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明朝成化年间的松江府华亭县）

1、花家外厢  日  内

花林、刘大白、和叶三在花家外厢喝酒。

花二娘扭动着水蛇身子，端上来一盘红烧狮子头，轻轻放在桌上。

花二娘多看了叶三一眼，发觉叶三也在看她，赶紧将眼神移开。

花二娘下去了。刘大白和叶三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三人开始品尝狮子头。

刘大：二娘这狮子头做得真是一绝，让人看了垂涎欲滴啊。

叶三：二哥，我就很奇怪了，嫂子的厨艺这么好，人又水灵，你怎么却不大上心呢？一天到晚在外面荡。

花林：男子汉志在四方，哪能一天到晚守在老婆身边？

叶三：可是我也没看见你干什么正事啊。

花林：我这不是在找事吗？一生的事业，你以为找准容易吗?

叶三：有多难，难道比娶老婆还难吗？

花林：那不一样，娶老婆凭运气，找事，靠本事。

刘大：二弟，弟媳这样年轻妖娆，你把她一个人放家里，亏你也放心。

花林：这女人啊，出不出事，全在她的心。她的心要是野了，你就是把她绑在裤腰带上，又有什么用？

叶三：我看大哥才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刘大脸色突变。

花林：老三，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兄弟一伙，不准提这事。来，罚酒三杯。

叶三打自己的脸，提起酒壶斟满酒：大哥，小弟不该提你的伤心事。这里借二哥的酒向大哥赔罪，愿大哥早日给我们找个新大嫂。

2、花家厨房  日  内

花二娘正坐在灶前煮鱼。

灶膛里的炉火红红的。

蒸锅上笼罩着一团水蒸汽。

花二娘的目光从窗口越过外面高高的屋顶，略显空洞。

重重屋檐淹没在蒙蒙细雨中。

花二娘看看四周空荡荡的房子，叹息一声：上一代留下来的家产，眼看就只剩下这栋房子了，往后余生，往后余生啊。

花二娘收回目光，看向外厢。

三个人正在猜酒划拳。

花二娘盯着叶三的脸看，看叶三的手有力地晃动着，看叶三的嘴一鼓一鼓的。

花二娘叹息一声：生了这么漂亮的一副皮囊，也不学好，整天跟着这两人鬼混，真是可惜了。

花二娘看一看，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

3、花家外厢  日  内

叶三：酒冷了，我拿到厨房去暖一暖。

花林：你坐下，这事怎好麻烦贤弟？还是我去吧。

叶三：谁叫我最小呢，服侍两位哥哥，是应该的。

叶三收了冷酒，走到厨房来。

4、厨房  日  内

花二娘刚吃了几杯酒，灶火映在脸上，如雪映红梅。

叶三站住看了看：二嫂，你让开些，待我来取一下火儿。

花二娘怔了怔，带着笑骂道：小油花你说什么呢？居然讨我便宜？

叶三官暗道：我这话本来无心，没想到她倒想邪了。

叶三看了花二娘一眼，只见她的微微笑靥，脸带微红。

叶三：往常只听说花二嫂是个绝色，今日走近一看，果然不假。不如将错就错，开个玩笑，且看她怎样。

叶三：嫂子的便宜放着也是放着，让弟弟讨一点又有何不可。

花二娘：那就看你怎么讨了。

叶三心想：有点道道了。

叶三大着胆，带着笑，走到花二娘身边：我听说嫂子身上有火——

花二娘将身子让一让，叶三挨着花二娘在条凳上坐下。

花二娘：小心烧死你。

叶三：烧死也活该。

叶三转身用双手捧住花二娘的脸，花二娘微微而笑，回身搂住叶三，亲了一下。

叶三将嘴贴在花二娘耳边：自从上次一见，至今难忘。不知嫂子竟是这般有趣的人。此生若能一亲嫂子芳泽，便死也甘心。

花二娘推开叶三：什么玩意！

花二娘扭到一边。

叶三：唐突之处，还望嫂子包涵。

花二娘拉拉裙边，不理叶三。

叶三自觉无趣，换了酒准备走。

花二娘：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叶三惊喜地看看四周：但凭嫂子吩咐。

花二娘：叔叔要真有此心，可出去将你二哥灌醉。再陪同刘大回去，我打发开你二哥睡了，你再回来，遂你之心，可以么？

叶三作揖：多谢嫂子垂怜，嫂子的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花二娘不答话，把冷酒换了一壶热的，和煮好的鱼一起拿到外厢，三人继续喝酒。

5、外厢  日  内

叶三：二哥，你平时对我关照最多，我敬你一杯。

花林端起酒杯，和叶三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叶三：二哥，这杯酒，我和大哥一起敬你。

三人一起碰杯。

6、厨房  日  内  

花二娘看着外厢。

花二娘远远看见叶三一杯杯向花林敬酒。

花二娘的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想不到这家伙的酒量还挺大的。

7、外厢  日  内

天色将晚。

花林一会儿趴在桌上了。

刘大：三弟，花二醉了，我们酒也有了，散了吧。

叶三：大哥你先等一下。二哥醉了，我进去对二嫂说一声再走。

8、厨房 夜  内

叶三收了碗筷走进来。

花二娘：怎样了？

叶三：醉倒了。

花二娘：你呢？

叶三打了个酒嗝：我还好。

花二娘：刘大呢？

叶三：也有几分酒了，我先陪刘大回去，然后再转来。嫂子你可一定一定要等我，可不要骗我哟。

花二娘：你来干什么，我逗你玩的。

9、外厢 夜  内

叶三出来：大哥，我们走吧。

刘大和叶三离开。

10、花宅   夜    内

花二娘扶了花二上楼，帮他脱衣睡倒。

花林一会就打起了鼾。

花二娘拍了拍花林的脸，没有反应。

花二娘下楼来，收拾好碗筷。

出去掩上大门。

花二娘站在门后。

花二娘自语：小油花会来吗？

花二娘自语：他要真的来了，难道我——？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花二娘将耳朵贴在大门背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花二娘觉得很失落，骂道：也是个不知趣的胆小鬼。

花二娘正要栓门，门突然开了，叶三走进来。

花二娘一把将叶三抱住。

两人热裂地亲着嘴。

花二娘：我们到里面去吧。

叶三：好。

花二娘：你脚步放轻些。

花二娘一手端着烛台，一手牵着叶三，走到内轩：你在这坐会，待我上楼看他一看便来。

叶三：还看什么，我早等不及了。

叶三拉过花二娘开始解衣。

11、楼上  夜   内

花林鼾声如雷。

外面，夜色深沉。

12、花宅一楼  夜   内

花二娘和叶三穿好衣服。

叶三看着花二娘：好吗？

花二娘：好，真好！

叶三：要是能经常这样就好了。

花二娘：机会总是有的。只是刘大这厮，经常用一双色眼撩我，我没有理他。三郎千万不要将今天的事事走漏风声给他。要是让花林知道了，你我都活不成。

叶三：蒙嫂子不弃，叶三感激不尽，我保密都还来不及，怎会透漏给他？

花二娘：今日真开心，只是不知几时再有机会？

叶三：只要嫂子有这个心，叶三不怕山高水深。

花二娘：今夜很想与三郎同眠，可惜只能想想而已，夜已将深，不如且别，再图后会。

叶三：既如此，再与嫂子亲热一回就去。

二人正要解衣，只听到楼上花二睡醒：二娘，拿茶来。

二人吃了一惊，一起掩住口。

花二娘高声：你等会，我给你沏。

花二娘悄悄开了门，看着叶三出去。

叶三朝花二娘挥挥手，消失在夜色中。

花二娘拴好大门，将茶送到楼上。

花二接过茶，一口喝下，将碗放下：这晚了，你怎么还不来睡？

花二娘：刚刚收拾完，马上就睡。

13、叶三家  日   内

花林、刘大同到叶三家。

花林：街上新开了一家酒馆，四川人开的，我们来约你一起去看看。

叶三：今天恐怕不行。

花林：却是为何？

叶三：我有一表亲，昨晚刚从京中回来，家母让我今天去看望一下。所以今天不能陪两位哥哥了。

刘大问花林：那我们到哪去玩？

叶三：我听说今日海边，有戏班唱戏还愿，还是苏州来的班子呢——可惜我是去不成了。

花林：大哥，三弟去看亲戚。我和你去看戏如何？

刘大：三弟他也只是听说，倘若没戏，那不是白跑一趟。

花二：哪会白跑呢？我有一个旧亲，住在海边，如果没有戏，我们就去找他吃酒。

刘大：既是有酒喝，那就走一趟吧。

三人作别而散。

叶三看见二人走远，回到里屋，取了些银子在手。

叶三喊小厮：文助，你跟我走一趟。

文助：好的，少爷。　

14、花林家  日   外

叶三在前，文助在后，提着一袋酒食。

两人走到花林家门外。

叶三：这个地方你记住了，这是我花二哥的家，以后有事就来这里找我。

文助：小的记住了。

叶三从文助手上接过袋子：你先回去，记住一定不能让老太太知道。

文助：小的知道了。

叶三走远。

文助心道：花二爷不是不在家吗？少爷这是——

15、花宅  日  内

叶三敲门，花二娘开了。

花二娘：花林不是到到你家去了吗？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叶三：他二人刚才被我哄到海边去了，一来一往有三十多里路程。等到他们回来也是傍晚了。我准备了些酒果在此，打算与你盘桓一天。

花二娘：实在太好了。

花二娘把门掩上。

叶三炊火，花二娘当厨。

叶三将木材放进灶膛里，抬头看着花二娘掌勺的样子。

叶三：嫂子，你说我要是娶了你，不就可以每天都这样快快乐乐在一起吗？

二娘：傻瓜，要是每天都在一起，就不会觉得这么快乐了。快乐与每天，你只能选一个。

叶三：为什么不能同时选呢?

花二娘：三郎还小，三郎不懂。

一会儿，菜做好了。

叶三：我们就在堂上吗？

花二娘：这里太危险，倘若你哥哥突然回家来，也未可知。若被遇见，如何是好？

叶三：那可怎么办？

花二娘：我想起来了，老公公在世的时候，在后边建有一间密室，平时关闭着，没有人去。我们不如到那里饮酒快活，那里又整洁又僻静。就算你哥回来，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叶三听说：还是嫂子考虑周全。

两人将酒果提了，来到后边。

花二娘打开密室，里边果然床帐桌椅齐全，收拾的异常整洁。

壁上有诗一首。叶三走过去念道：

　　轩居容膝足盘桓，斗室其如地位宽。

　　壶里有天通碧汉，世间无地隔尘寰。

　　谁人得似陶元亮，我辈终惭管幼安。

心境坦然无窒碍，座中只好着蒲团。

叶三：二哥祖上也是读书人家吗？

花二娘：说来惭愧啊，曾祖公公是两榜进士，老公公是举人，到公公这一代，还是个增广生员，到你哥这一代，读书种子才算是彻底绝了。

叶三：这大概就是老话说的富不过三代吧。

花二娘：没了就没了吧，他又整天游手好闲，眼高手低，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愿做。哎。

叶三：我觉得二哥是还没收心，收心了就好了。

二人将酒肴果品摆下。

两人并肩而坐。你一杯，我一盏，欢容笑口，媚眼调情。

不一会儿，两人就搂成一团。

16、海边花林朋友家  日  内

花林、刘大白和朋友在喝酒。

三人猜拳行令，不亦乐乎。

17、花宅 密室  日  内

花二娘：三郎你也不小了，说下媳妇了吗？

叶三：早说下了，易典膳家的闺女，名字叫易晓莲。

花二娘：好美的名字。

叶三：长得什么模样，我也没见过。

花二娘：要不要嫂子代你去瞧瞧。

叶三：嫂子说笑了。

花二娘：日子定了吗？

叶三：还没有。大概也就是这两年吧。

花二娘：等三郎娶了媳妇，就会忘了嫂子了?

叶三：哪能呢？我就是忘了自己叫什么，也不会忘了嫂子啊。

花二娘；油嘴滑舌。

花二娘捏了捏叶三的脸。

18、路上  日   外

刘大、花林走在回来的路上。

19、花宅 密室  日  内

外面日已西斜。

花二娘：和三郎在一起，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叶三：我也觉得是这样，感觉才一会儿，可一下子就到未牌了。

花二娘：兴不可尽，乐不可极。时间不早了，你二哥随时有可能回来，我们不如散了吧。下次再找机会再聚。

叶三：是啊，只要你我同心，就算偷偷摸摸，也能天长地久。

花二娘：天长地久？你见谁偷一辈子的？

叶三：那我们就创个记录吧——就是总让人提心吊胆。

花二娘：这也许就是偷的味道吧。

20、花宅  日  外

看见叶三走远，花二娘兀自发着呆。

花林回来了。

花林：媳妇你在看什么呢？

花二娘：你这会还没回，我出来看看，没想到一粒沙子吹到眼睛里。一睁开，你竟然就到了眼前。

花林：进沙子了，要不要我帮你吹一下？

花二娘：不用不用，已经眨出来了。

花二娘心道：好险。若迟一步，定然撞见了。

21、花宅   日   内

刘大来找花林，见门没有关，就直接走了了进去。

刘大：二弟可在家么？

花二娘正在里间洗衣服：他刚出去了。

刘大听了这娇滴滴的声音，心中一动，直接走到里边：二娘见礼了。

花二娘答礼：伯伯外边请坐。

刘大嬉笑：二娘，以往兄弟在家，我倒常在里边坐着。今日幸得兄弟不在，怎么倒打发我外边去坐！二娘，你这般一个标致知趣的人儿，怎么说出这样不知趣的话来呢！

花二娘脸色一寒：伯伯差矣，我男人不在，理当外坐，怎生倒胡说起来！

刘大动了心火，大胆跑过去要搂花二娘，早被花二娘一闪，倒往外边跑了出来，一张脸红涨了大怒。

恰好花二撞回，看见花二娘面有怒色，忙问道：媳妇，什么事恼成这样？

花二娘尚未回答，刘大听见说话，赶将出来。

花林一见，满肚皮疑心看着二人。

花二娘不说话，跺跺脚，走了进去。

花林：刘大哥，二娘为何着恼？

刘大：我因乏兴无聊，想约你出去走走。来问二娘，二娘说你不在。我怀疑二娘哄我，故意假说你不在。因此要到里面看一看，不想二娘嗔我，故此着恼。

花林也不怀疑：二哥，妇人家心性，不要责怪她。我和你街上走一走吧。

花林向屋里喊道：媳妇，我出去耍了，你记得把门关上。

花林也不上楼，就和刘大走了。

花二娘在楼上看着二人走远。

花二娘恨恨地：整天就只知道在外面喝酒，连别人调戏你老婆也不管。

花二娘又接一句：连你老婆偷人也不知道。

22、花宅    夜    内

花林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花二娘：你又和刘大到哪里喝成这样？

花林：不要你管。

花二娘：你以后不要和他一起玩。

花林：我说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花林倒头睡下。

花二娘：刘大——

花林却已睡着。

花二娘暗道：算了，不说也罢。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真要惹得他性子发作，说不定还要连累自己吃顿打，划不来。要是再引得他进一步怀疑起三郎来，那就更不是耍的，还是不说好了。对，就这样，明天早上他要是不问起来，就不说了，让它烂在心里。

23、刘大家   夜  内

刘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花家这女人，长得这么妖，穿的这么艳，一看就不像个贞静的人，为什么对我就丝毫不假辞色呢？

刘大翻了个身：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另有相好。对，一定是这样。

刘大又翻过来：会是谁呢？她也没有机会接触其他男人，会不会是叶三呢？嗯，很有可能。

刘大又翻回去：他们之间要真的有什么，总会漏出破绽。对，从明天起，我就到花家前后守着，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只要被我抓住把柄，就不怕她不从我。

夜里，刘大做了个梦，梦见将花二娘压在身下。　

24、花宅门前  日 外

刘大在路边树下站着，远远望见叶三走近花家而来。

只见叶三四周瞧了瞧，没看见刘大，竟自推门进去了。

刘大走到对门裁缝店内。

裁缝老于正忙乎着。

刘大：于师傅忙呢。

老于：刘大官啊，来找花林吗，今早看他出去了。

刘大：今天不找花林，今天就来您这里坐坐。您刚才说花林出去了？

老于：早上见他出去过，回没回来倒是没注意。

刘大：这家伙，出去玩也不叫我一声，真不够意思。

老于：你媳妇有消息吗？

刘大：消息个屁！

老于：你不打算再找一个？

刘大：找什么找，现在的女人，都是他妈的婊子。

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叶三出来。

刘大连忙走到花家门前看一看，又贴在门上听了听，不见一点动静，把门环扯了一扯，发现门是拴着的。

刘大暗道：难道花老二在家里，留叶三吃酒，所以不出来了。

刘大把门敲了两下。

没有声音。

刘大又敲了两下。

花二娘走出来，将门开了一条缝：哪一个敲门？

刘大：是我，来寻二哥讲话。

花二娘：是你？我男人不在家。

刘大想：她多半是还在生前天的气，故意这么说。那我就干脆挑明了，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刘大：既然二哥不在家，三官怎么进去里面这半天还不出来？

花二娘脸涨得通红：你见鬼了吧。叶三官好久不到我家来了，你哪只眼睛见他来过的？

刘大：你——你，我亲眼见他来的，你还说不在！

花二娘怒道：好你个刘大白，凭空污人清白，看来我今天不让你进来搜一搜，我是说不清了。

花二娘便出来把门完全打开：你进去搜，你今天要搜不出叶三官来，我和你没完。

刘大想：这妇人这么干脆，实在古怪，难道我真见了鬼不成！鬼也好，人也好，我今天一定要进去看个明白，

刘大便大步往里闯。

楼下看了看，没有人影。

厨房看了看，也没有。

刘大上楼来，花二娘也跟着上了楼。

刘大先到卧室看了看，没有。

刘大看见帘子下面一起一伏，还传出沉重的呼吸声。

刘大看了看花二娘，猛地来开帘子：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却是一只呼呼大睡的金毛。

刘大不甘心，打开柜门，还是没有。

花二娘心里暗笑：你就是掘地三尺也没用。

刘大又到旁边房间看了看，还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刘大自觉没趣了，飞跑下楼就往外就跑。

花二娘在后面赶：姓刘的，你今天不说清楚，老娘不会依你。

刘大装着没听见，头也不回，跑了。

花二娘站着门前骂：王八羔子，祖传十八代的王八羔子，老婆跟人跑了的王八羔子，断子绝孙的王八羔子。

花林刚好回家，见花二娘骂人：媳妇，你在这里骂谁？

花二娘：还有谁?你八拜的大哥呗。不落屋的东西，人家不仅要和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要共享你的老婆呢？

花林：瞎说！有这事？

花二娘：上次你不在家，他就闯进内室调戏我。我走了出来，恰好你回来。你亲眼看见的。他今日趁你不在，又要抱我，我骂将起来，他才走了。你要不信，你把他喊回来问一问。

花林登时大怒起来，骂：这个人面兽心的强盗，我前天被他瞒了。今日又这般可恶。不行，不杀了这强盗，难消我心头之恨。

花林上楼取了床头利刀，下楼赶去。

花二娘一把扯住：相公算了吧。如果你老婆失身给他，你杀了他别人也无话可说。自古捉奸捉双，你又没当场拿住他，就这样把他杀了，官府也不会饶你！你以后只与他绝交便罢了，何苦如此。

花林被妻子一说，甚觉有理，想一想，撇下刀：便宜他了。

两人进屋来。

花林：幸好媳妇你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要是稍不坚定，岂不着了他的道?我花林就算将他千刀万剐，也难免被人耻笑。

花二娘背地里笑了一声。

花二娘从厨下取了些酒菜道：算了，不要再想了，人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这样的小人，你且容忍他些。来，天不早了，我陪你吃几杯，吃了睡觉。

花林：还吃？那就还吃几杯吧。

花林闷闷的吃了几杯，放下酒杯，竟自上楼睡了。

25、花宅后厢密室  夜  内

花二娘看花林睡熟了。

花二娘又下楼取些酒菜，往密室来。

叶三从暗门里面出来。

花二娘摆酒与叶三吃。

叶三：外面的事，我都听到了。

花二娘：刘大虽然走了，但难保这会不在外面守着，三郎怕是不好离开呢。

叶三：我这会出去，倘被他看见了，肯定完蛋。不如干脆就在这里过一夜，到明日早早梳洗，坐在外边，只说寻二哥说话，与他同出门去，方可无碍。

花二娘：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从今以后，你要更加小心。刘大肯定会时时盯着这儿，倘有差池，我们都活不成了。

三官：能为嫂子而死，我叶三心甘情愿。

花二娘：什么时候了？三郎还有心思说笑。

叶三：真不是说笑，我是真心的。

叶三将花二娘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花二娘：其实嫂子也是这样想的。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嫂子也无怨无悔。

两人拥抱在一起。

26、花宅   日   外  

次早，三官起来，早已梳洗。先把大门开了，坐在外厢。

叶三：二哥在么？

花二娘在内，假应一声，上楼说与花林知道：叶三寻你。

花林：他好久没上门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花二娘：会不会是刘大央他来说情？我可对你说了，不管他让叶三带什么话来，你以后切不可再与这畜生来往了。

花林：我知道的。

花林连忙梳洗下楼，与叶三施礼道：三官为何一向少会？

叶三：宗师发牌县考，小弟因一向学业荒疏，故此到馆中搬火，久失亲近。今日家中有一小事而回，特来看望二哥。不知二哥一向可好？

花林：托庇贤弟，二哥还算安好。贤弟你见过刘大么？

叶三：没见过，不如我们今天一起去看他吧。

花林：看他？我和他从今以后恩断义绝。

叶三：怎么了？二哥。

花林：你不知道，昨天——

27、花宅二楼  日   内

花二娘在床上摊了个大字：昨夜一夜未眠，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28、花宅   日  外

叶三：要是这样，我们还和他做屁的兄弟。

花林：是啊，我怎么都没想到，刘大居然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来。

叶三：朋友妻，不可欺。小弟今年不娶，明年肯定娶媳妇。有他这样的朋友，这不让人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吗？算了，我们也不必去看他了，不如就到小弟家里喝几杯散散心吧。

花林：也好。

29、叶三家  日  内

花林同了叶三到家里，只见叶老太正在堂上与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说话。

花林：这老丈是什么人。

叶三：这就是先前给小弟说亲的媒人先生——只是不知他来干什么。

媒人：孩子们也不小了，易家说请您老人家定个日子，把事情办了，这个月来不及就下个月吧。

任老太：又未择日，又未催妆，突然说起这事来，一点准备都没有，总得给点时间让我们准备一下吧。从来都只有男方催女方，怎么女家反这般催促起来。

媒人：孩子们都大了，早点把事办了，您老不就可以抱孙子享清福了？

任老太：今年明年我倒无所谓，大媳妇二媳妇的孙子我也早抱上了，也不急在一时。这不，老三正回来了，要不我问问他吧。

叶老太问叶三：老三，你都听到了，你怎么打算。

叶三：婚姻是一生的大事，太仓促了不好，再说，我还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呢。

花林：结婚还要什么思想准备？像哥哥我不也是刚过十六岁就结了婚吗？现在七八年了，不也挺好吗？三弟你都十八了，不算早了。

媒人：就是嚒。

任老太：老三，主意你自己拿，我不当你这个家。这会你和花二哥陪媒人说说话，我叫人准备酒菜去。

任老太下后去了。

30、花宅  日  内

花二娘睡得熟透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31、路上  日  外   

三人直饮到红日西斜，花林和媒人别了叶家出门。

花林与媒人一路同行。

媒人：多谢小哥良言，这事总算有了几分眉目。

花林：老丈，我有一个疑问，一直不敢问，这女家为何催得这样急？

媒人笑而不答：这个嚒——

花林：是不是家里穷，催他做亲，好收些财礼使用呀？

媒人：穷？他家姓易，乃是个三考出身，做了三任官，去年升了王府典膳回来的。只要不胡来，家里存的银子，几辈子都用不完，哪里会穷！

花林想了想：这就怪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媒人：小哥与叶三官人是相厚的朋友吗？

花林：那是当然，志趣相投，情同骨肉。

媒人：这么说来，小哥说的话，叶三是必一定肯听的了。府上在何处？

花林：就在前面。

媒人：有一事相托，必须到府上，才好说话。

32、 花宅  夜 内  

两人到了花家，分了宾主坐下。

花二娘已经睡醒起来了，正在纳鞋底。

花二娘：这晚了，怎么还有生客来。

花林：你不要管，上茶来吃就是。

花二娘端上茶，进去了。

花林：老丈这会可以说了吧？

媒人：小哥一看就是一个老诚人，自然是口谨的，今天托付给您的事，千万不可对外人说起。

花林：老丈放心，这个自然。

花二娘贴在板壁后面张着耳朵听。

媒人：叶官人定的这女孩子叫易晓莲，年方十七岁。闺中不谨，腹中有了利钱。他父亲往京中去了。易奶奶悄地央人接亲，要我及早催他过门，以免出丑。还特地许我十两银子相谢。我只好厚着脸皮去说，谁知叶奶奶就是不松口。多亏小哥相劝，才算有了点口风。如果小哥能够再加把劲，促成此事，老汉愿将所谢之银和你均分。

花二心下暗想一想：原来如此。我与叶三官是结义兄弟，我说的话，他也还听几分，我尽力而为吧。

媒人：多谢小哥成全，只是千万谨密些，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花林：这个不须吩咐。

外面天完全黑了。

媒人看看外面：尚有未尽之言，奈何天色晚了，我要走了，欲求小哥同行几步，才好细说。

花林朝后面喊道：媳妇，我送老丈几步，你把门带上。

花林陪着媒人走了。

花二娘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三郎偷别人的老婆，他的未过门的媳妇就偷别家的男人。这难道是报应吗？

花二娘：要是真有报应的话，那等待我的报应是什么呢？

花二娘又想：花林脑子发热，贸然答应去劝。过门以后，要是三郎看不出倒也罢了，如果被三郎看出破绽，怪罪花林不说，更叫这易晓莲如何做人？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岂不可惜。如果三郎不发现，那不又太委屈了三郎？可要是撒手不管这事，等到易晓莲的父亲从京城回来，看出光景，她恐怕还是难逃一死。实在是为难啊。也罢，且待花林回来，再作商议。

正想着，花林回来了。

花二娘：方才之事，我都听到了。你的意下如何？

花林：娘子，这件事不难。我劝三官马虎些。省事些娶了过门。我又有酒吃，又有五两银子。有何难哉！

花二娘：相公差矣，你若去说得他听还好，万一不听，岂不坏了好朋友的情面！

再说，叶三今天这么糊里糊涂地将易家女孩娶进门，今后要是发现了，岂不连你也要怪上。

花林：也许不发现也不可知。

花二娘：要真是这样，你不觉得叶三太亏了吗？

花林：也是。那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管这事？

花二娘：我也不是要你不管。这事关系到你兄弟叶三今后的幸福，也关系到易家姑娘的身家性命。我们不知是不知，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你若肯听，我倒有一计在此。

花林：娘子有何妙计，快请道来。

花二娘：方才听媒人所言，肚子还没有高将起来，想来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光景。何不求一服通经散，下了此胎，岂不省事？

花林：此计虽好，只是我们与易家素无往来，怎么把通经散送过去。

花二娘：不难，明日你雇一副轿子将我抬到她家，就说我是叶家内亲，央告我来说话。她家自然不疑。等她母亲出来接待我，我悄悄将此言与她母亲一说，自然妥当。

花林：这方法好便好，只是先要破费药金。

花二娘：你傻吗？这事要能遮掩过去，你还怕易家少了你的谢礼吗？

花林：就算这样，这通经散外面也还难买到。

花二娘：这药虽然外面很难买，但我知道哪地方可以弄到。

花林：哪地方？

花二娘：不告诉你。

花林：不说就不说。你就不怕我起疑心？

花二娘红了脸：你放什么狗屁？洞房花烛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花林：开开玩笑嚒。

花二娘：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33、路上  日  外

花林唤了一乘轿子与花二娘坐了，抬往易典膳家。

经过一个茅草屋茶店，花二娘下了轿。

片刻，花二娘拿了一副药，出来。

34、易典膳家内室   日  内

到了易典膳家

易奶奶迎进。

易奶奶：请问您是？

花二娘：我是叶家内亲，有话对易奶奶说。

易奶奶：快请坐。敢问尊姓？

花二娘：奴家花余氏。是后街花林的娘子，人称花二娘。

易奶奶：不知花二娘有何事相告。

花二娘：奴家专为晓莲妹妹的事而来——敢借内房讲话。

奶奶引了花二娘进了内房，坐定。

花二娘使了个眼色。

易奶奶命令命众女全部退出。

花二娘：能够见妹子一见吗？

易奶奶：她生性脸薄，不见也罢。

花二娘：见过才好说话。

花二娘贴到易奶奶耳边一阵耳语。

易奶奶：去把小姐请来。

一会儿，一个女孩子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脸上还挂着泪痕。

花二娘多看了易晓莲两眼，心道：这就是三郎的媳妇吗？果然是个美人，配得上三郎。

易晓莲挨着易奶奶坐下：娘，我好怕。

易奶奶：这会知道怕了?

花二娘：妹妹，不用怕。有我帮你，没事的。

女孩：真的没事吗？

花二娘：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只要你以后不再犯糊涂，就没事的。

易奶奶：到底怎么做，还请二娘明说。

花二娘附在奶奶耳边，如此如此，说了一番。

易奶奶：二娘费心了。药带来了吗？

花二娘拿出药来：黄酒煎服即可。现在就服，等有了结果我再走。

易奶奶：我叫人陪二娘在外面喝酒，我忙完了就来。

35、易典膳家客厅   日  内

易奶奶陪着花二娘吃酒。

易奶奶：服了药有这一会了，我进去看看。

易奶奶进去。

花二娘独自喝酒。

易奶奶出来。

花二娘：怎样了？

易奶奶：谢天谢地，祸根除了。

花二娘：那就好，也不枉我一番心思。

易奶奶：多感祖宗有幸，逢着二娘这个救星。

花二娘：小姐事情已了，我也该走了。

花二娘站起来告辞。

易奶奶：二娘慢走，尚有薄礼相谢。

花二娘：不敢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

易奶奶开箱取了一封银子，一对金钗，一双尺头，一枝金簪，送与花二娘道：些须孝敬，休嫌菲薄。地久天长，报恩有日，幸勿见怪。

花二娘：多谢了。

36、花林家  夜  内

天色已晚，花林见妻子归家，打发了轿夫。将媳妇迎进门。

花林：事情进展怎样？

花二娘：一切顺利。

花林：易家谢了你什么？

花二娘将易家的谢礼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案上

花林眼睛都直了：哇，五十两诶。

花林喜得跳了起来：我明日与叶三官说知，要他另外请酒谢我。

花二娘：你别胡来，这是积阴德的事情，所以才去救她。若与三官说知，岂不前功尽弃了。

花林：我倒忘了这个，还是娘子有见识。我紧紧记在心中，绝不向叶三官透漏半个字。

37、于裁缝店   日    外　　

刘大走到花家对邻于裁缝家门口坐下。

老于：刘大官人，想是来寻花官人么？

刘大：正是。

老于：今早出去了。

刘大：于师父，你曾见叶三官，这一向到花家来么？

老于：你们一向交好，怎么倒来问我！

刘大：我前日分明见他进去，多时不见出来。进去寻了一番，又不见人影，反受了一肚皮臭气，心里实在不甘。你若晓得这里面的道道，我断不负你。

老于：我这几时不管人间事。若是依我十年前的性格，早教他做出来了。

刘大：于师父，你若肯帮我做成这件事，我当奉呈白金五两。

老于：你若真的想做成此事，必须生个计较。

刘大：什么计较？

老于：此事呢？不做是不做，真要做了，就不是好玩的。你要先与他男人说知，一齐捉奸，方可无事。

刘大：可恨这淫妇，肯定在花林面前咒我。我和花林，已久不来往了，今虽欲通言，可惜无由得计。

老于笑了：这事何难？花林是个酒徒，你只要请他喝酒，他就是心中恼你，也不会拒绝。你拉他到店中吃酒。中间三言两语，激起他的性子，事情不就来了？

刘大：他要是不信呢？

老于：他要是不信，你就叫他来问我啊，挑灯拨火，搬弄是非，那是我老于的拿手好戏。

刘大：你这几日要不出去做生活才好，我包你看一场大热闹。

老于：近来也没什么事，只有一个易家，要去完他的首尾。哪天早晚去完结了，只坐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38、街上  酒楼  日 外

刘大怀里揣些酒资，远远地跟着花林。

刘大看花林在酒楼前站着，赶紧饶了个弯，绕道前面，假装恰好撞着花林。

刘大倒身一揖：这不是二弟吗？好久不见

花林懒懒的作了个揖，眼睛却看着别处。

刘大：我知道二弟心里恼我。

花林：我恼你是轻的呢。我恨不得杀了你。

刘大：自古道，若听一面说，便见相离别，我有几句心里话，想对二弟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花林看了看四周：你说吧。什么话？

刘大见他答话，心里暗喜：这大街上哪是说话的地方？这边上就是酒楼，我们进去说。

花林：也好。

二人走进酒楼。

39、酒楼   日   内

二人相对而坐。

小二端上酒菜。

刘大将酒筛下一盏，递给与花林。

刘大：这杯酒就算大哥向你赔罪。

花林不动：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刘大：二弟喝了这杯酒，我就说。

花林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花林：有话快说。

刘大再次斟上酒：二弟还是再吃几杯吧，我怕说了，你就吃不下了，岂不是白瞎了这好的酒菜？

花林又喝了一杯：你说吧，你再不说，我也不吃了。说话留一半，如钝剑伤人。你不说，我吃不下。

刘大再次斟酒：还喝一杯。

花林推开桌子，站起来往外走。

刘大赶忙拉住，将他按在座位上。

刘大：其实也没什么，就怕我说了你不信，反来怪我。

花林：有什么直说，我不怪你。

刘大：也罢，我就直说了，怪不怪我，随你的便就是。我问你，你近来见过叶三吗？

花林：见得不多。几天前，他从馆中回来，我到他家中去吃酒了。

刘大默然：你知不知道，上次花二娘骂我的那天，叶三曾到你家来。二娘把他藏在家里，被我知道了，要进去搜捉。二娘因此急了，反骂将起来。

花林：如果是这话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的媳妇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刘大：女人都是天生的戏子，最会装，越是荡，越是装。你是个大丈夫，可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

花林：你既知道那日叶三在我家，当时就不该跑，就该直说给我听。现在时过境迁，你又提起来。是什么意思？

刘大：我要骗你我就不是人，我亲眼看见叶三进去的。你如果还不信，你去问你邻居于裁缝便是。

花二：老于？

刘大：老于在你隔壁，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花林：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信了。不然，怎么他早不找我，晚不找我，就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去敲门找我？难道说，那晚，叶三就留在我家没出去，到第二天装着来寻我，同我出门，好掩人耳目？

刘大：一定是这样。只是，二娘到底把他藏在哪儿呢？我可是上上下下都搜遍了的。

花林：你不知道，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专门在后边建了一间密室，一向关着的。他两个一定是藏在里面鬼混。

刘大：现在你信了吧？

花林：不要说了。枉我对他两人信任有加，没想到他们却背着我做出如此勾当！真是气死我也。除非杀了这一对狗男女，方消我心头之恨。

刘大：且禁声。事倘不成，反为不美。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花二：怎么计议？你有什么好办法？

刘大：办法倒有，只是那贱人异常狡猾，千万不可被她识破，不然反受其害。

花林：不妨不妨，你说，我自然谨密就是了。

刘大：事不宜迟，你可今晚扬言，假说明早要往府城去办事，一面让人去约叶三到家里说话。不等他来呢，你就先出门去。他若来了，见你不在家，自然就留下来和那贱人鬼混。待我与你探听明白，报你知道。你再回家下手除了此二人，岂不万无一失？

花二：就这样把他们杀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刘大：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问题？

花林：那就这样吧。

刘大：今晚回家，你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万不可走漏了消息。。

花二：不须吩咐。

40、于裁缝家  日 外　　

花林走到于裁缝家。

老于看见花林进来，心里暗道：事儿来了！

老于：花二官人今天怎么有空来串门？

花林：找师傅有点事。

老于：邻里之间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要是做衣服，我给你打八折。

花林：我今天不做衣服，就为了问你一件事？

老于：啥事？我要是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

花二：你不瞒我就好。我估计这件事，也瞒不过你。我问你，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见叶三来过我家吗？

老于：二官人，别的事，我老人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人家夫妻间的闲事，我可不管。

花林更进一步：我只问你老人家见没见过？

老于：这人命关天的事，二官人你不要问我。你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只是叮嘱你一句，偷人养汉这些事情都是前世注定的，以后你自己谨慎些儿就是了，何必问我。

花林：我懂了。

花林也不告辞，直接走了。

老于看着花林进屋，心里暗道：明天有好戏看罗。

41、花林家  夜

花二娘：又到哪儿玩到现在才回来？

花林：街上碰到刘大，被他拉去看了一场稀奇。

花二娘：你答应我不和他玩了的，怎么又和搞到一起了？

花林：他死活拉我去喝酒，我却不过，只好随他去了。

花二娘摇摇头：你呀。总有一天喝死在这上面。

花林心道：你这是咒我死吗？我死了，你和叶三可以明目张胆了，想得美。

花林：你怎么不问看的什么稀奇？

花二娘：我不想知道。

花林：七侠镇一个客栈的老板娘，背着老板偷店里的一个伙计，被他老公发现了，带着一帮人给堵在屋里了。哎呀，老惨了。那婆娘长得真是水灵，可惜了。

花林暗暗观察花二娘的反映。

花二娘：各人造的孽各人自己受，那也怨不了别人。

花林心里暗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出来！算了，顾不得了，按计划行事吧

花林：我明日要往府城中去办件事，你陪我去吗？。

花二娘：你去办什么事？

花二：去寻一个人讲话。

花二娘暗暗欢喜，心道：想不到又可和三郎厮混一天了

花二娘：你去寻人说话，我去干什么？我不去。

花林：那我一个人去了。

花二娘：你一人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花林心道：我肯定早点回来，早得出乎你的想象。

42、于裁缝家  夜   内

刘大心中猜想：花二回去，必然去问于裁缝。我何不去问问情形怎样？

刘大走到老于店里。

老于看见了刘大，连忙走将出来。

刘大：花二来过吗？

老于：已经走了。

刘大：他信了吗？

老于：十分相信了。只是不知你们商量没商量怎么捉奸？

刘大：早想好了。明天一早，花二一面只说去府城，一面托人请叶三来家说话。等叶三一来，见花二不在，自然就上钩了。那时我与他探听明白，果然如此，就去报花林。管叫这二人双双都做无头之鬼，你看如何。

老于：好计好计！只是前言不可失信。

刘大：什么前言？

老于：你答应我的五两银子啊?
刘大：些许小事，不须吩咐。

刘大告辞而去。

43、花宅  日  内

次日，花林起来。

花林：我今天就要府中去。又突然想起前日扰了叶三官，今日顺便安排些小菜儿，添着几味，请他来答席。我如今去约他，他若来得早，我就陪他喝几杯再动身，他若来得迟，我就不等了，你代我陪他吃酒便是。

花二娘满心欢喜，嘴里却说：瞎说，哪有嫂子陪小叔子喝酒的理。

花林：叶三又不是外人，陪他吃几杯酒又有什么？只不要——

花二娘脸色微变：只不要什么？

花林：只不要吃醉了，让他占了便宜。

花二娘：放你的屁。

花林：逗你玩呢。

44、易奶奶家  日  内

于裁缝提着裁缝工具匆匆进了门 。

易奶奶：于师傅你终于来了。听管家说，于师傅今天百般推脱，十分不肯来，却不知是为何？莫非是我家在招待上有什么不周？

于师傅：哪里哪里，实在是隔壁的一场热闹让人放不下。要不是您家催得紧，我今天实在是不打算来的。哎，可惜了，一场天大的热闹，看不成了。

易奶奶：什么热闹这么勾人，让你生活都不愿做了？

老于：我隔壁对门的花家，今天有一场天大的热闹？

易奶奶：是叫花林的吗？他的浑家余氏，人称花二娘的。

老于：正是！怎么，奶奶认识？

易奶奶：他家与我有亲。快说快说，今日他家有何热闹？

老于：既是令亲，那倒不方便说了。

易奶奶：不妨。虽是亲戚，多年不走动了，但说无妨。

老于：实话对你说，他浑家花二娘，生得妖娆标致。花林呢？又整天不在家。这花二娘呢，不知怎的就与一个叫叶三官的相好上了。

易奶奶：那叶三官是什么人？

老于：他父亲做过一任典史的。

易奶奶：哦——他两个相好多久了？

老于：有些日子了。花林有一朋友，名叫刘大，要去踏浑水。花二娘不肯，后来被他撞破了。昨日与花林说知，今日刘大定计，假说花林往府城中去，反约叶三来家，料想花二娘一定留他厮混。等到天将晚时，花林就会带着刘大去捉奸——您说这是不是一场大热闹。这一对风流人啊，就要做无头鬼啰。

易奶奶强作镇定：他们定计捉奸，你又缘何晓得？

老于：刘大与我极相厚，他说与我，叫我帮他动手，还许诺我事成之后，给我五两银子的谢礼，故此晓得。

易奶奶：原来如此。果真是一场热闹，可惜于师傅看不成了。

45、易女闺房  日  内

易奶奶听了这番言语，三脚两步，竟入女儿房中。

易奶奶：闺女，不好了，你女婿要出大事了。

易晓莲：啊，什么事？

易奶奶附在闺女耳边，一五一十，尽情说了一遍。

易晓莲心道真是一报还一报啊，嘴里却说：活该，谁叫他在外面胡搞。

易奶奶：闺女，你和女婿，谁也不用怪谁。你就算现在恼他，可也不能不救他呀，而且，你知道那花二娘是谁？

易晓莲：我管她是谁？

易奶奶：他就是上一次救你的那个女人。

易晓莲：啊？

易晓莲心道：怪不得那天我看她眼神怪怪的。

易晓莲：这可怎么是好。

易奶奶：时间估计还来得及。我亲自去与花二娘说知，救她一命，以报前日之恩。一面派家人骑马速到叶家，告诉叶三官，说有人要害他性命，叫他今日切不可往花家去。

易晓莲：娘你一定要赶快啊。

46、花林家 日 内

易奶奶即时唤了女轿，飞也似抬到花家。

轿夫叩门，花二娘正在摆酒，听见门响，以为是叶三官到了，欢快地答应道：来了，来了。

花二娘打开门一看，却是易奶奶。

花二娘又是失望又是惊喜，忙忙施礼：易奶奶你怎么来了

易奶奶：花官人在家吗？

花二娘：为府城里有事，出门去不多时了。

奶奶：这么说来，此事是真的了。

花二娘：什么事？

易奶奶：到里面说。

两人走进屋里，分宾主坐下。

易奶奶悄悄地在花二娘耳边把老于说的话告诉了花二娘。

惊得花二娘面如土色，牙关打战，手足冰凉。

易奶奶：二娘！

花二娘倒身拜谢：此事若非奶奶来说，今日必遭毒手。

奶奶：二娘快起。我也不光是为答报前恩，也为救小婿一命。

花二娘涨红了脸。

47、叶三家  日  内

叶三官在家，正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准备出门。

未及几步，只见易家的人慌慌忙忙扯住了。

附耳低言，说了一回。

三官大惊失色，沉吟一会：知道了。

叶三掏出五两银子打发管家：大恩不言谢，替我多多拜上岳母，改日登门致谢。

叶三回身坐在书房里想：我不去，二娘也就不会有危险。为免她担心，我还是写一封信，叫文助送过去吧，只说有事，不及领酒。花二见了，也就不会怀疑。

花林写信，即时封好。

花林交给文助。

文助上马而去。

叶三看见文助走远。

叶三：闹出这番事来，二娘，我们的缘分看来只能到这里了。以后恐怕想和你说句话都已是不可能。

叶三：但我会永远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48、花家  日  内

文助将信交给花二娘。

花二娘：叫三郎切不可来。

文助：三爷已经知道了。

花二娘：我是说叫三郎从今以后都不要来了。

文助：二娘的话，我一定带到。

花二娘看见文助骑着马走远。

花二娘：三郎，我们缘尽于此吧！从今以后，我们只能在梦里相会了。

花二娘仿佛看见叶三如花的面容。

花二娘朝虚空中挥了挥手。

49、刘大家  日 内　　

刘大留花林在家饮酒，只等叶三上钩。

两人都心下不定。

花林：你说叶三这会去了吗？

刘大：谁知道呢？要不，我到他家里看看。

花林：那你去吧。

50、叶三门前  日  外

一个管家正在看晒谷。

刘大：老管家，花林今天约我和叶三官一起去他家喝酒，我有一点事耽误了，不知叶三去了不曾。

任管家信口儿道：去了。去了

刘大：都不等等我。

51、刘大家  日  内

刘大欢天喜地走回来。

刘大进门就道：他家管家说，叶三已到你家去了。

花林一拳捶到桌上：可恨，可恨。想到他们两个现在正在做的勾当，我就受不了。

刘大劝着：二弟你消消气，让他们最后疯狂一把吧，反正是死到临头了。我们且大碗而吃酒：多吃些，等会好动手。

花林端起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不觉天色将晚，花林提刀便走。

刘大：二弟且慢走，待我去探听探听，或在你家楼上，或在后轩。走去一刀了事。倘然捉不住，被他走了，反被他耻笑。你可在此稍坐，再慢慢吃两碗。我去看了动静来回你。

52、花林家　  日  内

花二娘坐在屋里，心下思量：按他们的计划，这会花林应该快回来了。三郎不在，我也不怕他。只是可恨刘大，只因我不受他勾引，他就挑拨花林害我性命。他若不来便罢了，若他先来探听，我得想法摆他一道。

花二娘先将灯火点起，放在灶上。

又拿了一根门栓，放在旁边。

又去把大门半掩着，自己坐在中门，暗地里专等刘大来。

53、路上 日   外

刘大边走边想；花二娘这贱人，今天落在我手里。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刘大：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就这么一刀咔嚓了，怪可惜的。要是能在她死前弄她一回就好了。

刘大：怎么弄呢？算了，见机行事吧。

54、花家   日   内

刘大把门一推，却好半掩的。

一直悄悄走到中门探听。

花二娘听出脚步不是花林的，认定果是刘大，便叫道：三郎，怎么这会才来。

刘大心道：不会吧，叶三没来？不管怎样，进去看看。

刘大推开中门。

花二娘故意：怎么是你？

刘大：二娘是不是很失望啊？叶三既然没来，我刘大来不也一样吗？

刘大一步步逼近花二娘。

花二娘故作害怕：你要干什么?

刘大：干什么？你刚才都亲口承认和叶三有奸情了。你今天要是从了我，我就想法帮你遮掩住。你要是仍然不知趣，我这会就把你和叶三的事嚷出去。

花二娘：不要啊。

刘大一把抱住花二娘，开始扯花二娘的衣服：那你就老老实实听我摆布，我保证让你——

花二娘推开刘大的手：其实你要那个也没什么，但你要用强我可不干。你捏疼我了。

刘大一只手抓住花二娘：只要你不跑，我自然不用劲。

花二娘心道：估计花林还有一会，得想法拖延一会。

花二娘：我保证不跑。你放开就是。

刘大放了花二娘：我谅你也不敢跑。

花二娘：这里有现成的酒菜，本来是准备招待叶三的，要不我们喝两杯？

刘大：想不到二娘还有这个雅兴，那好，我陪二娘三杯，就三杯，多了可不行。

两人坐下，一起喝酒。

55、刘大家  日  内

花林眼前一杯接一杯喝酒。

花林：这刘大怎么去了这久都不回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花林提了刀，摇摇晃晃往家里赶。

56、花林家   日  内

花二娘慢吞吞地脱着衣服：这花林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吧。

刘大：磨磨蹭蹭个啥，想耍我是不是？

刘大三下两下将二娘的衣服扯掉，翻身将花二娘压住。

花二娘拼命挣扎，在刘大身上抓了几条痕：刘大，你这个王八羔子，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刘大一巴掌扇向四娘：臭娘们，你又耍我。老子今天就算弄死你也要日你一回。

刘大将花二娘压在身下，花二娘渐渐没了力气：刘大，你不得好死。

花林的脚步声传来。

花二娘高喊：强奸啊！救命啊！

刘大也听到花林的脚步声，放开花二娘，准备往外走。

花二娘爬起来抱住刘大：救命啊！强奸啊！

刘大被花二娘紧紧抱住，哪里动得。

花林听到声音，也来不及多想，连忙大步冲进里屋。

黑暗中只见两个人抱在一起。

花林顾不得许多，上前按住上面的男人，一把揪住头发，不由分说，挥刀便砍，头已落地地。

花二又来捉花二娘，被花二娘早取门拴在手，花二不提防，被花二娘将刀扑地一打，那刀早已堕地。

花二娘忙忙早把刀向小屋上一撩，那刀不知那里去了。

花二：淫妇，休得撒野。我闻知叶贼向来与你通好，今日特来杀你。今奸夫现死，你还敢撒泼！

花林上前来捉花二娘，被花二娘将门拴照手一下，叫声：呵唷，疼死我也，了不得了，越发留不得了。

花二娘骂：痴蠢东西，世上只有和奸杀妻子。我在此叫喊，你做丈夫的，理应帮我拿他。怎么杀了强徒，还要杀我。真是岂有此理么！

花林骂：休得狡辩。刘大说，你二人和奸已久。想是今日知我来杀你二人，你故意反叫强奸，想留条姓命——休想。

花二娘：怪不了你要寻事。原来是这样，既是刘大说我和叶三有奸，你把他二人叫来，我们三人对六面说清楚。

花林：刘大？刘大到哪去了呢？

花林：刘大到哪去了不用管它。这叶三被我杀了，你还要对什么面？

花二娘：那你仔细看看，你刚才杀的是谁？

花二娘点燃灯：蠢东西，你杀的是刘大，怎说是叶三！

花林走到尸体旁，取灯相照。把头提起，仔细一看，吃了一惊。

花林：怎么是刘大？叶三呢？

花二娘：你问我我问谁？叶三今天根本就没来过。

花林：真的？

花二娘拿出叶三的信，递给花林：这是叶三官叫人送来的信

花林洗净了手，灯下拆开一看，上写着：

　　荷蒙宠召，本当拜领。闻兄往府公干，恐误尊驾。心领盛情，容后面谢。不尽之意日后再叙。

　　                                       弟叶三顿首

花林：既然这样，刘大为什么骗我说叶三在这里。

花二娘：他既说叶三在这里，他为什么不直接带了你来捉个现行，却要自己一个人来。

花林：是啊，我要来时，他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呢？难道就是为了——皇天有眼，这个狗东西，自作自受。死了好！只是险些儿误伤了你一条性命。

花二娘冷笑：指奸不为奸，撒手不为奸，捉贼见赃，捉奸见双，捉不到奸夫，你如何杀得我！只是这死尸，看你如何处理！

花林想了一会：要是报官，估计会有麻烦。不如拿一条口袋，将他装起，驮去丢在他自己家中。他老婆跟人跑了这些年，又没有什么人来往，等到被发现还不知是哪天的事。

花二娘：除了这个，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是要瞒得外边邻舍方好。”

花林：今日于裁缝闭着门。间壁王阿爹往女儿家去了。这边张家，下乡差使去了，阿妈也不在家。现在都不曾回，不如趁早装了送去。

花二娘找来一条口袋，正反来回开了几个遍。

花林：还看什么，装了好走。

花二娘：我看有没有什么记号。漏了馅就不好了。

花二娘帮花林将刘大塞进口袋，背上肩走了。

花二娘叮嘱道：记得把袋子扔到官河里。

花二娘打来水，将地上洗得干干净净。

花林回来了。

花二娘：没人看见吧？

花林：外面黑的很，一个人也没碰到。

花二娘：快把衣服鞋袜都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

57、刘大家   夜   外

老于在张家做得衣服完成，回时已是一更天了。

老于边走边想：没想到一做就做到这晚了，不知隔壁花家闹得怎样了？

往刘大门首经过。

老于：刘大还答应我五两银子呢？不如进去问问事体怎样，顺便讨要银子。

老于敲了敲门，没人答应。

老于：不会还没回来吧。

老于用力一推，门开了。

老于：哦，原来已回家了。

老于一头叫，一头往内走。绊着刘大尸首，跌在尸上，用手摸着是人。

老于：怎么睡在地上？又湿漉漉的？想是吃醉了吐的，不若今晚且回。明日来取银子吧。

老于爬起来，身上跌得烂湿。把门带上了。

老于一步步走回来，将锁匙开了，进门也不点灯。竟自上床睡了。

58、花宅二楼卧室  夜  内

烛光摇曳，花二娘坐在床上发呆。

花林：你发什么呆。

花二娘：想起来还是有些怕。

花林：怕什么？没事的。

花二娘：我知道没事的，可还是有些怕。

花二娘心道：今天要不是易奶奶，死的就是我和叶三了。想起来真是后怕。看来是真该收心了。

花二娘：花林，我和你商量个事？

花林：什么事？

花二娘：你知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我姑娘抚养长大的。我姑娘无儿无女，现在年纪大了，孤苦无依，不如接她来家里，让她和我作伴，也免得你疑神疑鬼。花二：行。我原来也答应过给她养老送终，现在也是时候了。

花二娘：相公你真好，你要是——

花林：娘子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经过这件事，我算看穿了，这些酒肉朋友，实在没多大意思。我花林发誓，从今以后，立志不再游手好闲了。前日易家送的物件，我们不妨变换作了本钱，找个长远的生计。

花二娘抱住花林：这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花林吹灯。

59、刘大家  日  内  

邻居：刘大哥，日高三丈，怎么还未开门。

邻居信手一推，见刘大身首异处躺在正中间，大吃一惊。

刘大叫道：地方，不好了，刘大被人杀死在家了。

60、刘大家  日 内  

一时间，哄动了许多人。

地方总甲：不要慌，现有血迹在此，大家都不要走开，一步步挨寻将去，看在何处地方，必有分晓。

众人一齐跟寻血路，直走到于裁缝门首便没了。

看他门是闭的、众人乱敲乱打。

惊得老于跳起床来，披了衣服，下床开门。

众人见他满衣是血，都一声喊道：是了，是了，就是他。

61、华亭县衙   

登时推的推，扭的扭，竟到华亭县，禀了太爷。

那知县三推六问，老于里受得刑起，死去还魂。

知县：来人，将嫌犯押入牢中。

62、花家  日  内

花林：叶三今天结婚，你和我一起去吗？

花二娘：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免得你疑神疑鬼。

花林：事情都过去这久了，我也向你道歉了，你怎么又提起来。

花二娘：我是真的不想去。你一个人去吧，记得不要喝醉了。

花林：我知道的。

花二娘看见花林走远，转身上楼。

花二娘走在楼梯上：浮生苦短，为欢几何。有些人，错过了，就不要回头。回头也只能是偷看。有些美好或者快乐，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强求，强求也只是偷欢。三郎，祝你今生幸福！我们来生再会。

剧终！（故事发生在明朝成化年间的松江府华亭县）

1、花家外厢  日  内

花林、刘大白、和叶三在花家外厢喝酒。

花二娘扭动着水蛇身子，端上来一盘红烧狮子头，轻轻放在桌上。

花二娘多看了叶三一眼，发觉叶三也在看她，赶紧将眼神移开。

花二娘下去了。刘大白和叶三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三人开始品尝狮子头。

刘大：二娘这狮子头做得真是一绝，让人看了垂涎欲滴啊。

叶三：二哥，我就很奇怪了，嫂子的厨艺这么好，人又水灵，你怎么却不大上心呢？一天到晚在外面荡。

花林：男子汉志在四方，哪能一天到晚守在老婆身边？

叶三：可是我也没看见你干什么正事啊。

花林：我这不是在找事吗？一生的事业，你以为找准容易吗?

叶三：有多难，难道比娶老婆还难吗？

花林：那不一样，娶老婆凭运气，找事，靠本事。

刘大：二弟，弟媳这样年轻妖娆，你把她一个人放家里，亏你也放心。

花林：这女人啊，出不出事，全在她的心。她的心要是野了，你就是把她绑在裤腰带上，又有什么用？

叶三：我看大哥才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刘大脸色突变。

花林：老三，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兄弟一伙，不准提这事。来，罚酒三杯。

叶三打自己的脸，提起酒壶斟满酒：大哥，小弟不该提你的伤心事。这里借二哥的酒向大哥赔罪，愿大哥早日给我们找个新大嫂。

2、花家厨房  日  内

花二娘正坐在灶前煮鱼。

灶膛里的炉火红红的。

蒸锅上笼罩着一团水蒸汽。

花二娘的目光从窗口越过外面高高的屋顶，略显空洞。

重重屋檐淹没在蒙蒙细雨中。

花二娘看看四周空荡荡的房子，叹息一声：上一代留下来的家产，眼看就只剩下这栋房子了，往后余生，往后余生啊。

花二娘收回目光，看向外厢。

三个人正在猜酒划拳。

花二娘盯着叶三的脸看，看叶三的手有力地晃动着，看叶三的嘴一鼓一鼓的。

花二娘叹息一声：生了这么漂亮的一副皮囊，也不学好，整天跟着这两人鬼混，真是可惜了。

花二娘看一看，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

3、花家外厢  日  内

叶三：酒冷了，我拿到厨房去暖一暖。

花林：你坐下，这事怎好麻烦贤弟？还是我去吧。

叶三：谁叫我最小呢，服侍两位哥哥，是应该的。

叶三收了冷酒，走到厨房来。

4、厨房  日  内

花二娘刚吃了几杯酒，灶火映在脸上，如雪映红梅。

叶三站住看了看：二嫂，你让开些，待我来取一下火儿。

花二娘怔了怔，带着笑骂道：小油花你说什么呢？居然讨我便宜？

叶三官暗道：我这话本来无心，没想到她倒想邪了。

叶三看了花二娘一眼，只见她的微微笑靥，脸带微红。

叶三：往常只听说花二嫂是个绝色，今日走近一看，果然不假。不如将错就错，开个玩笑，且看她怎样。

叶三：嫂子的便宜放着也是放着，让弟弟讨一点又有何不可。

花二娘：那就看你怎么讨了。

叶三心想：有点道道了。

叶三大着胆，带着笑，走到花二娘身边：我听说嫂子身上有火——

花二娘将身子让一让，叶三挨着花二娘在条凳上坐下。

花二娘：小心烧死你。

叶三：烧死也活该。

叶三转身用双手捧住花二娘的脸，花二娘微微而笑，回身搂住叶三，亲了一下。

叶三将嘴贴在花二娘耳边：自从上次一见，至今难忘。不知嫂子竟是这般有趣的人。此生若能一亲嫂子芳泽，便死也甘心。

花二娘推开叶三：什么玩意！

花二娘扭到一边。

叶三：唐突之处，还望嫂子包涵。

花二娘拉拉裙边，不理叶三。

叶三自觉无趣，换了酒准备走。

花二娘：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叶三惊喜地看看四周：但凭嫂子吩咐。

花二娘：叔叔要真有此心，可出去将你二哥灌醉。再陪同刘大回去，我打发开你二哥睡了，你再回来，遂你之心，可以么？

叶三作揖：多谢嫂子垂怜，嫂子的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花二娘不答话，把冷酒换了一壶热的，和煮好的鱼一起拿到外厢，三人继续喝酒。

5、外厢  日  内

叶三：二哥，你平时对我关照最多，我敬你一杯。

花林端起酒杯，和叶三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叶三：二哥，这杯酒，我和大哥一起敬你。

三人一起碰杯。

6、厨房  日  内  

花二娘看着外厢。

花二娘远远看见叶三一杯杯向花林敬酒。

花二娘的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想不到这家伙的酒量还挺大的。

7、外厢  日  内

天色将晚。

花林一会儿趴在桌上了。

刘大：三弟，花二醉了，我们酒也有了，散了吧。

叶三：大哥你先等一下。二哥醉了，我进去对二嫂说一声再走。

8、厨房 夜  内

叶三收了碗筷走进来。

花二娘：怎样了？

叶三：醉倒了。

花二娘：你呢？

叶三打了个酒嗝：我还好。

花二娘：刘大呢？

叶三：也有几分酒了，我先陪刘大回去，然后再转来。嫂子你可一定一定要等我，可不要骗我哟。

花二娘：你来干什么，我逗你玩的。

9、外厢 夜  内

叶三出来：大哥，我们走吧。

刘大和叶三离开。

10、花宅   夜    内

花二娘扶了花二上楼，帮他脱衣睡倒。

花林一会就打起了鼾。

花二娘拍了拍花林的脸，没有反应。

花二娘下楼来，收拾好碗筷。

出去掩上大门。

花二娘站在门后。

花二娘自语：小油花会来吗？

花二娘自语：他要真的来了，难道我——？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花二娘将耳朵贴在大门背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花二娘觉得很失落，骂道：也是个不知趣的胆小鬼。

花二娘正要栓门，门突然开了，叶三走进来。

花二娘一把将叶三抱住。

两人热裂地亲着嘴。

花二娘：我们到里面去吧。

叶三：好。

花二娘：你脚步放轻些。

花二娘一手端着烛台，一手牵着叶三，走到内轩：你在这坐会，待我上楼看他一看便来。

叶三：还看什么，我早等不及了。

叶三拉过花二娘开始解衣。

11、楼上  夜   内

花林鼾声如雷。

外面，夜色深沉。

12、花宅一楼  夜   内

花二娘和叶三穿好衣服。

叶三看着花二娘：好吗？

花二娘：好，真好！

叶三：要是能经常这样就好了。

花二娘：机会总是有的。只是刘大这厮，经常用一双色眼撩我，我没有理他。三郎千万不要将今天的事事走漏风声给他。要是让花林知道了，你我都活不成。

叶三：蒙嫂子不弃，叶三感激不尽，我保密都还来不及，怎会透漏给他？

花二娘：今日真开心，只是不知几时再有机会？

叶三：只要嫂子有这个心，叶三不怕山高水深。

花二娘：今夜很想与三郎同眠，可惜只能想想而已，夜已将深，不如且别，再图后会。

叶三：既如此，再与嫂子亲热一回就去。

二人正要解衣，只听到楼上花二睡醒：二娘，拿茶来。

二人吃了一惊，一起掩住口。

花二娘高声：你等会，我给你沏。

花二娘悄悄开了门，看着叶三出去。

叶三朝花二娘挥挥手，消失在夜色中。

花二娘拴好大门，将茶送到楼上。

花二接过茶，一口喝下，将碗放下：这晚了，你怎么还不来睡？

花二娘：刚刚收拾完，马上就睡。

13、叶三家  日   内

花林、刘大同到叶三家。

花林：街上新开了一家酒馆，四川人开的，我们来约你一起去看看。

叶三：今天恐怕不行。

花林：却是为何？

叶三：我有一表亲，昨晚刚从京中回来，家母让我今天去看望一下。所以今天不能陪两位哥哥了。

刘大问花林：那我们到哪去玩？

叶三：我听说今日海边，有戏班唱戏还愿，还是苏州来的班子呢——可惜我是去不成了。

花林：大哥，三弟去看亲戚。我和你去看戏如何？

刘大：三弟他也只是听说，倘若没戏，那不是白跑一趟。

花二：哪会白跑呢？我有一个旧亲，住在海边，如果没有戏，我们就去找他吃酒。

刘大：既是有酒喝，那就走一趟吧。

三人作别而散。

叶三看见二人走远，回到里屋，取了些银子在手。

叶三喊小厮：文助，你跟我走一趟。

文助：好的，少爷。　

14、花林家  日   外

叶三在前，文助在后，提着一袋酒食。

两人走到花林家门外。

叶三：这个地方你记住了，这是我花二哥的家，以后有事就来这里找我。

文助：小的记住了。

叶三从文助手上接过袋子：你先回去，记住一定不能让老太太知道。

文助：小的知道了。

叶三走远。

文助心道：花二爷不是不在家吗？少爷这是——

15、花宅  日  内

叶三敲门，花二娘开了。

花二娘：花林不是到到你家去了吗？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叶三：他二人刚才被我哄到海边去了，一来一往有三十多里路程。等到他们回来也是傍晚了。我准备了些酒果在此，打算与你盘桓一天。

花二娘：实在太好了。

花二娘把门掩上。

叶三炊火，花二娘当厨。

叶三将木材放进灶膛里，抬头看着花二娘掌勺的样子。

叶三：嫂子，你说我要是娶了你，不就可以每天都这样快快乐乐在一起吗？

二娘：傻瓜，要是每天都在一起，就不会觉得这么快乐了。快乐与每天，你只能选一个。

叶三：为什么不能同时选呢?

花二娘：三郎还小，三郎不懂。

一会儿，菜做好了。

叶三：我们就在堂上吗？

花二娘：这里太危险，倘若你哥哥突然回家来，也未可知。若被遇见，如何是好？

叶三：那可怎么办？

花二娘：我想起来了，老公公在世的时候，在后边建有一间密室，平时关闭着，没有人去。我们不如到那里饮酒快活，那里又整洁又僻静。就算你哥回来，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叶三听说：还是嫂子考虑周全。

两人将酒果提了，来到后边。

花二娘打开密室，里边果然床帐桌椅齐全，收拾的异常整洁。

壁上有诗一首。叶三走过去念道：

　　轩居容膝足盘桓，斗室其如地位宽。

　　壶里有天通碧汉，世间无地隔尘寰。

　　谁人得似陶元亮，我辈终惭管幼安。

心境坦然无窒碍，座中只好着蒲团。

叶三：二哥祖上也是读书人家吗？

花二娘：说来惭愧啊，曾祖公公是两榜进士，老公公是举人，到公公这一代，还是个增广生员，到你哥这一代，读书种子才算是彻底绝了。

叶三：这大概就是老话说的富不过三代吧。

花二娘：没了就没了吧，他又整天游手好闲，眼高手低，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愿做。哎。

叶三：我觉得二哥是还没收心，收心了就好了。

二人将酒肴果品摆下。

两人并肩而坐。你一杯，我一盏，欢容笑口，媚眼调情。

不一会儿，两人就搂成一团。

16、海边花林朋友家  日  内

花林、刘大白和朋友在喝酒。

三人猜拳行令，不亦乐乎。

17、花宅 密室  日  内

花二娘：三郎你也不小了，说下媳妇了吗？

叶三：早说下了，易典膳家的闺女，名字叫易晓莲。

花二娘：好美的名字。

叶三：长得什么模样，我也没见过。

花二娘：要不要嫂子代你去瞧瞧。

叶三：嫂子说笑了。

花二娘：日子定了吗？

叶三：还没有。大概也就是这两年吧。

花二娘：等三郎娶了媳妇，就会忘了嫂子了?

叶三：哪能呢？我就是忘了自己叫什么，也不会忘了嫂子啊。

花二娘；油嘴滑舌。

花二娘捏了捏叶三的脸。

18、路上  日   外

刘大、花林走在回来的路上。

19、花宅 密室  日  内

外面日已西斜。

花二娘：和三郎在一起，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叶三：我也觉得是这样，感觉才一会儿，可一下子就到未牌了。

花二娘：兴不可尽，乐不可极。时间不早了，你二哥随时有可能回来，我们不如散了吧。下次再找机会再聚。

叶三：是啊，只要你我同心，就算偷偷摸摸，也能天长地久。

花二娘：天长地久？你见谁偷一辈子的？

叶三：那我们就创个记录吧——就是总让人提心吊胆。

花二娘：这也许就是偷的味道吧。

20、花宅  日  外

看见叶三走远，花二娘兀自发着呆。

花林回来了。

花林：媳妇你在看什么呢？

花二娘：你这会还没回，我出来看看，没想到一粒沙子吹到眼睛里。一睁开，你竟然就到了眼前。

花林：进沙子了，要不要我帮你吹一下？

花二娘：不用不用，已经眨出来了。

花二娘心道：好险。若迟一步，定然撞见了。

21、花宅   日   内

刘大来找花林，见门没有关，就直接走了了进去。

刘大：二弟可在家么？

花二娘正在里间洗衣服：他刚出去了。

刘大听了这娇滴滴的声音，心中一动，直接走到里边：二娘见礼了。

花二娘答礼：伯伯外边请坐。

刘大嬉笑：二娘，以往兄弟在家，我倒常在里边坐着。今日幸得兄弟不在，怎么倒打发我外边去坐！二娘，你这般一个标致知趣的人儿，怎么说出这样不知趣的话来呢！

花二娘脸色一寒：伯伯差矣，我男人不在，理当外坐，怎生倒胡说起来！

刘大动了心火，大胆跑过去要搂花二娘，早被花二娘一闪，倒往外边跑了出来，一张脸红涨了大怒。

恰好花二撞回，看见花二娘面有怒色，忙问道：媳妇，什么事恼成这样？

花二娘尚未回答，刘大听见说话，赶将出来。

花林一见，满肚皮疑心看着二人。

花二娘不说话，跺跺脚，走了进去。

花林：刘大哥，二娘为何着恼？

刘大：我因乏兴无聊，想约你出去走走。来问二娘，二娘说你不在。我怀疑二娘哄我，故意假说你不在。因此要到里面看一看，不想二娘嗔我，故此着恼。

花林也不怀疑：二哥，妇人家心性，不要责怪她。我和你街上走一走吧。

花林向屋里喊道：媳妇，我出去耍了，你记得把门关上。

花林也不上楼，就和刘大走了。

花二娘在楼上看着二人走远。

花二娘恨恨地：整天就只知道在外面喝酒，连别人调戏你老婆也不管。

花二娘又接一句：连你老婆偷人也不知道。

22、花宅    夜    内

花林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花二娘：你又和刘大到哪里喝成这样？

花林：不要你管。

花二娘：你以后不要和他一起玩。

花林：我说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花林倒头睡下。

花二娘：刘大——

花林却已睡着。

花二娘暗道：算了，不说也罢。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真要惹得他性子发作，说不定还要连累自己吃顿打，划不来。要是再引得他进一步怀疑起三郎来，那就更不是耍的，还是不说好了。对，就这样，明天早上他要是不问起来，就不说了，让它烂在心里。

23、刘大家   夜  内

刘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花家这女人，长得这么妖，穿的这么艳，一看就不像个贞静的人，为什么对我就丝毫不假辞色呢？

刘大翻了个身：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另有相好。对，一定是这样。

刘大又翻过来：会是谁呢？她也没有机会接触其他男人，会不会是叶三呢？嗯，很有可能。

刘大又翻回去：他们之间要真的有什么，总会漏出破绽。对，从明天起，我就到花家前后守着，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只要被我抓住把柄，就不怕她不从我。

夜里，刘大做了个梦，梦见将花二娘压在身下。　

24、花宅门前  日 外

刘大在路边树下站着，远远望见叶三走近花家而来。

只见叶三四周瞧了瞧，没看见刘大，竟自推门进去了。

刘大走到对门裁缝店内。

裁缝老于正忙乎着。

刘大：于师傅忙呢。

老于：刘大官啊，来找花林吗，今早看他出去了。

刘大：今天不找花林，今天就来您这里坐坐。您刚才说花林出去了？

老于：早上见他出去过，回没回来倒是没注意。

刘大：这家伙，出去玩也不叫我一声，真不够意思。

老于：你媳妇有消息吗？

刘大：消息个屁！

老于：你不打算再找一个？

刘大：找什么找，现在的女人，都是他妈的婊子。

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叶三出来。

刘大连忙走到花家门前看一看，又贴在门上听了听，不见一点动静，把门环扯了一扯，发现门是拴着的。

刘大暗道：难道花老二在家里，留叶三吃酒，所以不出来了。

刘大把门敲了两下。

没有声音。

刘大又敲了两下。

花二娘走出来，将门开了一条缝：哪一个敲门？

刘大：是我，来寻二哥讲话。

花二娘：是你？我男人不在家。

刘大想：她多半是还在生前天的气，故意这么说。那我就干脆挑明了，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刘大：既然二哥不在家，三官怎么进去里面这半天还不出来？

花二娘脸涨得通红：你见鬼了吧。叶三官好久不到我家来了，你哪只眼睛见他来过的？

刘大：你——你，我亲眼见他来的，你还说不在！

花二娘怒道：好你个刘大白，凭空污人清白，看来我今天不让你进来搜一搜，我是说不清了。

花二娘便出来把门完全打开：你进去搜，你今天要搜不出叶三官来，我和你没完。

刘大想：这妇人这么干脆，实在古怪，难道我真见了鬼不成！鬼也好，人也好，我今天一定要进去看个明白，

刘大便大步往里闯。

楼下看了看，没有人影。

厨房看了看，也没有。

刘大上楼来，花二娘也跟着上了楼。

刘大先到卧室看了看，没有。

刘大看见帘子下面一起一伏，还传出沉重的呼吸声。

刘大看了看花二娘，猛地来开帘子：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却是一只呼呼大睡的金毛。

刘大不甘心，打开柜门，还是没有。

花二娘心里暗笑：你就是掘地三尺也没用。

刘大又到旁边房间看了看，还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刘大自觉没趣了，飞跑下楼就往外就跑。

花二娘在后面赶：姓刘的，你今天不说清楚，老娘不会依你。

刘大装着没听见，头也不回，跑了。

花二娘站着门前骂：王八羔子，祖传十八代的王八羔子，老婆跟人跑了的王八羔子，断子绝孙的王八羔子。

花林刚好回家，见花二娘骂人：媳妇，你在这里骂谁？

花二娘：还有谁?你八拜的大哥呗。不落屋的东西，人家不仅要和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要共享你的老婆呢？

花林：瞎说！有这事？

花二娘：上次你不在家，他就闯进内室调戏我。我走了出来，恰好你回来。你亲眼看见的。他今日趁你不在，又要抱我，我骂将起来，他才走了。你要不信，你把他喊回来问一问。

花林登时大怒起来，骂：这个人面兽心的强盗，我前天被他瞒了。今日又这般可恶。不行，不杀了这强盗，难消我心头之恨。

花林上楼取了床头利刀，下楼赶去。

花二娘一把扯住：相公算了吧。如果你老婆失身给他，你杀了他别人也无话可说。自古捉奸捉双，你又没当场拿住他，就这样把他杀了，官府也不会饶你！你以后只与他绝交便罢了，何苦如此。

花林被妻子一说，甚觉有理，想一想，撇下刀：便宜他了。

两人进屋来。

花林：幸好媳妇你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要是稍不坚定，岂不着了他的道?我花林就算将他千刀万剐，也难免被人耻笑。

花二娘背地里笑了一声。

花二娘从厨下取了些酒菜道：算了，不要再想了，人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这样的小人，你且容忍他些。来，天不早了，我陪你吃几杯，吃了睡觉。

花林：还吃？那就还吃几杯吧。

花林闷闷的吃了几杯，放下酒杯，竟自上楼睡了。

25、花宅后厢密室  夜  内

花二娘看花林睡熟了。

花二娘又下楼取些酒菜，往密室来。

叶三从暗门里面出来。

花二娘摆酒与叶三吃。

叶三：外面的事，我都听到了。

花二娘：刘大虽然走了，但难保这会不在外面守着，三郎怕是不好离开呢。

叶三：我这会出去，倘被他看见了，肯定完蛋。不如干脆就在这里过一夜，到明日早早梳洗，坐在外边，只说寻二哥说话，与他同出门去，方可无碍。

花二娘：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从今以后，你要更加小心。刘大肯定会时时盯着这儿，倘有差池，我们都活不成了。

三官：能为嫂子而死，我叶三心甘情愿。

花二娘：什么时候了？三郎还有心思说笑。

叶三：真不是说笑，我是真心的。

叶三将花二娘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花二娘：其实嫂子也是这样想的。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嫂子也无怨无悔。

两人拥抱在一起。

26、花宅   日   外  

次早，三官起来，早已梳洗。先把大门开了，坐在外厢。

叶三：二哥在么？

花二娘在内，假应一声，上楼说与花林知道：叶三寻你。

花林：他好久没上门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花二娘：会不会是刘大央他来说情？我可对你说了，不管他让叶三带什么话来，你以后切不可再与这畜生来往了。

花林：我知道的。

花林连忙梳洗下楼，与叶三施礼道：三官为何一向少会？

叶三：宗师发牌县考，小弟因一向学业荒疏，故此到馆中搬火，久失亲近。今日家中有一小事而回，特来看望二哥。不知二哥一向可好？

花林：托庇贤弟，二哥还算安好。贤弟你见过刘大么？

叶三：没见过，不如我们今天一起去看他吧。

花林：看他？我和他从今以后恩断义绝。

叶三：怎么了？二哥。

花林：你不知道，昨天——

27、花宅二楼  日   内

花二娘在床上摊了个大字：昨夜一夜未眠，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28、花宅   日  外

叶三：要是这样，我们还和他做屁的兄弟。

花林：是啊，我怎么都没想到，刘大居然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来。

叶三：朋友妻，不可欺。小弟今年不娶，明年肯定娶媳妇。有他这样的朋友，这不让人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吗？算了，我们也不必去看他了，不如就到小弟家里喝几杯散散心吧。

花林：也好。

29、叶三家  日  内

花林同了叶三到家里，只见叶老太正在堂上与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说话。

花林：这老丈是什么人。

叶三：这就是先前给小弟说亲的媒人先生——只是不知他来干什么。

媒人：孩子们也不小了，易家说请您老人家定个日子，把事情办了，这个月来不及就下个月吧。

任老太：又未择日，又未催妆，突然说起这事来，一点准备都没有，总得给点时间让我们准备一下吧。从来都只有男方催女方，怎么女家反这般催促起来。

媒人：孩子们都大了，早点把事办了，您老不就可以抱孙子享清福了？

任老太：今年明年我倒无所谓，大媳妇二媳妇的孙子我也早抱上了，也不急在一时。这不，老三正回来了，要不我问问他吧。

叶老太问叶三：老三，你都听到了，你怎么打算。

叶三：婚姻是一生的大事，太仓促了不好，再说，我还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呢。

花林：结婚还要什么思想准备？像哥哥我不也是刚过十六岁就结了婚吗？现在七八年了，不也挺好吗？三弟你都十八了，不算早了。

媒人：就是嚒。

任老太：老三，主意你自己拿，我不当你这个家。这会你和花二哥陪媒人说说话，我叫人准备酒菜去。

任老太下后去了。

30、花宅  日  内

花二娘睡得熟透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31、路上  日  外   

三人直饮到红日西斜，花林和媒人别了叶家出门。

花林与媒人一路同行。

媒人：多谢小哥良言，这事总算有了几分眉目。

花林：老丈，我有一个疑问，一直不敢问，这女家为何催得这样急？

媒人笑而不答：这个嚒——

花林：是不是家里穷，催他做亲，好收些财礼使用呀？

媒人：穷？他家姓易，乃是个三考出身，做了三任官，去年升了王府典膳回来的。只要不胡来，家里存的银子，几辈子都用不完，哪里会穷！

花林想了想：这就怪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媒人：小哥与叶三官人是相厚的朋友吗？

花林：那是当然，志趣相投，情同骨肉。

媒人：这么说来，小哥说的话，叶三是必一定肯听的了。府上在何处？

花林：就在前面。

媒人：有一事相托，必须到府上，才好说话。

32、 花宅  夜 内  

两人到了花家，分了宾主坐下。

花二娘已经睡醒起来了，正在纳鞋底。

花二娘：这晚了，怎么还有生客来。

花林：你不要管，上茶来吃就是。

花二娘端上茶，进去了。

花林：老丈这会可以说了吧？

媒人：小哥一看就是一个老诚人，自然是口谨的，今天托付给您的事，千万不可对外人说起。

花林：老丈放心，这个自然。

花二娘贴在板壁后面张着耳朵听。

媒人：叶官人定的这女孩子叫易晓莲，年方十七岁。闺中不谨，腹中有了利钱。他父亲往京中去了。易奶奶悄地央人接亲，要我及早催他过门，以免出丑。还特地许我十两银子相谢。我只好厚着脸皮去说，谁知叶奶奶就是不松口。多亏小哥相劝，才算有了点口风。如果小哥能够再加把劲，促成此事，老汉愿将所谢之银和你均分。

花二心下暗想一想：原来如此。我与叶三官是结义兄弟，我说的话，他也还听几分，我尽力而为吧。

媒人：多谢小哥成全，只是千万谨密些，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花林：这个不须吩咐。

外面天完全黑了。

媒人看看外面：尚有未尽之言，奈何天色晚了，我要走了，欲求小哥同行几步，才好细说。

花林朝后面喊道：媳妇，我送老丈几步，你把门带上。

花林陪着媒人走了。

花二娘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三郎偷别人的老婆，他的未过门的媳妇就偷别家的男人。这难道是报应吗？

花二娘：要是真有报应的话，那等待我的报应是什么呢？

花二娘又想：花林脑子发热，贸然答应去劝。过门以后，要是三郎看不出倒也罢了，如果被三郎看出破绽，怪罪花林不说，更叫这易晓莲如何做人？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岂不可惜。如果三郎不发现，那不又太委屈了三郎？可要是撒手不管这事，等到易晓莲的父亲从京城回来，看出光景，她恐怕还是难逃一死。实在是为难啊。也罢，且待花林回来，再作商议。

正想着，花林回来了。

花二娘：方才之事，我都听到了。你的意下如何？

花林：娘子，这件事不难。我劝三官马虎些。省事些娶了过门。我又有酒吃，又有五两银子。有何难哉！

花二娘：相公差矣，你若去说得他听还好，万一不听，岂不坏了好朋友的情面！

再说，叶三今天这么糊里糊涂地将易家女孩娶进门，今后要是发现了，岂不连你也要怪上。

花林：也许不发现也不可知。

花二娘：要真是这样，你不觉得叶三太亏了吗？

花林：也是。那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管这事？

花二娘：我也不是要你不管。这事关系到你兄弟叶三今后的幸福，也关系到易家姑娘的身家性命。我们不知是不知，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你若肯听，我倒有一计在此。

花林：娘子有何妙计，快请道来。

花二娘：方才听媒人所言，肚子还没有高将起来，想来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光景。何不求一服通经散，下了此胎，岂不省事？

花林：此计虽好，只是我们与易家素无往来，怎么把通经散送过去。

花二娘：不难，明日你雇一副轿子将我抬到她家，就说我是叶家内亲，央告我来说话。她家自然不疑。等她母亲出来接待我，我悄悄将此言与她母亲一说，自然妥当。

花林：这方法好便好，只是先要破费药金。

花二娘：你傻吗？这事要能遮掩过去，你还怕易家少了你的谢礼吗？

花林：就算这样，这通经散外面也还难买到。

花二娘：这药虽然外面很难买，但我知道哪地方可以弄到。

花林：哪地方？

花二娘：不告诉你。

花林：不说就不说。你就不怕我起疑心？

花二娘红了脸：你放什么狗屁？洞房花烛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花林：开开玩笑嚒。

花二娘：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33、路上  日  外

花林唤了一乘轿子与花二娘坐了，抬往易典膳家。

经过一个茅草屋茶店，花二娘下了轿。

片刻，花二娘拿了一副药，出来。

34、易典膳家内室   日  内

到了易典膳家

易奶奶迎进。

易奶奶：请问您是？

花二娘：我是叶家内亲，有话对易奶奶说。

易奶奶：快请坐。敢问尊姓？

花二娘：奴家花余氏。是后街花林的娘子，人称花二娘。

易奶奶：不知花二娘有何事相告。

花二娘：奴家专为晓莲妹妹的事而来——敢借内房讲话。

奶奶引了花二娘进了内房，坐定。

花二娘使了个眼色。

易奶奶命令命众女全部退出。

花二娘：能够见妹子一见吗？

易奶奶：她生性脸薄，不见也罢。

花二娘：见过才好说话。

花二娘贴到易奶奶耳边一阵耳语。

易奶奶：去把小姐请来。

一会儿，一个女孩子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脸上还挂着泪痕。

花二娘多看了易晓莲两眼，心道：这就是三郎的媳妇吗？果然是个美人，配得上三郎。

易晓莲挨着易奶奶坐下：娘，我好怕。

易奶奶：这会知道怕了?

花二娘：妹妹，不用怕。有我帮你，没事的。

女孩：真的没事吗？

花二娘：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只要你以后不再犯糊涂，就没事的。

易奶奶：到底怎么做，还请二娘明说。

花二娘附在奶奶耳边，如此如此，说了一番。

易奶奶：二娘费心了。药带来了吗？

花二娘拿出药来：黄酒煎服即可。现在就服，等有了结果我再走。

易奶奶：我叫人陪二娘在外面喝酒，我忙完了就来。

35、易典膳家客厅   日  内

易奶奶陪着花二娘吃酒。

易奶奶：服了药有这一会了，我进去看看。

易奶奶进去。

花二娘独自喝酒。

易奶奶出来。

花二娘：怎样了？

易奶奶：谢天谢地，祸根除了。

花二娘：那就好，也不枉我一番心思。

易奶奶：多感祖宗有幸，逢着二娘这个救星。

花二娘：小姐事情已了，我也该走了。

花二娘站起来告辞。

易奶奶：二娘慢走，尚有薄礼相谢。

花二娘：不敢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

易奶奶开箱取了一封银子，一对金钗，一双尺头，一枝金簪，送与花二娘道：些须孝敬，休嫌菲薄。地久天长，报恩有日，幸勿见怪。

花二娘：多谢了。

36、花林家  夜  内

天色已晚，花林见妻子归家，打发了轿夫。将媳妇迎进门。

花林：事情进展怎样？

花二娘：一切顺利。

花林：易家谢了你什么？

花二娘将易家的谢礼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案上

花林眼睛都直了：哇，五十两诶。

花林喜得跳了起来：我明日与叶三官说知，要他另外请酒谢我。

花二娘：你别胡来，这是积阴德的事情，所以才去救她。若与三官说知，岂不前功尽弃了。

花林：我倒忘了这个，还是娘子有见识。我紧紧记在心中，绝不向叶三官透漏半个字。

37、于裁缝店   日    外　　

刘大走到花家对邻于裁缝家门口坐下。

老于：刘大官人，想是来寻花官人么？

刘大：正是。

老于：今早出去了。

刘大：于师父，你曾见叶三官，这一向到花家来么？

老于：你们一向交好，怎么倒来问我！

刘大：我前日分明见他进去，多时不见出来。进去寻了一番，又不见人影，反受了一肚皮臭气，心里实在不甘。你若晓得这里面的道道，我断不负你。

老于：我这几时不管人间事。若是依我十年前的性格，早教他做出来了。

刘大：于师父，你若肯帮我做成这件事，我当奉呈白金五两。

老于：你若真的想做成此事，必须生个计较。

刘大：什么计较？

老于：此事呢？不做是不做，真要做了，就不是好玩的。你要先与他男人说知，一齐捉奸，方可无事。

刘大：可恨这淫妇，肯定在花林面前咒我。我和花林，已久不来往了，今虽欲通言，可惜无由得计。

老于笑了：这事何难？花林是个酒徒，你只要请他喝酒，他就是心中恼你，也不会拒绝。你拉他到店中吃酒。中间三言两语，激起他的性子，事情不就来了？

刘大：他要是不信呢？

老于：他要是不信，你就叫他来问我啊，挑灯拨火，搬弄是非，那是我老于的拿手好戏。

刘大：你这几日要不出去做生活才好，我包你看一场大热闹。

老于：近来也没什么事，只有一个易家，要去完他的首尾。哪天早晚去完结了，只坐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38、街上  酒楼  日 外

刘大怀里揣些酒资，远远地跟着花林。

刘大看花林在酒楼前站着，赶紧饶了个弯，绕道前面，假装恰好撞着花林。

刘大倒身一揖：这不是二弟吗？好久不见

花林懒懒的作了个揖，眼睛却看着别处。

刘大：我知道二弟心里恼我。

花林：我恼你是轻的呢。我恨不得杀了你。

刘大：自古道，若听一面说，便见相离别，我有几句心里话，想对二弟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花林看了看四周：你说吧。什么话？

刘大见他答话，心里暗喜：这大街上哪是说话的地方？这边上就是酒楼，我们进去说。

花林：也好。

二人走进酒楼。

39、酒楼   日   内

二人相对而坐。

小二端上酒菜。

刘大将酒筛下一盏，递给与花林。

刘大：这杯酒就算大哥向你赔罪。

花林不动：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刘大：二弟喝了这杯酒，我就说。

花林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花林：有话快说。

刘大再次斟上酒：二弟还是再吃几杯吧，我怕说了，你就吃不下了，岂不是白瞎了这好的酒菜？

花林又喝了一杯：你说吧，你再不说，我也不吃了。说话留一半，如钝剑伤人。你不说，我吃不下。

刘大再次斟酒：还喝一杯。

花林推开桌子，站起来往外走。

刘大赶忙拉住，将他按在座位上。

刘大：其实也没什么，就怕我说了你不信，反来怪我。

花林：有什么直说，我不怪你。

刘大：也罢，我就直说了，怪不怪我，随你的便就是。我问你，你近来见过叶三吗？

花林：见得不多。几天前，他从馆中回来，我到他家中去吃酒了。

刘大默然：你知不知道，上次花二娘骂我的那天，叶三曾到你家来。二娘把他藏在家里，被我知道了，要进去搜捉。二娘因此急了，反骂将起来。

花林：如果是这话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的媳妇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刘大：女人都是天生的戏子，最会装，越是荡，越是装。你是个大丈夫，可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

花林：你既知道那日叶三在我家，当时就不该跑，就该直说给我听。现在时过境迁，你又提起来。是什么意思？

刘大：我要骗你我就不是人，我亲眼看见叶三进去的。你如果还不信，你去问你邻居于裁缝便是。

花二：老于？

刘大：老于在你隔壁，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花林：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信了。不然，怎么他早不找我，晚不找我，就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去敲门找我？难道说，那晚，叶三就留在我家没出去，到第二天装着来寻我，同我出门，好掩人耳目？

刘大：一定是这样。只是，二娘到底把他藏在哪儿呢？我可是上上下下都搜遍了的。

花林：你不知道，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专门在后边建了一间密室，一向关着的。他两个一定是藏在里面鬼混。

刘大：现在你信了吧？

花林：不要说了。枉我对他两人信任有加，没想到他们却背着我做出如此勾当！真是气死我也。除非杀了这一对狗男女，方消我心头之恨。

刘大：且禁声。事倘不成，反为不美。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花二：怎么计议？你有什么好办法？

刘大：办法倒有，只是那贱人异常狡猾，千万不可被她识破，不然反受其害。

花林：不妨不妨，你说，我自然谨密就是了。

刘大：事不宜迟，你可今晚扬言，假说明早要往府城去办事，一面让人去约叶三到家里说话。不等他来呢，你就先出门去。他若来了，见你不在家，自然就留下来和那贱人鬼混。待我与你探听明白，报你知道。你再回家下手除了此二人，岂不万无一失？

花二：就这样把他们杀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刘大：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问题？

花林：那就这样吧。

刘大：今晚回家，你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万不可走漏了消息。。

花二：不须吩咐。

40、于裁缝家  日 外　　

花林走到于裁缝家。

老于看见花林进来，心里暗道：事儿来了！

老于：花二官人今天怎么有空来串门？

花林：找师傅有点事。

老于：邻里之间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要是做衣服，我给你打八折。

花林：我今天不做衣服，就为了问你一件事？

老于：啥事？我要是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

花二：你不瞒我就好。我估计这件事，也瞒不过你。我问你，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见叶三来过我家吗？

老于：二官人，别的事，我老人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人家夫妻间的闲事，我可不管。

花林更进一步：我只问你老人家见没见过？

老于：这人命关天的事，二官人你不要问我。你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只是叮嘱你一句，偷人养汉这些事情都是前世注定的，以后你自己谨慎些儿就是了，何必问我。

花林：我懂了。

花林也不告辞，直接走了。

老于看着花林进屋，心里暗道：明天有好戏看罗。

41、花林家  夜

花二娘：又到哪儿玩到现在才回来？

花林：街上碰到刘大，被他拉去看了一场稀奇。

花二娘：你答应我不和他玩了的，怎么又和搞到一起了？

花林：他死活拉我去喝酒，我却不过，只好随他去了。

花二娘摇摇头：你呀。总有一天喝死在这上面。

花林心道：你这是咒我死吗？我死了，你和叶三可以明目张胆了，想得美。

花林：你怎么不问看的什么稀奇？

花二娘：我不想知道。

花林：七侠镇一个客栈的老板娘，背着老板偷店里的一个伙计，被他老公发现了，带着一帮人给堵在屋里了。哎呀，老惨了。那婆娘长得真是水灵，可惜了。

花林暗暗观察花二娘的反映。

花二娘：各人造的孽各人自己受，那也怨不了别人。

花林心里暗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出来！算了，顾不得了，按计划行事吧

花林：我明日要往府城中去办件事，你陪我去吗？。

花二娘：你去办什么事？

花二：去寻一个人讲话。

花二娘暗暗欢喜，心道：想不到又可和三郎厮混一天了

花二娘：你去寻人说话，我去干什么？我不去。

花林：那我一个人去了。

花二娘：你一人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花林心道：我肯定早点回来，早得出乎你的想象。

42、于裁缝家  夜   内

刘大心中猜想：花二回去，必然去问于裁缝。我何不去问问情形怎样？

刘大走到老于店里。

老于看见了刘大，连忙走将出来。

刘大：花二来过吗？

老于：已经走了。

刘大：他信了吗？

老于：十分相信了。只是不知你们商量没商量怎么捉奸？

刘大：早想好了。明天一早，花二一面只说去府城，一面托人请叶三来家说话。等叶三一来，见花二不在，自然就上钩了。那时我与他探听明白，果然如此，就去报花林。管叫这二人双双都做无头之鬼，你看如何。

老于：好计好计！只是前言不可失信。

刘大：什么前言？

老于：你答应我的五两银子啊?
刘大：些许小事，不须吩咐。

刘大告辞而去。

43、花宅  日  内

次日，花林起来。

花林：我今天就要府中去。又突然想起前日扰了叶三官，今日顺便安排些小菜儿，添着几味，请他来答席。我如今去约他，他若来得早，我就陪他喝几杯再动身，他若来得迟，我就不等了，你代我陪他吃酒便是。

花二娘满心欢喜，嘴里却说：瞎说，哪有嫂子陪小叔子喝酒的理。

花林：叶三又不是外人，陪他吃几杯酒又有什么？只不要——

花二娘脸色微变：只不要什么？

花林：只不要吃醉了，让他占了便宜。

花二娘：放你的屁。

花林：逗你玩呢。

44、易奶奶家  日  内

于裁缝提着裁缝工具匆匆进了门 。

易奶奶：于师傅你终于来了。听管家说，于师傅今天百般推脱，十分不肯来，却不知是为何？莫非是我家在招待上有什么不周？

于师傅：哪里哪里，实在是隔壁的一场热闹让人放不下。要不是您家催得紧，我今天实在是不打算来的。哎，可惜了，一场天大的热闹，看不成了。

易奶奶：什么热闹这么勾人，让你生活都不愿做了？

老于：我隔壁对门的花家，今天有一场天大的热闹？

易奶奶：是叫花林的吗？他的浑家余氏，人称花二娘的。

老于：正是！怎么，奶奶认识？

易奶奶：他家与我有亲。快说快说，今日他家有何热闹？

老于：既是令亲，那倒不方便说了。

易奶奶：不妨。虽是亲戚，多年不走动了，但说无妨。

老于：实话对你说，他浑家花二娘，生得妖娆标致。花林呢？又整天不在家。这花二娘呢，不知怎的就与一个叫叶三官的相好上了。

易奶奶：那叶三官是什么人？

老于：他父亲做过一任典史的。

易奶奶：哦——他两个相好多久了？

老于：有些日子了。花林有一朋友，名叫刘大，要去踏浑水。花二娘不肯，后来被他撞破了。昨日与花林说知，今日刘大定计，假说花林往府城中去，反约叶三来家，料想花二娘一定留他厮混。等到天将晚时，花林就会带着刘大去捉奸——您说这是不是一场大热闹。这一对风流人啊，就要做无头鬼啰。

易奶奶强作镇定：他们定计捉奸，你又缘何晓得？

老于：刘大与我极相厚，他说与我，叫我帮他动手，还许诺我事成之后，给我五两银子的谢礼，故此晓得。

易奶奶：原来如此。果真是一场热闹，可惜于师傅看不成了。

45、易女闺房  日  内

易奶奶听了这番言语，三脚两步，竟入女儿房中。

易奶奶：闺女，不好了，你女婿要出大事了。

易晓莲：啊，什么事？

易奶奶附在闺女耳边，一五一十，尽情说了一遍。

易晓莲心道真是一报还一报啊，嘴里却说：活该，谁叫他在外面胡搞。

易奶奶：闺女，你和女婿，谁也不用怪谁。你就算现在恼他，可也不能不救他呀，而且，你知道那花二娘是谁？

易晓莲：我管她是谁？

易奶奶：他就是上一次救你的那个女人。

易晓莲：啊？

易晓莲心道：怪不得那天我看她眼神怪怪的。

易晓莲：这可怎么是好。

易奶奶：时间估计还来得及。我亲自去与花二娘说知，救她一命，以报前日之恩。一面派家人骑马速到叶家，告诉叶三官，说有人要害他性命，叫他今日切不可往花家去。

易晓莲：娘你一定要赶快啊。

46、花林家 日 内

易奶奶即时唤了女轿，飞也似抬到花家。

轿夫叩门，花二娘正在摆酒，听见门响，以为是叶三官到了，欢快地答应道：来了，来了。

花二娘打开门一看，却是易奶奶。

花二娘又是失望又是惊喜，忙忙施礼：易奶奶你怎么来了

易奶奶：花官人在家吗？

花二娘：为府城里有事，出门去不多时了。

奶奶：这么说来，此事是真的了。

花二娘：什么事？

易奶奶：到里面说。

两人走进屋里，分宾主坐下。

易奶奶悄悄地在花二娘耳边把老于说的话告诉了花二娘。

惊得花二娘面如土色，牙关打战，手足冰凉。

易奶奶：二娘！

花二娘倒身拜谢：此事若非奶奶来说，今日必遭毒手。

奶奶：二娘快起。我也不光是为答报前恩，也为救小婿一命。

花二娘涨红了脸。

47、叶三家  日  内

叶三官在家，正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准备出门。

未及几步，只见易家的人慌慌忙忙扯住了。

附耳低言，说了一回。

三官大惊失色，沉吟一会：知道了。

叶三掏出五两银子打发管家：大恩不言谢，替我多多拜上岳母，改日登门致谢。

叶三回身坐在书房里想：我不去，二娘也就不会有危险。为免她担心，我还是写一封信，叫文助送过去吧，只说有事，不及领酒。花二见了，也就不会怀疑。

花林写信，即时封好。

花林交给文助。

文助上马而去。

叶三看见文助走远。

叶三：闹出这番事来，二娘，我们的缘分看来只能到这里了。以后恐怕想和你说句话都已是不可能。

叶三：但我会永远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48、花家  日  内

文助将信交给花二娘。

花二娘：叫三郎切不可来。

文助：三爷已经知道了。

花二娘：我是说叫三郎从今以后都不要来了。

文助：二娘的话，我一定带到。

花二娘看见文助骑着马走远。

花二娘：三郎，我们缘尽于此吧！从今以后，我们只能在梦里相会了。

花二娘仿佛看见叶三如花的面容。

花二娘朝虚空中挥了挥手。

49、刘大家  日 内　　

刘大留花林在家饮酒，只等叶三上钩。

两人都心下不定。

花林：你说叶三这会去了吗？

刘大：谁知道呢？要不，我到他家里看看。

花林：那你去吧。

50、叶三门前  日  外

一个管家正在看晒谷。

刘大：老管家，花林今天约我和叶三官一起去他家喝酒，我有一点事耽误了，不知叶三去了不曾。

任管家信口儿道：去了。去了

刘大：都不等等我。

51、刘大家  日  内

刘大欢天喜地走回来。

刘大进门就道：他家管家说，叶三已到你家去了。

花林一拳捶到桌上：可恨，可恨。想到他们两个现在正在做的勾当，我就受不了。

刘大劝着：二弟你消消气，让他们最后疯狂一把吧，反正是死到临头了。我们且大碗而吃酒：多吃些，等会好动手。

花林端起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不觉天色将晚，花林提刀便走。

刘大：二弟且慢走，待我去探听探听，或在你家楼上，或在后轩。走去一刀了事。倘然捉不住，被他走了，反被他耻笑。你可在此稍坐，再慢慢吃两碗。我去看了动静来回你。

52、花林家　  日  内

花二娘坐在屋里，心下思量：按他们的计划，这会花林应该快回来了。三郎不在，我也不怕他。只是可恨刘大，只因我不受他勾引，他就挑拨花林害我性命。他若不来便罢了，若他先来探听，我得想法摆他一道。

花二娘先将灯火点起，放在灶上。

又拿了一根门栓，放在旁边。

又去把大门半掩着，自己坐在中门，暗地里专等刘大来。

53、路上 日   外

刘大边走边想；花二娘这贱人，今天落在我手里。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刘大：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就这么一刀咔嚓了，怪可惜的。要是能在她死前弄她一回就好了。

刘大：怎么弄呢？算了，见机行事吧。

54、花家   日   内

刘大把门一推，却好半掩的。

一直悄悄走到中门探听。

花二娘听出脚步不是花林的，认定果是刘大，便叫道：三郎，怎么这会才来。

刘大心道：不会吧，叶三没来？不管怎样，进去看看。

刘大推开中门。

花二娘故意：怎么是你？

刘大：二娘是不是很失望啊？叶三既然没来，我刘大来不也一样吗？

刘大一步步逼近花二娘。

花二娘故作害怕：你要干什么?

刘大：干什么？你刚才都亲口承认和叶三有奸情了。你今天要是从了我，我就想法帮你遮掩住。你要是仍然不知趣，我这会就把你和叶三的事嚷出去。

花二娘：不要啊。

刘大一把抱住花二娘，开始扯花二娘的衣服：那你就老老实实听我摆布，我保证让你——

花二娘推开刘大的手：其实你要那个也没什么，但你要用强我可不干。你捏疼我了。

刘大一只手抓住花二娘：只要你不跑，我自然不用劲。

花二娘心道：估计花林还有一会，得想法拖延一会。

花二娘：我保证不跑。你放开就是。

刘大放了花二娘：我谅你也不敢跑。

花二娘：这里有现成的酒菜，本来是准备招待叶三的，要不我们喝两杯？

刘大：想不到二娘还有这个雅兴，那好，我陪二娘三杯，就三杯，多了可不行。

两人坐下，一起喝酒。

55、刘大家  日  内

花林眼前一杯接一杯喝酒。

花林：这刘大怎么去了这久都不回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花林提了刀，摇摇晃晃往家里赶。

56、花林家   日  内

花二娘慢吞吞地脱着衣服：这花林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吧。

刘大：磨磨蹭蹭个啥，想耍我是不是？

刘大三下两下将二娘的衣服扯掉，翻身将花二娘压住。

花二娘拼命挣扎，在刘大身上抓了几条痕：刘大，你这个王八羔子，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刘大一巴掌扇向四娘：臭娘们，你又耍我。老子今天就算弄死你也要日你一回。

刘大将花二娘压在身下，花二娘渐渐没了力气：刘大，你不得好死。

花林的脚步声传来。

花二娘高喊：强奸啊！救命啊！

刘大也听到花林的脚步声，放开花二娘，准备往外走。

花二娘爬起来抱住刘大：救命啊！强奸啊！

刘大被花二娘紧紧抱住，哪里动得。

花林听到声音，也来不及多想，连忙大步冲进里屋。

黑暗中只见两个人抱在一起。

花林顾不得许多，上前按住上面的男人，一把揪住头发，不由分说，挥刀便砍，头已落地地。

花二又来捉花二娘，被花二娘早取门拴在手，花二不提防，被花二娘将刀扑地一打，那刀早已堕地。

花二娘忙忙早把刀向小屋上一撩，那刀不知那里去了。

花二：淫妇，休得撒野。我闻知叶贼向来与你通好，今日特来杀你。今奸夫现死，你还敢撒泼！

花林上前来捉花二娘，被花二娘将门拴照手一下，叫声：呵唷，疼死我也，了不得了，越发留不得了。

花二娘骂：痴蠢东西，世上只有和奸杀妻子。我在此叫喊，你做丈夫的，理应帮我拿他。怎么杀了强徒，还要杀我。真是岂有此理么！

花林骂：休得狡辩。刘大说，你二人和奸已久。想是今日知我来杀你二人，你故意反叫强奸，想留条姓命——休想。

花二娘：怪不了你要寻事。原来是这样，既是刘大说我和叶三有奸，你把他二人叫来，我们三人对六面说清楚。

花林：刘大？刘大到哪去了呢？

花林：刘大到哪去了不用管它。这叶三被我杀了，你还要对什么面？

花二娘：那你仔细看看，你刚才杀的是谁？

花二娘点燃灯：蠢东西，你杀的是刘大，怎说是叶三！

花林走到尸体旁，取灯相照。把头提起，仔细一看，吃了一惊。

花林：怎么是刘大？叶三呢？

花二娘：你问我我问谁？叶三今天根本就没来过。

花林：真的？

花二娘拿出叶三的信，递给花林：这是叶三官叫人送来的信

花林洗净了手，灯下拆开一看，上写着：

　　荷蒙宠召，本当拜领。闻兄往府公干，恐误尊驾。心领盛情，容后面谢。不尽之意日后再叙。

　　                                       弟叶三顿首

花林：既然这样，刘大为什么骗我说叶三在这里。

花二娘：他既说叶三在这里，他为什么不直接带了你来捉个现行，却要自己一个人来。

花林：是啊，我要来时，他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呢？难道就是为了——皇天有眼，这个狗东西，自作自受。死了好！只是险些儿误伤了你一条性命。

花二娘冷笑：指奸不为奸，撒手不为奸，捉贼见赃，捉奸见双，捉不到奸夫，你如何杀得我！只是这死尸，看你如何处理！

花林想了一会：要是报官，估计会有麻烦。不如拿一条口袋，将他装起，驮去丢在他自己家中。他老婆跟人跑了这些年，又没有什么人来往，等到被发现还不知是哪天的事。

花二娘：除了这个，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是要瞒得外边邻舍方好。”

花林：今日于裁缝闭着门。间壁王阿爹往女儿家去了。这边张家，下乡差使去了，阿妈也不在家。现在都不曾回，不如趁早装了送去。

花二娘找来一条口袋，正反来回开了几个遍。

花林：还看什么，装了好走。

花二娘：我看有没有什么记号。漏了馅就不好了。

花二娘帮花林将刘大塞进口袋，背上肩走了。

花二娘叮嘱道：记得把袋子扔到官河里。

花二娘打来水，将地上洗得干干净净。

花林回来了。

花二娘：没人看见吧？

花林：外面黑的很，一个人也没碰到。

花二娘：快把衣服鞋袜都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

57、刘大家   夜   外

老于在张家做得衣服完成，回时已是一更天了。

老于边走边想：没想到一做就做到这晚了，不知隔壁花家闹得怎样了？

往刘大门首经过。

老于：刘大还答应我五两银子呢？不如进去问问事体怎样，顺便讨要银子。

老于敲了敲门，没人答应。

老于：不会还没回来吧。

老于用力一推，门开了。

老于：哦，原来已回家了。

老于一头叫，一头往内走。绊着刘大尸首，跌在尸上，用手摸着是人。

老于：怎么睡在地上？又湿漉漉的？想是吃醉了吐的，不若今晚且回。明日来取银子吧。

老于爬起来，身上跌得烂湿。把门带上了。

老于一步步走回来，将锁匙开了，进门也不点灯。竟自上床睡了。

58、花宅二楼卧室  夜  内

烛光摇曳，花二娘坐在床上发呆。

花林：你发什么呆。

花二娘：想起来还是有些怕。

花林：怕什么？没事的。

花二娘：我知道没事的，可还是有些怕。

花二娘心道：今天要不是易奶奶，死的就是我和叶三了。想起来真是后怕。看来是真该收心了。

花二娘：花林，我和你商量个事？

花林：什么事？

花二娘：你知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我姑娘抚养长大的。我姑娘无儿无女，现在年纪大了，孤苦无依，不如接她来家里，让她和我作伴，也免得你疑神疑鬼。花二：行。我原来也答应过给她养老送终，现在也是时候了。

花二娘：相公你真好，你要是——

花林：娘子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经过这件事，我算看穿了，这些酒肉朋友，实在没多大意思。我花林发誓，从今以后，立志不再游手好闲了。前日易家送的物件，我们不妨变换作了本钱，找个长远的生计。

花二娘抱住花林：这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花林吹灯。

59、刘大家  日  内  

邻居：刘大哥，日高三丈，怎么还未开门。

邻居信手一推，见刘大身首异处躺在正中间，大吃一惊。

刘大叫道：地方，不好了，刘大被人杀死在家了。

60、刘大家  日 内  

一时间，哄动了许多人。

地方总甲：不要慌，现有血迹在此，大家都不要走开，一步步挨寻将去，看在何处地方，必有分晓。

众人一齐跟寻血路，直走到于裁缝门首便没了。

看他门是闭的、众人乱敲乱打。

惊得老于跳起床来，披了衣服，下床开门。

众人见他满衣是血，都一声喊道：是了，是了，就是他。

61、华亭县衙   

登时推的推，扭的扭，竟到华亭县，禀了太爷。

那知县三推六问，老于里受得刑起，死去还魂。

知县：来人，将嫌犯押入牢中。

62、花家  日  内

花林：叶三今天结婚，你和我一起去吗？

花二娘：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免得你疑神疑鬼。

花林：事情都过去这久了，我也向你道歉了，你怎么又提起来。

花二娘：我是真的不想去。你一个人去吧，记得不要喝醉了。

花林：我知道的。

花二娘看见花林走远，转身上楼。

花二娘走在楼梯上：浮生苦短，为欢几何。有些人，错过了，就不要回头。回头也只能是偷看。有些美好或者快乐，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强求，强求也只是偷欢。三郎，祝你今生幸福！我们来生再会。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