链霉素十万单位。”
阮氏萍从不远处纸盒里拿出一支注射药粉剂看了看,又从盒子里换了一支看了看放在地上,然后从另一个纸盒里拿出另一支注射药粉剂看看,放在地上,再从第三个盒子里拿出一支蒸馏水,把三支药双手捧着,来到刘楚方身边。
阮氏娟细心配制注射液,配好后,对阮氏萍看了一眼。
阮氏萍敏捷地将刘楚方翻动半个身子,使他露出臀部,
阮氏娟给刘楚方扎针、注射。
阮氏娟给刘楚方注射完药液后,吐了口唾沫在刘楚方扎针的地方,当做消毒。
阮氏萍问刘楚方:“还疼不疼?”
阮氏娟笑着对阮氏萍说:“傻瓜,虽然是抗生素,也要半个小时以后。”
刘楚方脸上绽开会心的笑容。
阮氏娟伏下身子对刘楚方说:“我们给你唱一支歌,一会儿你就不痛了,你坚持一下!”
刘楚方点点头,艰难地说:“感恩!”阮氏萍问阮氏娟:“阿娟,这个办法好,能减轻他的痛苦,唱哪一支歌?”
阮氏娟:“就唱那首《莉莉.玛莲》吧,我们一个唱一段,你看行不?”
阮氏萍:“行啊!听说,在学校时,你是一只夜莺,开始吧!”
阮氏娟笑笑,看了刘楚方一眼,一展歌喉,唱了起来:
曾经在雄伟的兵营的大门
我和她双双站在一个天窗边。
当时我们腼腆地互相说再见, 现在却已只剩那个天窗依旧。 最爱的,莉莉玛莲, 最爱的,莉莉玛莲。 刘楚方听阮氏娟唱着脸上痛苦的神情消失了。
阮氏萍接着唱了起来:
各处都能看见我们俩的身影,
我们俩的歌声似乎依旧飘荡。 但何时所有的人才会再看见, 我们又能相会在那个天窗边? 最爱的,莉莉玛莲, 最爱的,莉莉玛莲! 刘楚方听阮氏萍唱着脸上绽开
了会心的笑容。
阮氏娟唱道:
你那熟悉而轻柔的步履声声,我几乎白天晚上都渴望听到。
现在我却偶然知道要上前线, 上帝才知能否再站在天窗边。 只和你,莉莉玛莲, 只和你,莉莉玛莲。 阮氏萍唱道:
无论在地球上哪个寂静角落,
我都希望梦中拥有你爱的唇。 当雾色早已将一切淡淡笼罩, 我依旧还静静站立在天窗边…… 只和你,莉莉玛莲, 只和你,莉莉玛莲! 阮氏娟和阮氏萍合唱最后一段:
无论在地球上哪个寂静角落,
我都希望梦中拥有你爱的唇。 当雾色早已将一切淡淡笼罩, 我依旧还静静站立在天窗边…… 只和你,莉莉玛莲, 只和你,莉莉玛莲! 109(刘楚方回忆) 山野。日,外。
红棉树林里了。丛林蓊郁,树影婆娑,地上山花烂漫,树上好鸟和鸣。
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给大地洒下点点光斑。
阮氏娟、阮氏萍一左一右搀着刘楚方踩着地上的葳蕤的野草向前走来,他们边走边聊着。
刘楚方:“感恩!我不用搀了,自己走,我的伤好了。”
阮氏娟:“伤好了,不可能吧?”
阮氏萍:“你怎么好得这么快?”
刘楚方:“是你们的歌声增添了我强大的生命力!”
阮氏娟:“可能是心理作用。”
刘楚方:“你们每天给我唱《莉莉.玛莲》,用越语唱一遍又用汉语唱一遍,歌声婉转悠扬,这支歌太好听了。”
阮氏娟:“你知道这支歌主题是什么吗?”
刘楚方:“听你们唱,我认为它的主题应该是反对非正义战争,珍爱和平,珍惜真挚的爱情!它是哪一国歌曲,是你们越南的吗?”
阮氏萍笑笑:“拜空!它是一首德国歌曲。”
刘楚方:“你们能教我唱吗?”
阮氏萍:“可以啊!不过,不要你教我们唱你们国家的爱情歌曲《天仙配》做为回报,我也会唱它,在学校里就学会了。”
刘楚方:“真的?”
阮氏娟:“真的!”
阮氏萍:“不信我们赌咒!”
刘楚方伸手堵住阮氏萍的小嘴,说:“多不好!”
阮氏萍格格地笑着,扒开刘楚方的嘴,说:“不赌!不赌!”
阮氏娟:“开始吧!我们一人教一句,唱完了第一段,二段三段就会唱了。”
阮氏萍:“注意啊!曾经在雄伟的兵营的大门,唱!”
刘楚方跟唱:“曾经在雄伟的兵营的大门,”
阮氏娟:“我和她双双站在一个天窗边。”
刘楚方:“我和她双双站在一个天窗边。”
阮氏萍:“当时我们腼腆地——”
刘楚方打断了阮氏萍的教唱,说:“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唱了,你们天天在我耳边唱,不会也会了,不信我唱给你们听听,看唱不唱得合格?” 说着便唱了起来:
曾经在雄伟的兵营的大门
我和她双双站在一个天窗边。
当时我们腼腆地互相说再见, 现在却已只剩那个天窗依旧。 最爱的,莉莉玛莲, 最爱的,莉莉玛莲。 唱完第一段,他停下来问阮氏娟道:“行吗?”
阮氏娟和阮氏萍情不自禁鼓起掌来,齐声说:“哇!没想到你的歌唱得这么好!”。
阮氏娟:“还是美声唱法!”
刘楚方:“西方歌曲一般都要用美声唱法唱。”
阮氏娟和阮氏萍鼓完掌,三人便把第二段一齐合唱了起来:
各处都能看见我们俩的身影,
我们俩的歌声似乎依旧飘荡。 但何时所有的人才会再看见, 我们又能相会在那个天窗边? 最爱的,莉莉玛莲, 最爱的,莉莉玛莲! 110 山洞前草地。日,外。
阮氏娟、阮氏萍坐在草地上兴奋
地唱着《莉莉.玛莲》,刘楚方边吹着
竹叶边击掌为她们伴奏:
……
在门外岗哨边你吹起了口哨, 我跑到三天不见你的天窗边。 虽然我们只能互相挥手再见, 可我坚信和你的爱将会永远。 只和你,莉莉玛莲, 只和你,莉莉玛莲。 你那熟悉而轻柔的步履声声, 我几乎白天晚上都渴望听到。 现在我却偶然知道要上前线, 上帝才知能否再站在天窗边。 只和你,莉莉玛莲, 只和你,莉莉玛莲。 111 山间坪地。日,外。
阮氏娟、阮氏萍和刘楚方手拉着手边唱《莉莉.玛莲》边跳着华尔兹:
…… 无论在地球上哪个寂静角落,
我都希望梦中拥有你爱的唇。 当雾色早已将一切淡淡笼罩, 我依旧还静静站立在天窗边…… 只和你,莉莉玛莲, 只和你,莉莉玛莲! 112 刘楚方房间。夜,内。
刘楚方和阮怀楚在商谈结婚的事。
刘楚方:“小阮,过几天我们去领证,七一那天,我们准备十一桌,放在维也纳酒楼,把一些亲朋好友请来。”
阮怀楚:“好的!毕竟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
刘楚方:“还有六天,你看来得及吗?”
阮怀楚:“六天,完全来得及,明天去订餐,你父母什么时候动身!”
刘楚方:“后天,我想把你的母亲也请来。”
阮怀楚:“也请来,能行吗?连电话也联系不上。”
刘楚方:“还是跑你们国家驻广州领事馆一趟,请他们查。”
阮怀楚迟疑一下,说:“来得及吗?”
刘楚方:“我们明天开车一起去广州。”
阮怀楚点点头,说:“只能试一试。”
刘楚方:“我忘了问你,你是越南哪一个省人,你妈妈现在住在家乡吗?”
阮怀楚:“我是河南省人,就在河内南边,妈妈现在住在河内。”
刘楚方略略吃了一惊,:“你是越南河南省人!”
阮怀楚望着刘楚方吃惊的样子,问:“怎么啦?”
刘楚方点点头,陷入沉思之中。
113 (刘楚方回忆)山洞外。傍晚,外。
刘楚方和阮氏娟、阮氏萍坐洞外草地上,望着慢慢西沉的太阳聊着天。
刘楚方:“两位女士。我们相处这么些日子了,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家住在越南哪里?”
阮氏萍抢先回答道:“我是海阳省人,我叫阮氏萍,你管叫我阿萍就是了。”
阮氏娟接着说:“我是河南省人,我叫阮氏娟,你叫我阿娟。”
刘楚方吃惊地喃喃道:“河南!”
阮氏娟:“你们中国也有个河南省,是不?”
刘楚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阮氏萍:“是在中学读书,学习世界地理知道的。”
阮氏娟:“你们中国很大!”
刘楚方:“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阮氏萍吃惊地睁大眼睛,说:“啊!我们越南才三十三万多平方公里,没有你们国家面积的零头多!”
阮氏娟:“可是我们越南有五十多个省。”
刘楚方:“那么,你们一个省还没有我们国家一个县大。”
114 刘楚方房间。夜,内。
刘楚方和阮怀楚在谈话。
阮怀楚:“是的,我们河南省还没有你们一个县大,大概只有半个县大。”
刘楚方对阮怀楚的身份开始有点怀疑,急忙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请你告诉我!”
阮怀楚:“我跟妈妈姓,我妈妈叫阮氏娟。”
刘楚方大吃一惊:“啊!你妈妈是阮氏娟!”几欲瘫倒,摇摇晃晃地靠在沙发上。
阮怀楚也大吃一惊,急忙扶住刘楚方,问道:“你怎么啦?老刘!”
刘楚方痛苦地闭上眼睛,只摇头喘气,不说话。
阮怀楚:“你倒底怎么啦?”
刘楚方脸色惨白,嘴唇嚅动着,语无论次地喃喃道:“错了!……错了……完全错了!”
阮怀楚:“什么完全错了,老刘,要不要打120,叫医生,或者是,我扶你去!自己打车。”
刘楚方喘着气,摆摆手说:“不……不需要!怀楚,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阮怀楚:“妈妈告诉我,我是一九八零年元月二十八日出生的。”
刘楚方蹙眉问阮怀楚:“真的吗?八零年元月二十八日……”
阮怀楚:“是的,一点也没错,妈妈说,那时战争还没完全结束,两国仍旧处于对立状态,为了哺养我,政府特地允许她从部队退伍回家。”
刘楚方掐指思考着,呓语道:“九个月二十天……三十九周。”
阮怀楚更加狐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九个月二十天,三十九周。”
刘楚方没有回答阮怀楚,继续问她:“你妈妈还有最亲密的朋友吗?”
阮怀楚:“她有一个最亲密的战友,也姓阮,在我们越南,阮姓是最大的姓。”
刘楚方:“她的名字?”
阮怀楚:“她叫阮氏萍,现在也住在河内,我管叫她姨,她后来嫁给了一个战争中失去了一只脚的复员军人,现在我们两家来往很密切。”
刘楚方猛地站起身,在室内踱步,挥起手,坚定地说:“怀楚,我们不能结婚!”
阮怀楚吃惊地,大声问道:“为什么!”也站起来,伏在刘楚方身上,嘤嘤地抽泣着,擂着刘楚方胸脯说:“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你要告诉我!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刘楚方轻轻推开阮怀楚,久久地久久地反复看着着阮怀楚的头发、额头、眼睛、鼻子、嘴唇、下巴……
反复叠印:阮氏娟年轻、秀丽、青春焕发的面庞,她的面貌和现在的阮怀楚一模一样,她向刘楚方灿烂地微笑着。
刘楚方:“对不起!孩子!我不能和你……这要问你妈妈……明天,我们一起到越南驻广州领事錧,查询你妈妈的电话号码,把你妈接到中国来,一切你都会明白的!”
115 广深高速公路。日,外。
公路上。雷克萨斯在急驰。
车内。司马义紧握方向盘,驾驶着雷克萨斯向前飞奔。
阮怀楚坐在车后排,紧锁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画外阮怀楚心声:“他不能和我结婚,究竟是什么原因?非得要妈妈来了才让我明白?”
刘楚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思忖着,画外刘楚方心声:“是的,现在暂时还不能告诉孩子,如果告诉她,或者她接受不了,或者怕她高兴过度,再说,她是不是我的孩子,现在还不一定,天下名字相同的人很多。只有她妈妈来了,一切才会真相大白。” 司马义两眼炯炯地注视着前方,边问:“刘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跑一趟领事馆,证件不符合要求?”
刘楚方:“注意开车,现在不能回答!”
116 越南驻广州领事馆。日,内。
办公室内。越南领事馆领事和秘
书在接待刘楚方三人
领事站着和刘楚方三人热情地握
手寒喧。
领事握了握刘楚方的手,说:“你好!”
刘楚方:“领事先生好!”
领事又握了握司马义的手说:
“先生你好!”
司马义:“你好!领事先生!”
领事提起阮怀楚的左手吻了吻她的食指和中指,说:“同胞,别来无恙!”
阮怀楚点点头笑盈盈地回答道:“谢谢领事先生关心!”
领事:“大家请坐!辛苦了!”
刘楚方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礼道:“请!”
刘楚方三人在一张长沙发上坐下,领事则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秘书赶忙上前给四人面前茶几上玻璃怀沏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领事:“两位中国先生和女士同胞,请喝茶!”
三人表示感谢,说:“谢谢!”
领事啜饮了一小口茶,问阮怀楚:“怎么样,你们结婚了没有,是不是要请我去喝喜酒,当证婚人,我对你们这桩跨国婚姻非常赞赏!更有助于增进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越语)
刘楚方:“领事先生!又要麻烦你!”
阮怀楚:“领事先生,我想打个电话给我妈妈,但是打她过去那个号码,打不通了,是不是妈妈换了手机号码,请你帮助我查一查。”(越语)
领事笑道:“对对对!结婚吗,是人生的一件大喜事,是要把妈妈请来才是!”(越语),对秘书说:“帮她查查”(越语)
秘书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来,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很大册子,问道:“请把你妈妈原来的电话号码告诉我!”(越语)
阮怀楚:“河南省,135804722。”
司马义听到阮怀楚报电话号码,咬着刘楚方耳朵,轻声说:“快提醒阮怀楚,少了两个数字!”
刘楚方:“她们越南,不管是手机还是固话,都是九个数字。”
司马义:“哦!”
秘书仔细查对阮怀楚报上有电话号码,少顷说:“你报上来的电话号码没有改。”(越语)
阮怀楚:“那我怎么打不通?”(越语)
秘书:“多久了?”(越语)
阮怀楚:“来中国后就打不通。三年了。”(越语)
秘书:“你在前面加我们国家的国际区位号吗?”(越语)
阮怀楚摇摇头。
领事:“问题就出在这里!应该在原来的号码前加上0084,这是我们国家的国际代码。”(越语)
他们说话当儿,门外走廊上早己聚集了许多人,把门口也堵住了。
阮越楚高兴得一蹦而起,拿出手机就要按键打电话。
领事:“请回去以后再打,你看,外面有很多人等着办签证”(越语)
阮怀楚脸窘得通红,说:“谢谢提醒!”(越语)
117 领事馆内小花园。日,外。
刘楚方三人从领事馆内门口出来。
阮怀楚迫不及待地抢先走到一棵棕榈树旁,拿出手机按键拨号。
刘楚方和司马义慢慢走过来。
阮怀楚拨通了国内妈妈电话,听筒内嘀嘀响了三声,她兴奋地呼叫道:“喂!妈妈!”(越语)
118 河内阮氏娟住所。日,内。
阮氏娟在接电话。
阮氏娟问:“喂!谁呀?”(越语)
听筒内阮怀楚声音:“是我!妈妈!我是阿楚!”(越语(
阮氏娟一听是女儿,激动得泪水直流,颤声说:“孩子,是你,我以为再也……”(越语)跌坐沙发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119 领事馆小花园。日,外。
阮怀楚,拿手机贴在耳朵边,边哭边用手背拭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楚方掏出纸巾,为阮怀楚擦去泪水,说:“孩子,别哭,别哭!”
司马义也在一边劝道:“不要哭,慢慢对妈妈说!”
120河内阮氏娟住所。日,内。
阮氏娟泣不成声地对女儿说:“孩……孩……孩子,三……三年了,你……为……为什么,不把……不把,你……你的……信息,告……告诉我?”(越语)
121 领事馆小花园。日,外。
阮怀楚颤抖着双肩,嗲声嗲气地轻声呼唤:“妈妈……”又说不下去了。
正在这时,越南领事馆秘书从门口走了出来,见阮怀楚在哭着打电话,又说不出话来,感到十分诧异——急忙走过来想看个究竟。
秘书不知问谁,说:“怎么回事?”(华语)
刘楚方说:“是这样的,先生,这个孩子已经几年没有和妈妈里取得联系了,现在终于联系上了,双方又惊又喜,说不出话来了。请你代替她回话,要她妈妈务必在明天到中国驻你们国家大使馆办好来中国的的签证,四天内来中国深圳一趟,她有很多话要对妈妈当面说。”
秘书点点头,拿过阮怀楚手中的手机。
122 河内阮氏娟住所。日,内。
阮氏娟放下手机,自语:“是的,我要去一趟中国,看看我的阿楚……刚才,阿楚身边还有一个声音,似乎好熟悉……”(越语)
阮氏娟想着,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叠印)刘楚方微笑着说着(特写)。
123 (阮氏娟回忆) 越北边界山洞外。日,外。
阮氏娟、刘楚方、阮氏萍各拿着一支五六式自动步枪在对着树上停留的几只野鸡射击。
枪声,三只野鸡从树枝上跌落在地。
三人高兴地走去捡野鸡。
阮氏萍边跑边欢呼:“嗬!今天我们可以吃到烤野鸡肉了!”
他们边走边继续谈着。
刘楚方捡起一只野鸡说:“小时候我也吃过烤野鸡肉,那时野鸡是爷爷用火枪打下来的,火枪的散弹有时打不中目标!”
阮氏娟:“你们中国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很好用,比苏联的AK—47型步枪好用得多。”
刘楚方:“我们中国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是在AK—47型枪基础上改进的,你看,这五六式的准星护圈是封闭圆圈式,AK枪的准星护圈是开口半圆圈式,另外五六式后座力比AK枪小得多。”
阮氏萍:“是的是的,我也觉得五六式比AK好用得多。”
刘楚方:“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没有五六式冲锋枪好用,但确实比AK枪好得多。”
阮氏萍:“我们越南人喜欢中国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起码有一半以上部队装备了它。”
阮氏娟:“过去,你们中国给予了我们越南很大的援助。”
刘楚方:“就我所知道的,你们抗美救国战争期间,所用的步兵武器大部分是我们中国无偿提供的,”
阮氏萍:“一九六四个十一月,我们用你们支援的步兵轻型十二管火箭炮,奇袭美军边和机场,摧毁了美国人一百二十七架飞机。”
刘楚方:“这种火箭炮拆装方便迅速,现在我们军队每个营配备了六门。”
阮氏娟:“对对对,听我叔父说,我们突袭边和机场后,,等美国人锁定我军的发射位置进行行报复时,突击队已经拆下炮架和炮管撤退了,美国人后来气得哇哇叫!”
刘楚方:“你们国家的领导人对我们中国这样的无私援助,不但不报答,反而驱逐迫害华侨,不断派特工越过边界到我国一侧来埋地雷、炸弹,你们说应不应该?难道能这样对待同志加兄弟的吗?你们说呢!”
阮氏娟、阮氏萍默然。
124(阮氏娟回忆) 山洞口。日,外。
刘楚方三人边烤野鸡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刘楚方边往野鸡身上糊着稀泥,边说:“我们中国烤野鸡,是这样的,先在野鸡身上糊满稀泥,再挂在架子烤,这样就不能烤焦,烤出来的野鸡肉又香又嫩,不知你们越南是不是这样烤?”
阮氏娟:“是的是的,完全一样,你看,我也是你那样糊吗?”
他们飞快在野鸡身上糊好了一层厚厚的稀泥,然后把野鸡挂在树枝做成的三角架上。
阮氏萍接着说:“我们越南的生活习惯和你们中国人的生活习惯惊人的相似,真是同志加兄弟了。”
125 (阮氏娟回忆)山洞内。日,内。
刘楚方三人边撕野鸡肉吃边谈。
刘楚方接过阮氏萍的话头说:“我们中国人不但和你们越南人是同志加兄弟,而且是同源同根。”
阮氏娟:“你这话有什么根据?”
阮氏萍:“简直是胡说八道!”
刘楚方订着阮氏萍说:“我看过我们国家的史书典籍,里面就有你们越南的记载。”
阮氏娟:“里面是怎样讲的?”
刘楚方:“古代,中国长江珠江流域直至你们湄公河三角洲,生活着许多越族部落,他们是中国炎帝的后裔,中国史书上把他们叫百越,这些越族后来大部分融合到华夏族里面去了。”
阮氏娟:“只有我们这一支没有融合进去吗?”
刘楚方:“只能说没有完全融合!其实你们的国家的缔造者,就是我们中国汉族有个叫赵佗的人——”
阮氏萍:“他的家乡在我们越南哪个地方?”
刘楚方:“不!他是我们中国河北省人。”
阮氏娟:“那他怎么跑到我们越南来建立一个国家呢?”
刘楚方:“大约在两千多年前,中国有一个皇朝叫秦朝,发生了了农民大起义,赵佗乘机在中国广东建立了一个国家叫南越。”
阮氏萍:“啊!对对对!我在中学读书时,历史教科书上也称赵佗是我们越南的开国皇帝,阿娟,你还记得吗?”
阮氏娟点点头,说:“是的!”
刘楚方:“这个南越国包括了岭南郡、象郡、交趾郡、占城郡。”
阮氏娟:“这些地名如今是哪些地方?”
刘楚方:“岭南郡是我国的广西省和广东省。象郡是你们首都河内以北各省,交趾郡是河内南边到北纬十七度线,就是过去和南越反动政府管辖范围的分界线,占城郡是十七度线到湄公河三角洲以北。”
阮氏萍:“这样说来过去我们国家和你们中国是一个国家啦!”
刘楚方:“是的,百多年前,你们越南还使用汉字,你们国家古代的文献和典籍都是用汉字写的。”
阮氏萍疑惑地问:“为什么我们现在用英语字母来拼写语言?”
刘楚方:“不叫英语字母,叫拉丁字母,英语也是用拉丁字母拼写的,你们越南过去是法国的殖民地,法国殖民者强迫你们使用拉丁字母代替汉字来记录你们越语。”
阮氏娟:“我们越南人把这些拼音文字叫喃字。”
刘楚方:“法国殖民者把你们祖祖辈辈使用的汉字全部废除了。”
阮氏萍:“不!我们农村的神龛,寺庙门两边和门楣上也写有许多汉字。”
刘楚方:“你还记得家里神龛上的字吗?”
阮氏萍:“记得,小时候,爷爷教我认过,从右边开始读,这个……这个……香炉燃千年灯火,……凡吾宗亲……阮氏门宗历代考妣之神位,普同供养…………最后一句是,宗……宗……记不得了。”
阮氏娟为阮氏萍补充了出来:“宗功启万代文明。”
阮氏萍:“对对对!正上方还有四个字,叫……叫……对,叫祖德流芳,下面竖行字左右两旁还有四个很大的字,有两个字叫昭穆,另外两个字叫……叫……这两个字我始终认不得!”
刘楚方:“你把这两个字写给我看看!”
阮氏萍拿起吃剩下的野鸡腿骨,在地上写下“簠簋”两个字。
刘楚方:“这两个汉字读作Pu,Gui。”
阮氏娟:“很拗口,你教我们读三遍吧,我们保证记得住。”
刘楚方:“好!开始吧!簠簋!”
阮氏娟、阮氏萍:“簠-簋!”
刘楚方:“簠簋!”
阮氏娟、阮氏萍:“簠-簋!”
刘楚方:“簠簋!”
阮氏娟、阮氏萍:“簠-簋!”
刘楚方把“簠簋”两个字对阮氏娟、阮氏萍教了三遍后说:“你们把它们的读音用喃字记下来。”
阮氏娟两人赶紧用火烬在一张废纸上用喃字把“簠簋”两个字的读音记下来。
刘楚方:“你们神龛上写的字和我们中国神龛上的字完全相同,说明我们两国人民不但同源同根,而且同文同种。”
阮氏娟:“啊!你的知识真丰富?”
刘楚方:“我如果不读史书典籍,就不知道。”
126 河内阮氏娟家。日,内。
阮氏娟,思忖着……
画外阮氏娟心声:“对!就是他的声音,楚方,难道是你,你怎么和我的阿楚在一起,这里面一定……明天,我就去办签证!要把心中的疑虑弄个水落石出。”
门笃笃地响了起来。
阮氏娟走过去打开门,黎大伟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
阮氏娟:“阿伟!”
黎大伟可怜兮兮地对阮氏娟说:“阿娟,你可怜可怜我吧!”
阮氏娟:“阿伟,我理解你,请原谅,我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明天我要去趟中国,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到了那里,你一切都会明白。”
黎大伟嘴里嗫嚅着迟迟不敢决定,好久才吐出几个字:“难道……”
阮氏娟对黎大伟说:“怎么?你害怕!”
黎大伟摇摇头:“不是害怕,!”
阮氏娟:“那后天吧!我们明天一起去中国大使馆办签证!”
黎大伟不情愿地点点头:“好的!”转念,思考着……
画外黎大伟心声:“难道她找到了那个中国男人的蛛丝马迹。”
127 广深高速公路。日,外。
雷克萨斯车在飞驰。
司马义在驾车,车后座上刘楚方和阮怀楚并排坐着,二人交谈甚欢。
阮怀楚打开手机,看了看屏幕,说:“现在是十点三十七分,妈妈的飞机是十二点二十一分到。”
刘楚方:“别急,孩子,我们能准时接机的。”
阮怀楚嘟着嘴,嗔道:“怎么?我发现这几天你对我的称谓突然改变了,为什么叫我孩子?好几次了,我听着没有批评你,终究我们快结婚了,等我妈妈一到……”
刘楚方:“因为我比你年龄大一半!你当然还是个孩子。”
阮怀楚:“电影和电视里不是常常说,爱情和婚姻是没有年龄障碍的。”
司马义边开车边冷不丁插了一句:“那是电视和电影,电影片子,电影骗子呀!”
阮怀楚心里想,画外阮怀楚心声:“不和他们讨论了,越讨论越不着边际!”换个话题叹了口气说,“唉!妈妈的飞机该快到了吧?”
128 河内国际机场。日,外。
飞往中国广州白云机场的越南航班飞机在跑道滑跑起飞。
129 机舱。日,内。
阮氏娟和黎大伟并排坐着,她们各想着心事。
阮氏娟心声,画外音:“是的,我是发现了刘楚方的蛛丝马迹,我把阿伟他——”看了黎大伟一眼,画外心声继续,“——带来,如果阿楚身边说话的那个男人真的是刘楚方,就让阿伟断了那个念想。”
黎大伟心声,画外音:“我真弄不明白,阿娟到中国来,为什么把我也捎上。”
阮氏娟心声:“我把阿伟也捎上,如果和阿楚身边说话的那个男人不是刘楚方,就让黎大伟免费到中国旅行一次。”
舷舱外,白云悠悠,远处渐现广州森林般建筑群,广州塔高耸入云,直指蓝天。
阮氏娟指着舱外对黎大伟说:“看!到了,飞机开始下降高度了。”
黎大伟吃惊地睁大眼睛。
画外黎大伟心声:“这哪是广州,是传说中的纽约!没想到三十年后的广州变化这么大!”
(闪回)一九七四年,黎大伟穿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服在广州大街上走着,街道两旁房屋低矮陈旧。
画外阿伟心声:“一九七四年我在广东罗浮山中国军队四十二军接受短期培训后回国路过广州时,她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130 广州白云机场停机坪。日,外。
河内至广州越南航班飞机在着陆、滑跑、停住。
飞机舱门打开。阮氏娟搀扶着撑着双拐的黎大伟慢慢沿着舷梯往下走。
机场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扶住黎大伟走下飞机。
131 候机楼大厅接人区。日,内。
刘楚方三人仰望着大屏幕。
大屏幕上。阮氏娟和黎大伟慢慢向出口处走来。
阮怀楚见妈妈和黎大伟走向出口处,兴奋地指着屏幕对刘楚方和司马义惊叫道:“看!妈妈!那就是我妈妈”
刘楚方看着慢慢走向出口的阮氏娟,吃惊地睁大眼睛,他似乎根本没听见阮怀楚的惊叫声。
(闪回)越北山野。阮氏娟款款向刘楚方慢慢走来。
大屏幕上向候机楼走来的旅客视频关闭。
接人区三号出口大门打开,旅客们鱼贯走出大门,但始终不见阮氏娟和黎大伟的身影。
阮怀楚焦急地喃喃道:“妈妈……怎么啦?”
刘楚方脸上也露出略有急迫的神情。
司马义见他们这幅神态,安慰他们道:“别急嘛!可能是那位瘸腿的先生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旅客们几乎都走完了,才见阮氏娟提着行李走出大门,后面跟着机场服务员搀扶着的黎大伟。
刘楚方久久看着跟在阮氏娟后面瘸脚走出的黎大伟,心里顿生疑虑。
画外刘楚方心声:“那个跟在后面的男人好像是黎大伟,难道……阮氏娟已经嫁人了。”
132(刘楚方回忆)越北山野。日,外。
刘楚方和阮氏娟在边摘野山果吃边谈。
刘楚方:“阿娟,我和你说个事。”
阮氏娟:“说吧!”
刘楚方:“我想等战争结束后回到祖国去?”
阮氏娟摘下一颗野果,狠狠地塞进刘楚方嘴里,说:“你想回中国去!不想和我与阿萍在这儿过日子了!”
刘楚方:“我们这种生活不能长久过下去,战争结束后,你们军方肯定要清查这座战备物资储备处,发现我们后,一定会把三个人送上军事法庭。”
阮氏娟沉吟良久,点点头,说::“有可能!”
刘楚方:“那,一切都完了。”
阮氏娟:“你走了,我怎么办?”
刘楚方:“你们也仍回原部队去。”
阮氏娟:“他们追问我怎样回答?”
刘楚方:“你们可以说,我们是从中国战俘营逃出来的,躲在中国深山里,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国内的。”
阮氏娟想了想,说:“可是……”
刘楚方:“可是什么?”
阮氏娟:“阿方,实话对你说,那天,我正是例假结束后第四天。”
刘楚方:“你担心怀孕!”
阮氏娟点点头。
刘楚方思考了一下,说:“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到中国去。”
阮氏娟:“那……阿萍怎么办?”
刘楚方决然地说:“你们两人都去!”
阮氏娟摇摇头,说:“不行,即使这场战争结束了,两国还是处于战争状态,一旦被你们军方发现,也会当战俘把我们遣返回来的,再说阿萍她愿不愿意?”
刘楚方犯难了,喃喃道:“那……那……”
阮氏娟把又一粒野果塞进刘楚方嘴里,也急了,说:“那你说,怎么办?”
刘楚方想了一下,说:“是这样,这辈子,我们都不找对相结婚,两国战争状态结束后,你再来中国找我,好不好?”
阮氏娟:“只能是这样了……”伸出手掌,说,“信守承诺,你愿意吗?”
刘楚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掌,和阮氏娟击掌,斩钉截铁地说:“信守承诺!”
击掌后,阮氏娟又转念一想,说:“我们越南和你们中国,一对夫妻结婚,都要拜天地,我们拜天地,要上天作证好吗?”
刘楚方:“好!”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紧握在手上,跪在地上说:“现在开始吧”
阮氏娟见状,也抓了泥土和刘楚方双双跪在地上。
刘楚方仰望着苍天,祷告道:“苍天在上,我和阮氏娟从今天起结为夫妻,从此以后,两个人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要做连理枝,永结同心,海枯石烂,相守终老!”
阮怀楚仰望苍天,祷告道:“苍天在上,我和刘楚方从今天起结为夫妻,从此后,两个人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要做连理枝,永结同心,海枯石烂,相守终老!”
133 候机楼大厅接人区。日,内。
刘楚方心里犯着嘀咕,画外他的心声:“难道,阿娟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把吐在地上的唾沫舔回嘴里去了?”
刘楚方百思不得其解,疑云漫上脸颊,他紧锁眉头,画外继续他的心声:“唉!二十多年了,物是人非,她也许把当时的誓言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但她为什么要嫁给这个瘸子黎大伟呢?”
阮氏娟和黎大伟慢慢走进接人区大门。
阮怀楚跑上去接住妈妈,亲切地呼唤道:“妈妈!妈——妈!”拥抱了妈妈很久。
阮怀楚放开妈妈又和黎大伟拥抱了一下,亲切地说:“阿伟叔你好!”
黎大伟:“你好!阿楚!”松开手,叹口气说,“比过去瘦了!”
刘楚方让阮怀楚和妈妈、黎大伟亲热后,奔上前,深情呼唤阮氏娟:“阿娟!阿娟!是你,我是刘楚方!”
阮氏娟久久地看着刘楚方,接着忘情地把行李丢在地上,紧紧拉住刘楚方的手,泪水涌出,轻轻地呢喃:“阿方,是你,怎么是你?”
周围的人被刘楚方和阮氏娟所表现出的异样神情惊呆了。
司马义不解地问他们:“怎么……你们认识?”
阮怀楚愣住了,看了妈妈一眼,又看了刘楚方一眼,惊疑地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刘楚方和阮氏娟脸颊几贴近在一起,都异口同声地说:“阿娟(方)这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134 (阮氏娟回忆)越北山野,日,外。
阮氏娟送刘楚方中国。
阮氏娟双手攀在刘楚方肩上,清秀的面庞几乎贴近刘楚方的脸颊。
阮氏娟恋恋不舍地说:“阿方,战争结束了,你要回中国,我不能留你!”
刘楚方抚摸着阮氏娟双颊,深情地说:“我们中国人常说,亲兄弟有时也抡拳头,抡完拳头还是亲兄弟,还说,打断骨头连着筋,阿娟,将来中国和越南仍然是同志加兄弟!”
阮氏娟点点头,说:“你走吧!不然,阿萍打水回来了,到处来找我们,就麻烦了!”
135 候机楼接人区。日,内。
刘楚方和阮氏娟仍然几乎忘情脸颊贴着脸颊。
二人泪水盈盈。
黎大伟明白了,心里想(画外音):“啊!阿娟她钟情的原来是他……他不是刘楚方吗?”
136 (黎大伟回忆)解放军127师驻地外山野。日,外。
区富明率领巡逻队向越军溃退方向追去,边追击边大声喝令:“亚松空诺,统斗宽洪杜兵!”(站住!缴枪不杀!)
黎大伟躲在灌木丛里,举枪向区富明射击。
子弹擦着区富明耳边飞过去。
刘楚方疾步上前,踩住黎大伟手腕,另外几个战士上前把他擒住,下了他的枪。
刘楚方提起黎大伟,喝道:“走!”
黎大伟软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黎大伟受伤的右脚,鲜血透过长裤,滴在地上,染红了周围的野草、树叶。
区富明上前,用枪指着黎大伟:“伤成这个样子,还顽抗!”命令刘楚方和他身旁三个战士,“刘楚方、蒋大汉、石洪林”
刘楚方三人:“到!”
区富明:“把他送到野战医院战俘医疗队!”
刘楚方三人:“是!”
刘楚方和一个战士分别抓住黎大伟的双手和双脚抬起就走,另一个战士持枪跟在后面警戒。
鲜血从黎大伟受伤的大腿滴下来
画外音:黎大伟痛得哇哇大叫:“哎哟!哎哟!哎-哟——”。
137 候机楼大厅接人区。日,内。
刘楚方和阮氏娟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刘楚方叹了口气,说:“阿娟,我们从梦中回到了现实!”看了黎大伟一眼,对阮氏娟说,“这位先生是黎大伟吧?”
阮氏娟点点头,说:“是的,是
阿伟!”
刘楚方笑笑,向黎大伟伸出手说:“辛超!黎先生!”
黎大伟伸出手和刘楚方握了握,说:“辛超!我们曾经是敌人,也曾经是朋友!”
刘楚方笑着点点头。
阮怀楚更疑惑了,问刘楚方:“你怎么和妈妈认识?和阿伟叔也认识?”
刘楚方:“以后再告诉你!”
138 广州至深圳高速公路。日,外。
“雷克萨斯”车在奔驰。
车内。司马义驾车,黎大伟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后排。阮怀楚坐在中间,刘楚方和阮氏娟坐在两边。
阮怀楚急不可耐地追问刘楚方:“你说呀,为什么妈妈和阿伟叔你都认识”
刘楚方:“好!先把认识你阿伟叔的事说说。”
黎大伟返过身子,接过话茬说:“二十五年前,我们越南和中国由同志加兄弟变成了敌人,一次战斗,我受伤被俘,在中国军队战俘医疗队……”
139(刘楚方回忆)中国军队后方医院战俘医疗队。日,内。
我军战士、医护人员在病室间急匆匆地走来走去。
刘楚方和战友们用担架抬着一批受伤的越军战俘向一间病室走去。
一病室内。我军医生在给战俘检查伤情。
刘楚方抬着受伤的战俘进来,放下担架,然后退出病室。
刘楚方走进另一间病室,来到一张病床前,行军床上躺着的那个越军战俘突然抬起上身,久久地看着刘楚方。
他是黎大伟,刘楚方和他四目相对。
刘楚方轻轻按了一下黎大伟的胸脯,说:“辛超(你好)!请躺下!好点儿吗?”
黎大伟摇摇头,说:“痛得很,可能要转到另一所医院截肢!”
刘楚方:“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师部?”
黎大伟:“你们127师是一支最凶悍的部队,上级命令我们特工队,偷袭你们师部,干掉师长张万年,最大限度打击中国军队的士气!谁知……我们以惨败而告终。”
刘楚方笑笑,说:“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很勇敢!”
黎大伟:“黎大伟,你们更勇敢!”
刘楚方:“黎大伟,希望你面对现实,勇敢地生活下去!”
黎大伟:“感恩(谢谢)!请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刘楚方:“刘楚方。”
黎大伟感激地伸出手:“咱们交个朋友”
刘楚方伸手和黎大伟握了握,说:“好好养伤,战争结束后,放你回去!”
140 深圳某宾馆。日,内。
餐厅。刘楚方设便宴招待阮氏娟和黎大伟,阮怀楚陪妈妈坐在一起,司马义坐在黎大伟身边。
刘楚方举杯敬酒:“今天,时隔二十五年后,我和阿娟、黎大伟先生有幸相会在一起,让我们举杯共祝这戏剧性的一幕!”
众人一齐起立举杯相碰。
刘楚方:“干!”
众人一饮而尽。
141 宾馆阮氏娟卧室。日,内。
阮氏娟母女在谈话。
阮氏娟问女儿:“你在这座城市打工,有三年了吧?”
阮怀楚:“才来不久,在芳艳服装厂。”
阮氏娟感到疑虑,问道:“才来不久,那以前呢?”
阮怀楚泪水涌出:“妈,这几年,我下过地狱!”
阮氏娟吃惊地睁大眼睛,问道:“下地狱!为什么?”
阮怀楚伏到妈妈身上嘤嘤地抽泣起来,说:“一来中国,就被人贩子卖给中国北方一个又呆又傻的老男人。”
阮氏娟抚摸着女儿,流泪道:“孩子,你受苦了!为什么不早打电话联系,我可以通过外交途径,帮你脱离险境!”
阮怀楚:“他们把我的手机搜去了,还看着我,不准我离开那个家。”
阮氏娟:“后来你怎么到了深圳?”
阮怀楚擦了擦泪水,说:“我为那家生了个女儿,他们放松了警惕,今年四月,我借口去赶集给女儿买衣服,便逃了出来!”
阮氏娟:“这家服装厂对你这个外国打工妹一定很苛刻是不?所以你打电话要我接你回国?”
阮怀楚:“拜空(不)!厂方对外国打工者和本国打工者一视同仁。”
阮氏娟还是不相信,追问道:“是真的吗?”
阮怀楚:“是真的,和我一起来接你的那两个领导,专门开车陪我来接你们!”
阮氏娟转忧为喜,说:“看来,这次我和你阿伟叔完全没有必要专程来深圳!”
阮怀楚:“妈!我要结婚了,所以要你专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阮氏娟又大吃一惊:“你要结婚了?说不定又是别人设的一个圈套!”
阮怀楚:“拜空!拜空!这次虽然是经人介绍认识他的,但完全双方愿意!”
阮氏娟:“你要和谁结婚?”
阮怀楚:“就是那个认识你的刘主任刘楚方,我们——”
没等女儿说完,阮氏娟立刻打断她的话,决然地挥手道:“不行!你不能和她结婚!”
阮怀楚虎地站起,反问妈妈:“为什么?他人很好,尽管他比我大许多,但爱情是不受年龄限制的,他还是芳艳服装厂的高管!”
阮氏娟:“就是厂长也不行!好!我马上去找刘楚方!”
142 宾馆刘楚方所住房间门口。日,外。
阮氏娟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无
人应答,再敲了两下,还是无人应答,她下意识地往楼下停车场瞧了一眼。
楼下停车场场,刘楚方和司马义在“雷克萨斯”边谈着什么,然后司马义拉开驾驶室门坐了进去。
阮氏娟急忙向电梯间走去。
143 宾馆大门前停车场。日,外。
刘楚方对坐在“雷克萨斯”里的司马义吩咐:“司马,你回去为我做准备吧!订餐,发请帖,还有……”
司马义笑道:“知道,结婚的事。”
刘楚方:“是的。”
司马义:“还是和阮怀楚吧?”
刘楚方:“这个……你别问,反正,我要结婚!下午去一趟火车站把我父亲接来。”
司马义挥挥手笑着说:“坚决照办!我走了,啊!”摇上驾驶室玻璃窗,驱车向大门外驶去。
刘楚方挥手,目送“雷克萨斯”
转弯,消失在大门外的车流中,然后转身欲向宾馆大椄走去。
阮氏娟迎面出现在刘楚方面前,
显得十分焦急。
刘楚方见阮氏娟急迫的样子,忙问:“阿娟,你找我?我正要找你!”
阮氏娟:“能不能找个比这儿安静的地方?”
刘楚方:“我们去宾馆后面小花园坐会儿。”
阮氏娟点点头。
刘楚方拉着阮氏娟的一只手向大楼侧旁走去。
144宾馆后小花园。日,外。
刘楚方和阮氏娟坐在长椅上面对面促膝谈话。
阮氏娟语气严厉地问刘楚方:“阿方,我问你,你要结婚了?”
刘楚方:“你不是早就嫁人了吗?难道让我信守承诺一辈子,终老到死!”
阮氏娟对刘楚方的话感到很茫然,反问道:“我嫁人?嫁给谁?”
刘楚方笑道:“黎大伟!难道我看不出吗?你来中国,把他也携上,照中国一句成语所说的,叫做形——”
阮氏娟释然,打断刘楚方的话:“原来是这个,今天在机场候机楼,我已经读懂了你的眼神。”
刘楚方:“难道不是吗?”
阮氏娟:“你错了,彻底错了!他正在追求我,但是在我没有答应,在你结婚之前,我决不能答应他,把他捎来中国,就是想让他死了这条心!”
刘楚方:“那你!”
阮氏娟:“信守当年和你同拜天地时对着苍天许下的誓言,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要结连理枝!”
刘楚方深受感动,泪水涌出,说:“阿娟!看来,我错怪你了!”
阮氏娟斩钉截铁地:“我来中国找到了你,就要按当年的约定,和你结婚!”
刘楚方扶着阮氏娟的肩头,说:“阿娟!谢谢你!谢谢你!”
阮氏娟质问刘楚方:“现在你回答我,过去,你准备和谁结婚,是和我的女儿阮怀楚吗?”
刘楚方点点头:“是的。”
阮氏娟栽倒在刘楚方的怀里,大哭道:“你做了一件伦乱天理的事啊!”哭着,拼命擂着刘楚方的胸脯道,“这怎么办啊!”
刘楚方不住地拍着阮氏娟的背心,说:“你放心,我和阿楚是清白的。”
阮氏娟抬起头,擦了擦泪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刘楚方:“是真的,我们任何亲呢的动作都没有。”
阮氏娟还是不相信,说:“我不相信!”
刘楚方:“因为,我早就怀疑阿楚的身份了!我判断,她可能是——”
阮怀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对妈妈说:“妈,你和刘主任在这儿,刘主任,你怀疑我的身份,我是妈妈的孩子。”
阮氏娟一手拉着女儿的手,一手拉着刘楚方的手,对刘楚方一字一顿地说:“也是你的孩子!”对阮怀楚说,“叫爸爸呀!”
阮怀楚大吃了一惊,对妈妈说:“妈!你说什么呀!”
阮氏娟对阮怀楚说,“叫爸爸呀!”
阮怀楚更加吃惊了,但仍不敢叫刘楚方为爸爸,反而孩子似的紧紧靠在母亲身上,直勾勾地盯着刘楚方。
刘楚方对阮怀楚说:“孩子,你记得这几天我把你叫做孩子吗?你反问过我,为什么把你叫做孩子!但那时,我还没确定你是我的孩子。”
阮氏娟:“孩子,你的名字叫怀楚,就是怀念刘楚方的意思。”
阮怀楚这才相信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龄大一半的中年男子,真的是自己的生身父亲,非常别扭地叫了声L:“爸——爸爸!”
刘楚方:“孩子,我们几乎犯了一个上天不能饶恕的错误!”
阮怀楚猛地扑到刘楚方怀里,放声恸哭起来,边哭边惊叫:“爸爸——”
刘楚方扶住阮怀楚肩头,含着泪,安慰她:“孩子,孩子!我的好孩子!”
阮怀楚转身又扑到妈妈怀里,哭着说:“妈妈,我们终于找到爸爸了!”
阮氏娟:“是的!孩子,我们找到了你爸爸!”
刘楚方上前拉着阮怀楚和阮氏娟的手,深情地说:“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今后永远不会分开!”
145 宾馆黎大伟房间。日,外。
黎大伟听完刘楚方、阮氏娟讲述的经过后,捧着头颤声道:“我的命运好悲惨啊!要不是那一场战争,我不这么悲惨!”
刘楚方:“现在你应该明白,战争的根源是你们当时的国家领导人黎笋一伙。”
阮氏娟:“当时我们越南普通百姓也明白,中国人民是我们的好同志、好兄弟,从抗击法国殖民军到抗美救国战争,只有中国人民才给予了我们许多无私的援肋。”
刘楚方:“黎笋一伙企图建立印度支那联邦,侵略柬埔寨,遭到我们中国的坚决反对,他们仗着有苏联的支持,和苏联签订了友好同盟条约,才敢于公开挑衅中国。”
黎大伟默然。
阮氏娟:“我真弄不明白,我们两国打仗,苏联为什么不履行条约义务,直接出兵从你们北方发动攻击,当时我们就感觉到,越南被苏联出卖了,你们两国可能有什么默契!”
刘楚方:“其实,苏联有它的苦衷,它的战略重点在欧洲,如果攻击中国,必须把驻东欧的兵力抽调到远东来,它担心北约会乘虚而入,另外,从欧洲部分调兵到远东只有一条西伯利亚铁路,等把兵力和装备调集完毕,战争已经结束了。它也知道,我们中国是不好惹的,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美国纠集了二十一个国家组成联合国军,被刚刚成立的弱小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打败,时间过了三十年,中国已经变得十分强大,手里还有原子弹和氢弹,它担心一旦和中国打起来,就会陷入泥潭,拔不出脚来!”
黎大伟叹了口气:“是啊!后来苏联攻入阿富汗,吃尽了苦头,不得不撤军。”
刘楚方:“这场战争给两国人民,特别是给你们越南人民造成了极大的灾难。”
黎大伟叹了口气,说:“唉!十年啦!直到一九八六年他逝世,再过十年,两国才恢复正常关系!”
坐在一边的阮怀楚默默地听着长辈的谈话,一直没有插嘴,听到这里,才说了句:“为什么要战争,战争受苦的是普通老百姓。”
刘楚方:“对!国家政治人物的决策失误往往是以牺牲普通民众的利益为代价的。”
黎大伟:“当年我在你们中国战俘营里,也听过中国首长讲过这些道理,交换战俘时……”
146(黎大伟回忆 )友谊关越军战俘集
结营地大帐篷。日,外。
遣返回国的越军战俘提着简单的行李慢慢走出帐篷,黎大伟撑着拐杖走在最后。
大家已经走出了帐篷,黎大伟还滞留着,一拐一瘸地走着,似乎有什么心事,快要走到帐篷口,突然转过身,拄着拐杖,艰难地向身后的两个解放军军官行了个军礼,轻声说:“报告首长!我不想回越南,我想留在中国!”
一个解放军军官问他:“为什么?”
黎大伟又向问他的解放军军官行了个军礼,说:“报告首长!中国同志好,中国好!”拐杖没拄稳,几欲跌倒。
另一个解放军军官急忙上前扶住黎大伟,说:“你有孩子吗?”
黎大伟:“还没结婚。”
前一个说话的解放军军官:“你有父母吗?”
黎大伟:“只有一个瞎了眼的母亲,父亲是我这般年纪时,在奠边府战役中牺牲了。”
后一个说话的解放军军官:“你应该回去,赡养他老人家。”
黎大伟苦笑道:“赡养,我这个样子!”
前一个说话的解放军军官:“回去吧!小伙子,根据你的情况,中国不能接受你,回去后你们的国家会给予你很多抚恤金,足够你养活你和母亲!”
147(黎大伟回忆) 友谊关前战俘交换现场。日,外。
中国遣返越军战俘在进行。
越军战俘排着队向越南境内走去,
隔着很长距离,黎大伟撑着拐杖,跟
在最后面,走过国境线第一步时,越
方民政医务人员急忙上前扶住他。
148 宾馆后花园小径。日,外。
刘楚方四人在边散步边聊。
刘楚方问黎大伟:“你回国后生活
得怎么样?”
黎大伟:“正如负责遣返战俘的
中国首长说的,我退伍了,政府给了
我一笔可观的抚恤金,我用这些钱养
活了母亲,并想结婚成家。”
刘楚方:“你的爱人好吗?”
阮氏娟:“你猜阿伟的爱人是
谁?”
刘楚方:“一定是个非常美丽
贤慧的姑娘!”
阮怀楚插话道:“刘主任,阿伟叔
的爱人就是阿萍姑姑呀!”
刘楚方:“阿萍?”
黎大伟疑惑地问刘楚方:“阿萍你
也认识?阿方。”
刘楚方点点头,说:“认识……”
说到这里,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149 (刘楚方回忆)山洞。日,内。
刘楚方躺在草褥上,阮氏萍在旁
边照看,他们聊着。
阮氏萍问刘楚方:“辛超!(你好)
你好点儿吗?”
刘楚方点点头,用越语说:“感恩!
感恩!(谢谢!谢谢!)
阮氏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
几天没听到枪炮声了,估计,战争已
经结束了。”
刘楚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阮氏萍:“战争结束了,你打算怎
幺办?”
刘楚方:“请你们送我回中国去,”
阮氏萍笑了笑:摇摇头,说:“拜
空!”(不!)
刘楚方:“把我送到你们的战俘
营?”
阮氏萍又笑了笑,说:“拜空!”
刘楚方疑惑不解,问道:“你们
打算把我……”
阮氏萍:“我们打了几十年仗,”
男人都死得差不多了,特别是像你
这样年轻健壮的男人。”
刘楚方听懂了阮氏萍说话的潜台
词,吃了一惊,问道:“你们要绑架
我!是吗?”
, 阮氏萍点点头,说:“吃药吧!”
刘楚方脸上露出异常羞涩的神情,
说:“好!”张开嘴。
阮氏萍打开身边药包,把几粒药
丸小心地放进刘楚方的嘴里,又端起
口杯喂了刘楚方一口水,然后看着他
把药呑咽下去,说:“吃完药,你睡吧!”
刘楚方:“好!”
阮氏萍贪婪地看着刘楚方,心里
说:(画外阿萍心声):“今天乘阿娟不
在,我在药里放了一粒安眠药,让他
早早睡下!”呡嘴甜蜜地浅笑了一下。
刘楚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阮氏萍慢慢地把刘楚方的长裤脱
了下来,然后再去拉他的内裤裤头。
突然刘楚方醒了,见阮氏萍拉
开了自己的裤头,吃了一惊,问道:
“你……你怎么啦?”
阮氏萍大大咧咧地笑道:“阿
方……我……需要你!”说完,一手搂住刘楚方腰肢,用另一只迅速拉下自己外面那条长裤,露出内裤……
150 宾馆后花园小径。日,外。
刘楚方四人在继续聊着。
刘楚方问黎大伟:“你们有几个”
孩子?”
黎大伟摇摇头,说:“她有病!”
刘楚方:“现在健康状况怎样?”
黎大伟没作回答,脸上显出异常
难过的神情。
阮氏娟代替黎大伟回答道:“她走
了……”
阮怀楚惊叫:“阿萍姑姑走了!”
伏在黎大伟身上,泪水扑漱漱地流下
来,说,“阿萍姑姑真好!”
阮氏娟:“这件事开始我也不知道,
是阿伟后来告诉我的”
黎大伟:“走的时候,她拉着我的
手,要我……”
151 (黎大伟回忆)河内某医院。日,内。
病房。阮氏萍躺在病床上陷入深
度的昏迷状态。
黎大伟守候在旁边,拐杖搁在床
头,他望着奄奄一息的阿萍,含着泪
不停地轻声呼唤:“阿萍!阿萍!阿—
—萍!你……醒醒!阿萍——”
阮氏萍果然醒过来了,拉住黎大
伟的手,边喘气边断断续续说“大……
大伟,我……我……不……不行……
不行……不行了,你,……你去……
把……阿……阿娟……找……找来,
我要……我要,把……把你,交……
给,交……给她,她……她现在,还
……还,一个人……生活,她……她
会答……答应的……” 头一歪,再也
没醒过来。
黎大伟伟伏在阮氏萍胸前孩子似
恸哭起来。
152 宾馆后花园亭子间。日,外。
阮氏娟听完黎大伟叙述,对阮怀
楚说:“怀楚,你暂时回房间去一下,
我有话要对爸爸和阿伟叔说 。”
阮怀楚点点头,说:“不碍事,你
说,我不是孩子了!”
阮氏娟:“阿伟,我知道你的意思,
今天当着你和楚方的面把话说清楚,
怀楚是我和他的孩子。”
黎大伟大吃一惊,说:“阿楚真的
是你和楚方的孩子!怎么可能!阿方,是真的吗?”
刘楚方点点头,没说什么。
阮怀楚:“妈妈给我取名怀楚,就
是怀念我爸爸的意思。”
黎大伟问刘楚方:“阿方,你是华
侨吗?”
刘楚方摇摇头。
黎大伟更是满头雾水,对刘楚方
说:“你不是华侨,怎么可能和阿娟曾经结过婚?”
刘楚方郑重地说:“我要感谢阿娟和你阿萍,二十五年前我曾在那场战争中负了重伤,因为两军正在激战,我军的救护队没有及时把我救出战场,是她们把我救护好,藏在你们军队靠近前沿的的一个放有战备物资的山洞里救治,我伤好后又是她们送我回国,这时,战争已经结束两个月了。”
黎大伟深受感动,叹了口气说:“阿娟,你和阿萍做了一件大好事!”
阮氏娟:“阿伟,那时两国正处于战争状态,战争能摧毁人为筑起的工事,但不能摧毁人性!”
黎大伟:“是啊!战争能摧毁人为筑起的工事,但不能摧毁人性!”
阮氏娟:“有时人性能战胜一切!”
黎大伟:“我明白了,你们的爱情
是在战火中孕育出来的。”
阮怀楚禁不住插话道:“妈妈,
战争结束后,你们是怎样躲过上级追查的!”
阮氏娟笑笑,说:“这是幸运!”
153 (阮氏娟回忆)越军军营。日,外。
山坡。 树林中搭着连遍的野战帐篷,帐篷间是保持高度戒备状态站岗的越军警卫。
路口。几个越军士兵指挥车辆开进开出。
字幕:一九七九年六月二十日
一顶大帐篷里。阮氏娟和阮氏萍在向一指挥官汇报。
阮氏娟:“报告首长,我们是316A师特工队队员阮氏娟和阮氏萍,三月一日我军与中国军队作战时,我们师遭到中国人围攻,我们两人被打散了,中国军队迅速推进到谅山外围,我们两人无法找到部队,只得逃入山中,守卫储备战备物资的三十七号秘密山洞。”
阮氏萍接着说:“报告首长,现在战争已经结束,请首长派人接收查验!”
越军指挥官没有立即作出表态,点燃一支烟,边呑云吐雾地抽着烟,边翻看一叠文件,沉吟了少顷后,冷冷地说:“好!不用派人了,我亲自马上去看看!”
154 (阮氏娟回忆)山洞口。日,外。
指挥官带着查验战备物资的一行军人和阮氏娟阮氏萍从洞内走出,她们边走边谈。
阮氏娟:“首长,这一段时间里,我们为了生存,私自动用了一部分食品和药品。”
阮氏萍:“请首长处分!”
指挥官:“你们能在艰苦的战争环境下,保护好战备物资,我准备向上级汇报,对你们英勇事迹进行表彰,并联系你们原来的作战单位,让你们尽快归队。”
阮氏娟和阮氏萍敬礼表示感谢:“谢谢首长!”
155 超市。日,外。
阮氏娟陪刘楚方买东西,阮氏娟推着装商品的小推车,刘楚方不时地把要买的商品放进推车里,他们边走边谈。
刘楚方:“后来呢?”
阮氏娟:“316A师被你们击溃后,开到后方重新进行了整编和补充,我找到了部队,仍在特工队服役,后来又开到老山和者阴山前线参与和你们的争夺战,你呢?。”
刘楚方:“离开你后,我越过国境线,找到了我们的军队,但已经不是我们原来的部队了,开始他们以为我是你们军队的间谍,当我说出自己的籍贯后,他们还是不相信,派人把我送回我家乡进行核实。但是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156(刘楚方回忆)刘楚方家乡村前山岗。日,外。
刘楚方和军队干部走上山岗,向前眺望。
刘楚方指着前面的村庄说:“同志,那就是我们村,有许多人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157(刘楚方回忆)刘楚方屋前场坪。日,外。
旧式瓦屋的阶檐上方横梁上挂着一幅大横幅,上面写着:刘楚方同志追悼大会。
哀乐低迥,气氛凝重。
镜头下拉,屋外场坪上,站满了参加刘楚方追悼会的社员群众,地方党政军领导人和刘楚方所在部队领导和战友。
主持追悼会的县武装部政委正在宣布下一个仪程:“下面请127师二团三营一连连长讲话。”
连长走上讲台,向与会者行了个
军礼,不拿麦克风,含着悲痛的泪水说:“贫下中农同志们!社员同志们!今天我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首先向英雄的母亲和父亲表示最深切的慰问!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再次久久地向坐在旁边的泪水涟涟的刘楚方父母行了个军礼。
刘楚方父亲起身行鞠躬礼回谢。
刘楚方母亲抽泣着,轻轻地哭出
声:“我的儿呀!你是为国家牺牲的,
死得值啊!”
会场外小路上。刘楚方在两个军
队干部陪同下快步向会场走来。
刘楚方三人走到会场外围,参加
会议的社员群众像炸开了锅一齐向刘
楚方拥来,人们边走边高喊:
“楚方!”
“是楚方!”
“楚方没有牺牲!”
‘楚方回来了!’
……
参加会议的地方领导、刘楚方所
在部队的领导、战友惊呆了,也一齐
随着社员群众向刘楚方走去。
刘楚方父亲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仰
望苍天一动也不动。
刘楚方母亲跪在地上,双手合十
一个劲地喃喃祈祷:“菩萨保佑!菩萨
保佑!……”
刘楚方挤开人群,来到连长和战
友们身边,迫不及待地扑在连长身上,
和连长热烈拥抱,满怀深情地呼唤:
“连长!”
连长不断地拍着刘楚方的肩膀,
说:“刘楚方同志,刘楚方同志!英雄
永在!英雄永在!”
刘楚方和连长松开后,向部队其
他领导和战友们,行了个军礼,同样
无限深情地呼唤道:“首长好!同志
们好!”说完和大家一一热烈握手。
陪同刘楚方来的一个军队干部向
连长和部队领导行了个军礼,说:“同
志们,我们本来可以通过电话和你们
联系,但考虑到前方敌情复杂,越军
特工无孔不入,对我军情况了如指掌
所以部队便派我们陪同刘楚方同志来
地方核实。”
一部队领导回礼:“谢谢!你们
辛苦了!”
县武装部政委和大队支书把刘楚
方带到他父母身边。
刘楚方慢慢跪下,含着泪水向双亲报平安:“爸!妈!我从部队回来看你们来啦!”
刘楚方父亲扶起儿子,伸起袖子擦了擦激动的泪水,一语不发。
刘母边嚎啕大哭,边不住地抚摸着儿子的脸颊、脖子、头顶……
最后刘楚方又向在场的所有人行了个军礼,朗声道:“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从前线回来看你们来了!向你们报告,你们的儿子刘楚方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人们一齐欢呼:
“刘楚方,英雄!”
“刘楚方,英雄!”
“刘楚方,英雄!”
……
158 芳艳公司内刘楚方宿舍。日,内。
阮氏娟帮刘楚方把买好的物品放在墙角。
阮氏娟不解地问刘楚方:“阿方,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刘楚方故做诡密地凑近阮氏娟的耳边亲密地说:“阿娟,我要实践二十多年前许下的诺言!”一字一顿,“和——你——结——婚!”
阮氏娟略略吃惊道:“买这么多东西?”
刘楚方说:“结婚后,我们有了家,就要像个家的样子,还有,我们要请亲朋好友喝喜酒。”
阮氏娟叹了气,说:“是要有个家啊!这二十年,你没有家,我和阿楚的家不像家,我常常想,我这辈子一定会找到你,成个家,这次来中国前我已经有预感!”
刘楚方:“我买这些东西就是为结婚成家做准备的。”
阮氏娟:“结婚!今天还是明天,或者后天?”
刘楚方:“拜空!”
阮氏娟疑惑不解:“你怎么?”
刘楚方:“我们还要到你们国家在广州的领事馆签署证明,”
阮氏娟点点头,说:“是的,结婚是件大事,我们是跨国婚姻,不能惹出麻烦!”
刘楚方:“过去,这话我对阿楚也说过。”
阮氏娟:“幸亏你做事慎重,不然铸成了大错。”
他们说着,把东西整理好了。刘楚方拉着阮氏娟的手,说:“来!阿娟,你请坐!我要告诉你,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几乎让你倒在我的枪口下!”
阮氏娟顺从地随着刘楚方坐在沙发上,疑惑地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159 (刘楚方回忆)中越边境老山松毛岭C高地。日,外。
越军边开枪边漫山遍野向山顶集团冲锋。
我军伏在战壕里向越军射击。
高射机枪手操纵高射机枪平射,把暴风般的弹雨射向越军。
越军纷纷被击毙,但不顾严重伤亡,仍前仆后继奋勇向前冲锋。
字幕,旁白:一九七九年我军撤军后,越军乘机占领边境我老山和者阴山等十几个战略高地,一九八五年我军发起兰剑B行动和黑豹行动拔点作战,一举夺取了两山和其他高地。越军不甘失败,疯狂反扑。长达五年的两山轮战开始了。
越军冲到我军阵地前。
战壕里。刘楚方大喊:“同志们!不能让敌人前进一步,打!”
我军战士把手榴弹不断扔向敌群。
手榴弹在敌群里爆炸,越军血肉横飞。
残存的越军还是不顾生死,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我军阵地冲来。
我军战士端起自动步枪向残敌点射。
越军死亡殆尽,山坡前敌尸遍野。
树枝上、草丛里,到外是断肢残臂。
石块上,涂满了已经凝固了的大块大块的鲜血。
炸出的弹坑尘土上,一具敌尸脑袋迸裂,脑浆流了一地。
画外刘楚方声音:“我回部队后,上级送我到军事学院读书,毕业后,分配到14军41师任排长,正赶上两山轮战。我们部队赶到老山前线,替换兄弟部队坚守老山阵地,粉碎了你们一次又一次反扑。”
160 (刘楚方回忆)老山前线越军炮兵阵地。日,外。
越军排炮开炮。
161 (刘楚方回忆)老山前线松毛岭C高地我军阵地。日,外。
越军炮弹倾泄在我军阵地上,我军阵地战壕里空无一人。
一猫耳洞口。我军战士端枪注视着洞外,严密监视敌军动静。
又一猫耳洞。我军战士端枪注视着洞外,严密监视敌军动静。
……
另一猫耳洞口。我军战士操纵着一台仪器,严密监视越军炮兵阵地。
仪器屏幕上荧光点闪烁。
越军炮火短暂停歇,我军战士冲出猫耳洞,伏在战壕里准备迎击越军冲锋。
我军炮兵阵地。我军排炮开炮。
162 深圳梧桐山。日,外。
刘楚方陪同阮氏娟、黎大伟、阮怀楚登山观景。
刘楚方指着对面香港九龙,说:“哪边就是香港!”
九龙景观:楼盘林立、车水马龙。
阮怀楚惊叹道:“啊!这么近!”
阮氏娟叹了口气:“当年,我们在老山对面我军阵地拿四十倍军用望远镜观察你们阵地也有这么清晰!那时你们的炮火真厉害,炮炮弹无虚发!”
163(阮氏娟回忆)老山前线越军炮兵阵地。日,外。
我军炮火覆盖越军炮兵阵地,硝烟弥漫,地动山摇。
越军大炮在我军炮火下灰飞烟灭。
有人尖叫:“妈的,中国人的大炮长了眼睛!”(越语,汉语字幕)
164 深圳某餐饮店。日,外。
刘楚方陪同阮氏娟三人在吃披萨,他们边吃边继续着梧桐山上的谈话。
黎大伟:“可惜当年我已经负伤退伍,没能参加河江战场那几年轰轰烈烈的战斗!”
阮怀楚:“大伟叔,河江战场在哪里?”
黎大伟:“我和你妈妈、刘主任说的是同一个战场,中国叫老山、者阴山争夺战或叫两山轮战,我们越南叫河江战场。”
阮氏娟:“后来苏联侦察卫星发现,你们军队装备了一种新装备,叫战地监视雷达。”
刘楚方笑道:“当时,出于与以苏联霸权主义斗争需要,美英西方国家向我军出口了一些先进军事装备,我军从英国进口了三部‘辛柏林’战地监视雷达,这种装备能准确监视、定位你们军队的火炮位置,并和我军炮兵阵地进行信息连接。当时老山我军前沿阵地配置了两部,者阴山我军前沿阵地配置了一部。”
阮氏娟:“我军没有这种雷达,向苏联要,苏联说他们还没有研制出来。”
刘楚方:“一个月后我们又从英国进口了一部进行大量仿制。”
阮氏娟:“当时我军河江战场司令部命令我们女子特工队破坏你们‘辛柏林’战地监视雷达。”
阮怀楚:“妈妈,你又重新参加特工队,哪我呢?”
阮氏娟:“你出生八个月后,军队命令我把你交给外祖母抚养,要我重新入伍。”
165(阮氏娟回忆)老山前线越军阵地军营。夜,外。
星光下。越军河江战场司令武立
中将在对即将出发的女子特工队训话:
“同志们!对面这座山虽然是中国的,
但是它的战略意义非常重要,我们必
须占领它,不占领它,我这个司令就
自动解职,可是中国人装备的战地监
视雷达是我军炮兵的死神,对我们夺
取这座山和者阴山是极大的威胁,今
天晚上你们肩负着炸毁中国人‘辛柏
林’雷达的重任,这个任务一定要完成。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越军女子特工队齐声吼道。
166(阮氏娟回忆)老山前线松毛岭C高地我军阵地前沿。夜,外。
八个越军女子特工队员穿着我解
放军军装、背着我军新研制的“八五
式”自动步枪假扮我军巡逻队向我军
阵地走来。
另一处。三个越军女子特工队队
员着黑色便装,向我军阵地匍匐前进
而来。其中一个特工队员挟着一个炸
药包。
阮氏娟画外音:这次偷袭你们的
战地监视雷达由我军特工女神阮文
惠带队,她亲自抱着炸药包负责炸毁
老山C高地那部。当时我们还没搞清A
高地和者阴山也各有一部。
167 餐饮店。日,内。
刘楚方四人边吃披萨边继续谈着。
刘楚方:“那八个穿着我军制服
的特工负责佯动,故意吸引我军注意
力,所以说,我犯了个大错,没有警
觉这一点,当时我们排负责担任警
戒,没有增加力量加强防卫,让阮
文惠从另一个方向摸了上去。”
168(刘楚方回忆)老山前线C高地我军
阵地。
猫耳洞口。五个解放军战士伏在
战地监视雷达屏幕后观测。
屏幕上。出现八个越军特工身影。
一解放军战士拿起话筒轻声说:
“三号注意,三号注意!正前方五十
米,有八个人疑似我军巡逻队员,正
向你们所在位置的走来,请盘查!”
前沿战壕里。刘楚方和战友们蛰
伏着,密切注视着前沿。
刘楚方对着颔下话筒轻声说:“明白!”打开钢盔上的红外线成像仪。
钢盔前沿下垂的一对目镜里:八个越军特工身影清晰地映入刘楚方眼帘。
刘楚方大吃一惊。内心独白,画外音:“阿娟!怎么是她!阿娟,我现在和你们是敌对的双方,我们曾有过炽热的爱情,但是今天在国家和民族利益面前,我只能舍弃爱情,维护国家和民族利益!”
刘楚方大喊:“越军特工!”端枪向山下扫射。
其他战士同时向前沿开火。
战壕前。探照灯一齐大开,四处如同白昼。
阮氏娟八个特工飞速匍匐在地向山下滚去。
刘楚方和战友继续向前沿不断准确地点射开火。
对面越军阵地。越军也向我军猛烈开火。
枪声大作,弹雨的曳光映红了两军对垒的前沿夜空。
阮文惠三人借着两军互相射击的瞬间,从探照灯光照射的死角黑暗处摸到架设战地监视雷达的猫耳洞侧旁。
阮文惠用眼色向身后另外两个女特工示意,两个女特工会意地点点头,端枪准备射击,掩护阮文惠行动。
阮文惠略略思考了一下,丢掉炸药包,掏出腰间的手雷向洞口扔去。
手雷扔进洞口,在战地监视雷达后的电源上爆炸,我军两个战士和电源在爆炸声中同时粉身碎骨。
战地监视雷达边的其他战士同时端起枪边向洞外扫射边冲出洞口。
三个越军特工边向我军战士射击边往山下逃走。
我军战士一齐向三个越军特工射击,弹雨如瀑,探照灯光下,越军特工相继栽倒在地。
特写:阮文惠仰天倒在草地上,三人身上弹孔状如蜂窝,鲜血将她们衣服、头发浸染成酱红色。
169 餐饮店。日,内。
刘楚方四人吃完披萨,他们还在谈论着那场战争。
阮怀楚用餐巾纸擦着嘴唇,打着颤问母亲:“妈,那次战斗,你受伤了没有?”
阮氏娟:“我们负责佯动的八个人,牺牲了五个,我连伤也没有受!”
刘楚方:“当时我以为你也被乱枪打死了,我的心尤如万箭穿心!”
170(刘楚方回忆)老山前沿阵地后。夜,外。
黑暗中。刘楚方把枪挎在胸前,伏着一块大石块上嚎啕大哭,边哭,一只手边紧握拳头拚命擂着石头。
特写:刘楚方拳头皮肉皲裂,血流如注。
刘楚方哭了很久很久,取下枪,对着夜空准备射击,但转念一想,又把枪重新挎在胸前。
画外旁白:刘楚方以为阮氏娟已经倒在枪林弹雨中了,他悲痛万分,想端起自动枪对空射出一梭子弹,以表达对阮氏娟的哀思,但战场纪律不允许他这样做。
171 披萨店。日,内。
刘楚方、黎大伟、阮氏娟在继续谈着,阮怀楚则伏在桌子上打磕睡。
刘楚方给了黎大伟一支烟,自己点上另一支,说:“好玄!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种雷达夜晚还能监视敌方特工前来偷袭的位置,并和我军士兵枪械或钢盔上的的红外线成像仪进行信息连接。这次偷袭,你们只炸毁电源,如果阮文惠不用力过猛,把手雷扔过了头,这部雷达就全部报废了!”
黎大伟叹了口气,说:“交战双方,军人各为其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刘楚方:“是啊!现在两国恢复了正常关系,反思那场战争,大伟,阿娟,你们有什么感想。”
阮氏娟:“我们错了!彻底错了!”
刘楚方:“拜空!你们普通士兵没有错,你们也是为国家利益而战,但是你们当时的国家领导人利令智昏,把无数年轻的生命,放在政治游戏机上进行赌搏。”
黎大伟:“我是从报纸上知道你们这次偷袭和反偷袭战斗的,为了纪念阮文惠,现在河内和胡志明市都有一条阮文惠路。”
刘楚方:“反思那场战争,你有什么想法?”
阮氏娟代替黎大伟回答:“你们撤军后,我们官方说是我军胜利了,其实是欺骗老百姓。”
刘楚方:“是的,我们已经撤离了谅山,你们还搞什么全国总动员!”
黎大伟:“战争说明,我国军队正规攻防战和运动战能力很差,火力没有你们强,最多只能组织团以上进攻和防御作战。”
刘楚方:“你们单兵素质很好,顽强、能吃苦,排连营军官实战经验丰富,指挥能力强,最擅长小分队游击战。”
阮氏娟:“这是向中国军队学习后锻炼出的作战能力。”
刘楚方:“你们打了半个世纪仗,积累了许多作战经验,毛主席说,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我们的军队已经三十年没打仗了,开始也损失也比较大。”
黎大伟:“用小分队作战,还是毛主席说的十六个字。——”
刘楚方和黎大伟欣喜地异口同声地说:“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黎大伟:“这个法宝只对日本人和美国人有用,对你们不管用!”
阮氏娟:“你们是老师,我们是学生。”
黎大伟:“是啊!这是一场师生之间的战争!”
刘楚方:“我有一个侄儿读初中,长得牛高马大,有一次他在课堂上捣乱,搞得不能上课了,老师把他往教室外拖,他竟挥拳向老师打去,这个老师把他狠狠揍了一顿,我哥跑到学校,对老师说,揍得好!”
阮怀楚突然惊醒,插说说:“不准体罚学生!”
刘楚方三人哈哈大笑。
阮怀楚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了。
172 回宾馆的路上。日,外。
雷克萨斯车内。刘楚方和黎大伟、阮氏娟继续反思过去那场战争。
黎大伟:“阿方,我真弄不明白,那时,我们军队每个连装备了九部榴弹发射器,你们连枪桂榴弹也没有。”
阮氏娟:“你们靠战士投掷手榴弹,榴弹发射器发射榴弹射程至少是两百米,能抢先开火,压制对方火力,而手榴弹投射距离只有五十米到一百米。”
刘楚方:“是的,当时两军步兵点杀伤装备差不多,面杀伤装备你们比我们强,我们的士兵全靠勇敢。”
黎大伟:“其实我们造不出这两种武器,是从美国人那里缴获了大批M79榴弹发射器和枪挂榴弹。”
阮氏娟:“当时,中国能制造出原子弹、氢弹和导弹,为什么不造榴弹发射器和枪挂榴弹装备部队?”
刘楚方:“不是造不出,据后来得知,我们主要搞不定榴弹小型触发引信技术,直到九五年才研制出,现在我军已经全面装备了榴弹发射器和枪挂榴弹。”
黎大伟叹了口气,说:“我们不会造榴弹发射器,过去的用完了,坏了,这种装备就没有了。”
阮氏娟:“你们的炮兵火力比我们强多了,自从装备了战地监视雷达,对我军形成了压倒优势!”
刘楚方:“所以,两山轮战你们没有占到便宜!两山和前沿十几个山头始终掌握在我军手里。”
173宾馆刘楚方房间。晚,内。
刘楚方和阮氏娟母女、黎大伟在聊着。
刘楚方问阮怀楚:“阿楚,深圳的披萨好吃吗?”
阮怀楚笑盈盈地说:“好吃,爸爸,正宗的意大利风味,比河内还正宗些。”
黎大伟责备阮怀楚道:“叫爸爸叫得太轻了,重一点!”
阮怀楚欣喜地大声说:“爸——爸!”
阮氏娟满心喜悦地点点头。
刘楚方笑眯眯地点头说:“好吃,今后有时间就到那家店去吃吧!孩子!”
司马义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大声说:“老刘,你看谁来了!”
刘楚方的父母提着简单的行李出现在门口。
刘楚方四人急忙起身迎上前。
刘楚方接过父亲手上的行李,亲热地向父母打招呼:“爸!妈!你们来了,一路辛苦啦!坐高铁还是直达深圳的汽车?”
刘楚方父亲:“普客特快,不是高铁!楚方,有什么大事?一连三个电话,要我和你娘一定要来深圳。”
刘楚方母亲爱怜地靠上前把儿子仔细看了又看,说:“不是好好的吗,我以为你……孩子。?”
刘楚方父亲:“啥大事?”
刘楚方:“爸,妈,是大事。我要结婚了!”
刘母吃惊地睁大眼睛。
刘楚方孩子似的有点害羞地再次重复道:“爸、妈,我准备结婚了。”
刘楚方父亲一脸疑虑,问:“结婚!为什么不在电话中说。”看了司马义一眼说,“同志,你也和我们捉迷藏,问咱家楚方为什么要把我们叫来深圳,你也不说!”
刘楚方和司马义几乎同时答道:“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呀!”
刘楚方父亲点点头,说:“啊!是喜事,是喜事!”
刘楚方母亲,眼眶里噙着泪水,说:“孩子,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昐着你有个家,可是你总是安慰我,要我不要性急,今天终于盼到了,我媳妇是哪里人?”
刘楚方笑笑,看了阮氏娟一眼。
阮氏娟满脸堆笑地走到刘楚方父母面前,亲热地唤道:“爸!妈!”
阮怀楚也轻声亲切地喊道:“爷爷!奶奶!”
刘楚方父母惊愕地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喃喃道:“孩子,你们……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阮氏娟:“妈!爸!我和楚方二十五前就是夫妻了,后来还有了你们的小孙女,我们一直没来看你,很对不起你们,希望你们原谅!”
刘楚方:“她们是越南人。”
刘楚方父亲又是一头雾水,拼命摇着头,说:“是越南人?不可能!不可能!”
阮氏娟低下头,说:“是的,爸,妈,我是越南人。”
黎大伟补充说:“二十多年前,中国和越南发生过一场战争,阿方和阿娟在战场上也有过一段特殊的经历,他们在战火中孕育了爱情,后来结为了夫妻。”
司马义:“你们的小孙女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刘楚方父亲半信半疑,叹了口气,看着阮怀楚说:“如今,我孙女长成了一个大姑娘。”
阮怀楚有点害羞地看看爷爷,再次轻声唤道:“爷爷!·”又看了奶奶一眼,唤道:“奶奶!”
刘楚方母亲无限深情地拉住阮怀楚的手,回头对儿子说:“看!孩子都这么大了,赶快把婚事办了!”
174深圳坂田万科维也纳酒店。日,内。
刘楚方和阮氏娟婚礼即将举行。
酒店宴会厅里,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大家坐在宴席座位上欢谈着,说笑着。
主席台上方高悬着一幅横幅,上面用中越两国文字写着:刘楚方先生、阮氏娟女士婚礼庆典
宴会厅后。新郎刘楚方和新娘阮氏娟满脸喜气盈盈,又似乎有点紧张。刘楚方穿着红色的唐装,阮氏娟浓妆艳抹,披着半透明白色婚纱,婚纱里隐现的翠绿色越南民族服装“澳黛”格外抢眼。
突然,《莉莉.玛莲》乐曲和电子鞭炮声急风暴雨般地响起。所有宾客的谈话声立刻嘎然而止,一个个把祈盼的目光投向婚礼主席台。
乐池里。乐队指挥挥动指挥棒指指挥队员们兴致勃勃地演奏着。
合唱队认真地合唱着《莉莉.玛莲》
曾经在雄伟的兵营的大门
我和她双双站在一个天窗边。
当时我们腼腆地互相说再见, 现在却已只剩那个天窗依旧。 最爱的,莉莉玛莲, 最爱的,莉莉玛莲。 ……
无论在地球上哪个寂静角落,
我都希望梦中拥有你爱的唇。 当雾色早已将一切淡淡笼罩, 我依旧还静静站立在天窗边…… 只和你,莉莉玛莲, 只和你,莉莉玛莲! 合唱结束,乐队奏完《莉莉.玛莲》的最后一个音符,电子鞭炮声同时止住,两个婚礼主持人风度翩翩地从两侧走到主席台前。
主持人甲对着麦克风朗声宣布:“刘楚方先生和阮氏娟女士婚礼现在开始!”
主持人乙接着宣布:“请新郎和新娘入场”
刘楚方和携着阮氏娟一只手款款地慢慢地向主席台走过去。
宾客们全场起立,致以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乐池里。指挥挥动指挥棒,乐队队员们立刻奏起了《婚礼进行曲》。
刘楚方和阮氏娟在《婚礼进行曲》中走上主席台,面向宾客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向两个主持人行了个鞠躬礼。
两个主持人同时宣布:“献——花!”
阮怀楚和另一个女青年各自手捧一束艳丽的红玫瑰花走到刘楚方和阮氏娟身前,与此同时主席台两侧六个男女青年提着花篮把花瓣纷纷扬扬地洒到刘楚方和阮氏娟身上、洒向主席台。
主席台下宴会厅里。十几个男女青年举着喷花器把五颜六色的纸花瓣喷向客人们身上。
到处是花雨,到处是花的海洋。
花雨花海中,阮怀楚把手上的鲜花献给父亲,另一女青年把鲜花献给阮氏娟。
花雨花海中,主持人甲朗声道:“下面请证婚人入场!”
司马义快步走上主席台。
黎大伟拄着拐杖从另一方向走上主席台,他今天格处精神,走得格外稳健,手中的拐杖似乎是件陪衬物。
主持人乙说:“请证婚人证婚。”
黎大伟走到刘楚方面前,郑重地对他说:“刘楚方先生,你愿意娶阮氏娟女士为妻吗?”
刘楚方点点头,说:“愿意!”
黎大伟:“好!今天我当着全场所有宾客,宣布你和阮氏娟女士结为夫妻,今后不管贫穷还是富裕,不管艰难还是顺利,你愿意和她长相厮守吗?”
刘楚方:“愿意!”
司马义走到阮氏娟面前,郑重地对她说:“阮氏娟女士,你愿意嫁给刘楚方先生为妻吗?”
阮氏娟点点头,诚恳地说:“愿意!”
司马义:“好!今天我当着全场所有宾客,宣布你和刘楚方先生结为夫妻,今后不管贫穷还是富裕,不管艰难还顺利,你愿意和他长相厮守吗?”
阮氏娟:“愿意!”
主持人甲:“亲友们!宾客们,今天,在维也纳酒店,刘楚方先生和阮氏娟女士正式结为了夫妻,这是他们祈盼了二十五年的神圣愿望!”
主持人乙:“刘楚方先生是中国人,阮氏娟女士是越南人,大家知道,二十五年前,中国和越南有一段不愉快的历史。”
主持人甲:“阮氏娟女士在战火中冒着生命危险救助了身负重伤的异国士兵刘楚方先生。”
主持人乙:“这是人类最崇高的道德理性的神圣体现。”
主持人甲:“他们在战火中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他们的爱情又经过了二十五年漫长时间的考验,二十五年来,他们长相厮守,互相忠贞。”
主持人乙:“衷心祝愿刘楚方先生和阮氏娟女士婚姻美满,白头偕老!”
全场掌声雷动!
175 大海边。日,外。
刘楚方穿着蓝色的西装,系着深红色的领带,携着穿着粉色“澳黛”的阮氏娟款步向前走去。
高天,云霞灿烂。
海面,海鸥轻吻着海浪。
刘楚方和阮氏娟来到水边极目远眺,《莉莉.玛莲》悠扬的乐曲声从远方天际渐渐飘来。
海水缓缓地荡漾着沙滩。
一群白色的鸽子从刘楚方和阮氏娟身后向大海上空飞来,又一群白色的鸽子向大海上空飞来……无数群白色的鸽子向大海上空飞来。鸽群在大海上空飞翔着,盘旋着,鸣叫着……空中到处是鸽群,祥和的白色渐渐地占据了整个天宇。
叠印以下镜头:
古战场。
广阔的原野上。穿铠甲的古代两军武士骑在战马上挥剑殊死拚杀。
一个武士的剑锋刺进一个敌军武士胸口,敌军武士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缓缓地倒下马去。
鲜血喷在胜利者脸上,身上,胜利者提着带血的剑,痛苦地摇摇头。
尸横遍野,箭如飞蝗,看不到边际的武士洪流挥着战刀,呐喊着向前冲去。
战马无情地践踏着倒卧在地上的尸体,奔腾而去。
炉火熊熊,烈焰冲天。画外响着叮叮铛铛的打击金属声。
两把铁锤在用力锻打一面犁铧。
两个铁工,汗流如雨,正在挥动铁锤锻打犁铧。
两个满面是血、披着不同颜色的铠甲军装的武士提着带血的剑走了进来,同时把剑扔到炉膛里,然后向铁工拱手致礼。
铁工笑笑,停止锻打犁铧,拱手回礼。
阮氏娟深情地看了刘楚方一眼,伏在他的怀里,呢喃道:“阿方,你看!风景多美好!”
刘楚方点点头,吻着阮氏娟的头发,说:“对!阿娟,风景多美好,世界多美好!如果没有战争,世界将更加美好!”
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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