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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资江上的守庙人 |
【原创剧本网】作者:湛鹤霞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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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剧本(类纪实片)
资江上的守庙人
1、 资江上 (日/外) 河水悠悠,镜头里一条小木船,(朱天赐)一双手握着竹篙,急速划动着小木船。(镜头里看不到朱天赐的上半身) 水声哗哗哗的,朱天赐划船的声音很急切,朱天赐的喘息声很粗重。(观众一看就知道,朱天赐有急事) 远处传来鞭炮声和喝彩声,鼓掌声。
2、 资江岸边 (日/外) 船靠岸,朱天赐(只看见双腿,上半身在镜头以上)跳上岸,一双手把一根长长的铁钎猛地插进泥地里,把小船的缆绳拴在铁钎上。 小船在朝阳里晃悠晃悠,朱天赐(背影)疾步朝河岸走去。
3、 资江岸上 日外 朱天赐(仍然只看见双腿)疾走,穿着一双上个世纪流行的很老式样运动鞋,一条青色平脚裤(观众一看就知道,朱天赐是一个老掉牙的人) 背影渐行渐远,直到镜头里看到全身。朱天赐留着平头,身材消瘦,镜头拉近到朱天赐的上半身,观众看见此人咯吱窝下夹着一本书,一个本子,本子上挂着一支钢笔。 朱天赐疾走着,开始起跑。
4、 秀和村村委会的操场上 (日/外) 村委会办公大楼的台阶上,摆着三张办公桌,当做主席台。 台下操场里,黑压压的全是村民,村民有的坐在自带的各式各样的椅子上,有的坐在花坛上,有的干脆坐在地上。 主席台上坐着一排的人,中间是方芷兰,方芷兰左边是村主任杨百万;右边是村会计。再左右坐的是村委会的,一男一女。 杨百万发言:“乡亲们,今天,我们秀和村就正式摘除贫困村的帽子了……”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5、 秀和村村委会外 (日/外) 朱天赐疾步走进操场,他找了个空隙坐下来,把本子摊开搁在膝盖上,开始做会议记录。 朱天赐听得很认真。 台上的声音传来:“今天,我们村通过了县扶贫办的考核,所有贫困户全部脱贫摘帽……” 朱天赐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而快速地做记录,记到“所有贫困户”的时候,他写完“所有”,停下不写了,抬头看主席台。 主席台方芷兰在发言:“我们秀和村所有贫困户都脱贫了!我作为驻村的扶贫一书记,才算真正完成了上级交给我的任务!明天,我就要离开你们回城去了,亲爱的乡亲们,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们,但是,我由衷的高兴和祝福……” 朱天赐猛地把笔一搁,站起来,大声说:“你不能走!方书记你明天还不能走!” 会场哄堂大笑起来。朱天赐见缝插针,朝主席台走来,边走边说:“对不起,让一让,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一位红裙子妇女问:“朱八戒,你想把方书记留在我们村当媳妇呀?” 一位穿黑衣服的男子:“八戒,我们村就你一个老大难了,你是要找方书记扶贫要老婆吗?” 众人大笑。 村主任杨百万赶紧制止:“安静,大家安静!朱天赐,你又来捣什么乱?” 朱天赐直接走到方芷兰面前,说:“方书记,我们村还有一位贫困户没脱贫,你还不能走。”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红裙子妇女站起来阴阳怪气地大声说:“方书记,他叫朱八戒,当年考大学考了8届都没考上,50多岁了,还没老婆,你就可怜可怜他,扶贫扶贫他嘛。” 红衣服女子旁边一位男子把红衣女子拉坐下来,说:“你呀,别这么说了。” 红衣女子得意地一撇嘴:“哼,我就是要说,谁叫他当年嫌我没文化。” 主席台上,方芷兰很认真地问方天赐:“朱天赐你好,请你告诉我,还有哪位贫困户?” 方天赐郑重地说:“杨细生!黑龙庙的守庙人,杨细生!” 杨百万很不高兴地:“朱天赐,你真是捣乱!杨细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不承认自己是贫困户,村里给他建档立卡,他不肯签字,我有什么办法?”
6、 资江上 (日/外) 朱天赐划着他的小船,向江中一处江渚划去。 杨百万和方芷兰坐在船上聊天。 杨百万:“方书记,不是我有意隐瞒这位杨细生老爹爹。他性格真是太古怪了。” 方芷兰:“他有儿女吗?” 杨百万:“有儿女就不会是这样了。杨细爹93岁了,死要面子活受罪!死活不承认自己是贫困户。请他去养老院,他也不去,死守着一座破庙。” 方芷兰:“我只见过争着要当贫困户的,没见过不愿意接受帮扶的人。” 小船渐渐远去,靠近江渚 小船停泊,朱天赐跳到江渚上,插铁钎,栓船,杨百万方芷兰登上江渚。
7、 黑龙庙前 (日/外) 黑龙庙有些破旧,看上去像一座新修复的破庙。 黑龙庙进门正中央立着一尊很大的黑菩萨。黑菩萨浑身黑漆漆的,脸黑红黑红的,只有眼白是白色。黑菩萨面相有些像包青天。 黑菩萨前面是供台,供台上摆着水果,点着香。 杨细生老爹爹坐在黑龙庙前一把矮凳上择一把青菜。 朱天赐、杨百万和方芷兰朝庙里走去。朱天赐老远就招呼:“细爹,来客人咯” 杨细生(老年)微微抬头,没说话,又低头继续择菜。 杨百万招呼道:“细爹,我是杨百万。” 杨细生(老年)回答:“认得你呢。” 杨百万又招呼:“细爹,这位姑娘是方芷兰,她要来看望您老人家。” 杨细生(老年)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仔细打量方芷兰,问:“姑娘你是哪里人?姓什么?” 方芷兰毕恭毕敬回答:“爷爷,我叫方芷兰,是派到秀和村扶贫的一书记。” 杨细生(老年)一听,很失望地低头继续择菜,不再说话了。 方芷兰兰问:“爷爷,我今天是来看您的。”一旁的朱天赐肩扛一袋米,手提一壶油,送进屋。 杨细生边用指甲掐去菜的黄叶,边说:“谢谢你们。但是,我不是贫困户,你们扶贫不要扶我。” 方芷兰又问:“细爹,我想……” 杨细生(老年)打断了她的话,说:“姑娘,你们既然来了,就进去拜拜黑菩萨吧。黑菩萨保佑你们,最灵了!” 杨细生端起装菜的沥箕进屋去了。杨百万和方芷兰面面相觑。 朱天赐从屋里卸下物品后,走出来。 朱天赐说:“细爹在等一个人。” 方芷兰问:“等谁?” 朱天赐:“说来话长。”
8、 一栋新做的农舍前 (日/外) 农舍虽然很简陋,但室外种有竹子,门前还栽有菊花,窗台上摆着几盆盆栽;大门口贴着四字楹联:南山种豆,采菊东篱。门楣上写着“资江一叶舟之陋室”(观众一看就知道,此农舍主人是个孔乙己式的读书人。) 方芷兰和杨白万走到门前。 方芷兰发出感叹:“这屋子,朱天赐装饰得挺漂亮的。” 杨百万说:“书呆子一个!” 他们走到门前,敲门,杨百万喊:“朱天赐,朱天赐,在家吗?” 方芷兰说:“好像没人。” 杨百万:“可能在黑龙庙还没回。他把杨细生当亲爹伺候。” 方芷兰:“不会吧?是他约我们来的。”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朱天赐的门开了,朱天赐喊他们:“进来吧。我刚才在洗手间。” 杨百万嘟噜了一句:“拉屎就拉屎,什么上洗手间。书呆子一个。” 两人进屋。
9、 朱天赐卧室里 (日/外) 卧室里一侧摆着一张床,床上精精致致干干净净;另一侧摆着一个木柜,柜门上贴着一张邓丽君的画报。柜子旁边是一个长长的案板(红砖砌的墩,墩上搁着一块长木板)。案板上堆满了书。案板上方的墙壁上贴着一幅字,白纸毛笔书写的《爱莲说》,写得很一般,落款是“资江一叶舟 书”。 床的旁边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堆满了学生作业本。 朱天赐指着床铺要杨百万坐,把桌子前那把椅子搬给方芷兰坐。他自己挨着杨百万坐在床边。 杨百万问朱天赐:“朱天赐,你说,有重要资料要交给方书记,什么资料?” 朱天赐指着桌上那一摞学生作业本,说:“那个。” 方芷兰拿起最面上一个本子,封面上写着《资江上的守庙人——1》。 方芷兰问:“资江上的守庙人?是写杨细生老爹爹的吗?” 朱天赐笑而不答。 方芷兰翻开第一页。 渐出影片名:
资江上的守庙人
画面切换到上世纪40年代的青山岛。 片名隐去后,显出字母“1941年”
10、 青山岛上的一片空地上 (日/外) 洞庭湖区的一个岛屿---青山岛。 字幕:“1941年9月18日凌晨,一群日本魔鬼从湘阴县青山岛的杨幺头上岸,开始了对青山岛老百姓疯狂的烧杀抢掠……” 远处村落火光冲天。 三圣庙前的一片空地上,地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白线,日本兵手持刺刀,把老百姓往线条上赶。老百姓被一根绳子绑着串联成一串,几个日本兵从队伍的东头开始,练习砍脑壳。一个长官先示范,站在原地,一刀削去,削掉了三个脑壳,后面跟着的几个士兵竖起大拇指只称“哟西”;长官把刀交给一个士兵,让他砍,士兵咬牙砍去,只削掉了一个,刀嵌入到了另一个的肩膀上。长官显然不满意,他把刀抽出来,手指在那个人的脖子上摸来摸去,教士兵砍头技巧…… 16岁的杨细生,与父母一起,被日本人推搡着站到队伍里去,杨细生的父母亲挣扎着,不肯进队伍,日本兵对着杨细生的父亲的肚子就是一刺刀,杨细生的父亲倒地身亡。杨细生愤怒地看着日本兵,突然暴怒了,窜上前一把抢过日本兵手里的刺刀,对着日本兵狠狠砍去,刺刀被砍进了日本兵的肩膀里,抽不出来。杨细生想抽刀,母亲上前一把推开杨细生,大喊:“细生快跑!”,杨细生丢了刀,转身朝洞庭湖没命地跑去,身后响起了枪声,子弹擦肩而过,杨细生一个猛子扎进湖里,朝一片芦苇荡游了过去。
11、 芦苇丛中 (日/外) 芦苇丛中冒出一串水泡,接着,杨细生的脑袋露出水面。他四处看看,确定没有危险,就开始大口喘气。一条水蛇也把脑袋探出来。天上传来了鸟凄厉的叫声,杨细生折了一枝芦苇去盖小水蛇的头,边对小水蛇说:“快进去,别让鸟把你吃了。” 远处传来了枪声。杨细生对着枪声的地方,低声而用力地骂道:“日本鬼子,我通你娘!” 杨细生看准方向,重新潜入水底,向外游去。
12、 赛头口镇上 (日/外) 镇上行人稀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有寥寥两人低着头缩着脑袋,在走路,他们急匆匆的,有一个人到家了,敲门,门开了一道缝,他一闪就进去了,门迅速关上,衣服还夹在门缝里,里面的人也没开门,直接用力拉,把衣服拉进去了。 天上渐渐暗将下来。
13、 资江边 (日/外) 杨细生从资江里冒出脑袋,往岸上游,游到岸边,爬上岸,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水,重新穿上。 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寒噤。 杨细生漫无目的地往镇上走去。 整条街上,只有杨细生一个人在走。
14、 赛头口镇上 (日/外) 杨细生来到一户人家前敲门,敲了很久,没人开门; 杨细生又走到另一户人家前敲门,还是没人开门; 杨细生走到一家“周记药铺”前,停下来,犹豫了片刻,敲门。 敲过三声后,门开了一道缝,周老板(60多岁)从门缝里往外看,看清楚了杨细生后,问道:“你是看病还是抓药?” 杨细生哭着说:“我是……打渔的,渔船翻了。爷爷,让我到您家里躲一躲好吗?我好饿。” 老头把门打开了一些,把杨细生放进去了。
15、 周记药铺里 (日/内) 杨细生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周老板对老伴说:“你去熬碗姜汤给他喝。”周夫人赶紧起身,进里屋去了。 周老板对杨细生说:“伢子,现在世道不太平,到处在走兵,抓壮丁,你怎么还敢出来打渔啊。” 杨细生低着头不说话。 周老板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套衣服,给杨细生,说:“来,伢子,把这衣服换了,湿衣服给我,到灶屋里去烤干。” 杨细生当场就把衣服换了。周老板说:“伢子,你是哪里人?等衣服干了,你赶紧回家去,外头太乱了,一不留神就没命了。” 杨细生突然扑通跪倒在周老板的跟前,哭道:“爷爷,对不起,我骗了您。我不是打渔的,我是从青山逃出来的……”
16、 灶屋里 (日/内) 灶膛里在烧火,周夫人站在灶台边,解开锅盖,盛起一碗姜汤。 周老板拿着杨细生的湿衣服进来,搭在灶膛前面的一个架子上。边搭边说:“把粥热一碗给他喝吧。” 周夫人把姜汤放到灶台上,打开碗柜,端粥。
17、 周记药铺屋里 (日/内) 周老板端着姜汤进来,递给杨细生。杨细生咕隆咕隆喝完了。 周老板:“你砍了日本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杨细生失落地望着周老板,明白了周老板的意思,他沉思了片刻,说:“爷爷,等天黑后,我就走。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周夫人端着粥进来,递给杨细生后,再蹑手蹑脚走到窗子口去看外面。见没什么动静,又进里屋去了。 杨细生大口大口地吃粥。周老板说:“慢点吃。” 杨细生将粥吃完了。周夫人从里屋捧着一大包东西出来,放到杨细生的手里,说:“伢子,这是一些衣物和干粮。你不要怪我们心狠,你砍了日本人,我们要是收留了你,被查出来后,我们家一个都活不成了。我家老头子他不能死,整个赛头口就他一个郎中,他要是死了,大家找谁看病去?” 杨细生接过那包东西,背在肩上,跪下道:“谢谢爷爷奶奶的大恩大德。等天黑,我就走。”
18、 赛头口街道 (夜/外) 微弱的月光里,街道静悄悄黑漆漆的,药铺门被轻轻打开了,一个人头探出来,左右张望,确定没有危险后,人头缩回去了。接着,一个背着包袱的人影闪出来,门迅速被关上。 镜头拉近,看清楚了,这个人是杨细生。 杨细生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下,无目的往前走着。
19、 资江边 (夜/外) 资江边黑漆漆的,资江中间只有夜鸟偶尔凄厉地叫一两声。杨细生从岸的尽头走过来。 杨细生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走到一处石头边,干脆坐了下来,双手托腮,望着江中。 突然,两只猫凄厉地叫着疯跑,一眨眼不见了,杨细生吓得抱紧了身子,埋着脑袋,啜泣起来。
20、 青山岛 (日/外)(黑白镜头) (杨细生的想象) 日本兵抽出刺刀对着杨细生的父亲的肚子狠狠刺去,父亲捂着肚子,脸痛苦地扭曲着,缓缓倒在地上,日本兵将刀猛地抽出来,父亲肚子里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涌。父亲怒目圆睁望着日本兵,日本兵穿着皮靴的脚朝父亲的脑袋踢过去。 杨细生砍了日本兵,母亲喊他快跑,杨细生朝洞庭湖跑去,另一个日本兵看到同伴被砍了,他抽出刺刀,戳进母亲的肚子里,狠狠地搅动着,母亲自始至终不说话,视死如归。日本兵哇哇大叫着,抽出刺刀,砍了母亲的头。 一个日本兵从地上抓起母亲头颅的头发,朝着杨细生逃跑的方向,狠狠甩去,头颅呈抛物线落下来,朝杨细生的方向滚了好远才停。
21、 资江边 (夜/外) 杨细生呜呜地哭出声来了,哭得很伤心,边哭边低声地喊着:“妈妈——妈妈——” 这时,一个农妇提着一桶衣服,走过来,听到杨细生的哭声,停住了脚步,顺着哭声找来,看见杨细生,问:“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哭?” 杨细生擦干泪水,看清楚来人是个女人,他更伤心了,喊出声来了:“妈妈,妈妈,呜呜……” 农妇一听杨细生喊妈妈,心软了,放下衣服,压低声音说:“快别哭了,外面在走兵,被人听到了,就没命了。” 杨细生擦干眼泪,压抑着不哭。他问:“婶,你知道哪里没有人吗?我想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 农妇问:“你是哪里人?你怎么不回家?到处在走兵、抓壮丁,你不怕么?” 杨细生说:“我的爹娘都被鬼子杀死了。我没有家了。” 农妇:“可怜的孩子,这么晚了,你就到我家借歇一晚吧。” 杨细生很诚恳地说:“不,我现在只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我好怕!” 农妇指着资江中间的江渚,说:“没人的地方?……那儿,黑龙庙,没人。” 杨细生高兴起来:“真的?太好了!我现在就游过去。” 农妇:“黑漆漆的怎么游?明天我让我男人划竹排送你过去吧。” 农妇还没说完,杨细生就麻利地脱了衣裤塞进包袱里,把包袱绑在头顶,跳入了水中,游出去一段距离了。 女人摇摇头,蹲下身子开始洗衣服。边洗边念:“黑菩萨保佑。”
22、 江渚上 (夜/外) 杨细生爬上岸,四周静悄悄的,他站立了一会,辨明了方向,发现了黑龙庙。他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黑龙庙大门口,跨进去。
23、 黑龙庙里 (夜/内) 黑龙庙里,隐约可见一尊很高大的黑漆漆的菩萨立在房屋中央,杨细生跨进门的时候,一窝蝙蝠扑棱在房间里乱飞,把杨细生吓了一跳。他吓得蜷缩起来不敢动,等平息后,知道是蝙蝠,长吁了一口气,他慢慢站起身,把包袱放到黑菩萨前面的供台上,却发现,供台上盘着一条蛇,吓得他赶紧缩回了手。 一条蛇从杨细生的脚背爬过,杨细生吓得惊叫着弹跳起来。这一叫,又惊动了满屋子的蝙蝠,一阵扑棱扑棱后,杨细生再也不敢乱动了,他抱紧了身子,低低啜泣起来。 杨细生轻轻退出黑龙庙,在庙前找了一块空地,躺了下来。
24、 江渚上 (夜/外) 杨细生躺在寂静的江渚上,眼睛望着天空,脑袋里浮现起爸爸妈妈来。 (回忆镜头1)爸爸背着满满一篓鱼,扛着渔网,在夕阳里喜笑颜开; (回忆镜头2)一家三口坐在油灯下吃饭,一条肥硕的红烧鱼,妈妈把鱼身子夹给杨细生,把鱼尾巴夹给爸爸,自己吃鱼头; (回忆镜头3)杨细生睡在床上,妈妈在油灯下补衣服,爸爸坐在妈妈身边抽烟。 杨细生的泪从眼角滑落,他一直呆呆地望着天,神色悲伤极了。 镜头渐渐拉远,杨细生消失了,江渚上消失了,资江沿岸死一般的寂静。
25、 朱天赐的卧室里(现代) (日/内) 方芷兰翻看着朱天赐的记录本,翻到了最后一页,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杨百万问:“方书记,你怎么了?” 方芷兰擦干泪水,低沉地回答:“可怜的孩子!可恨的日本人!他们破坏了我们美好的家园!他们欺人太甚了!” 朱天赐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方芷兰。 杨百万问朱天赐:“这是你写的小说吗?” 朱天赐摇摇头回答:“不是小说,是真实的记录,杨细爹口述,我记录的。” 杨百万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方芷兰把手里那个本子递给杨百万,自己拿起了第二本,翻开。
26、 黑龙庙里 (日/内) 黑龙庙到处是蜘蛛网,黑菩萨身上蒙着厚厚的灰尘,供台上的香炉倒在一边,总之,里面一片狼藉,显然很长时间没有到过人了。 杨细生抓着一个野草扫把,在给黑龙庙搞卫生。他从黑菩萨身上打扫起,扫着扫着,突然他发现黑菩萨的台座边,有两个鞋印,他一愣,但也没多想,继续打扫卫生。 一只老鼠在墙角鬼鬼祟祟,突然,杨细生将一个香炉砸过去,砸中了老鼠,杨细生从黑菩萨台座上跳下来,捡起老鼠,找了一块瓦片,把老鼠剥皮了。他又找来两块石头和一些干草,敲石生火,在屋里燃起了篝火,他把剥了皮的老鼠扔在火里烤起来。 一条蛇闻到了香味,从里屋里钻出来,把头探出来,吐着信子。杨细生用树枝赶走了蛇。 杨细生进到隔壁屋,屋里的蚊子密密麻麻,杨细生退出来了。
27、 黑龙庙前 (日/外) 杨细生在树丛里、草丛里找来找去,突然,他发现了一把镰刀,赶紧捡起来如获珍宝; 他又到处找,突然,发现了一个骷髅,吓得他赶紧后退几步,稳定了情绪后,他上前对着骷髅作了三个揖,用镰刀在地上挖了个洞,把骷髅埋掉了。 他再找,找到了一个烂罐子,他也如获珍宝捡起来。
28、 江渚水边 (日/外) 杨细生蹲在一块石头边磨刀。一边磨一边试刀锋,以水面做镜子,试着给自己刨光头。他眼睛放花,在水里看到了妈妈的脸,他呆住了,一直看着水里,看到妈妈朝他微笑,他伸出手去触碰妈妈,结果水面起了波纹,妈妈不见了。
29、 黑龙庙门口 (日/外) 杨细生坐在门口,摸摸光头,单手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自己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顺手拿起墙角的一个铲子,准备到外面去挖东西。 他走出去两步,回过头对着屋里喊:“妈妈,我出去找吃的,吃饭的时候喊我回来。”然后,转身往外走,走着走着,大哭起来。
30、 资江边 (日/外) 杨细生驾着一个只有两根树木扎成的木排,木排停靠在江边,杨细生跳上岸,把绳子拴在岸边的树上。
31、 赛头口镇上 (日/外) 杨细生来到“周记药店”,他端着一个破罐子,向周老板化缘。周老板没有认出他来,给了他一文钱。杨细生低着头,说了句“阿弥陀佛”。 周老板见他还没走,就说:“小师傅,你还有事吗?” 杨细生悄悄说:“爷爷,是我。” 周老板一看,惊喜地:“哎呀,后生子,你还没走啊?你住在哪里了?” 杨细生:“爷爷,我住在黑龙庙。” 周老板睁大眼睛,明白过来了,点着头说:“黑龙庙的黑菩萨灵得很,以前,来来往往的排鼓佬经过赛头口,都要去拜黑龙庙。近两年,土匪太多,没人放排了,黑菩萨的香火也就不旺了。” 杨细生:“爷爷,以后我就是黑龙庙的守庙人。” 周老板沉思片刻,点头。 杨细生突然跪下来:“爷爷,我想白天过来跟您学徒,您可以收下我吗?。” 周老板四处看看,犹豫片刻,说:“学徒,有一个条件!”附在杨细生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杨细生连连点头,赶紧磕头,磕头如捣蒜。
32、 资江边 (日/外) 波光粼粼,偶尔有鸟飞过,发出凄鸣声。 杨细生到资江里挑水,一对母女远远地走来,他赶紧挑着水低着头走。 母女走近,与杨细生擦肩而过。女儿问母亲:“娘,他是个哑巴。” 母亲:“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了。”
33、 药店内 (日/内) 周老板在给人号脉;药铺里有人进进出出。 杨细生光着膀子在碾药,有个人问杨细生“小伙计,你这是碾的什么药?” 杨细生装作根本听不见,只顾自己碾药,全然不理来人。 杨细生碾好药,又拿着一根草药,放进嘴里尝尝,皱起眉头。 他从柜台上拿起单子,照单抓药。
34、 资江边 (夜/外) 夜色里,杨细生跳上自己的木排,朝黑龙庙划去。木排上放着一床破被,一口铁锅,一把菜刀,一个脸盆,一包盐,一大一小两只碗。
35、 黑龙庙内杨细生的房间里 (夜/内) 房间里一侧:一个砖砌的灶台,灶台上搁着一口锅;锅边摆着一袋盐,两只碗,一双树枝削成的筷子; 房间另一侧:一张铺着稻草的“床铺”, 杨细生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翘着二郎腿,脚趾间夹着一根草,那腿上下晃啊晃的。 杨细生眼睛望着房顶,口里念念有词背诵着《汤头歌》:“四君子汤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益以夏陈名六君,祛痰补气阳虚饵,除祛半夏名异功,或加香砂胃寒使。升阳益胃参术芪,黄连半夏草陈皮,苓泻防风羌独活,柴胡白芍姜枣随……”背着背着,打起了呼噜。 夜色渐渐变浓。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杨细生磨牙,翻个身,讲梦话,梦里喊“妈妈,快跑。” 突然,一阵枪响传来,杨细生从睡梦里弹起,揉揉眼睛,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又是一阵枪响传来,杨细生把被子拉上,蒙住脑袋,身子蜷缩起来。过了一阵,他平复了心情,慢慢掀开被子,从墙角拿起一根木棍,握住手里,做好随时搏斗的准备。
36、 江渚边 (凌晨/外) 天渐渐变亮。远处传来鸡叫声。 江水悠悠流淌,资江中间水波粼粼,与平日里无异样,但资江两侧,江渚边,水面上浮满了杂物,尤其是水草间,浮着一些衣物和瓢盆之类的日用品。
37、 黑龙庙外(凌晨/外) 黑龙庙门被慢慢打开,杨细生先探出身子,没发现异样,从屋里走出来,朝水边走去。他走到水边停靠的木排边,看到水草里浮着几根树木,还飘着很多日用品,还有蔬菜,他高兴地发出了声“哦呵,这么多!” 他从旁边解开他的木排,站到木排上,从水草里捞东西。 他先把一根漂浮的树木拖上了岸,又用一个捞鱼的网捞捞东西。捞了很多东西,网被装满了,他把网拖上木排。 他边捞边自言自语:“这么多东西,昨晚一定是土匪抢了排鼓佬,这么大的一票!这该死的土匪!”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个东西,赶紧划竹排过去,用一根棍子一拨弄,发现那东西原来是浮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头被水草缠着,露在水面上。他用棍子拨了拨那尸体,发现尸体的手指动了一下,杨细生暗自思忖(画外音):“他没死,他是土匪还是排鼓佬?唉,管他是土匪还是排鼓佬,先救人吧。我先把他带到师父那里去吧。” 杨细生把那人拖上木排。划着木排朝江对岸划去,刚划了一段,突然,他想起了周周夫人的话:“伢子,这是一些衣物和干粮。你不要怪我们心狠,你砍了日本人,我们要是收留了你,被查出来后,我们家一个都活不成了……” 杨细生自言自语:“万一他是土匪呢?不能给师傅添麻烦。”他赶紧掉头,朝江渚上划去。 木排靠岸了,杨细生背起那人,朝黑龙庙走去。
38、 黑龙庙杨细生的卧室 (日/内) 伤员躺在地上,旁边烧着一堆火。 伤员的上衣被脱掉了,后背有个枪洞,杨细生用自己的衣服给他堵着枪洞里的血,再用布条扎紧。 杨细生继续脱伤员的裤子,发现伤员的腰间挂着一块牌子,他取下扔到桌子上。杨细生脱下伤员的裤子,发现伤员大腿根部一个枪洞,他同样用衣服堵着。 杨细生处理好伤员的伤口,对着伤员说:“大叔,我现在去给你弄点药,你能不能活,就靠老天了。黑菩萨会保佑你的。” 杨细生起身,用罐子装了一抓米和一罐水,盖好盖子,放到火里,然后出门去了。
39、 药铺 (日/外) 杨细生进门,用哑语与周老板交流,周老板懂了,忙开出单子,杨细生根据单子,自己抓药,抓了三副。再打开柜门,绕了很多纱布,拿了其他的一些药材,急匆匆出门了。
40、 黑龙庙里 (日/内) 伤者仰躺在简易的床铺上,伤口处绑着绑带,绑带被血染红了,人奄奄一息。旁边一张简陋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碗清悠悠的稀饭。 杨细生给伤者喂中药,边喂边说:“大叔,你撑一撑啊,我师父说了,这药专治枪伤的。你如果撑得过三天,就有救了。” 伤员闭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嘴唇微微张开,慢慢喝着药。 杨细生把碗里最后一滴药喂完,用袖子给伤员擦擦嘴,站在旁边发了一会呆。顺手拿起桌上的腰牌看了起来。 镜头特写,腰牌上写着“新化琅塘 张西桂” 杨细生惊喜地,又伤感地,自言自语:“这腰牌,我认识,我爹也有一块。这是排鼓佬的腰牌!唉,排鼓佬”,接着,他自顾唱了起来:“水不停流排不休,一日有命一日走,唯恐我身鱼腹,谁知土匪枪下把命丢。”陷入了回忆中
41、 资江上 (日/外)(回忆) 一挂长长的蓑衣连子排,杨细生的爹爹站在最前面的排头,其他各小排上,都站着排鼓佬。中间排上,杨细生的娘在煮饭。 童年的杨细生在排上跑来跑去玩耍。 杨细生的爹带头喊着排工号子,气势很壮观。(排工号子音频到湘阴玉华鹅形山道观里可以找到)
42、 黑龙庙内 (日/内) 杨细生拿着张西桂的腰牌,在沉思中。 张西桂的嘴里发出了“啊,啊”的声音,杨细生赶紧放下腰牌,把张西桂扶着坐起来,端起稀饭喂他。 张西桂慢慢正看眼睛,艰难地转动着脑袋四处看,费力地问:“这……是……哪?” 杨细生说:“这是黑龙庙,大叔你别动。你受伤了。狗日的土匪,对你开枪了!” 张西桂摇摇头:“开……枪……的……是……日……本……人。” 杨细生惊讶气愤地:“日本人抢排?!我通他娘的日本人!” 张西桂痛得龇牙咧嘴,差点晕过去。杨细生:“大叔你多喝点粥,喝了粥才有抵抗力。” 张西桂摇摇头,示意杨细生拿纸笔给他,杨细生去找,找来了一截木炭,拿了一个木板给张西桂。张西桂用木炭画了一个圈圈,圆圈上画了一横线,横线上画了一个竖起的椭圆。 杨细生看不懂,问:“画的什么?” 张西桂虚弱地:“黑菩萨……”他用木炭点横线下面的小圆圈,虚弱地说:“挖……这……里” 杨细生愣了一会,张西桂晕死过去了。
43、 黑菩萨庙里 (日/内) 张西桂费力地挪黑菩萨,挪不动,他转来转去想办法,决定挖台座。他用铁钎把台座的砖撬松一块,再继续掏。 终于掏出了一个洞,他伸进手去,摸到一个瓦坛子,把瓦坛子搬出来,揭开瓦坛子的盖,里面有一个木匣子,把木匣子抽出来,打开扣,里面是一包用白布包裹的硬物,杨细生解开布,眼前出现了12根手指粗的金灿灿的金条。 杨细生吓得合不拢嘴,赶紧把布包上,把木匣子扣上,重新装入瓦坛中。
44、 黑龙庙内 (日/内) 张西桂躺在床上,杨细生捧着瓦坛子进来,轻轻喊他:“张大叔,张大叔,我挖出来了。你快醒醒,你醒醒啊。” 他轻轻地摇着张西桂的手臂,张西桂慢慢醒来了,杨细生赶紧把匣子打开,给张西桂看。 匣子里12根金条摆得整整齐齐。 张西桂伸出手,把金条从中间分开,分成两份,示意杨细生弯腰,附在杨细生耳边说:“6条……归……你……安葬……我,6条……交给……我儿……子。” 张西桂脑袋一偏,死了。 杨细生使劲喊,他没有反应。杨细生试探了他的鼻息,摸了他的脉搏,最后只好把他放下,低低啜泣起来。
45、 黑龙庙外的树林里 (日/外) 杨细生用铁锹在挖洞,挖了一个长方形的洞,他把铁锹放到洞口,自己躺下试大小,试了试,感觉逼仄,又继续挖。
46、 黑龙庙门口 (日/外) 庙门口停着一个长木箱,木箱里躺着张西桂。 杨细生把一根绳子拴住木箱,开始拖, 慢慢往洞口拖去。 终于拖到了洞口,慢慢拖入到洞里,摆放方正。 杨细生折回庙里拿了一块木板,盖在木箱上,顶上钉子。 杨细生忙完,跪在地上朝张西桂的灵柩磕了三个头,说:“张大叔,你放心吧,我会把那6根金条完整地送到你儿子手里的。狗日的日本人!老子通他们的娘!” 杨细生磕完头,抡起锹开始覆土。 很快,杨细生堆起了一个坟墓,他在墓碑前插了一块竹牌,牌子上写着“排鼓佬张西桂之墓”。(字写得很丑,但很工整)
47、 朱天赐的卧室里(现代) (日/内) 方芷兰合上本子。顺手在书桌上拿起一张纸,一支笔,刷刷刷地画了起来,很快,一幅素描画就出现在纸上,画上画的是一个少年跪在一个坟冢前,坟前插着一块竹排,牌子上写着“排鼓佬张西桂之墓”。 朱天赐惊喜地问:“方书记,您是画家?” 方芷兰微笑摇头:“小时候学过而已了。你记录的故事太感人了,我忍不住就画了几笔。” 杨百万也凑过来看画,露出仰慕的神色,说:“方书记,深藏不露啊!” 方芷兰:“不,我是被朱天赐的文字感动了!对了,天赐,张西桂的墓碑,在哪个位置?现在还能找到吗?” 朱天赐摇头,说:“张西桂的墓碑位置,只有杨细爹一个人知道,他一直在等一个人的到来,他说只有那个人到了,他才能把张西桂的墓碑位置公之于众。” 方芷兰问:“他到底在等谁呢?” 杨百万问:“我关心的是,他有没有把金条给张西桂的儿子送去?如果他不送去,12根金条,发财了。买屋买地,娶妻生子……” 方芷兰:“当然会送去!我猜呀,杨细爹一定没有找到张西桂的儿子,所以他一直在这里等,他等待的人就是张西桂的儿子!” 杨百万问朱天赐:“杨细爹一直不承认自己是贫困户,为什么?他一定是独吞了张西桂那12根金条。” 方芷兰有些不高兴了。朱天赐从桌上拿起了《资江上的守庙人——2》递给方芷兰。 方芷兰翻开了……
48、 黑龙庙外 ( 夜/内) 黑暗里,鹅毛大雪在纷纷扬扬地飘落。 杨细生站在屋檐下,望着天,自言自语:“好冷啊!这么冷,外面应该不走兵了吧?明天去琅塘,找张西桂大叔的儿子!”
49、 黑龙庙内( 夜/内) 油灯下,杨细生坐在床上,把木匣子打开,从12根金条里拿出6根,放到床上的一块白布上。盖上匣子。用白布把金条包起来,再把那块腰牌和包金条的白布放到一起,再包了一层白布,用绳子系好,打个结。把布包放进棉袄的里层口袋里,用针线把棉袄口袋缝了起来。
50、 黑龙庙外( 凌晨/外) 杨细生穿着厚厚的棉衣,腋窝下夹着一把伞,关上黑龙庙的门,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打开门,在黑菩萨前面跪下,磕了三个头,转身疾步走了。
51、 山路上 (日/外) 冬日,寒风呼啸,路上没看见一个人。 杨细生双手拢进袖筒里,弓着腰,缩着脖子,迎着风赶路。 杨细生坐在山道边,吃着冷馒头; 杨细生靠着山崖,仰头喝着泉水,喝完继续赶路。 杨细生在荆棘中钻过来,脸被荆棘划出了血,他摸摸脸,咧嘴笑了,自言自语:“这条路,近多了。”
52、 琅塘资江码头边 (日/外) 杨细生站在一个划子上,划子靠岸了,杨细生给了艄公两个钱,上岸。 这时,三个穿军装的人过来了,拦着杨细生,中间那个士兵问:“什么人?到哪里去?” 杨细生下意识用手摸摸胸口(他的金条和张西桂的腰牌缝在棉衣里面的胸口位置),毕恭毕敬回答:“湘阴人,到琅塘走亲戚。” 士兵问:“亲戚是谁?” 杨细生回答:“张西桂…………我表叔。” 中间士兵对两边的士兵递了一下眼色,那两个士兵一齐围来,各抓住杨细生的一只胳膊。中间士兵说:“我们是抓壮丁的。张西桂家没有出壮丁,你跟他是亲戚,你去顶替吧。” 杨细生赶紧求道:“大哥,大哥,搞错了,搞错了,两位大哥你们听我说,我不是张西桂的亲戚,我只是……” 中间那个厉声道:“少废话!我们要完成任务,你被抓到了,算你倒霉!” 杨细生一愣,明白了,突然,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往棉衣里一缩,就从棉衣里脱壳一样,逃出来了。 杨细生逃出来后,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抓着他的棉衣不放。杨细生转身往资江河里一跳,扎猛子进水里了,河面上溅起一些水花,很快就平静了。 三位抓壮丁猛地发现了人已经跑了,他们狠狠地骂了一句“狗日的跑了!” 一个抓起棉袄狠狠地甩在地上,另一个赶紧把棉袄捡起来,说:“这么好的棉衣,我拿回去给我爹穿。” 第三个把棉衣夺过来,教训道:“把这棉衣交上去,就说人暴毙了!否则任务完不成!”
53、 远离码头的资江边 (日/外) 杨细生从水里露出头来,往岸上游,爬上岸,脱掉衣服拧干水再穿上,四处张望,想找地方取暖,发现了远处有几户人家,边快步跑上去。
54、 张西桂家门口 (日/外) 农家,堂屋门开着,窗户紧闭。 杨细生进了堂屋,大喊:“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堂屋旁边的厢房门开了,一位瞎眼的老奶奶(张西桂的妈妈,以下简称张妈)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跑出来,急切地问:“是西桂回来了吗?是西桂回来了吗?” 杨细生一愣,明白了,眼前的奶奶就是张西桂的妈妈。 杨细生忙上前握住张妈妈的手,说:“张奶奶,我是西桂大叔的朋友。” 张妈一震,忙朝里屋喊:“启胜,启胜,你快出来。”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屋里跑出来,警觉地盯着杨细生。 杨细生冷得牙齿打哆嗦,张妈说:“伢子,你是不是很冷?先进去烤火吧。” 启胜转身进屋了,屋里烧着一堆柴火,柴火上吊着一个烧水的壶。 杨细生跟着张妈刚进屋,启胜就抱着一堆衣服,对杨细生说:“这是我爹的衣服,你换上吧。” 杨细生赶紧道谢,换上了干衣服,启胜懂事地把把他的湿衣服晾起来。 张妈问:“是西桂要你来的?” 启胜从柴火里挖出一个烤红薯,递给杨细生。 杨细生接过红薯,掰开马上吃起来,边回答:“是的,奶奶。我是给你们送……”突然,他想起了金条在棉衣里,他吓得猛地站起来,急得说不出话,在原地团团转。 张妈看不见他的失态,继续问:“西桂他人呢?” 杨细生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后回答:“他……他放排到汉口去了。他要我来送信给您,不要等他回,他想到汉口做点生意,等赚了大钱再回来。” 启胜着急地说:“你骗人!我爹不会去汉口!” 杨细生一愣,惊讶地问:“咦,你怎么这么说?” 启胜说:“爹说了,他过年回来给我买肉吃,还买炮竹玩的。” 杨细生低沉地:“是的,也许,他过年会回来的。” 张妈再问:“你是哪里人?” 杨细生:“湘阴县的。我也是排鼓佬,我一直跟着西桂大叔放排的。” 张妈妈擦着眼泪,摇着杨细生的手:“伢子,你跟我说实话,西桂他到底怎么了?” 杨细生慌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妈喃喃的说:“西桂临走的时候交代了,他不会让任何陌生人到家里来的。如果有一天,有陌生人找上门来了,就一定是他遭遇不测了。” 杨细生欲开口,看到启胜眼泪汪汪,他犹豫了。 张妈哭得很伤心了,边哭边唱:“唉——我可怜的儿呀!怀胎十月尽,我儿往外奔,娘奔死来儿奔生。我的儿呀,你一去就无音信。” 杨细生落泪了,抓着张妈的手,说:“奶奶,我跟您说实话,西桂大叔他……他……”心里有个声音(画外音)在说:“千万不能告诉他们,西桂大叔已经死了。” 杨细生说:“西桂大叔他被抓壮丁了!” 张妈一惊,止住了哭,急切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杨细生:“是的,奶奶,我亲眼看见他被大兵抓走的,我只顾自己逃命了,我没有救下他,奶奶,对不起!” 张妈露出了微笑:“不怪你,伢子。被抓了壮丁也好,总归是活着的。启胜,你快去告诉你戴婶,你爹是被抓壮丁了!他没有死!你爹没死,戴叔也肯定没死!” 启胜高兴地:“好嘞。”他跑出门了,顺手从墙角拿了一个竹篮。 杨细生说:“奶奶,我跟启胜一起去。”他不顾奶奶反对与否,追上启胜跟着就走。 张妈在身后,大声说:“好,伢子,你和启胜一起去,至少有个证明。”
55、 山道上 (日/外) 启胜走在前面,杨细生跟在后面。 启胜手拿着那个竹篮,一路用篮子扑打着路边的草木。杨细生问:“启胜,戴叔是跟你爹一起放排的排鼓佬吗?” 启胜:“他没我爹厉害!我爹是金牌!” 杨细生竖起了大拇指,说:“启胜,你会放排吗?我是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可以放排了。” 启胜:“我不放排。我爹不许我放。” 杨细生:“你拿个篮子做什么?” 启胜:“装吃的。” 杨细生:“哪里弄吃的?” 启胜:“戴婶会给的。” 杨细生:“看来,戴婶对你挺好的。你爹被抓壮丁了,以后,戴婶就得更多照顾你和奶奶一些。” 启胜:“戴叔也抓壮丁了,戴婶要照顾月月?” 杨细生:“月月是谁?” 启胜:“戴小月啊,戴叔的女儿。你好笨!” 杨细生:“是啊,我真笨!嗨,启胜,告诉你,我是湘阴县赛头口黑龙庙的人。以后,你们生活有困难了,你带月月到湘阴县黑龙庙来找我。” 启胜一蹦一跳的:“好。” 两个人远远的,继续在山路上赶路。
56、 戴青山家门口 (日/外) 一栋农舍,启胜老远就喊:“戴婶,戴婶……” 中年妇女戴婶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冷冰冰地问:“又到我家来干什么?我自己家都没米下锅。” 启胜:“我不是来借米的!我奶奶要我来告诉你:我爹没有死,他是被抓壮丁了!我奶奶说,我爹没死,戴叔肯定也没死。你不信,可以问他。”启胜指着杨细生。 杨细生看到戴婶很冷的表情,很尴尬。 戴婶冷冷地说:“进来说吧。把鞋子上的泥巴戳掉再进来。” 两个人走进屋。启胜跨进屋又退出,把竹篮放在门外。
57、 戴婶家屋里 (日/内) 启胜和杨细生毕恭毕敬在戴婶家堂屋里站着。戴婶从旁边屋里出来,招呼:“进来说呀,外面冷死了。”两人进屋,挨着火炉坐下。 戴婶冰冷着脸,给杨细生递了一杯热茶,给了启胜一捧炒黄豆。启胜牵开自己的衣服口袋接了黄豆。 戴婶问杨细生:“你看见张西桂被抓壮丁的?” 杨细生点头。 戴婶问:“你看见我家戴青山没?” 杨细生摇头。 启胜站起来,对杨细生说:“我要回去给奶奶煮饭了。” 戴婶冷冰冰地对启胜说:“等会。”然后起身走到床铺后面,从米缸里拿出两个鸡蛋,小心放进启胜的口袋里。 杨细生问启胜:“你一个人能回去吗?我想从那边直接回湘阴去。” 启胜犹豫了一会,说:“我能回去。只是……”他的眼睛望着杨细生的衣服。 杨细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穿着启胜爹的衣服,赶紧说:“你放心,你爹的衣服,我一定会送来的。” 启胜终于放心了,高兴地一溜就出门了。 戴婶追喊(态度还是冰冷的):“小心点,别把鸡蛋打烂了。” 杨细生也走到了门外,准备朝另一个方向回家。 戴婶对杨细生说:“你等一等。”杨细生停下,回头。 戴婶对杨细生说:“你撒谎了。” 杨细生惊讶地:“此话怎讲?” 戴婶:“张西桂死了。” 杨细生更加惊讶:“你……此话怎讲?” 戴婶:“我们家戴青山都死了,他张西桂能不死?” 杨细生长吁了一口气:“婶,话也不能这么说,没人规定,你家戴青山死了,他西桂叔就一定不能活吧?” 戴婶轻蔑地一笑:“我们家戴青山是排鼓佬,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排鼓佬,他都死了;他张西桂,一个土匪,强盗,他能不死?他不死,那是老天没开眼!” 杨细生惊讶不已:“土匪?强盗?怎么会?我明明看见了他的腰牌,只有排鼓佬才有那种腰牌。” 戴婶:“你这孩子傻了吗?土匪的腰牌难道会写上‘土匪’二字?再说,他做土匪以前就是我们琅塘镇鼎鼎有名的金牌排鼓佬。” 杨细生口瞪目呆。 戴婶呜呜地哭了起来:“在我们琅塘镇,金牌排鼓佬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张西桂,另一个是我们家戴青山。放排帮会里,我们琅塘帮是全新化最有名的排帮,可是,有一天……”
58、 戴青山家门口 (日/外) 屋前摆着一些锅灶碗筷等,戴青山在清点。 张西桂走来了,老远就举起一对酒,打招呼:“青山,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戴青山停下活计,给张西桂开了一根烟。两个人聊起来。戴婶提着菜篮子从房里走出来,跟张西桂打了招呼,张西桂把酒递给戴婶,戴婶接过酒返回屋里。 张西桂四处望望,等戴婶走进去了,才说:“青山,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戴青山:“么事?” 张西桂:“帮会今年接了几单业务?” 戴青山:“唉!提起来,真是伤心,去年还接了9单,今年都到枯水季节了,狗日的才接了一单。照这样下去,我们活不下去了。” 张西桂:“活肯定是要活下去,就算我们不活,上有老,下有小,总不能让他们跟着挨饿吧?” 戴青山:“那你说怎么办?” 张西桂附在戴青山耳边说了起来。 戴青山还没听完,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我们祖祖辈辈是排鼓佬,排鼓佬最恨的就是土匪,我们怎么可以做自己最恨的人?” 张西桂不高兴地:“你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好吧,你现在不干,我也不勉强你。等哪天你想干了,就来找我。”转身就走。 戴青山追喊:“你还干我们琅塘帮吗?” 张西桂没回头“琅塘帮以后就交给你了。” 戴晴山:“你的酒,拿回去……你不怕我告你吗?” 张西桂:“国家都快灭亡了,谁还管我的事?” 戴青山:“好吧。你多保重!” 张西桂走了,背影消失在戴青山的眼睛里。
59、 戴婶家 (日/内) 戴婶和杨细生围炉而坐。 戴婶的面孔冰冷的,继续说:“从那天起,张西桂与我们家戴青山,就分道扬镳了。他做他的土匪,我们放我们的排。这年头,到处战乱,放排生意越来越差,今年的四月初八,资江水涨,我们琅塘帮终于接到了一笔大生意,从琅塘放排到湘阴汉口。那笔生意如果做成了,我们琅塘镇的排鼓佬至少一年都不会饿肚子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张西桂他是一只白眼狼,他竟然对琅塘帮下手了。” 金条在杨细生的脑袋里闪来闪去,杨细生心里说(画外音):“是啊,我爹也是金牌排鼓佬,一年到头家里人连饭都吃不饱,张西桂如果只是放排,怎么能有金条?” 戴婶继续说:“那一次,我们家戴青山带了42个弟兄出去,只回来了20个,死了22个。那22个人,只回来了14具尸体,还有8个,尸体都找不到了……呜呜……他们可能都被鱼吃掉了……呜呜……”戴婶又哭了。
60、 日外 戴婶家门外 (日/外) 杨细生在劈柴。戴婶:“不要干了,大兄弟,这柴我自己慢慢劈。” 杨细生:“不!婶,我必须把这点柴劈完,心里才好受一点!” 杨细生继续劈,边劈边想(画外音):“人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张西桂竟然抢老乡,你死得好!罪有应得!他的金条丢了,活该!” 他劈完了一堆,又换了一堆继续劈。突然,他停下来,下定了决心说:“婶,你说对了!张西桂不是被抓壮丁了,他确是死了!被日本人开枪打死的。” 戴婶:“老天有眼!” 杨细生:“但是,婶,我有一事不明白,张西桂抢了戴叔,你怎么还给启胜吃鸡蛋。” 戴婶叹了一口气:“唉,他是他,孩子是孩子。” 杨细生更加感动了。
61、 山道上 (日/外) 杨细生要走了,戴婶追上来,把一个包袱交给杨细生:“这里有一套棉衣裤,是我家戴青山的,送给你,你换上吧。下次启胜来我家,让他带回去。还有些米饼,你带到路上吃。” 杨细生:“婶,我住在湘阴县赛口头黑龙庙,以后你们母子生活困难了,一定去找我,我会帮助你们的。” 戴婶:“好,大兄弟,你路上注意安全。” 杨细生大踏步走了。戴婶目送他好远。
62、 黑龙庙内 (日/内) 杨细生开门进黑龙庙,把包袱往供台上一放,就开始掏底座。 杨细生把匣子拿出来,打开,一根根摩挲着金条,拿出一条摆到一边,自言自语:“这条,留给戴婶。”, 又拿出一条摆到一边,自言自语:“这条,给……唉!还是给张奶奶吧!” 把另外四条摆到另一边:“好,这四条,就是我的了!”
63、 江渚上 (日/外) 张西桂的墓碑前,杨细生使劲拔那块写着“排鼓佬张西桂之墓”的竹子墓碑,拔出来朝远处狠命一扔,竹牌在空中翻了几个滚,落下去了。
64、 资江上 (日/外) 杨细生撑着木排,在江中划。一篙一篙地划,面貌一点一点地变化,变成了一个24岁的大小伙子了。 字幕:1950年 (49年或者50年,根据拍摄季节定)
65、 朱天赐的卧室 (日/内) 方芷兰合上《资江上的守庙人--2》,百感交集。 杨百万从方芷兰手里把《资江上的守庙人--2》拿过去,翻了翻,说:“原来我猜对了一半,杨细爹几十年守着这个庙,原来是守着那六根金条啊。” 方芷兰摇头:“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杨百万:“杨细爹等的人,我想应该是戴婶!” 朱天赐摇摇头,把《资江上的守庙人--3》放到方芷兰手里。
66、 赛头口街上 (日/外) 杨细生穿着整齐,他的师傅(周老板)带着他在一个门面的前面看房子。 杨细生:“这房子不错,门面码头也好。” 周老板:“这个门面,在赛头口是数一的!房子主人是你师娘的老表,他全家都迁到长沙去了,你幸运,捡了这个篓子。” 杨细生:“多谢师傅!” 师傅:“房子如果看中了,就早日把钱付了,定了房子,你师娘好带你去提亲。” 杨细生羞涩地低下头:“我会尽快的,师傅。” 师傅带杨细生进屋:“走,进屋再细看。” 两人进屋,细细查看,看起来对房子相当满意。
67、 道路上 (日/外) 杨细生和师娘一前一后走着,师娘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很多礼品。 杨细生:“师娘,这篮子挺重的,我来提吧。” 师娘:“这算什么?你师娘年轻时候,有一次在路上看到了一个被冻僵的人,我一个人把他背回去了,治好后发现是个汉奸,差点把你师傅害死了。” 杨细生哈哈大笑,说:“师娘,你说起汉奸,我真想回青山岛去看看了,我爹娘死了,连个坟墓都没有。” 师娘:“等你把亲成了后,再去吧,给你爹娘立个衣冠冢,你爹娘在天有灵,会看见的。” 杨细生:“师娘,我是个孤儿,那姑娘家能看上我么?” 师娘:“这孩子,你怎么是孤儿了?你师傅、师娘,不就是你的爹娘么?实话跟你说了吧,那姑娘家穷,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嘛。放在以前,我可不敢为你去提亲,但现在不同了,你现在是我们赛头口最有钱的人了。师娘也是伴你的福啊!”
68、 姑娘家 (日/内) 破旧的房子里。 师娘、杨细生、姑娘、姑娘的哥哥和父亲,五个人围成一圈坐着。 姑娘很漂亮,穿着红衣裳,扎着两条麻花辫,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时不时望望杨细生。 姑娘的哥哥开口了:“500块彩礼钱,没问题不?” 师娘望望杨细生,杨细生看了看姑娘,与姑娘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杨细生赶紧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师娘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姑娘的哥哥说:“小杨,我们谭家都是爽快人,彩礼钱一送来,就定日子娶亲。” 杨细生:“好好好,过两天就送来。” 姑娘的哥哥对着外面喊:“堂客,饭熟了没?,亲家妈妈和姑爷来头一次,多炒两个菜。” 杨细生:“烦吵您了,烦吵您了。” 姑娘赶紧起身,去堂屋里帮忙摆桌子。
69、 姑娘家堂屋里 (日/内) 一桌子人围着圆桌吃饭,大家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杨细生吃完了一碗,姑娘赶紧起身,从杨细生手里接过碗,跑进厨房,添了一碗饭出来。 姑娘的哥哥:“细生啊,你看我家凤妹子对你多好。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师娘:“那可不,姻缘都是老天爷安排的!我们赛头口好妹子那么多,我家细生硬是一个也看不上,就看中了凤子。” 姑娘一直低着头,带着幸福的微笑。 杨细生时不时看着姑娘,很显然,他很中意这门婚事。
70、 杨细生新买的房子里 (日/内) 木匠师傅在屋里做木工,制作家具。杨细生的打扮像一个老钱人了。他给木匠师傅一些钱。 杨细生:“罗师傅,辛苦你了,活儿做细致一些。” 罗师傅赶紧:“杨老板太客气了!你放心,活儿做细致,是我们木匠的份内事。” 杨细生:“这一套家具,一用就是一辈子呀!人生啊,真的就像一场戏一样,想当年,日本人在我们青山岛杀人,我死里逃生,真的连一只耗子都不如。如今好了,日本人也投降了,新中国也成立了,我们终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这时,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是戴青山。 戴青山问:“请问老板,黑龙庙守庙的杨细生,是不是住这里?” 杨细生:“你是——?” 戴青山:“我是从新化琅塘过来的,我叫戴青山。” 杨细生一愣,回过神来后,大惊。 戴青山进门来,走路一瘸一瘸的。
71、 朱天赐卧室(日/内) 方芷兰的面前堆了一叠厚厚的画。她正在画一栋大房子,杨细生站大门口,门外是戴青山的背影。 杨百万伸手去拿方芷兰的画,方芷兰一把压住,说:“别动,我有个想法:我把朱天赐的故事全部变成了画,我要把这本画册拿到黑龙庙去。” 杨百万和朱天赐同时伸出了大拇指。
72、 黑龙庙 (现代) (日/外) 黑龙庙的台阶上,方芷兰、杨百万、朱天赐都围坐在杨细生(老年)的身边。 杨细生(老年)手捧着画本,慢慢讲述,三人静静地坐着,双手托腮倾听着。 杨细生(老年)陷入回忆中,慢慢地说: “那些年,我一直在等待,等戴婶来找我,等张启胜来找我,可是他们都没有来,他们为什么没有来?可能,是因为路途遥远;可能,又是因为不相信我;也许,他们压根就忘记我了。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他们没有来找我。按照我的计划,我给他们每家留了一根金条,另外属于我的四根,我拿出一根买了房子,一根准备送到凤姑娘家去当彩礼,还有两根,我打算用来做本钱,我想开两个铺面。我的师傅老了,他希望我开个药铺,我还想开个粥铺,施粥给那些逃难的人。一切都规划得那么美好,直到那一天,戴青山来了,他给我讲述了关于他和张西桂之间的故事……”
73、 (农历四月) 张西桂的家中 (日/外) 字幕:1942年 张西桂、戴青山相对而坐,神色庄严。 戴青山:“西桂哥,这次,我接了一个大单。” 张西桂没说话,等待戴青山继续说。 戴青山:“这个单做下来,明年,我们琅塘镇的排鼓佬都至少不会挨饿了。” 张西桂还是不说话。 戴青山:“西桂哥,你怎么不说话?” 张西桂:“我等你把话说完。” 戴青山:“我的话说完了。” 张西桂:“你的单,是从日本人手里接的。” 戴青山一惊:“你怎么知道?你已经知道消息了?” 张西桂摇头:“如今除了日本人,谁敢放这么大的排?如果不是从日本人手里接的,你又何必跑来告诉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只要挂上琅塘帮的旗子,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的。哈哈哈……”张西桂脸上带着骄傲。 戴青山很佩服,马上进入正题,紧张地问:“那你说怎么办?西桂哥。这趟排,是从琅塘镇放到汉口去的,我打听清楚了,这批木材是运去建军营,搭炮楼的。” 张西桂紧缩眉头,思索片刻,而后咬牙切齿地:“我通他娘的日本人!” 张西桂与戴青山商量起来。 戴青山不停地点头,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74、 资江 (日/外) 四月初八,资江水满。
75、 资江边 (日/外) 41名排鼓佬,身着统一服装,手持排篙,站成几排,听戴青山训话。 戴青山用新化话说(字幕):“兄弟们,大家都知道,洞庭湖上土匪多。我们这次出去,有长官押排,土匪有枪,长官有枪,可我们没有,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倍加小心,一旦遇上土匪,切记不能硬拼。长官们会用刀枪跟他们斗的,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跳水逃命!大家都听明白了没?” 大家:“听明白了。” 戴青山:“上排!” 戴青山手一挥,大家排成两列,走上排。
76、 资江边 (日/外) 法师在为放排做祭祀活动。(此段需要导演走访排客,还原一场放排的仪轨)
77、 资江上 (日/外) 资江上摆着一挂长达两里的蓑衣连子排;日本人端着枪,站在码头的两侧;两排鼓手,等待命令;排鼓佬们走过来,走到码头,一个个跳上排,他们跳上排后,自动分成两排,夹到相迎戴青山上排。最后上排的是排老大戴青山与一名舵把式。舵把式扛着一面“琅塘”旗帜,跳上排后,直接走到排头,把旗帜插上,其他排鼓佬纷纷走向自己的位置。最后走上排的是那两列端枪的日本人。 法师大喊:“吉时已到,起排——” 顿时,鼓声震天。戴青山大手一挥,口喊号子,各位排鼓佬齐声喊号子,一齐划动排桨,排缓缓向前移去。
78、 资江上 (日/外) 远景,两公里长的蓑衣连子排在缓缓前行。场面很震撼。
79、 资江上 (黄昏/外) 排行进中,响起了靠岸歇息的鼓声(缓慢间断的一声一声)。 一位排鼓佬伸了一个懒腰,对另一位说:“打铃了,终于可以靠岸歇息。”排缓缓靠边停泊。排鼓佬们将锚具抛上岸,押排的日本兵端着枪也原地打坐,排鼓佬们开始忙碌着烧饭,切肉,倒酒。日本兵与排鼓佬们很火热。 一位日本兵问戴青山:“到达汉口几天的干活?” 戴青山伸出两个食指交叉:“十天的可以到。” 日本兵:“抓紧的干活!八天必须到汉口!” 戴青山低头应答:“是!” 戴青山用喇叭传令:“八天必须到汉口!明天早上鸡叫二遍就出发。” 排鼓佬们齐声回答:“是”
80、 资江上 (夜/外) 排鼓佬们都睡熟了,日本兵轮流端刺刀站岗巡逻。 突然,水下有响动,日本兵拿刺刀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去,刺中了,提起刺刀,刀上一条大鱼在挣扎。日本兵欢喜得哇哇直叫。
81、 资江上 (凌晨/外) 排上静悄悄的,远处鸡叫了。 戴青山敲鼓,两声连敲,间歇后再两声连敲。众排鼓佬纷纷起来。 天慢慢亮,排又缓缓前行。
82、 黑龙庙 (现代) (日/外) 黑龙庙的台阶上,方芷兰杨百万朱天赐围着杨细生坐着。 方芷兰:“我知道了!戴青山的排在赛头口遇到了土匪的抢劫,那土匪就是张西桂!” 杨百万感叹道:“对!张西桂他们抢劫的时候,中了日本人的枪。日本人放了乱枪,不仅伤了土匪,把排鼓佬也打死了不少。” 朱天赐从杨细生(老年)手里接过画册,又换了一本。 杨细生(老年)认真看着画册,用苍老的手抚摸着画册。
83、 资江上 (黄昏/外) 戴青山请示日本人:“前面是湘阴县赛头口,峡口太窄,排过不去。有两个方案,请长官定夺。” 日本人:“哪两个方案?” 戴青山:“第一个方案:在赛头口上游停排过夜,明天天亮后拆排过峡口,通过峡口进入洞庭湖区域,再将排合并。第二个方案:今晚拆排,连夜过峡口,但洞庭湖区的天气多变,今夜拆排,如果遇到了暴风雨或者土匪侵袭,人和排全都保不住。” 日本人:“哟西!在赛头口上游停排过夜!” 戴青山敲响了歇息鼓。排缓缓停下来。排鼓佬们在日本人的持枪押送下,纷纷跳上岸,把锚绳拴好,再重新跳回排上。 吃饭的鼓声(三声连敲)响起,排鼓佬们纷纷聚齐到中间位置,吃饭。 戴青山训话:“洞庭湖上土匪多,大家吃完饭马上休息,后半夜必须多警醒。” 大家:“是!”
84、 资江上 (夜/外) 半夜,万物沉寂。 戴青山睡在排头,他的眼睛时不时悄悄睁开看看,看到日本人端着枪走来走去巡逻。 他看起来似乎在等待什么情况发生,似乎心里有什么预谋计划。 突然,他感觉排整体有一些晃动,巡逻的日本人马上问:“戴青山的,什么情况的干活?” 戴青山呼地爬起来,跟着日本人假装巡逻起来,实际则做好了跳河的准备。 这时,排突然自己散架了,戴青山赶紧击鼓,拼命紧凑击鼓。顿时,排鼓佬们大喊:“土匪来了啊!兄弟们,土匪来了!”然后纷纷往河里跳。 日本人一看,慌了,赶紧朝河里开枪。土匪们在水底下,甩出一根根绳索,套住日本人,一拉,日本人扑通掉进河里。 隐隐约约的黑暗里,枪声一片,喊叫声也一片,河里乱成一锅粥。
85、 资江上 (夜/外) 戴青山的“尸体”在资江上赛头口的下游随水漂着,一辆渔船正在用鱼捞子捞东西。渔船上父子俩,父亲发现了戴青山,对儿子说:“墩子,那里有个人,我们先别捞东西了,救人要紧。” 墩子把船朝戴青山划去,朝他一撒网,把戴青山网了上来。
86、 赛头口饭铺里 (日/内) 杨细生、戴青山坐在桌边,边吃边饮边谈。 戴青山:“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那天,西桂哥听说日本人要放排去汉口搭炮楼,他誓死也不允许木材到达汉口。于是,他与我商量,我们在赛头口停排过夜,他们半夜动手。我们扎排的时候做了手脚,排底主绳一抽排就散。西桂哥他们先是潜入水底,抽了绳,排散了,我击鼓,排鼓佬就跳水逃命,日本人一看有土匪,就胡乱开枪,那次放排,押送的日本人全部死了,我们的兄弟死了半数,西桂哥那边也死了不少。那天,我的右腿中了枪,我漂到了临资口的时候,被一位渔民救了。多亏了那位渔民为我请郎中治疗,养伤,到第二年开了春,我才能下地走路。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才知道,你到了琅塘;才知道西桂哥他也死了。” 杨细生敬了戴青山一杯酒:“戴叔,您受苦了!” 戴青山一饮而尽:“细生,我给你看样东西。”他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的东西放到桌上。 杨细生打开布,是张西桂的腰牌。他双手把腰牌捧起来,激动地:“从哪里来的?” 戴青山:“我有个表弟,在镇上帮国民党抓壮丁。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西桂哥的腰牌,当时,日本人正在悬赏抓西桂哥,我表弟想拿着腰牌去领赏,被我阻止了。我花高价把腰牌买下来了。” 杨细生:“通他娘的日本人!戴叔,西桂大叔的妈妈和儿子现在都好吗?” 戴青山:“你离开琅瑭后,张妈妈就知道了儿子当了土匪,一病不起,没几日就死了;张妈妈死后,一位云游的和尚就把启胜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了。” 杨细生双手颤抖地捧着张西桂的腰牌,眼泪掉了下来。
87、 江渚上 (日/外) 杨细生在张西桂的坟前,竖起了一块石头墓碑,墓碑上刻着“抗日英雄张西桂之墓”。墓碑竖好后,他伸出大拇指和中指,从墓碑处开始往旁边卡,卡了三卡,又开始挖洞。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后,他将那个装金条的瓦坛子放进洞里,培土,种上草皮,撒上落叶,让这个洞看起来好像没曾动过。 杨细生处理好了一切,点了香,烧了纸钱,磕了三个头。 杨细生对墓碑说:“西桂大叔,对不起,这几年,我误会了你!我以为你真的是一个土匪,所以拔掉了你的墓碑,把你送的金条换了钱,买了房子,还准备娶亲。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您是英雄!您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所以,我不能拿您的金条!我把房子卖了,谭家的亲也退了,您的金条又重新回来了,我给您留着,等启胜来找我,我就把金条给他。”
88、 黑龙庙外 (日/外) 杨细生在继续娓娓讲述:“从那天起,我又重新回到了黑龙庙,做了一个守庙人,我每天在这里等着张启胜。” 杨百万;“细爹,镇上的人都知道你有金条,没人打过金条的主意吗?” 杨细生呵呵一笑,又陷入了沉思与回忆中。
89、 黑龙庙 (日/外)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一群戴着红袖章的人押着两位中年男子,男子A看了看杨细生,点点头,说:“是的,房子是从他手里买的。总共花了一万块。” 男子B:“是的,是他在我这里打的金条,一万块,打了一根这么粗的。”他比划了一下,又低着头。 戴红袖章的头头对杨细生:“把金条交出来!” 杨细生:“掉到资江里去了。我回来的时候,划船不小心,就掉了。” 红袖章头头:“掉资江里了?搜!” 他们噼里啪啦地搜了起来。 太阳落山的时候,红袖章们集合,向头头汇报:“都没有!” 头头一挥手:“那走吧,可能真的掉资江里了。”他又回头对杨细生说:“等我们把资江水车干,就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们。” 杨细生:“要是被鱼吃了,不能怪我骗你们。”
90、 黑龙庙前(现代) (日/外) 三人围着杨细生(老)坐,听他讲述。 方芷兰咯咯笑问:“他们后来有没有真的把资江的水车干?” 杨细生(老)呵呵笑道:“他们没车资江的水,倒是后来,资江打鱼的人比往年多多了,资江的鱼也比往年卖价高多了。呵呵呵呵呵呵……” 方芷兰:“细爹,您在这里都等了一辈子了,您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杨细生(老):“只要我在世一天,我就一天不离开黑龙庙。我把地址跟启胜说得清清白白的,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假如哪天我离开黑龙庙,他找来了,没找到我,我到了那边,怎么跟西桂大叔交代?” 杨百万:“村里为您在赛头口做了房子,您不去住;村里送您去敬老院享福,您也不去,都是为了等张启胜?” 杨细生(老)点头:“我拜托了不少人去帮我找,可都没回音。我今年93岁了,等不了几年了。” 朱天赐:“细爹,我把您的故事告诉方书记,就是想请方书记帮您的,她有门路。” 方芷兰:“张启胜今年也该有80多岁了,他还在不在人世,谁也不知道。” 杨细生(老)坚定地点头:“他肯定在的。如果死了,他会托梦给我的。就算他死了,他的后人也许也会来找我的。” 方芷兰无奈地摇头。
91、 派出所户籍科 (现代) (日/内) 方芷兰与几位工作人员围在电脑前,工作人员输入名字搜索,找到了三个张启胜,遗憾地说:“这三个显然都不是,一个是女的,另外两个,一个只有18岁,另一个42岁。”
92、 车里 (现代) (日/外) 方芷兰与另外三个男子坐小车里,边开边聊。 男子1:“芷兰,我们都找了十几个派出所了,都没找到,还继续找吗?” 方芷兰:“人家杨细爹都等了一辈子,我们才找了两天,你就想打退堂鼓啊?” 男子2的拨打电话,电话接通了:“爸,有消息没?” 电话里:“臭小子,什么时候你对你亲爹有这么上心就好了。找一个失踪几十年的人,你以为那么容易啊?” 男子2:“就知道你平时都是吹牛的。”说完挂了电话。 男子3突然惊喜地对大家说:“好!群里来了最新消息:长沙市公益协会里有位会员叫张小琅,30岁,他说,他爷爷叫张启胜,今年83岁,是一名退休老干部,爷爷的老家就在新化琅塘。” 大家一起击掌庆贺:“欧耶!” 车子疾驰而去。
93、 江渚上黑龙庙外 (现代) (日/外) 83岁的张启胜在一群人的陪同下,走进了黑龙庙。 杨细生(老年)盯着张启胜(老年)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启胜(老)伸出双手:“杨老哥!你是杨老哥?!” 杨细生(老):“你真的是启胜?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张启胜(老):“张西桂呀,老哥,你说,我爹爹被抓壮丁了,你说,我和奶奶生活遇到了困难就来找你。后来,我跟组织走了,再也没有回琅塘了,就一直没有来找你呀。” 杨细生(老)老泪纵横:“启胜啊,真的是你啊!我对不起你们啊!对不起你的奶奶,对不起你爹爹!更对不起你!”杨细生颤巍巍要下跪,被众人扶起了。 两个人抱到一起哭了起来。
94、 江渚上一片树林里(现代) (日/外) 杨细生(老)和张启胜(老)并肩走着,大家跟在后面,走到一片树林边停下来。 杨细生(老)指着一颗柳树旁的一堆土,说:“就是这里!你爹爹的坟。文革的时候,墓碑被他们挖去造桥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这几十年,我都不敢来给你爹爹扫墓,你看,坟上都长那么高的草了。” 杨细生在地上找了一会,指着一个地方说:“就是这里,挖吧,挖两尺深就行了。” 两个年轻男子持锄头挖了起来。 不一会,他们挖出了一个瓦坛子。杨细生(老)捧着瓦坛子,对着坟说:“西桂大叔,您留给启胜的金条,落在了抓壮丁的兵手里了;这是您送给我的6根,我现在把它们赔给启胜。”说完,交给张启胜(老) 张启胜(老)双手推辞,说:“杨老哥,金条不属于我的!这是属于组织的。” 众人不解,张启胜(老):“那年……”
95、 山道上 (日/外) 一位和尚牵着少年张启胜在赶路。 少年启胜问:“师傅,您要带我去庙里当和尚吗?” 和尚:“孩子,我不是和尚。” 少年启胜:“那你剃着光头,戴着珠子,还穿这个长衣服。你是假和尚吗?” 和尚:“是的,我是假和尚。你再看看,我是谁。”和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假发戴上,一溜假胡须贴上,弯腰给少年启胜看。 少年启胜一看,惊喜地:“你是王叔叔?!王叔叔!” 王叔叔哈哈一笑,说:“启胜,这下放心了吧。我告诉你,你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下子回不来了,你奶奶又死了,家里没人照顾你,所以,组织上派我来接你。”
96、 张西桂坟前(现代) (日/外) 大家都围着杨细生(老年)和张启胜(老年) 张启胜说:“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我爹爹变坏了,当了土匪,……”
97、 资江上 (日/外) 张西桂带领兄弟们在资江上抢夺土豪劣绅的船只。(此处加武打) 画外音(老年张启胜):“但是,任何人都不知道,我爹爹带着他们的兄弟,加入了地下抗日组织。爹爹他们从来不抢夺百姓,他们抢的都是富豪劣绅的钱财”
98、 旧黑龙庙 (日/内) 张西桂与几位土匪在黑菩萨底座下藏金条; 画外音(老年张启胜):“他们抢来的钱财,都送给了抗日组织,也许,这个黑龙庙,正是他们秘密活动的地方。
99、 山道上 (日/外) 小小张启胜假装卖山果,把一个山果和一张叠起来的纸条交给留着头发胡须的王叔叔。王叔叔接了山果和纸条,迅速将纸条藏进口袋,吃起山果来。 小启胜继续卖山果。 画外音(老年张启胜):“那时候,我只有六七岁,我当了他们的小小联络员,经常给他们送情报,每次负责情报接头的都是那位王叔叔。只是,他以前留着西式头,一字须,那天,他把头发剃光了,胡须也剃光了,我没认出来。”
100、 江渚上树林里(现代) (日/外) 杨细生(老):“你是说,这些金条,你爹爹是让你送给抗日组织的?” 张启胜(老):“是的!那些年,我爹爹从来没有给家里拿回来过任何钱财,我和奶奶吃的用的,都是他的一个兄弟每个月准时送来的。” 杨细生(老)很着急:“那,现在也没有抗日组织了,这金条,也只能交给你了。” 张启胜(老)摇头:“这应该算是公家的财产,我哪敢拿?” 杨细生(老):“那,难道重新埋到土里?” 方芷兰摇头:“不成不成,重新埋进去,引来盗墓贼就糟了。” 杨百万:“我建议,用这笔钱,重新修复黑龙庙,建一个排鼓佬纪念馆,怎么样?” 大家一起鼓掌叫好。
101、 敬老院门口 (日/外) 敬老院大门口打着横幅:欢迎杨细生爷爷入住!祝爷爷长命120岁幸福安康每一天! 几辆小车在敬老院门口停下,杨细生(老)跟着一群人下车。大家簇拥着往敬老院里走去。院长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列队欢迎。 院长:“杨细爹,请了好多年,这回终于把您请动了!” 杨细生(老)微笑,朝院长招手示意:“心愿了了,无牵无挂了,就安心离开黑龙庙了。”他看起来没什么力气了。 杨百万搀扶着杨细生(老),边说:“杨爹,我们的排鼓佬纪念馆建设的筹备工作已经开始了,您安心在这里享清福吧,等纪念馆建成了,再接您过去剪彩。” 杨细生(老):“好!好!好……”突然,他的身子往下瘫,杨百万慌忙喊:“细爹,细爹,您怎么了?”大家围拢来,杨细生(老)已经不行了。 院长:“快,拨打120!”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 杨细生的遗像慢慢显露出来。
102、 县政府会议室 (日/内) 横幅“湘阴县2018年驻村帮扶工作总结大会” 主席台与观众席全部坐满。方芷兰在发言: “各位尊敬的领导和同仁,我以上讲述的,就是我们公路局驻秀和村的最后一个帮扶故事。也就是在今天,我们‘资江排鼓佬纪念馆暨黑龙庙’的建设修补工程正式动工了!不久后,我们将会在江渚上黑龙庙里听到资江的放排号子声,看到排鼓佬的一系列工具、还有朱天赐先生记录的和本人用素描讲述的关于资江守庙人杨细生的故事!”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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