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剧本名：山野木屋(修改稿) |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芳红 |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
|
|
|
| 电影剧本：《乡下跛婆》（原创修改稿） 地点与时间：江南某农村，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 【关键词】：农村题材 残疾 爱情 励志 剧中人物： 山秀：三十岁，农村残疾女人，心地善良，积极向上，处处为人着想。 刘二：三十岁，山秀有情人，民办教师，文质彬彬，随和。 兴胜：三十一岁，山秀初恋，急躁，恳直。 亮儿：十三岁，山秀和兴胜之子，学生，倔犟。 傻胖：二十八岁，山秀弟，憨态，邋遢。 水娟：二十五岁，傻胖妻子，水性扬花，狡黠、奸诈。 莲莲：二十六岁，兴胜妻子，骠悍、泼辣。 嫘嫘：一十六岁，中学生，莲莲女儿，胆小怕事。 明成：二十二岁，莲莲弟，和善。 明放：二十四岁，莲莲弟，为虎作伥。 （正文） 字幕： 此片献给那些为爱付出，甚至作出牺牲的残疾人。 1、 空镜：晨星寥寥，寂静无声。 仰望：东方天边，远处山巅上方出现微弱光亮。 鸟瞰：茫茫山野，清幽一片。一条带子似的机耕道从山涧峡谷蜿蜒伸去，时隐时现。谷底河面掀起白色星点浪花。 机耕道从山谷伸去，绕过马蹄形黄土坞，又朝大山深处持续延伸。 黄土坞外侧，悬崖谷底，有微弱流水声。内侧，一条人行小路从两个制过泥瓦坯的厂棚边伸向里边砖屋和木屋。木屋右侧有间厨房，厨房外围堆满烧火柴，正面门洞射出微弱光亮，缕缕饮烟云绕在屋脊上。此刻，山秀正在厨房生火作饭。 陡然，公鸡高亢，划破宁静画面。天比刚才亮了一点。 镜头缓缓从空中推向地面，画面水流声越来越大，人们逐渐看清黄土坞怆凉全貌。机耕道悬崖外边谿壑，怪石零乱，清亮河水淙淙流着。河对岸山壁陡峭，崖壁树木牂牂。内侧两个制瓦厂棚盖制的茅草早已腐烂，只剩架子。其中一个厂棚已坍塌，但依然伏在那里无人动过，棚架腐烂地方有的重新长出毛草。也就在这个厂棚后面，紧靠山坡梯田土圹有个烧制青瓦窑洞，洞口与四周一样毛草篷生；木屋是戗木支撑的简陋、古老、倾斜破屋。山头中楼几个令头分别挂着犁、耙等农具，其上盖制杉木皮几处腐烂。正面屋檐下挂起干红辣椒和大蒜头。堂屋门边斜放一只拐杖。右侧厨房后门直通水凼，陈旧竹枧引来清亮山泉，一天二十四小时流入木桶膨出。木桶边，小木桩上端放一舀水竹勺；左侧后面靠近山边荫翳处有座牛栏，牛栏楼上堆放稻草；牛栏旁，山坡梯田生长着幽绿的禾苗，禾叶尖与蜘蛛网积满剔透水珠；木屋对面约五十米远有座简陋砖屋，砖屋窗洞没有窗页，走廊砖柱之间横串豆子、玉米棒等农作物，外墙挂起蓑衣、斗笠，一把木把青布伞和一只拐杖斜靠地面墙脚；一块三分地大小菜地离砖屋不远，生长着萝卜、白菜等。整个画面被浓浓晨雾笼罩，俨如一幅水墨画。 （切至） 亮儿：（身穿青布衣裳，手拿牙膏皮、玻璃杯、牙刷，紧皱眉头，从木屋走进厨房，来到山秀旁边）妈，牙膏实在挤不出了。 山秀：（五官端庄秀丽，肤色红嫩。她往门外泼出一盆水，水差点完全泼在老黄狗身上。老黄狗起身洒一下溅在身上水珠，乖顺走进厨房。山秀转身，独脚跳到碗柜边，将手中发黑木盆放到撑架下，憔悴的脸夹杂疲倦和忧郁）我教你一个办法，用火钳夹挤。 亮儿：（往灶边走去，稀奇地）真的？ 山秀：（一边忙事，一边淡淡地）妈还逗你。你每次挤完的牙膏我还要好漱几次。 亮儿：（来到灶前，拿起火钳夹挤牙膏）“妈，用火钳夹挤牙膏可能就只有我们一家了。” 山秀：你以为赚钱那么容易。妈跟你说，人从少就得养成吃苦耐劳的习惯。 亮儿：（夹挤几下牙膏皮，尚未挤出牙膏，又将牙膏皮折叠几下，继续用火钳夹挤）：妈，听说申请吉尼斯记录能成富翁。我们用火钳夹挤牙膏也能去试一试吗？ 山秀：（增添几分不悦，但说话依然还是那样和善，低沉，不紧不慢）你呀，跟你舅一样傻。能成吉尼斯记录是世界上最强、最优、最奇的事。你以为每件事都能成吉尼斯？ 亮儿：妈，要是爸在，他可能会支持我去申请。 山秀：（心像被击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来模样）你呀，成天想着吉尼斯，还不好好读书，将来怎么去实现人生梦想啊。 亮儿：（娇憨一笑，好奇地）妈，你的梦想是什么？ 山秀：（惙惙看着亮儿，暂停小伙）妈有两个梦想，一是想将自己置身于外面大千世界自由飞翔。现在妈的第一个梦想已经被厄运打破了，就只剩下第二个梦想了。 亮儿：（执拗催问）你的第二个梦想是什么？ 山秀：妈的第二个梦想，就是希望你长大了有好日子过，能在黄土坞走出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路出来，在深山村率先致富。（她说完，脸上挤出一种沉毅表情。） 亮儿：妈，致富难吗？ 山秀：（稍带自信，唠叨）肯定难。所以妈才要你好好读书。你只有把书读好了，才能更好认识外面世界。你要知道，一切财富都要靠自己甘苦努力创造才能实现。 亮儿：妈，牙膏老是夹挤不出来耶。 山秀：（跳拢亮儿）来，让妈教你。要这样。（山秀将牙膏皮滚成筒状，递给亮儿）现在你夹，肯定能夹出牙膏。 2、早晨，黄土坞，外。 天比刚才亮了许多，山坡梯田不时传来青蛙叫声。山秀坐在砖屋空坪心不在焉编织斗笠。老黄狗陪在她身边。她见亮儿从木屋旁厨房走出，正朝砖屋走来，发现他嘴角边粘有两颗饭粒。 山秀：（友善地）亮儿，嘴边两粒饭还想放学校里去吃？ 亮儿：（嬉笑，用手抹去饭粒，走进砖屋，又从砖屋背起书包出来）妈，我去上学了。 山秀：（编织着斗笠，嘱咐）亮儿，放学了别在路上贪玩，过两天你傻胖舅就要结婚了，妈没空，你要早些回来帮妈作些事啊。 亮儿：（往机耕道走去）妈，这话你跟我都讲好几次了。你不说，我也不会在路上玩。 山秀：（又朝砖屋轻声喊）傻胖，傻胖。 傻胖：（光着油光黑亮上身，提起皱巴巴的泥巴裤子，边走边系布裤带，从砖屋跩步出来，赘肉颤动，声音嘶哑，优哉游哉地）姐，我起来啦。（他停在山秀跟前，傻呵呵地）姐，人为什么要结婚呀？ 山秀：（白一眼弟弟，有点不耐烦地）为了成家立业。 傻胖：（愣着，继续问）姐，什么是成家立业呀？ 山秀：（停下工夫，再次忍不住斜视弟弟，加重语气）成家就是讨老婆结婚，跟老婆生孩子过日子。立业就是跟老婆一起创建家业，让家业发展壮大起来。这下懂了吗？ 傻胖：（听完解释，似懂非懂，兴奋朝木屋走去）哦····我要结婚啰，哦····我要成家立业啰。 山秀：（望着傻胖走去的背影，苦涩一笑，百般无奈摇摇头，学舌地）就只知道哦、哦、哦，还不快去吃饭，菜在灶上热着。这几天要多背几捆柴，等你结婚那天烧。另外，牛仍要看好，别把人家栽种的油菜给吃了。 3、早晨，外省火车站。 火车站台前，前来上车乘客络绎不绝。墩矮厚实的兴胜肤色带黑，发型长而紊乱，一身绦纶面料后面布满皱纹，提起那个旅行袋快速来到火车站台，左右张望，验票，走进火车。 4、外省某县农村，黄昏，外、内。 天边浮着几朵红云，绚丽多姿。 山边，翠绿坡地上，几十户人家依山稀散而居，房屋大多以砖木结构为主，其中有几座破旧木屋。村落一侧，田野上生长着绿油油的禾苗。 兴胜家夹居在山边，是座三层的砖木结构楼房，主楼旁边紧挨一个偏厂厨房。 镜头从厨房门口推进厨房 莲莲：（留着女式男发，身穿红褐色涤纶中山装套服，脚穿高跟红色皮鞋，圆脸上，凶巴巴的横肉呈红褐色。此刻，她系起围裙在灶前炒菜，不时来到厨房门口，朝二楼粗声喊）嫘嫘！送饭！ 嫘嫘一身学生打扮，头剪齐耳短发，圆脸微胖，皮肤娇嫩透红，整个人折射文静拘谨。她从楼梯间下来，走进厨房，端起热气腾腾饭菜走出厨房，从主楼堂屋进入莲莲卧室。 卧室内，一架宽大高低床靠墙摆着，上挂一床淡红色丝织围帐。床左侧摆着红色大衣柜，其上镶嵌二块约120厘米长、40厘米宽的拭衣镜。右侧地面整齐摆放一双黑色皮靴和红、黑两双高跟皮鞋，几双不同颜色的拖鞋。高低床靠墙大半节反映在二块试衣镜内。床正前方摆放一个梳妆台和一台十七寸金星彩电，一台VCD。梳妆台边框内放有雅芳、大宝之类化妆品。另外，在摆放彩电、VCD的桌面上零星放着几片影碟光盘。上方空中拉起铁丝，用衣架晾挂几种不同颜色的女人内衣内裤以及宽松柔软的二套睡衣。天花板墙角用白色妆饰材料镶了个大边，中央悬吊一盏华丽吊灯。 嫘嫘：（端起饭菜经过母亲卧室，来到进入里间房门前，放下门框挂扣，走进光线暗淡的里间房。这间房没一件像样家俱。她站在爸爸床前，隔着黑得发黄的苎麻蚊帐，怜爱地）爸，饭来了，起来吃饭吧。 嫘嫘见没回音，撩开苎麻蚊帐，床上没人，便巡视房内，发现窗户铁条被掰弯，桌上留下鞋脚印，于是返回厨房。 嫘嫘：（畏葸地）妈，爸走了。 莲莲：（惊骇地）怎么，他逃走了？（莲莲彳亍几下，心急火燎）快！去把你大舅、二舅叫来，我们得赶紧追！ 嫘嫘：（用哀求目光看着母亲，恳求）妈—— 莲莲：（厉色地）你连妈的话都不听了？像妈的女儿吗？快去。 嫘嫘：（怔忪地）妈，追回来也没用。就让他自由吧。爸，怪可怜的。 莲莲”（凶恶、威严逼迫）妈教你去就去！不然，妈连你也一起不要了！ 嫘嫘心悸瞟看母亲，违心朝屋外走去。 5、上午，外省火车站，外、内。 火车气笛响起，车轮滚动。 车厢内，莲莲、明成、明放、嫘嫘和其他乘客坐在座位上。莲莲盛气陵人手抱胸前，身子斜倚座位靠背，两眼像喷火。 明成：（良久后，打破沉寂，胆怯地）姐，前些年你死活闹离，而今又死活不离，我都看不懂你心里唱的是哪一曲了。世上好男人那么多，干吗总缠着一个负身汉不放？十三年了，你总这样过，就不觉得累？ 莲莲：（凶悍地）姐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我真想把他阉了。 明成：（倦意看眼莲莲）阉了他，他们肯定照样相爱。我们还是在下站下车回家算了。 莲莲：（充满杀气的脸又增添几分憎恨）你！你不帮姐，姐找谁帮？！ 不少乘客好奇看着莲莲。 嫘嫘：（谨怯斜视母亲）妈，离就离了。爸在你面前怪可怜的。 莲莲：（幽愤望着女儿）你爸不让我幸福，他也休想幸福！我要报复！极度的报复！就是不能成全他！ 明成一幅无可奈何样子，不以为然瞟看莲莲，背沿座位靠背滑下。 明放：（看着明成抱怨）你也真是。你能让他凭着性子跟别的女人乱来？ 明成：（气憋心里，双手在身前往下摆压）气别往我身上散。我听你们的好吗。 6 、早晨，黄土坞，外、内。 木屋空坪，一片喜气氛围。牛砣与王兄在娴熟刮着猪毛。另一处，甲乙两名年轻少妇正在杀鸡、杀鸭。傻胖蹲在一个大灶前帮牛砣烧火开水。 山秀手搂红绸被面，破例撑起拐杖从木屋堂屋出来，向砖屋而去···· 砖屋空坪停放一辆自行车，刘二文质彬彬站在四方桌旁裁剪红纸，右边摆着笔墨。一名白须老者衣着整齐，陪在刘二身边。两名妇女在砖屋堂屋涂抹浆糊沾贴大红‘双喜’。山秀二姨正在傻胖房内为傻胖铺垫结婚新床。 山秀脸上荡漾幸福，倏地羞瞟刘二，正巧与刘二视线相遇。 刘二心里觉得甜甜的。 山秀：（不停步娇羞走进傻胖房里）二姨，我就只有这个被面最好了，你看行么？ 二姨：（爽朗走拢山秀，拿过山秀手上被面看了一下，又跟山秀将被面展开拉起。二姨看着被面，甜爽地）算了，就用它。 不一伙，山秀又从砖屋出来，折回木屋。 木屋空坪上，牛砣和王兄所宰的猪已开腹挂在木屋山头，他们正在一旁翻弄猪大肠和猪肚；甲乙两少妇的鸡鸭也开破完，分别放在两个木盆内，她们正朝厨房后面水凼走去清洗鸡肠鸭肚。 厨房后面水凼旁，丙丁两名妇女用脸盆装水，分别在洗姜洗葱。 少妇甲：（和蔼地）让一下。 少妇乙到木桶舀水。丙丁两名妇女起身腾地，给甲乙少妇让出蹲位。 （切至） 砖屋前，四方桌旁，刘二写好最后一个‘彩’字，将‘张灯结彩’横联摆在桌上审视片刻，便把横联抹上浆糊，贴在砖屋堂屋门上方中央，随后，后退几步端庄站着，欣赏起整个对联来。几个青年和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精神矍铄老爹一起凑拢欣赏喜联。 老爹：（面带微笑，看着喜联读着）庆新婚喜炮齐呜皆大欢喜，迎上客笑颜满屋举家同乐。张灯结彩。好、好、好啊，到底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行。完全符合我们山区特点。明年我孙子结婚也请你来写。 刘二：（高兴地）行啊。 狗崽：（在一旁腼腆站着，仔细盯着刘二）刘老师，你有一米七几？ 刘二：刚好一米七零。 狗崽：（敬佩地）看你斯文的样子，我结婚也请您来写对联。 刘二：（眯笑）狗崽，现丑了是吗？ 狗崽：（脸羞红了）我是说真的，到时候我来请。 刘二：（诙谐眯笑）行。写喜联有酒喝，我一定来。希望你们孔夫子不嫌字丑。 老爹：（答讪）刘二，你也太谦虚了。你几时没酒喝了？（他停了停）秀才，你也带个学徒吧，等你写烦了，也好有个顶替的。 刘二：（谦虚一笑）看老爹说的，几个粗字，村里哪个不会。（说完，他从桌上拿起两幅对联朝木屋走去，分别在堂屋门两边和厨房门两边及上方贴上‘新政策新气象改革开放处处新，好人家好事多移风易俗件件好。天地有佳；清茶迎上客，淡酒宴佳宾。高朋满座。’等字样喜联。） 牛砣：（凑拢看了看，翘起大母子，笑着赞叹）行啊，刘老师，你真行。 7、上午，黄土坞，外、内。 毁弃的厂棚边，三个小孩在张望。远远地，他们看到两辆拖拉机正朝这里驶来，于是心开始蹦跳起来。 牛崽：（八岁）他们来了。快，你们两个去告诉傻胖哥哥。 猪崽：（六岁）我要看新娘，让毛狗去。 毛狗：（七岁）我也想看新娘，还是牛崽去。 牛崽：别推了，再推他们就到了。我们还是三人一起去。（牛崽带头往回走）你们还愣着，还不快走，大人们会责怪我们的。 毛狗和猪崽不情愿跟着牛崽跑了起来。 在离木屋很远地方，三个小孩分别喊了起来：“来啦，来啦。” 老爹：（走拢小孩）谁来了？ 牛崽：（靠近老爹，气呼呼地）新娘他们坐车来了。 老爹：（往回数步，大声吩咐）大家各就各位，新娘他们来了。（他在空坪上张望几下，大声地）：山秀！山秀！ 山秀：（在木屋内应声。【画外音】）呃，我在屋里。 一下子，在场人开始躁动起来。 妇女甲：（喜上眉梢）他们来得早，来得快。 妇女乙：（讥笑）她能不着急吗？ 妇女甲听出妇女乙的言外之意，再也没与她答理了。 王兄：（一面忙事，一面羡慕地）傻胖真走运，不费心，不费力，一下就得了个漂亮廉价老婆，走运呀。 牛砣：（笑着，吊儿郎当反诘）‘六月栽茄，管得作伢’。为何你不要？ 王兄：（叹息）可惜我有老婆了。 牛砣：（炫鬻）王兄，你信么，像她这样的女人特别懂得性爱。 王兄：（憨直地）什么是性爱？我不懂。 妇女乙：（趁机走拢跟着趣味绕舌）性爱都不懂，装哩。你们信么，在店里接过客的女人，那东西有特异功能，男人特喜欢。 牛砣：（起劲地）听到了吗？这下总该知道了吧。亏你还是结过婚的男人。改日你到这里来试试？ 老爹：（路经此处，严肃出面制止）牛砣，你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牛砣：（冲王兄嘻嘻笑着）老爹，这样说你懂？王兄，你还不如老爹哩。 刘二从木屋手拿几封爆竹出来，朝机耕道走去，恭候新娘一行。几个四五十来岁的勤杂妇女也陆续涌向机耕道，等看新娘。 镜头随老爹跟进木屋。山秀从房内走出，来到木屋堂屋。今天她穿着跟平时一样朴素。傻胖则穿了件新衣服坐在门槛上，衣扣扣错了位，使得左右衣襟角上下不齐。 老爹：（停在堂屋门口，看着山秀，急切地）山秀，快，你跟傻胖到砖屋楼上躲一下。 山秀：（和蔼应声）噢。（她扯一下傻胖）：走啦，跟姐到那边楼上躲一下。看你的扣子都扣成怎样了？（她停下，立刻将傻胖衣扣解开，替他重新整理衣扣。） 傻胖：（倔强嘟哝）扣错了没事，反正她看的是我今天穿了新衣。 山秀：（帮傻胖扣好衣扣，见傻胖仍然怔怔站着没动，于是牵起他的手拉了一下）走啦。 她们从木屋出来，朝砖屋走去 山秀：（路上遇见精神矍铄的二姨，便微笑着）二姨，今天把你辛苦了。 二姨：（友好笑笑）应该的。你们上楼要小心点。 山秀：（陪笑）谢谢二姨关心。（催促傻胖）快点，你老婆就要到了，还磨磨蹭蹭。 二姨：（深沉看着山秀离去，惬意、慰籍地）大姐，你这个家有山秀，你应放心了。 傻胖：（被牵着手，一边往砖屋走，一边不停傻问）姐，我俩为什么要躲起来？我不是要跟娟子成家立业吗？躲着人家，就不怕人家生气？ 山秀：（把拐杖倚放在楼梯旁，在傻胖扶助下，吃力往楼梯上爬）这是风俗，人家才不像你这样不懂事。新娘进屋不与见面，是为了今后少跟她冲突。站到楼上就是在新娘之上的意思，意寓今后她欺负不到你，与成家立业是两码事。 傻胖：（傻乎乎地）太没味了。我想去看水娟长什么样，看她跟我一样好玩吗。 山秀：（严斥）就只知道玩。她日后与你整天在一起，还怕见不着她模样？ 傻胖：（倔强撒娇）我想去嘛。 山秀：（调转头，瞪眼看着傻胖）还说，姐就要骂你了。 傻胖：（怵惕服软）那就算了。 他们说着，爬到楼上。 （切至） 机耕道岔口处，媵人队伍陆续从拖拉机车厢下来，五个小伙则在另一个车厢里搬弄嫁妆。刘二站在机耕道上边点燃爆竹。送亲人磨蹭一阵，分好先后次序，朝砖屋方向走去。领亲娘帮新娘一手提着花篮，一手提起火桶，走在队伍最前面。水娟手拿未开的红花伞，落落大方尾随在领亲娘后面，再往后就是水娟的亲戚们与五个挑嫁妆的小伙。当新娘走到木屋空坪时，她的亲戚有人提醒 亲戚：娟儿，把伞打开。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把伞打开？ 水娟听从地迅速把伞打开。她没走多远，旁边老爹示意二姨去夺水娟手上红花伞。 二姨：（立马走拢水娟，善意笑着）外甥媳妇，今天走累了吧？把伞给我，我替你拿着。（说话间，她利索夺过水娟手上红伞，收起，与领亲娘最先走进砖屋。） 刘二点燃的爆竹在空坪上响得更紧了。牛砣又递过几封爆竹给刘二，刘二将爆竹每封拆开一瑞，点燃丢在空坪上，顿时，爆竹声响切云霄，青烟遮挡了人群。 砖屋堂屋，一片笑语喧华。沏茶、递烟、递糖，忙碌不停。 山秀撑起拐杖和傻胖转圈从洞房对面房出来，主动与客人打起招呼。 傻胖尾随山秀，然后找到水娟，在她跟前左瞧右看，上下升降打量，傻乐着用手摸她衣上红花图案。 水娟：（乜斜傻胖，将傻畔的手移开，强出笑容来到山秀跟前，甜甜地）姐。 山秀：（微笑）娟子，姐总算把你盼来了。（山秀把从身边走过的二姨拉一下，介绍）娟子，这是二姨。 二姨停住脚步，望着水娟微笑 水娟：（甜蜜地）二姨好。 二姨：（惬心地）好。大家都好。现在我们总算替姐完成了这一美好心愿。外甥媳妇，你要善待我外甥哦。 水娟：（憨厚陪笑）一定，一定。 8、傍晚，黄土坞，外。 夕阳从后山之巅斜射过来，乡民们在木屋、砖屋两处空坪酣畅喝着水娟、傻胖的喜酒。他们男人与男人一席，女人与女人一席，青年与青年一席，十几桌酒席就有四桌青年男子在划拳助兴，场面一片喜气祥和。 山秀撑起拐杖在席间来回走动，回收空碗，不时与刘二碰面。 刘二顺便拿起桌上一只空碗递向山秀，并向山秀投去炽热目光。 山秀嫣然羞笑，擦肩而过。 水娟和傻胖由老爹陪同在逐席敬酒。他们刚敬完一席，只见水娟一边向客人说笑，一边拉起傻胖的手重扯一下，转身站到大猛、牛砣、王兄、林强、家富、金娃、银娃、铜娃等席旁。 傻胖迟顿领悟过来，转身站在老爹旁边，很快又伸长脖子，两眼发直，盯着桌上一碗扣肉，舌头不时伸出唇外，绕上下两唇绕动。 老爹：（又一次面带微笑，畅快打起开场白）大伙乡里乡亲，为了我侄儿侄媳婚事劳驾，特别是你们这伙年轻人，今天更是辛劳，现在就由侄儿侄媳多敬大伙几杯，不到之处，如有怠慢，还请大伙见谅、海涵。 水娟：（站在大猛对面娇媚津津乐道，一点羞色也没有）大猛哥，你听懂我叔的话了吗？今天辛苦你了，你可要多喝两杯。 大猛：（手拿香烟，大声嚷嚷）辛苦什么。为了傻胖的婚事，再辛苦我也乐意。 水娟：（怨气蹬扯傻胖的手，示意傻胖跟上，然后挪动腰肢，转圈来到大猛身后，脸色瞬间又变得喜笑颜开）就凭你这句话，我得先从你敬起。 老爹：（将傻胖盘子上的三只酒杯倒满酒，轻推傻胖）过去。 傻胖端起盘子，笨拙来到水娟身旁，看着一中年男子夹起一块扣肉送往嘴里，垂涎三尺的直咽口水。 水娟：（笑着用手从大猛嘴里轻佻夺过香烟，当烟快挨自己嘴唇时，水娟又突然意识到什么，狡黠而又善意向众人笑了笑，尴尬低语）开个玩笑。哪有女人吸烟的？（她又快速将烟塞回大猛嘴里。） 牛砣：（立刻大声附和）娟子，我现在有两件事向你宣布。一、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们这桌年轻人特允你今天吸烟。二、刚才你说得对，今天大猛哥为了你的婚事确实辛苦了，你不多敬他几杯，实在有负于他的盖世功劳。大伙说是不是？ 林强：（笑着，跟着附和）我赞同牛砣意见，大猛必须得多喝几杯。 水娟：（立马恢复原来模样，从傻胖盘子端起一杯酒）大伙瞧见没有，牛砣虽然平时说话油腔滑调，但现在讲话就非常在理。允我吸烟就免了，可是敬酒就不能免。（她将手中酒杯里的酒狎昵往大猛嘴里灌）：来，先喝了这杯再说。 大猛：（嬉笑躲闪）我没多大酒量。要敬就敬牛砣吧，他今天杀猪也特别辛苦。 牛砣：（笑着）我岂敢跟大猛哥比，是你的你推也推不掉，大伙说是不是？ （隔壁席上有几个青年和金娃、银娃、铜娃、林强齐声笑着附和）：“是。” 水娟：（安妩着众青年）你们不要着急，今天最好，你们三兄弟像似约好一样，都坐到一席了。对于你们我会逐个敬的。（水娟顺势将杯中的酒灌进大猛嘴里）：是嘛，就得这样。（接着，她又从盘子端起第二杯酒）来，再来一杯。 大猛：（再次推让、躲闪）我的酒量实在不行。 水娟：（低头，狐媚斜视大猛，左手放在大猛肩上捺掐，右手端起酒杯继续乐滋滋地往大猛嘴里灌）我管你酒量大小，莫非连我给你敬酒你也不喝了？ 大猛：（从水娟眼神收获一种神奇情感，果敢接过水娟手中酒杯，心领神会看着水娟，连声说）喝！喝！今天是娟子最喜庆的日子，娟子敬的酒岂有不喝之理。（他一边举杯，一边抬起眉梢瞟望水娟，将酒一饮而尽。） 水娟：（忽然转身，对老爹）叔，你把酒壶给我，现在就剩这最后一席没敬了，干脆你也去找个地方痛快喝上几杯，等一下，我把这席酒敬完，我和傻胖再来敬你。 老爹：（将酒壶交给水娟）敬酒就免了，自家人随便点还好些。那我去了。（他东瞧西望，向四周寻找空位。） 傻胖也想跟老爹离去，刚动步，就被水娟拉住。 水娟：（厉色地）走死！陪我一起敬酒。 傻胖只好傻愣站着，心里总想趁早吃到什么。 牛砣：（嬉皮笑脸）就让他去吧，他站着也是站着，反正没他的事，看他怪难受的。要不你就插进我们这桌一起喝吧？ 水娟：（对傻胖没好气地）你就去吧。再不让吃，你就要饿死了。（转身又重新面对大猛）大猛哥，凭你刚才表现，有机会进城我还会请你喝‘二奶茶’。 众人听到‘二奶茶’三个字，哗然喧笑，视线稀奇往这边张望，唯独上了年纪有些辈分的人，脸上都产生了亵渎、鄙薄表情。 牛砣：（戏耍笑着）娟子，这‘二奶茶’是不是人人有份啊？ 水娟：（立即借题发挥）当然有份，不就是两杯牛奶茶吗。大伙都听着，也许还有人不知道我娟子是最热情好客的，从今往后，不管你们是谁往这里路过，我都希望你们能进来坐坐，歇歇脚，喝杯茶什么的，我娟子都非常乐意接待陪侍你们。 大猛：（突然站起，兴奋转身嚷着）有你这句话，我们一定会常来。你们说是吗？ 牛砣：（亢奋地）是！ 这时，往这边张望的视线越来越多，还有五人站了起来。 机耕道岔口处，山秀在一旁送客 山秀：（友好地）刘二婶，你们今后到镇上去赶集要进来坐，我家虽然没什么招待你们，就算喝杯清茶，当是歇脚。 刘二婶：（五十岁）会的。你这里还真是个歇脚的好地方，我们会进来的。你去陪上亲吧，我们就不用你送了。一个村子里的人，不管你怎么送也是送不走的。 刘二婶一行五人一同离去。紧接着，刘书记手拿竹签在嘴里扦着牙缝，也从小路下来。 山秀：（脸上堆着笑）刘书记，让你破费了。今儿个酒喝起了吗？ 刘书记：（一边走拢山秀，一边说）：酒醉饭饱了。秀妹，我跟你说个事。 山秀：（泰然地）什么事？ 刘书记：最近，县民政局下来一床棉被，五件棉衣，过两天你到村里去领件棉衣怎样？ 山秀：（憨笑推诿）刘书记，我就不去领了。 刘书记：（不解地）为什么？ 山秀：（乐观地）不为什么，我还行。 刘书记：这事我跟肖村长都商量好了，你到他家去领就是。 山秀：（感激地）谢谢村干部对我关心。我真的不去领了。扁担长丘谢五保鳏寡孤独不说，手还残疾，我那份就给他吧，我····还能过得去。 刘书记：好，好。（不解地晃头离去。） 9、晚上，黄土坞，外。 黄土坞两屋空坪，人去屋静，月亮早已爬上山峰。土蛙嘈杂声叫过不停。 傻胖凭借月光在木屋空坪搬桌凳；山秀撑着拐杖打扫完卫生，解下围裙，习惯性放下拐杖，朝砖屋跳去····她停在堂屋门前静静观望：堂屋家箱神龛燃着两支红色蜡烛，一个大红‘双喜’贴在神龛下方。山秀不时跳进堂屋，站在堂屋中间，心慰望着挂在神龛两边父母遗像，时而又看看贴在神龛里的‘天地国亲师位’字样，疲惫中，脸上挂出淡淡笑意。 水娟房内，油灯在窗前桌上亮着，红漆嫁妆零乱摆放还来不及整理。水娟往窗外扔掉烟蒂，将一盒白沙香烟收藏于抽屉内，换上一件紧身宽领上衣和一条百页短裙，头上塑料花朵依然扦着。她从房里出来斜瞟一下山秀，轻巧来到她身边。 水娟：（柔情地）姐，你劳累一天了，怎么还不回屋歇息？ 山秀：（谦意地）没事。（她看一下打扮入时的水娟）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弟弟有了家，我也就放心了。 水娟：（眯眼笑着）姐，你说得对，以后的事就由我来操办。今天你累了一天，还是早回屋歇息吧。 山秀：（善意地）其实说累也不累。累也是我应该的。将傻胖完婚是我一生中最大心愿。今天是你们新婚之夜，姐是该回屋了。（山秀再次欣慰看一眼水娟，又望一下父母遗像，从砖屋知趣跳出，停在砖屋空坪上，回眸看看整座砖屋，慰籍感油然写到脸上。当她放眼空坪，看见坐在空坪上想打瞌睡的傻胖，便跳了过去。） 山秀：（停在傻胖身边，关切地）傻胖，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想睡空坪呀？还不进屋陪老婆？ 傻胖：（醒来，倔头倔脑坐在地上，羞怯地）姐，我怕。 山秀：（催促）她是你老婆，跟你成家立业的老婆。你不是想见她模样吗？现在时侯到了，还不快去。 傻胖：（依然胆怯地）我怕。 山秀：看你平时傻傻的，到了这个时侯还知道羞啊？怕什么？她是你老婆咧。快去。 傻胖缓缓从地上站起，不诚愿地朝砖屋摇头摆脑走去，并不时怔营回头看看姐姐。 山秀倚在桌边没动，目送弟弟。每当她看见弟弟回头，总是伸手示意，要他大胆进去，直到傻胖进屋把门合拢，才放心朝木屋跳去···· 山秀跳到木屋堂屋门边，先将身子倚在门框边，然后沿着门框缓缓滑落在门槛上坐着，目光盯着砖屋亮光的长方形窗口，直到那窗口光亮消失，她才把目光移到皎洁月亮上。 浩月当空。 山秀坐在门槛上沉思。 10、晚上，黄土坞，内。 水娟房内，月光射进长方形窗洞，把没有点灯的房间照得若明若暗。外面传来土蛙嘈杂声，使得水娟在床上翻来复去久久不能入睡。最后她掀开被子，披上衬衣，从床上下来，点燃煤油灯，这时人们才看清，这是一间较为整洁的房间，泥巴地面除塞放着嫁妆外，一张条桌摆在窗户下，一张便床靠墙摆放着，两条二人长凳放在床的一端，其上摆着两口箱子。水娟从桌上抽屉拿出一叠黄色图片，欣赏片刻，塞进傻胖要睡的忱头底下，然后来到堂屋。 水娟：（对恐愣在竹椅上的傻胖娇柔地）胖子，进房睡吧。夜深了，天凉哩。 傻胖：（踧踖地）不想睡。 水娟：（俯身狎昵趴在傻胖虎背滑动）怪不得人家叫你傻胖。（她越发放纵，披着的衬衣不时掉到地上）新婚之夜哪有不想妻的郎？去床上睡吧。 傻胖：（愈加怔忪，欲起，却被水娟压得更弯了）我说了，我不想睡嘛。 水娟：（脸贴在傻胖脖子上，双手抚摸他肥厚胸肌）告诉我，为什么不想睡？ 傻胖：（用力一争，水娟差点摔倒）我怕。 水娟：（不知所措，重新站稳，好长时间生气地望着傻呵呵的傻胖。渐渐地，她又转过心，拉起傻胖的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是你老婆，给你传宗接代的老婆。跟我回房睡吧，别在外面着了凉。 傻胖：（越发胆怯，连看都不敢正眼看水娟一眼）不！你去睡。我不想睡。 水娟：（仍在狎怩归劝，手又伸到傻胖胸前抚摸）别犟了，来，我帮你把裤子脱了。 傻胖：（倔强地）不！我习惯了跟亮崽睡。 霍地，水娟再也按捺不住，恼怒哭了 水娟：好呀，我这辈子遇上一个连做爱都不会的男人，算倒八辈子霉了。我怎么过呀？ 11、拂晓，黄土坞，内、外。 山秀在木屋厨房生火作饭。催春鸟清脆叫声从外传来。 傻胖：（背起一张四方桌路经厨房门口）：姐，这桌子是谁家的？ 山秀：（转身看了看）是大叉田刘家婶子的。别碰坏人家东西，损坏了要赔，知道吗？ 傻胖：（憨厚地）呃。（他背起桌子大大咧咧往机耕道走去。） 亮儿：（一面穿衣，一面来到厨房。他后面跟着自家老黄狗）妈，饭快了吗？ 山秀：快了。亮儿，等下去上学，顺便把门边四条凳子给学校旁边王爷爷家送去。 亮儿：（去灶上鼎里舀水洗脸）妈，四条凳怎能一起背呀？ 山秀：（平常地）你白涨饭啊？（就在这时，水娟提起那只花篮，哭丧着脸路过厨房门口，山秀一见，急了，赶紧跳出厨房，停在门外诧异地）：娟子，你上哪去？ 水娟：（没好气地）回家！ 山秀：（惊疑地）怎么啦？按习俗回门得满三天，并且得妇妻双双一起回，快给我转来。 水娟：（刚说上，泪就出来了）姐，那肥猪，根本不管用，要我跟他怎么过吗？ 山秀：（跳拢水娟）倒底发生什么事了？跟姐说说。 水娟：（勉强站着没动）他根本不管事，就像阉猪一样。 山秀：（不知所云，强装没事样子，劝解）娟子，听姐说。（她拉起水娟的手，善意地）：别动不动就往娘家跑，这样可不好。俗话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傻胖人是傻了点，但只要你开排得当，过日子就是个好男人。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想通了同意嫁他，就该有应对发生各种可能的心理准备。 水娟：（理屈）我哪有这样心理准备。谁知他连那种事都不会？ 山秀：（开导）夫妻嘛，有什么话不好说，有什么事不能作。也许他是从未见过女人身的原故。你就耐心点，多教教他，也可用形体语言启发，特别是晚上，你在吹灯前，可把你最丰满的亮出来让他多看看，也可让他触摸。女人嘛，结婚第一天就往娘家跑，别人要知道了，还说是我这个做姐的有什么不是。就算给姐一次面子，把篮子给我，跟姐回屋。相信姐，往后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水娟：（撒起娇来）姐，你要我跟他怎么过吗？ 山秀：（继续开导）娟子，你是个明理的人，宽想些，人要悟远点，等把肚里的孩子生了，孩子实实在在有了名份，到那时，他要还是什么都不会，姐就不再留你，一切全由你自己作主。来，跟姐回屋，早饭我都快做好了。 水娟犹凝摸摸腹部，模棱两可一阵，跟山秀朝砖屋走去。 12、清晨，黄土坞，外、内。 黄土坞，山雾萦绕，山边鸟儿在啾啁，杜鹃飘香。山坡梯田，青蛙和山蛙叫声阵阵。一头黄牛在田边埋头吃着刚抽穗的禾苗。 木屋檐下，关在篾笼的鸡、鸭在欢歌。 厨房后面，山秀在水凼木桶旁用脸盆清洗白菜，看见黄牛在田埂边吃谷穗，便朝屋内喊。 山秀：亮儿，快把牛送到山上去，那该死的牛又打栏在吃谷穗了。 亮儿：（从厨房出来，朝山坡跑去）妈，等下快迟到了，我把它撵回栏里算了。 山秀：（望着亮儿跑去）随你便。（低头洗菜，自语）：这牛最近怎么老打栏了？ 山秀把洗好的菜拿回厨房，切菜。 亮儿：（从牛栏回来，顺便放了关在笼子里的鸡、鸭。）妈，牛栏烂了。 山秀：（埋怨地）你傻胖舅也是，牛栏烂了也不修修，就只记得玩。 亮儿：（去饭鼎装饭）妈，要不我跟刘老师说一下，让他来帮我家修牛栏？ 山秀：（歉意地）老麻烦人家。他对我们的负出已够多的了。 屋外，水娟提起红塑料桶来厨房打热水，听到亮儿说要请刘二来修补牛栏，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于是边进屋，边接下山秀的话说。 水娟：人家是个大好人，好人就爱帮助别人，喜欢做好人好事。亮儿，你叫他来，我也想让他把窗户钉上格子。 山秀：（宽厚地）既然你舅妈也要请他，你就捎个信要他来吧。 水娟：（脸上有了幸福笑意。她看着桌上剩饭问）姐，碗里的剩饭是用来喂鸡的吗？ 山秀：（在水凼边回答）是的。 水娟端起剩饭来到厨房外，将剩饭朝鸡群撒去。剩饭很快被鸡啄完，有的鸡还伸展翅膀拍打着。溘然，一只火红公鸡朝一只黄色母鸡追去，骑在母鸡背上，啄着母鸡头上羽毛，未等火红公鸡交配完，另一只白色公鸡又朝黄色母鸡赴去，将火红公鸡驱赶开，踏上母鸡进行交配。水娟从头到尾认真看着，脸上透出一种神往色彩。 13、白天，外。 亮儿背起书包，扛起四条凳子，在凸凹的机耕道上走着。路下边，河水汩汩流过不停。 14、白天，黄土坞，外。 早饭过后，山秀沉郁在木屋空坪破篾，旁边坐着水娟和一个算命先生。 水娟：（面带笑容，开心地）姐，算命能未卜先知，你就算一个吧，挺好玩的。 山秀：（一边工作，一边低沉地）人，本来就是自身命运的开创者和建设者。何必去信命，被人骗钱哩。 水娟：（直率地）姐，那你何不把自己的命建设得好些？ 山秀：（瞟一眼水娟，忧心解释）娟子，你不懂，命运的开创、建设受周围环境因素影响，另外，开创自己的命运也得考虑自身条件。只有条件具备了，才能建设好自己命运。 水娟：（开朗笑了）什么影响不影响我是不懂，我就只知道你的书比我读得多。姐，你说话好像刘二老师，总喜欢逻辑推理。姐，还是少说大道理，算一次吧，要不我给你出钱？ 山秀：姐不信命。娟子，你在城里呆过，见识比姐多得多，能不能为姐，或为这个家支一招，找条发家致富的路出来？ 水娟：（憨笑）嘿····姐，要我说别的还可以，要我谈致富的事，嘿····我真不行。 山秀：（看一眼水娟，开始沉毅在想。【旁白】）平时看你嘻里哈拉还能说上一两句，但是一旦要你说正事，你就噤若寒蝉。（停一伙）看来我只有靠自己了。黄土坞，你能告诉我哪条路是适合于我走的路吗，就算这条路再曲折坎坷我也不怕，也愿走下去，直到实现愿望为此，你就告诉我吧。 水娟：（连唤两声）姐，姐。 山秀：（急忙回过神来，惊醒地）噢，我···· 水娟：（用鼻声冷笑）哼。姐，你还算命吗？我帮你出钱。 算命先生：（五十岁，趁他们谈话之际，早就瞥了山秀好几眼。他蔑视地）妹子，不用劝了，她命中注定就是苦命一条，至少要跟两个男人···· 山秀：（陡然火了）你····（她放下手中篾刀，憎恨站起。） 算命先生：（拿起自己东西，起身就走，并不时回头讪笑，嘲弄）你想把我怎样？你能跟上我？（他扬长而去。） 水娟：（漫不经心）姐，算了，都是我不好，硬劝你算命。不过没事，他人都被你吓跑了。 15、白天，乡政府旁边学校，外、内。 政府不远地方，响起铁钟悠扬声。 一间凹凸教室内，十来张条型课桌分三行摆着，每两人共一张课桌和一条长凳，一些缺脚课桌是聪明学生从家里找来木条用钉子修补好的。木制黑板靠墙斜放在一张只有三只脚的条桌上。整个教室近三十平方米，只有两个木格子窗户，室内光线暗淡。此时还有七八个座位是空着的。已到学生有的在写作业，有的在搞小动作，其中亮儿前面女生正用手指梳理紊乱头发，长发不时掉在亮儿书本上。亮儿将手中《优秀作文选》竖起往胸前靠了靠，继续默读作文。也就在这时，一组后面一个胖学生离座，来到亮儿背后，将一张写有‘野崽’字样纸条悄悄夹在亮儿衣领下。未等胖学生返离，后边同学则哄笑起来。亮儿被笑得莫明其妙，四处打量，最后还是前面女生发现了纸条。 女生（扯下纸条，递给亮儿）：班长，你看。 亮儿接过纸条一看，气坏了，并将纸条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然后修拾文具、书本，背起书包愤怒往外跑。 16、白天，外。 亮儿又气又恨，哭成泪人似的在机耕道上跑着····书包提在手上晃来晃去···· 17、白天，黄土坞，外、内。 机耕道上，一乡邮员身着绿色工作服，骑自行车向黄土坞驶来。他把车停在机耕道旁，从邮袋取出一封信和一叠用夹子夹着的表格，朝山秀走去。 乡邮员：（靠近山秀友善地）同志，请问是你叫山秀吗？ 山秀：（忐忑打量乡邮员，谨慎地）我是。 乡邮员：（递信给山秀）这是你的挂号信。（接着又递过手中表格，用笔指着表格说）：请在这里签个字。 山秀：（踏实下来，签字后，将一沓表格递回乡邮员）谢谢您了。 乡邮员：（接过表格）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他朝自行车返回，骑车离去。） 山秀目送乡邮员，没等他走远，便把信拿在手上，激动看着信封上字样。 【信封字样特写】：湖南省邵阳市城步苗族自治县巫水河乡深山村黄土坞山秀（亲）收。寄信人地址，内祥。 山秀喜悦把信拆开，看信。 兴胜：【画外音】秀，你好。首先你在看此信之前，要稳定一下思想情绪，千万不要激动。因为你将知道的是一个坏消息。 山秀脸色渐渐变得紧张、苍白起来。 兴胜：【画外音继续】你也许不知道，自从我离开黄土坞一十三年来，尽管我愿意丢下房子、儿子、票子，可她还是死活不愿跟我离。她说，她要把我拖跨，直到把我们活活拆散为止。亲爱的，我实在不忍心让你苦等苦熬了，你还是彻底把我忘了吧。你完全可以脱离苦海，寻找属于你的幸福。亲爱的，现在我们根本不可能成为现实生活中的伴侣了，你再等也是无用的，还是那句话，请把我彻底忘了吧。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守一辈子活寡。你嫁人吧。此生我是决不会再到黄土坞来了···· 山秀信未看完，昏倒在地，手中信封、信笺飘落地上。 砖屋内，水娟见此，悠悠走出，捡起地上信笺看了一下内容，然后将信放置一边，处之泰然把山秀弄醒。 水娟：（敷衍地）姐，你怎么啦？可把我吓坏了。 山秀：（惝怳寻找信笺）没事，姐没事。（她找到信笺，极快将信笺揉成一团，捏在手心）你回屋里去，姐真的没事。 水娟：（有意问）姐，刚才你捡的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山秀：（掩饰痛苦）娟子，没什么，别看。姐打心底里感激你。你还是回屋吧，姐真的没事。 水娟：（偷着暗笑，把山秀扶起，让她坐在竹椅上）姐，你要真没事，我就回房了。 山秀：（忧中安慰）你去吧，姐没事。 水娟：（漠然离去，不时超然回头偷看山秀几眼，脸上挂起喜悦。最后，她进到砖屋，又从窗口一角探出半张脸，偷笑着）活该！ 山秀迷惘一阵，捏在手里的纸团无意掉到地上，目光移到凄凉瓦厂旧址上，精神恍惚缓慢起身，朝前跳了两步，泪珠无声泫然而下，脑海闪回以下画面。 （插入） 雨夜，兴胜手拿淡红色连衣裙和乳罩，情不自禁从木屋窗口一跃而入。 白天，木屋外，亮儿提起书包哭着向山秀扑来。 烈日下，刘二在山坡稻田里，与傻胖、亮儿一起收割稻谷。周围山上蝉在欢声。 白天，兴胜被明成、明放挟着手臂拖走，脚跟在泞泥地上划出两条长长平行线。 白天，刘二手拿木制新拐杖走近木屋，骇然救下刚把绳子套在脖子上的山秀。 白天，大雨中，兴胜爬上山坡田埂，不由分辨将山秀背起，跑回木屋。 （切换） 山秀缓缓将视线从瓦厂遗址蓦然移向古老倾斜木屋，并朝木屋慢慢跳去。她推开房门，巡视房内一切。 （特写） 山秀视线伤感停在房顶中央布满蜘蛛网的斗蓬型燃油气灯上，（以下简称：气灯）突然，气灯亮了。蜘蛛网也不见了。 （插入闪回） 夜，气灯下，山秀房里亮堂堂的。山秀与兴胜在床上亲热，明放突然出现在窗口愤然大骂： 明放：（愤然地）你们这对狗男女，原来躲在家里交配！我倒要看你们会有好结果吗？ 白天，木屋空坪，算命先生蔑视地： 算命先生：妹子，不用劝了。她命中注定就是苦命一条，至少要跟两个男人。 （切换） 山秀：（泪流满面朝窗外望去，沉沉冥想。【旁白】）：命啊，你看我这辈子所遭受的厄运还不够吗，还要在我的情感生活中这般作弄我。你是想彻底把我击垮吗？你要真是那样的话，你就错了。我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我是不会轻易屈服于命运的。 亮儿：（泪水汪汪从机耕道岔路口跑来。大声呼唤）妈！ 山秀：（听到亮儿伤心喊声，立即回过神，用手擦拭一下眼泪，朝房外跳去，坐到堂屋门槛上泪迎儿子。） 亮儿：（继续朝木屋伤心哭喊着赴来。）妈！（他走拢山秀，即刻跪下。）妈，快告诉我，我爸爸在哪里？ 山秀：（疼爱抚摸亮儿，泪水潸然从鼻梁两边滚落到儿子脸上）亮儿呀，你怎么老问这个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亮儿：（使劲摇晃母亲身子，哀求）妈！我到底有没有爸爸？同学们都说我是野崽。妈！ 水娟从砖屋从容出来，嘴里不停嗑着瓜子。 山秀：（痛心哭着）亮儿，你怎么没有爸爸呢？他现在死了。 亮儿：（痛苦地）妈，你肯定又在骗我。快告诉我，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完全有能力把爸爸找回来。 水娟：（悠然自得来到木屋，阴阳怪气地）姐，看亮崽伤心的，你就不要哄他了。他几时死的？ 亮儿：（立即看着水娟 ，双眼热切期待着）舅妈，你知道我爸在哪吗？ 水娟：（幸灾乐祸）知道也得要你妈同意才敢说呀。 山秀：（苦苦地）娟子，求你别搅了。你看我们娘俩还不够吗？ 亮儿：（仍在央求）妈—— 水娟：（霎时间诡笑瞟看山秀）姐，你千万别冤枉好人，我可没有你说的那意思。（嘴里继续攸攸嗑着瓜子，佯装慎谨，故意嘲弄般地）亮崽，你就不要再问了，你妈不让说，肯定有她的苦处。如果你是你妈的好儿子，就该体谅你妈的难处，不要太任性。（悄悄诡瞟山秀。） 亮儿：（倔强地）舅妈，我是妈的好儿子，可我怎么去上学呀？同学们老叫我野崽。 水娟：（再次偷眼瞟看山秀，心计一转，变得处心积虑起来。）这也是。要不这样，你跟刘老师说，要他过几天来家访，我···· 山秀：（立即惶恐打断水娟的话）不行。这怎能行呢？ 水娟：（不顾山秀反对，执意地）姐，这事我知道你不好说，可是总得有人替亮崽出这口恶气。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到亮崽毕业成绩，可是大事。亮崽，你要刘老师来，我帮你说，要他狠狠整治一下那几个凋皮学生。 山秀：（用目光哀求水娟。）别这样。 水娟：（执拗地）姐，你不用担心，那事我不说就是。可这件事真会影响亮崽毕业成绩。 山秀为了亮儿，通容地默许了。 18、傍晚，黄土坞，内。 木屋堂屋，四方桌上摆着刚吃过的剩菜和碗筷，山秀心事重重仍在吃饭。水娟先吃完饭在旁边用竹针扦着牙缝，不时鄙夷斜视山秀。没多久，山秀吃完饭开始收拾碗筷，水娟见势，白一眼山秀，抢着收拾碗筷。 水娟：（笑着乖巧地）姐，你腿不方便，还是让我来吧。 山秀：（低声忧郁地）你才过来两天，还是让姐来吧。 水娟：（笑着夺过山秀手上筷子，瞟看山秀）两天跟两年有什么区别。我迟早得适应这里一切。现在我想通了，既然嫁过来了，就是这家的人。还是让我来吧。这事我在城里店子习惯了，快得很。（水娟手捏筷子，端起叠好的碗进了厨房。） 山秀坐着，静静望着厨房，人生头一回有种欣慰感觉。接着她往屋外看了看，天快黑了，可是傻胖和亮儿就还在空坪上比划圈。 山秀：（低沉地）傻胖，牛栏烂了，你也不修一下。 傻胖：（玩着划圈，平常地）姐，是牛栏柱子脚破了，傻胖修不了。要等刘老师来才能修。（突然，他高兴得跳了起来）哦····你画破线啰，轮到我画了啰。 亮儿：（丢下竹钉，骄傲地）你还能赶上我吗？ 傻胖：（捡起竹钉，自信地）我肯定能赶上。（他站着往地上抛掷竹钉，让竹钉竖钉地面，然后拔出竹钉，接着上回线端继续画圆线。很快，线又被他画破了。于是他颓然丢下竹钉，只能让亮儿抛掷竹钉，自己重新坐到地上。） 水娟：（从厨房出来收拾堂屋桌上剩菜，见傻胖坐在地上，便没好气地）外面那头猪！邋遢鬼！人都二十七八了，还跟十二三岁的小孩玩画圈，还不打水去洗尸！ 傻胖：（死盯亮儿画圈，傻乎乎地）等下我去河里洗。 山秀：（不紧不慢叮嘱）亮儿，你洗了吗？你的书还要读吗？ 亮儿：（丢下竹钉）不玩啰。（他朝砖屋走去。） 傻胖：（肃然无味）不玩就不玩，我到河里洗澡去。（他摇晃身子，朝机耕道方向走去。） 水娟：（在厨房大声接下傻胖的话，狠毒凶着）这么热的天，被蛇咬死也好！（她停了少许，又对山秀）姐，你进来一下好吗？ 山秀：（跳进厨房，坐到灶前凳上，努力改正一下口气，叮嘱）娟子，嘴可要紧些。 水娟：（嬉皮笑脸瞟一眼山秀，尴尬地）姐，我是有口无心的。 山秀：（静下心来）有口无心就好。说吧，让我进来有什么事？ 恰在这时，亮儿提起胶桶进来打水。 水娟：（望着亮儿，眼里冲满神秘感）等亮崽打水走了再说。 亮儿：（好奇地）舅妈，是什么事？ 水娟：（微笑，炫鬻）当然是大人的事。 山秀：（帮儿子掀开鼎盖，等亮儿打完水后又盖上鼎盖）亮儿，今天耽误的课今天要补上，不懂的地方记着，明天问老师。 亮儿：（应声）呃。（他提起热水走出厨房。） 水娟：（往外面潲水桶倒掉洗碗水，又舀热水清洗双手）：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山秀：（催促）现在你已经嫁进这个家，凡事都得由你挑主担。是什么事，就说吧。 水娟：（神秘微笑）挑主担可以。不过事事都得靠姐协助才是。 山秀：（再三催促）别逗了，快说吧，到底什么事？ 水娟：（打了个顿）就是亮崽的事。（她注意起山秀表情）：我说女人嘛，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人家的人。不要苦了亮崽，替他找个爸爸怎样？ 山秀：（苦涩一笑）娟子，难得你为姐操心。姐知道你是好心，唯独这事姐心里有数，你就别管，啊。 水娟：（进一步地）女人总得有个男人照顾才好。 山秀：（脸色阴沉下来，郁闷地）：姐知道。姐要你别管你就别管好不好？ 水娟：（神秘一笑）好，姐不让管就不管。不过还有一事。 山秀：还有什么？ 水娟：（始终微笑着）也是亮崽的事。我说亮崽发育也太快了。 山秀：（酸涩淡笑）莫非你想帮他找老婆了？他才十三哩。 水娟：（又打了个顿，诡秘地）不是给他找老婆。我想····说，你能先搬出砖屋是件好事，可是亮崽他···· 山秀：（焦急地）亮儿怎么了？在姐面前说话别吞吞吐吐，被话噎着。 水娟：（不停往山秀眄视）怎么说呢？我想····我和傻胖之间，今后只怕随便惯了，忘了他住在我们对面房。加之傻胖又傻里傻气，还需我教，我担心傻胖把我们之间的事说给亮崽听，直接影响亮崽。是不是也让他从砖屋搬到木屋。这样你们母子还可进一步加深母子感情，你说是不是？（水娟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心里期待着山秀回答。） 山秀：（松了口气）是这样。这是好事。我还以为你又要与我说白天发生的事。我明天就把他搬出来，让他住我对面房。看来，你的心比我还细。 水娟：（粲然一笑，高兴趴在山秀肩上）姐，我就知道你是爽快人。（停顿片刻）：不过，还有一事。 山秀：（轻松起来，但说话音色依然十分低沉）说吧，把你想说的全说出来，只要对这个家有益，姐就依你。 水娟：（眯笑着）这事真非要姐帮忙不可了。 山秀：说吧，一家人说话别绕弯子。 水娟：····你也知道，我在城里打过工，听城里朋友说，改革开放十多年来，一些胆子大的郊区农民办厂都发了。我家是不是也把瓦厂给恢复起来？ 山秀：（为之一惊，情绪一下子跌入低谷）我也想恢复瓦厂。可是这么大的事去哪找人？ 水娟：（着急地）：过去在这里作过瓦的人这么多，还愁找不到人？ 山秀：（陷入疑难之中）人是多，可是能掌窑的就很少。 水娟：难道就只有兴胜哥一人会掌窑？ 山秀：（脸上骤然多出一份憎恨）请别提他。 水娟：（机灵一笑，坐到山秀跟前，拉起她的手安抚）姐，我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相信没他地球照样能转。我说姐，你是该好好想想了。你为他苦等苦熬十三年，难道就是想等一封绝情信吗？姐，他要你忘了，你就忘了吧，用不着再为一个负心男人受活罪。俗话说得好，东方不亮西方亮。 山秀：（凄然泪下）十三年啦。 水娟：（仍在开心开导）世上像他这样负心男人还真少。我还以为就只有我这倒霉运气会碰上。姐，我可不像你，随便找一个都一样。····姐，想开些，别丧气，他不让等就别等。俗话说得好，‘女人是个宝，八十有人讨’。别丧气啊。 山秀：（含着泪）看你说得轻松的，其实我也真想轻松下来，可是····不知怎么，我就是做不到。你是怎么知道信中内容的？ 水娟：（戏耍地）后来你不是把它掉在地上忘捡了吗？ 山秀沉默着。 水娟：姐，扁担长丘的肖大哥死去老婆几年了，没崽没女，到现在还单身。我看他人挺好，如果你愿嫁过去，我可暗中帮你说说，准能成。 山秀仍在追塑往事。 水娟：姐，如果你同意我的想法，亮崽就满足了有爸的愿望，你也有了靠处···· 山秀：（白一眼水娟，低沉地）别说了，我跟亮儿、傻胖相依为命都这么久了，黄土坞有什么不好？多我这张嘴难道就会没饭吃？ 水娟无计可施，一下成了泄气皮球，没话了。 19、晚上，黄土坞，内。 木屋内，山秀房顶中央仍然吊着布满蜘蛛网的气灯。山秀坐在油灯旁叠鞋底，对面房渐渐传来如雷呼噜。她走过去，看见傻胖跟亮儿在床上各坐一端睡熟了。亮儿手上的书掉在被子上；傻胖嘴边滴着长长的口水丝。 山秀：（轻推傻胖）傻胖，傻胖。 傻胖：（醒来，伸个懒腰）姐，你怎么要把我推醒。我正做梦捡钱哩。好味哦。 山秀：（有些生气地）就只知道作梦捡钱，还不赶快过去跟你老婆睡？等一下，你老婆骂起来可没有什么好话，姐也没理由帮你。 傻胖：（傻呵呵地）我跟亮崽睡惯了嘛。（他下床踢起布鞋，两手揉眼，不诚愿走出房门。） 山秀一脸无助，望着弟弟背影离去。 亮儿：（醒了）我怎么睡了？ 山秀：要睡就好好睡。今后别再坐在床上看书了。还有不能让你傻胖舅来这里睡。 亮儿：（脱衣，好奇地）为什么？ 山秀：因为他有老婆了，就得跟老婆睡。 亮儿：为什么？ 山秀：（稍加重语气）别问那么多，快睡。我吹灯了。（山秀等了片刻，吹息油灯，反手将门带上，回房继续叠鞋底。不一会，她油然想起往事，停下工夫，来到一口旧箱子边，从箱子底部忧戚翻出一条淡红色连衣裙拿在手上看着。最后她来到窗下条桌边，从抽屉拿起剪刀，拆下拉锁，这时，水娟则身着肥大红花睡衣，手拿一件白色涤沦上衣微笑着进来了。） 水娟：唷。姐，在叠鞋底？ 山秀：（睃一眼身着鲜艳的水娟，淡淡地）有事？ 水娟：（走拢山秀）看你房里亮着灯，就想过来坐坐。 山秀：到床上坐吧。（她一直在忙手中的活。） 水娟：（盯一下她手上淡红色连衣裙）姐，这是我在城里打工时买的，现在不穿了，放着可惜，你穿吗？ 山秀：（木然地）放床上吧。 水娟：姐，你要不嫌弃，我那里还有几件连一个补丁都没有的，现在就是不合身了，我明天一起给你拿来？ 山秀：（寡然地）现在不合身，等生了毛毛不就照样合身了？ 水娟：不瞒姐说，在城里打工，我什么都不买，就只买穿的吃的，致所以没余几分钱。姐，你这裙子挺好的，怎么舍得拆？ 山秀：（苦涩地）也是不合身了。 水娟：（摸摸裙子）我妈说，这种布料叠鞋底针难钻。要是棉纱的倒还可以改条睡裙。 山秀：人睡了，有被子盖着，还穿裙？ 水娟：（故意炫鬻）这个嘛····反正城里人时兴。 山秀：（不以为然，瞟水娟）娟子，我这里有几双布鞋，明天回门拿去，看你爸穿得么？ 水娟：（惊喜地）真的？ 山秀重新回到拿裙子的旧箱子旁，从里取出三双灯心绒布鞋放在桌上。 水娟：（喜形如色嬉笑）姐，你真好。（她将三双布鞋捧在手上仔细欣赏，眼珠子狡黠一转）姐，白天的话使得你心情难受，都是我不好，就算我没说啊。 山秀：（宽容地）别提陈坛旧事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水娟：（一耸肩膀，欣喜地）那我就拿鞋回去了。 山秀：（耐心教导）娟子，别怪姐唠叨。丈夫面前什么话什么事都能说都能依，该教的就教，耐心点，啊。 水娟：（欣然离去）姐，你放心，你的话我记住了。现在我真的想通了，谁要我是他老婆。 山秀：（看着水娟离去，心里有了一丝欣慰）想通了就好。 水娟：（蓦地转身冲山秀嫣然微笑，伸手，五个手指头轻轻摆动几下。当她完全走出木屋，嘴里愉快哼起《牵夫的爱》····当她快进砖屋时，嘴里又喜滋滋低声自语）傻瓜！跟你弟弟一样傻。我要把你心爱的男人从你身边夺走，看你还这样轻松傻得来吗？ 水娟走进房里，蟋蟀欢快叫着。她一手端起油灯，一手搂起三双新鞋，兴奋往亮儿睡过的对面房走去，将三双新鞋放进一口新皮箱内，用油灯美美照着看了又看，然后欣慰盖起皮箱，接着又打开另一口新皮箱，惬意看一下里面新布料，又盖上，随后又用油灯照一下晾在铁丝衣架上的衣物才放心往回走。她把油灯放在窗前条桌上，背对正在呼噜的傻胖，沾沾自喜地： 水娟：傻肥猪，我跟你说，我们得赶紧分家，要不把瘸婆赶紧嫁出这个家也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独享家业，永做自由人。 水娟：（见傻胖没有回声，便转身看一眼和衣熟睡的傻胖，才意识到傻胖睡了，并立刻火了，烦燥来到床边，用手重重捶打傻胖虎背，狠狠地）你这头死猪！就只知道睡，从不讲卫生，脏稀稀的，衣服也不脱。起来，蠢猪！快起来呀？！ 傻胖终于被水娟捶打醒。他反应迟缓，畏怵看着水娟，一语不发。 20、晚上，黄土坞，内。 木屋内，油灯旁，山秀忧悒剪开淡红色连衣裙。 21、【回忆】十三年前，夜晚。黄土坞，内、外。 木屋内，气灯吊在房顶中央，将山秀简朴整洁房间照得通明。房内仅只窗户下有张条桌，桌前有条二人木长凳，靠边有一张简陋木床，床上被褥也很单薄。此刻，十八岁的山秀正光着身子，背对镜头，坐在澡盆圆边洗澡。她一边洗，一边低头自我欣赏青春风韵，不时揉摸胸前丰乳。 窗外，黑压压一片，朦朦细雨沥沥而下。 山秀：（洗完澡，独脚跳到床边坐下，刚穿好内裤，听到窗外断柴声，惊诧地）谁？（她急忙拿起花衣放在胸前遮挡身体，见是兴胜手拿淡红色连衣裙和乳罩，正打开木格子窗页准备往里跃，于是臊红着脸，惊惶地）等伙，别····（山秀很快将花衣穿在身上，一下子紧张没了，但羞色和慌乱仍然犹存。） 兴胜急忙从窗口一跃而进，来到山秀床沿边，将手中连衣裙、乳罩丢在床上，激情燃烧挽起山秀脖子，往她脸上、嘴上亲去。 山秀：（躲闪，低声地）别···· 兴胜：（嘴里喘着粗气，一个劲不由分说往山秀嘴里吻，急促地）我太想你了，憋死我了。 不一会儿，山秀身上花衣被兴胜脱去，掉搭在床沿上，人被兴胜按倒在床，一切变得顺从起来。 窗外，从屋面落下的雨点滴过不停，发出细碎声响。山风阵阵吹进，吹落了床边撩起的蚊帐，吹动了吊在房顶的气灯。 悠然摇晃的气灯倒映在木澡盆洗澡水中。 22、晚上，黄土坞，内。 木屋房内，山秀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打量一下房间，布满蜘蛛网的气灯仍然吊在那里未动，蜘蛛网沉积了厚厚灰尘。房内没增一样家俱，只是气灯改成了煤油灯，墙角堆起了杂物，当时洗澡用的木澡盆放在条桌下，一切与过去相比显得陈旧而杂乱。很快，她视线又落到桌上连衣裙。她忧伤把连衣裙折叠几下，扔到墙角杂物堆。对面房忽然断断续续传来亮儿梦呓。 亮儿：【画外音】你是我爸爸吗？（过了一伙，亮儿又倔犟地）你与我这么相像，肯定是。（再过一伙，亮儿执拗地）刚才全靠你救了我。爸，跟我回吧，我和妈妈都很想你。 山秀听着画外音，两滴眼泪悄然滚下，朝亮儿房里缓步走去····） 亮儿：（伤心哭着【画外音】）不！你是我爸！肯定是。不要走吗，爸爸···· 山秀来到亮儿房前，轻轻推开房门，来到床前，点燃桌上油灯，坐在亮儿床沿上轻轻抚摸他的脸，泪珠再次忍不住掉在亮儿鼻梁边上，脸上。 亮儿：（平仰在床，眼眶嵌泪水，仍在撕心裂肺哀求）爸！你不能走。爸爸！！ 山秀伤心的泪水流成两条线····目光在期盼。 此时此刻，充满忧伤的歌声响起：《渴望一个家》 （插入歌声） （女）：远方的男人啊，你可知道，你的妻儿盼望你能归来，渴望有个完整的家。哪怕只能停在你心中港湾歇上一伙也能满足。 （男）：妻儿呀，我也想有个家，一个有爱有希望的家。 （女）：我渴望有个家。只要不再让我孤苦等待，既使家境贫寒，我也能体会出是个温馨幸福的家。 （男）：我又何曾不想与你们为家，也想让爱和幸福重新注进这个家。 （女）：男人啊，我心中的男人，你快回来吧。 （男）：妻儿啊，别太伤心，苦楚的等待不会太久。我会把爱放进你们的心房，用爱抹去你们的心伤，与你们共创幸福温馨的家 。 歌声中，亮儿带着倔犟哭喊声从梦呓中惊醒，一眼看见守在身旁的母亲，霍地坐起，扎进妈妈怀里痛哭。 亮儿：妈，刚才我在梦里又见到爸爸了，他没死。 山秀安抚亮儿，滴滴泪水滑落在儿子额头上。 亮儿：（执着地）妈，我爸是个瓦匠吗？在梦里我见他提了个瓦桶。 山秀：（伤心哽咽）嗯。 亮儿：（哭着）妈，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去把爸爸找回来。 山秀：（痛苦地哭了）亮儿，找不回来了。这回他真的死了。 亮儿：妈，你又在骗我。 山秀：（痛苦哭着）这回妈没有骗你，他真的死了。你梦见的是他的魂哩。（她把亮儿抱得紧紧的。） 23、次日清晨，黄土坞，外。 山秀撑起拐杖，在砖屋不远菜地上给辣椒锄草。整块地被分成很多小块，分别栽种着茄子、葱、小白菜、甘兰白等。四周竹篱笆，三处分别爬有已开花的丝瓜、苦瓜、南瓜。不一会儿，山秀看着水娟一手拉着傻胖，一手提起那只花篮，花篮上盖着一块崭新毛巾，从砖屋走出，走上机耕道，往亮儿上学方向走去。看着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安慰。 24、早饭后，黄土坞，外。 太阳升出很高，山秀懆懆不安坐在木屋空坪，手持篾活，目光往机耕道里头探望。 机耕道上，家富驾驶拖拉机，车厢坐着山秀熟悉的乡民们。同时路上还零星走着几个挑桂皮、杜仲、竹篮等农副产品之类的赶集村民，还有几个抱小孩的妇女，她们不约而同向山秀投来异样目光。 山秀：（情绪低落，仍在朝机耕道里头探望。不多时，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从里头驶来。这时，她心踏实下来，用手捋一下额头上秀发，转身又往山坡张望，急切自语）亮儿怎么还不回来？ 骑自行车的人越来越近，他正是衣着整齐，文质彬彬的刘二。他渐渐减速，把车停在机耕道岔路口，朝山秀兴奋走来。 山秀：（羞涩地）刘老师，进城啊？ 刘二：（停在山秀跟前，腼腆地）秀，你能不能去掉‘老师’二字？（他的双手交叉在身前，两个大母指拘谨轮回转动着。） 山秀：（低头问）哪叫什么？ 刘二：我们是同学，随便称呼都行，就是不能叫老师。 山秀：（欲起身）我去搬把椅子坐坐？ 刘二：（抢先动步）我去。（他走进木屋，搬把椅子出来坐下）今天去镇上赶集，不知怎么，总想进来一下。亮儿呢？ 山秀：（渐渐显得大方起来）他跟他舅放牛去了，这下该回来了。我想让他跟你去赶集。 刘二：（解冻似的平静下来）好哇，我等他。前几天的事，不知亮儿与你讲了没有？ 山秀：（停顿片刻，局促地）讲了。他哭了一下就没事了。 刘二：（认真地）都怪我平时没教好学生。 山秀：（幽怨地）别说了，都是我不好。也不知是哪辈子造的孽，今世结在孩子身上。 刘二：（照实地）不能这样说，其实兴胜哥是个很不错的人，也许他···· 山秀：（颓废地）请别提他好吗？ 刘二：（关心地正视山秀）怎么了？兴胜哥出事了？ 山秀：（掩饰）没事，真的没事。（她有意支开话题）：亮儿在学校表现怎样？有进步吗？ 刘二：（身子往前倾了倾）你都把事写在脸上了，还说没事。秀，快告诉我，我想知道。 山秀：（忧烦地）别再问了好吗？ 刘二：（着急地）我怎能不问？从你忧烦的样子，我八成也能猜出，肯定是他···· 山秀：（情绪紊乱，急忙打断刘二的话）我知道，你一直真心对我好····可是我前辈子不知缺了什么德，现在得了这种报应。当初我要同意跟你，现在也不致于是这样。 刘二：（见山秀停下了，于是心喜地催促）秀，接着说呀。 山秀：（幽忧地）刘二哥，你说，我的现况是不是命该如此？ 刘二：你数来就不信命。是不是他变心了？ （山秀缄默。） 刘二：（认真劝解）秀，如果真是那样，你完全有理由改变一下自己，调整现在生活方式，不要自暴自弃过独身主义日子了。实在的讲，我渴望你能珍惜我对你的这份感情。不要过份压抑自己，振作起来吧。我看你像得了忧郁症似的，每况愈下，我的心也跟着难受。 山秀将头偏向一边，无声落泪。 刘二：（鼓励地）秀，我认为你该好好珍惜，好好把握，该换种方式快乐生活了。 山秀：（苦涩地）我不是好好的吗？ 刘二：（央求）别再这样了。快振作起来吧，现实生活会顺势而变的。 亮儿：（从山坡跑来，还差很远便喊了起来）妈！刘老师！ 更远处，亮儿后面，傻胖肩扛一根南竹走来。 刘二含情脉脉望着山秀。 山秀：（羞怯地）别这样看我，亮儿回来了。（她连忙拭去眼泪。） 刘二：（如梦方醒，立刻清理一下头绪，看着亮儿跑拢）多好的亮儿。你知道吗？他与我特别溶洽。他该有个爸了。 山秀：（声音更细了）我知道。我求你了，别在孩子面前这样。 亮儿：（友好地） 刘老师，你来啦？ 刘二：（淡定地）亮崽，到放牛？ 亮儿：（停在刘二跟前，爽朗地）呃。 山秀：（拘谨看一下刘二）亮儿，去把我放在桌上的篮子提来，跟你刘老师去赶集，将篮子里的鸡蛋卖了，替妈买几包盐，买两包卫生纸回来。 亮儿：（应声）呃。（他笑笑，走进木屋。） 刘二：（悄悄地）秀。我早就对你讲过，时间是万能的。刚才我要你珍惜，好好把握，你都听到了没有？ 山秀低头瞟一眼刘二，嫣然羞笑一下算是作答。 傻胖扛着南竹来到木屋空坪，将南竹扔在山秀破篾的地方，站在刘二和山秀旁边，傻看着他们。 亮儿：（很快提起竹篮出来）妈，我读过的书本多的事，干吗还买卫生纸？ 山秀：（心情渐渐愉悦起来）妈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你别管大人们的事，你就是不听。今后再也不能管了，记住了吗？ 亮儿：（憨笑）呃，（他用手抓起了腮腺。） 突然，山林里，老黄狗风狂连续叫着。 亮儿：（高兴地）妈，你听，今晚肯定又有兔子肉吃。 刘二：（兴奋地）好哇。今晚我也一起来改善生活。 山秀：（微笑着）你们快去，早去早回，免得我牵挂。 亮儿：（应声） 呃。（与刘二往机耕道走去。） 傻胖：（发现亮儿篮子里的鸡蛋，吝惜地）姐，鸡蛋就别拿去换钱了，我们留着自己吃嘛。 山秀：（白一眼弟弟，数落）就只会吃。 刘二微笑着回眸，幸福看一眼山秀。 山秀心领神会望着刘二，脸羞涩一下，目送刘二、傻胖。 25、下午，黄土坞，外。 木屋空坪，山秀心不在焉织着鸡笼，骤然竹钎刺入手中。她狠狠拔出竹钎，挤出一滴殷红的血，随后将手指放进嘴里噘了几下，吐出一口殷红口水。 机耕道岔口处，水娟手提花篮从娘家回来。她走拢山秀。 水娟：（高兴地）姐，在织笼子。 山秀：（颓唐地）娟子。回来了。 水娟：（怡然向四周打量）嫁出的女能在娘家呆多久？（她停顿一下，又问）刘二来过了？ 山秀：（警惕地）你知道他今天会来？ 水娟：（解释）嗨，我到过他家，想亲自请他来钉窗户格子。（水娟用手一指）你看那窗户，谁都能爬进爬出。一个女人住在里面多不安全。 山秀：（视线移到砖屋窗口，随后释然地）他与亮儿赶集去了。 水娟：姐，你这篾货一共织了多少了？ 山秀：（提防地）怎么啦？ 水娟：在娘家我跟大猛说了。他愿意把你的篾货全捎到镇集上去。 山秀：（停下工夫，抖擞起精神，意外地）他愿意帮我捎去？ 水娟：（神气地）我说过的事，他哪有不愿意的。（她说完，往砖屋欣喜而去。） 山秀：（感激）娟子，那姐先谢谢你了。 水娟走后，山秀忧郁的脸又渐渐显现出来。缅怀目光落在长有毛草的窑洞上。 26、【回忆】白天，黄土坞，窑洞，外。 天下小雨，林中树蛙在叫。山腰飘散着山雾。窑洞口棚外，地上泞泥似粥，好在窑内瓦已烧熟，兴胜和林强正在窑洞口封窑。他从里出来拿快小砖头，抬头一看，见机耕道上莲莲身着牛崽服，烫发圈曲，脚穿白色长皮靴，满脸杀气，带家人朝瓦厂疾步而来，于是急急跑回窑洞。 兴胜：（惊骇交代）林强，我那泼妇来了，你帮我把窑门挤紧，墐上稀泥，然后到窑顶把水放了啊。（兴胜说完，匆匆离开窑洞，来到厂棚居住地方，从木箱底层拿起一本存结，飞速朝木屋跑去。） 山秀在木屋檐下编织斗笠，见兴胜朝自己奔来，惊诧了。 兴胜：（惊悸地）秀，你赶紧到屋里去，把门闩上。（他伸手扶山秀。） 山秀：（停下工夫，惊异看着兴胜）看你慌的，到底怎么啦？ 兴胜：（扶起山秀）：明放带他姐来了。你赶紧到屋里躲一下。（他交给山秀一本存折）：这里面有九万一千元钱，钱存在城南信用社，你替我保管好。 山秀：（恐愣接住存折，斗笠掉到地上，半晌才深沉地）她既然来了，我还能躲得过？这结子还是你自己拿着吧，啊。 兴胜：（十万火急）：什么都别说了，再拖延就来不及了。 很快，明放领着莲莲一行六人从机耕道小路走来，远远指着山秀 明放：（怒目地）姐，就是屋檐下那个婊子勾引姐夫！ 说话间，山秀手里拿着的存结来不及还给兴胜，明放、明成、莲莲、以及她爸她妈她妹蜂涌而至。莲莲忿詈下令。 莲莲：（愤懑地）明放、明成，你们给我上，打死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说完，她回头，朝落伍的明成大声叱斥）：明成，你不吃饭呀？！还不快上前帮你姐惩治狐狸精？ 明成白一眼莲莲，不得不加快步伐。 眨眼工夫，莲莲等几人先后朝山秀赴去，拳打脚踢。 两个厂棚内，作瓦坯的师傅闻声，陆续出来围观、劝解。 莲莲妈：（四十五岁，狠狠几脚踢在山秀身上）打死你！不要脸的骚货！一只脚跳起勾引我女婿，害得我女儿吃不上饭，睡不下觉。我打死你！ 莲莲：（凶暴地）你这婊子婆！狐狸精！偷人精！居然偷人养汉搞到我头上了，我要你好受！（他一伙捶打，一伙脚踩，一伙东一下西一下往山秀身上拧。）今天我要打死你！踩死你！看你今后还敢勾引我丈夫吗？！ 明放用脚尖踢着山秀。 莲莲爸四十六岁，站在一旁虎视一切。 明成没挨几下就站到一边去了。 没几下工夫，山秀在地上就被踩打成泥人似的。 厨房内，王老伯躲在门角爱莫能助看着一切，最后含泪不忍心再看，将头缩了回去。 兴胜：（连忙弓腰当在山秀身上，心疼地）不要打她，你们要打要踢就冲我来，这事由我而起。我求你们了，不要打她。 莲莲爸：（双手叉在腰间，威武下令）明放、明成你们两个把这畜牲变的给我拖开！ 明成不得不服从，和明放一起将兴胜手臂各挟一只，从山秀身上拖走。 兴胜：（睁眼看着山秀被毒打缩成一团，情急之下，脖子上青筋臌胀得昭然清晰。他尽管想怎么争脱，但仍是欲脱不能，依然龇牙咧嘴喊）你们不要打她好吗？这事全由我而起，你们要打就打我。你们这样对待一个残疾人太残忍了。求你们了，打我，不要打她。 兴胜被拖走后，山秀坚强转曲身子，尽量保护腹部，其它部位任凭他们惩罚，一声不亢，也没一滴泪。 傻胖：（十六岁，身着肋腻补丁衣服，从机耕道岔口处捡起一根柴捧，倔头倔恼朝他们冲去。悻然地）谁要你们打我姐，我和你们拼了！ 还差几十步，他动作笨拙，将柴捧举得老高，准备朝莲莲打去。可是他还在场外就被莲莲爸一脚踢翻在地。当他再次爬起准备二次冲峰时，他手上柴捧却被莲莲爸缴获断成两节丢在地上，人也被再次打倒在地。 莲莲爸：（憎恶藐视）你这毛孩，倒看不出来。看你还敢凶吗？（他将手板轻拍几下。） 傻胖：（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哭喊）姐，我的好姐姐。你们快帮我姐呀。 莲莲妹：爱爱（一直在扭山秀身上的肉，重复着）掐死你！贱女人。 在场围观六个瓦匠师傅各个敢怒不敢言。这时林强从窑顶匆忙走了下来， 瓦匠甲：（四十来岁，轻轻慈悲地）算了吧，人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样继续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 莲莲妈：（气呼呼站到一边，凶狠地）莲儿，你给我打！打死了，妈去替你赔命。 莲莲：（死劲掰开山秀大腿，右手伸向山秀胯下，狠狠地）死臭婊子！今天我要将你的麻屄撕开拧烂，看你今后还怎么去偷人养汉。 山秀依然尽力保护腹部不受其伤害。依然顽强不亢不悲。 王老伯再次把头从厨房门边探出。他没看几下，人恍惚片刻，晕倒在地。 兴胜被明成、明放绑架似的拴着手臂，依然欲脱不能，只好继续睁眼看着山秀被折磨，心如刀割。 瓦匠乙：（五十岁，终于按搽不住，怜悯地）我说妹子，别打了，你们真要打死她，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得恕人处，且恕人。人家残疾一个，让她长个记心、得个教训就可以了。 爱爱：（拳打脚踢一阵，手掐疲惫了，望着不能动弹的山秀，心软地）姐，可以了吗？ 莲莲：（也站了起来，往山秀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懈恨地）我们走。你们两兄弟把这头野公牛给我抬回去，看这婊子又去勾引哪个男人？要不你们六个瓦匠一齐上，让这骚货满足满足，过几回足瘾，搞死她！ 莲莲一行六人绑着兴胜得胜离去。 山秀：（趴在泞泥地上，痛苦抬头，睁眼看着兴胜被明放、明成二人拴着手臂拖走，脚跟在泞泥地上划出两条长长的平行线。她这才哭了，并伸出右手，惨怛朝前痛喊）兴！ 林强急忙上前去扶山秀 兴胜：（撕裂地喊着离去。）秀，你等着，我还会来的。记住，你要等着我。 27、白天，黄土坞，外。 山秀孑然站在空坪惨然泪下，视线从瓦厂遗址移向树木茂密的山坡，不由自主跳到门边，怊怅拿起常备门边拐杖，朝山坡踉跄走去···· 28、白天，外。 刘二骑着自行车塔起亮儿从镇上返回，行驶在机耕道上。亮儿的竹篮子提放在两个大腿上，篮里装有食盐和卫生纸。 自行车轮悠悠向前滚动，刘二往事历历在目。 29、【回忆】白天，外。 天下倾盆大雨，一辆拖拉机在山涧峡谷机耕道上行驶，路面湿滑泥泞，空中山雾溟濛，涧底河水潺潺流着。 车厢内坐着五个男人三个女人，他们有的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有的顶着肥料袋子。其中靠近司机中年男子身着西装套服，系起领带，打着雨伞，左手拿起公文包放在两个大腿上；山秀年芳十八，水嫩如花，身穿补丁花衣，一束乌黑发辫垂吊身后。她与刘二对面坐着。他俩今天高中毕业，一同披着从城里买的塑料薄膜。 拖拉机一路下坡，继续朝前驶去。一拐弯处，突然，一阵山风吹来，圈着浓浓山雾，司机顿时慌了手脚，拖拉机连车带人坠入外边河中，机头躺在浅水滩散着白气，那个拿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身子罩在车厢内，露出个正在流血的老壳，当场死亡。其他人有的甩在圹下，有的挂在树杆上。 刘二从容从树杆爬下，多处挂彩，但他忘了疼痛，一心在寻找山秀。 山秀倒在机头另一面，左脚扎在机头下面，头部流着血，早已不省人事。 刘二见了，急忙捡起一根树棒，将机头撬开，毅然背起山秀往机耕道上爬···· 30、【回忆】白天，乡医院病房，内。 山秀耳后边贴着白色纱布，坐躺在病床上，双眼流着泪水，怃然凝视窗外。 刘二：（手持新制木拐杖，从病房外朝山秀所在病房走去。关心地）今天好些了吗？ 山秀：（恹恹地）刘二，谢谢你救了我，但我不会嫁给你。我早就说过，村里人我谁都不嫁。现在我无论嫁到哪，嫁给谁都是别人的累赘。 刘二：（把拐杖放在病床边，心爱地宽慰）你为何要这样？我不会嫌弃你的。 山秀：（执拗地）你请回吧，现在的我不值得你付出了。我只能拖累你。 刘二：（诚然地）秀，不要这样好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仍然爱你。相信我，我会用爱抚平你心里的创伤，给你幸福。 山秀：（依然执拗地）别犯傻。你还是请回吧，别管我。 刘二：（诚然归劝）秀，我是说真的。你若不信，就让时间作证。时间是万能的，他可以让你淡化一切，也可让你相信我。我会对你不离不弃，会非你莫娶！我希望你能把心中那页门打开让我进去，好让我幸福陪伴你一生。 31、白天，黄土坞，外。 刘二骑着自行车，惬怀搭起亮儿在黄土坞岔路口停下。路外崖边，一束束，一朵朵杜鹃花在斗奇斗艳。 亮儿：（灵便跳下自行车，提起竹篮高兴、快速往小路跑去。）妈，我们回来了。 水娟：（听到喊声，手拿一叠扑克，身着短裙，性感从砖屋走出，笑盈盈来到刘二身旁，主动搭讪）刘二，你回来啦？ 刘二：（打看一下水娟）你这新娘，不多在娘家呆几天，怎么就回来了？ 水娟：（娇气地）回门，就得在娘家住上一个月？难道你不希望我早些回来？会玩牌吗？（水娟神秘稀稀靠近刘二，递过几张扑克。） 刘二：（接过扑克看了看，平常地）怎么会有这种扑克？ 水娟：（娇媚地）不知道吧？你呀，少见多怪，真是书呆子一个，眼珠子除了盯书，就只会盯着穷乡僻野，连到了镇上也不开开眼界，尽情享受享受。 刘二厌倦地把扑克还给水娟，不屑一顾睇一眼水娟，欲言又止。 水娟：（把扑克拿在手上玩弄着）嗨，这可是静止的，还有活动的录像哩，如果你要看了，那还不觉得更为稀奇了？ 刘二：（侃戏）还有比这更露骨的？ 水娟：（狐媚瞧一下刘二）当然。你要想看，我陪你去。那地下录像厅你肯定找不着。在城里我有很多熟人，还可以在那住上三五天的没问题。 刘二：（一下子恢复原有风度，果断地）我不去。 亮儿：（放下篮子，从木屋出来）舅妈，你知道我妈到哪里去了吗？ 水娟：（显然不悦）不要到这里来找妈，到其他地方去寻。（接着，她又改变语气，轻浮的津津乐道）刘二，刘老师，不要这样不好意思，不少看完录像的男人，不出屋就能在女人身上凿眼入肉哩。你也不喜欢、也不想？ 刘二：（反问）这事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他拉起亮儿的手）亮儿，这里能看到的地方只有这么宽，我们到附近山上去找找。 刘二与亮儿朝山坡走去。 水娟：（看着刘二离去的背影，洋溢地）刘二，今晚在这吃晚饭啊，我现在就去煮。有野鸡肉给你吃，早点下来啊。 32、白天，山林里。 刘二、亮儿焦虑走在山林丛中，一根根南竹，从他们身边划过···· 亮儿：妈！ 刘二：（双手放到嘴边合成话筒）秀！ 33、白天，山峦上。 山秀：（跪在两垛旧坟前怛然恸哭，双手拍打地面。）爸！是女儿不孝。你矻矻一辈子，没穿好，也没吃好。是女儿让你引发了心状病，反倒害你早离人世，没给你带来任何幸福。爸，妈，你们怎么甩下我不管呀。你们知道这十三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要不是刘二处处关爱，我早就来见你们了。爸，妈，现在我已替你们两个老人实现了愿望，帮傻胖成家了。说实在话，对于弟弟、弟媳来说，我不管吃多大的亏和苦也心甘成愿。爸，妈，现在你们的外甥就快小学毕业了，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就替女儿去劝劝他，要他别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娘俩不管。要是他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狠心男人，你们也把我托送一个梦来，免得女儿再苦等苦熬。女儿命中要是注定得跟两个男人的话，你们就别怪女儿不守妇道，我可不是那种轻簿女人。爸，妈，刘二的确对女儿很好，女儿的命是他给捡回的，我的命有一半应该属于他。他几次向女儿表白提亲都被女儿拒绝了哩。爸，妈，你们能原谅女儿吗？女儿现在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你们要能原谅女儿的话，同样也托送一个梦给女儿吧。 34、白天，山林里。 刘二、亮儿继续在山林丛中寻找山秀，并焦急地边走边喊。一棵棵树杆从他们身旁划过。他们的步伐显得有点累了。 亮儿：（急得像要哭）妈，你在哪呀？我们回来了。 刘二：（双手放到嘴边合成话筒，向四周急迫呼喊）秀！你在哪？秀！ 35、白天，山峦上。 山秀：（仍跪在两垛旧坟前恸哭。）爸，妈，女儿可是个积极向上、不甘落后的女人。但是女儿也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把命中该得的看得太重了。说实在话，如果女儿没有亮儿这种生命的延续，没有刘二的关爱，我早就不想活了。但是自从有了这些，既使有时迷茫，但清醒过后，我又想活个人样出来····你们两个老人要是在天有灵，就开化一下女儿，给女儿指条生存的路出来吧，好让亮儿、傻胖两人今后的日子过得安稳些。 （切换） 亮儿：（在山峦小路上呼喊，泪珠从鼻粱两边滚落）妈！你在哪呀？ 刘二：（侧耳倾听，隐约听到山秀传来的哭诉声，于是惊喜对亮儿说亮儿，别出声，我好像听到你妈的声音了。 刘二和亮儿静静聆所。 亮儿：（欣喜地）是我妈的声音。（他立即朝发声方向跑去，高兴地）：妈！ 亮儿：（高兴地大声哭喊，扑向母亲）妈！我们回来了。你在这里干吗呀？ 山秀：（抱起扑来的亮儿，哭得更伤心了）：亮儿呀，我苦命的亮儿。 亮儿：（痛苦哭着）妈，你干吗跑到这里来哭？我和刘老师在四处找你。外公、外婆还会跟你说话呀？ 刘二：（站在一边，心酸听了一伙，情不自禁伤感起来，眼眶湿润了。随后他用爱的眼神抚摸山秀的心痛，关怀开导）秀，还是面对现实吧，亮儿都快十三了，我们没有理由再躲，再折磨自己，应该大胆抛开一切向前走。秀，快振作起来吧，你和别人一样该享有幸福快乐生活，为何不敢面对，不敢拥抱？来，我背你，我们一起回家好吗？（刘二伸手去扶山秀，弯腰站到山秀前面，作出背人姿式。） 山秀：（哽咽几下，信赖看一眼刘二，推辞）还是我自己走。 刘二：（真挚地）就让我背你一回吧，天快黑了。 山秀：（迟疑片刻，终于将身子搭到刘二背上）亮儿，拿起拐杖，我们一起回家。 亮儿泪水未干，从地上捡起拐杖扛在肩上，跟在刘二后面，一路回家。 36、白天，山峦小路上。 刘二幸福背起山秀在林中小路走着，亮儿一直跟在后面···· 山坡上，静静的，太阳缓缓落下，几只鸟儿从空中飞过。远远地，他们看见老黄牛沿着熟悉的路，摇着尾巴往牛栏方向边走边埋头吃草。 刘二背起山秀走下山坡；亮儿自觉走去撵牛。 老黄狗见了主人，温顺摇着尾巴从木屋出来迎接。 砖屋堂屋门口，水娟悠然嗑着瓜子，倚在门边心酸注视刘二；傻胖紧靠墙角坐在地上，双手叠着膝盖，脸靠手背睡觉了。 刘二：（把山秀放下，看着动容地）听说你家牛栏烂了，下星期我来修。 山秀：（诚恳地）天这么晚了，就别走了，帮亮儿补习一下功课怎样？ 刘二：（甜甜应允）嗯。 37、白天，某火车站台。 兴胜提起行李袋从火车上下来，张望几下，急忙汇入人流。 38、夜，黄土坞，内。 水娟房内，煤油灯在窗下条桌上燃着，照亮了整齐摆放的红漆嫁妆，墙上新贴了几张俊男肖像画，条桌上零乱摆放一些化妆品和圆形铁丝架镜、梳子等，一付裸体扑克散放在抽屉内。傻胖在床上打着如雷呼噜；水娟上穿短袖宽领米黄色半透明紧身衣，乳房垄起深深乳沟，下穿黑色超短裙，正对圆镜在勾画眉毛，随后她又搽了口红，喷了几下香水，并不时透过窗口往木屋亮光地方急切张望···· 39、夜深了，黄土坞，内。 山秀房里，几只蝈蝈在墙脚杂物堆欢快叫着。房外土蛙嘈杂音叫过不停。煤油灯摆在桌上燃着，一只破旧箱子靠墙摆放，房顶中央吊着的气灯布满蜘蛛网。 山秀洗完澡，换上白色衬衣，湿漉漉的秀发垂披脑后。她跳动几步来到条桌前，对着圆镜照一下脸庞，将脸上头发撩上耳朵，随后坐在灯旁娴熟纳起鞋底，不时通过门洞往亮儿房里打看。 亮儿房里，没有条桌，仅一张简陋木床。此刻，亮儿正伏在旧箱子上听刘二讲解题目，刘二则坐在床沿上，一面在纸上写，一面说 刘二：（细心地）这道题有两种解法，一是将甲乙两队所植树棵数相加，减去丙队的，就等于甲乙两队多植树棵数。二是把甲乙两队多栽的树先看成一个X，然后例出方程式，解出X是多少。 山秀：（拿起手中针线活，从房里走出，穿过堂屋，来到亮儿房里，轻柔地）亮儿，该睡了。你刘老师累了一天，也该让他休息了。 亮儿：（愉快地）妈，快了。（他继续伏在箱子上作作业。） 刘二：（幸福感跃然脸上，存温地）我不累，你先回房歇息。我们小点声。 山秀：（再次摧促）亮儿，快点睡。（她嫣然看一眼刘二，惬怀回到自己房内。） 山秀坐在原位置纳鞋底。没过多久，她又往亮儿房里张望，心里开始紧张激动起来，鞋底针居然钻到手指上。她习惯性把钻伤手指放进嘴里噘了几下，吐出一口殷红口水。 40、夜，黄土坞，内。 水娟房内，傻胖照样在床上打着如雷呼噜；打扮后的水娟焦躁坐到桌上，左脚踏在二人凳上搭起二朗腿，嘴里吸着烟，视线不停往木屋张望。 41、夜，黄土坞，内。 亮儿：（边收拾文具，边高兴地）完成啰，睡觉啰。刘老师，你睡哪头？ 刘二：（看着亮儿微笑）我随便。 亮儿：（腼腆一笑）嘻····（他一下子脱光衣服爬上床）我还是睡我原来的地方。 山秀：（在自己房里柔和喊）刘老师，你过来一下。 刘二：亮儿，你先睡，我去去就来。（他朝山秀房里走去，停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框。） 山秀：（莞尔微笑）门本来就没关，敲什么？ 刘二：（走进山秀房里，腼腆站着）有事？ 山秀：你帮我把气灯拿下，扔了。 刘二：好端端的，扔他干什么？ 山秀：（苦涩地）用不着了。 刘二迟疑片刻，听从地将房顶气灯取下，放在杂物堆上。 山秀：（低着头，纳着鞋底）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关心照顾我们娘俩。（她从抽屉拿出一双新单鞋递给刘二）这是我制的，试试看合脚么。（山秀忸怩把头低下，期待刘二，用纳鞋底作掩饰。） 刘二把鞋拿在手上看着，思寻着，久久未穿。 山秀：（情绪愈加激动）是嫌制得不好，还是嫌给你的补尝太少？ 刘二：（视线移到山秀身上）你，为何这样想？ 山秀：（仍然忸怩低头，继续在纳鞋底）要嫌制得不好，我可以重新为你制双棉鞋。要嫌我给你的补尝太少，只要我有的，你都可拿走。 刘二：（心感意外）秀，我现在算不算走进了你心中的那页门？（他正视山秀，眼中流露出一种期待。） 山秀：（站了起来，身子倚在桌边，眼睛瞟看刘二两眼，继续用纳鞋底掩饰羞色。）随你怎么想。 多好的油灯啊，亮点恰好照着山秀腆出的胸脯，刘二几乎看透了她藏在里面的东西，同时也感悟出她的成熟与丰韵，听到她怦然的心跳，于是乎，他的心跳随之也在加速，并曾几次憷然倾身，想拢去拥抱一下，但他最终还是把身心收了回来。 山秀：（再次含情脉脉瞟望刘二）想清楚了吗？你想要什么？（又过一伙，她低着头，面带羞色，大胆地）：你为了我，还从未碰过女人吧。假如你想碰，也可当作补尝来拿。 刘二：（为之一惊，倾情注视山秀，看到了她对他敞开的心中大门，于是大方上前把手搭在山秀肩上，重新仔细看着。激情地）我终于总算等到这天了。 顷刻间，山秀越发变得大方主动，正视起刘二，心与心通过眼神交流完全溶合到一起，手中的鞋底掉到地上。 刘二：（激动地）秀，还记得吗？我曾对你说过：我非你不娶。 山秀：（激情地）记得。是我让你受罪了。（她将刘二的上衣往上撩。） 刘二：（真诚地）只要能得到真爱，受点苦也值。（他这才低头，缓慢朝山秀的嘴亲去。） 42、夜，黄土坞，内。 水娟心烦意乱坐在窗前桌上，不停往木屋方向张望，只见山秀房中窗口亮起的光亮突然熄了，于是憎恨收回视线，跳到地面焦躁徘徊。 43、早晨，黄土坞，外。 鸟儿在山上啁啾。 亮儿把关在笼子里的鸡、鸭全放出来。鸡、鸭在木屋空坪欢快伸展翅膀。十几只麻雀在木屋木皮面上叽叽喳喳叫着。山秀端起剩饭出来撒在空坪上，这时麻雀飞了下来，有的落在地上与鸡、鸭一起鵮食饭粒，有的落在刘二自行车上叫着胆怯观望。一只公鸡驱赶着麻雀，麻雀在地上走走停停，不把公鸡当回事。 水娟：（从砖屋出来，扭动身段走近山秀，故意笑着挑逗问）唷。姐，这不是刘二的车吗？他昨晚在这里过夜啦？ 山秀绯红着脸，仍在喂鸡、喂鸭。老黄狗也来到山秀身旁坐下。 水娟：（娇嗔）姐，你也真是。他在你这过夜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他昨晚回家了咧。 山秀听了，愀然白一眼水娟。 水娟：（原地悠闲转悠几步，最后在垃圾堆发现那条淡红色连衣裙，以及刚扔出来的气灯。她看着连衣裙和气灯，嗤笑着）耶，姐，这不是那条连衣裙吗？怎么不用来叠鞋底了，舍得扔了？ 山秀：你不是说针难钻吗。 刘二从木屋出来。亮儿背起书包尾随。 水娟：（妩媚走拢刘二）刘二，说好了的，昨晚怎么不过来了？我还给你留着鸡屁股和鸡腿咧，要不要过去吃呀？ 刘二：（恬然地）对不起，昨晚要给亮儿补习功课。改日多吃你两个鸡腿作惩罚好吗？ 水娟：（笑得更大方，更狐媚了）不说是两个鸡腿，就是整只鸡我也给得起。来，再到我那边坐坐？ 刘二：不了。学生快毕业了，我得抓紧给他们复习功课。（他推车往机耕道走去。） 水娟：（眉飞色舞跟在刘二后面）刘二，下星期仍然来啊，也帮我把窗户格子钉上怎样？ 刘二：好的。 水娟：（突然贴近刘二耳朵，娇媚低声说）你好狠心，昨晚我等你一夜，以为你会来。 刘二：（加快步伐，一面向山秀挥手，一面对水娟低声嘱咐）请自重。 水娟：（颓丧、委屈站着，看着刘二骑车搭起亮儿走远。但她没有要放弃刘二的意思，自语）我就不信，世上竟有不吃鱼的猫。（她说完，又沾沾自喜回到山秀身旁，狡黠一笑，打乱山秀目送刘二传情的情形）姐，昨晚我跟傻胖一起开始单独煮饭吃，你没意见吧？ 山秀：（猛然回形）：看你说的，树大要开叉，家大得分家。做姐的能看到弟弟成家，高兴还来不及。 水娟：（笑着，顺水推舟）我就知道姐是达理之人。 山秀：（安慰地）娟子，今后的日子就靠你来挑主担了。傻胖傻呵呵的，凡事你都得善待他，都要顾全在一个‘家’字上，等你将来把孩子生了，你就会觉得事事顺心的。 水娟：（诡秘微笑）我想应该也是。 山秀：（接着又指着山坡）那田，那山，那土，过几天让傻胖把村长、组长叫来，让村长、组长作个证，先由你挑，家就算彻底分好了。 水娟：（趴在山秀肩上，谐谑）姐，你这么为着我，我再也没有理由不为这个家了。 44、白天，某社会客运站。 客运站门口，繁华的嘈杂声彼此起伏。兴胜提起行李迅速走上一辆黄色客车。 45、白天，某火车站。 火车站内，莲莲、明放二人形色紧张走下火车，视线朝四处搜寻。明放和嫘嫘恬静尾随其后。 46、白天，雨，外。 兴胜坐在客车窗边，窗外景物一一划过。大雨中，兴胜看见一个人在草地里背起背篓奔跑····看着看着，他情随事迁，陷入沉思。 47、【回忆】白天，黄土坞，外。 大雨天，兴胜身着布满趋纹的青布衣服，挑着行李来到黄土坞。行李一头是铺盖，用塑料薄膜捆扎着。一头用化肥袋子装着东西，上边串挂两个瓦桶。 机耕道下边，河里涨了大洪水，一些木头柴渣之类的飘浮物顺流而下。 山坡上，山秀一手提着装有猪草的篮子，一手撑起拐杖在田埂上踉跄、慌忙走着。 厨房门口，王老伯在不停咳嗽。他看着兴胜挑起行李走来。 山秀在田埂打了个趔趄摔倒，几次爬起又几次摔倒。 兴胜急忙放下行李，大步冲向山坡，将山秀不由分说，急急背回木屋堂屋。 48、【回忆】白天，窑洞口，外。 兴胜往窑里添了几片柴，往外走动几步，在棚外抬头看看窑顶。窑顶升起三柱浓浓青烟。接着他又转过身惬意往前一看：左侧是两堆很大的烧瓦柴，右侧堤干足足还有一窑干瓦坯，正前方两个新盖制的厂棚内六个瓦匠师傅正在制瓦坯。机耕道旁，一处堆放着从窑里烧出来的青瓦，一处堆放烧过的当火青砖。不一会，兴胜把目光移到木屋，只见山秀倚在门边也正朝着窑洞窥探，好像在幸福思索什么。当他们视线相遇时，山秀则嫣然羞笑，即刻转身躲回屋内。 49、【回忆】白天，黄土坞，外。 秋天，山坡上已收割完的水田，连同近山零星红枫树叶形成一大景观。 离木屋不远地方，一块三分地大小菜地旁，一座青砖屋正在修建之中。 屋架旁，王老伯汗流浃背在搅拌砂桨。兴胜汗水淋漓挑着一担青砖正往架递上爬，竹扁担压成弓似的。他瞟一眼正在替他烧窑的山秀，幸福笑了。 山秀此刻正靠窑前柱子边，看着如此卖力的兴胜，心里甜甜的。也就在这时，她见兴胜一脚踩空，扁担‘叭’地一声，断了。 山秀：（脸色苍白，赫然尖吼） 啊！ 50、白天，车内 。 客车上，兴胜从回忆中惊醒过来，额头上沁出了细汗。 51、清晨，黄土坞，外。 黄土坞，晨雾沉沉。 山秀带着自信，和傻胖、大猛等人在机耕道往拖拉机车厢装箩筐、斗笠、篮子、笼子、簸箕等篾货。水娟身穿红色长连衣裙，右手打着红花伞遮挡着太阳，左手摸着微微腆挺的腹部，肩上背了个黑皮挎包，站在拖拉机旁等候。没多久，车厢被塞得满满的。 山秀：（看着水娟，高兴地）娟子，你帮我把货贩了就是，我就不去了。 水娟：（爬上司机后座）姐，你不去，这东西怎么贩？ 山秀：随便怎么贩，只要把货脱手了就行。 水娟：嗨，我哪懂篾货行成。快上来吧。 山秀：不方便。 大猛：（在一边答话，摇响拖拉机）去吧，自己好谈价钱。 水娟：大猛说得对。快上来吧，啰啰唆唆。这里还有个空座位。 山秀只好靠近几步，水娟拉起她的手，大猛则扶着她的腰上了车。 山秀：傻胖，帮姐把拐杖捡到车厢里。（她看着傻胖把拐杖放进车厢，然后又说）要我们今晚回不来，你就跟亮儿一起吃饭，一起睡啊。 傻胖：嗯。（他高兴答应下来，愣着原地没动，呆眼看着拖拉机驶去很远很远····） 52、中午，黄土坞，外。 山蝉沉闷叫着。 牛栏旁，刘二汗流满面锯着一根杉木；傻胖光着上身搂着一沓木板走来···· 53、中午过后，镇街上，外、内。 街两边树上，蝉沉闷叫着。山秀撑起拐杖与水娟、大猛从农副产品市场出来，走在大街上。山秀既好奇又拘谨打量街两边店辅招牌和路灯。走着走着，她离水娟、大猛越来越远，行人不时向她投来好奇、鄙夷目光。 大猛：（板起脸孔）今天你不该让她来搅我们的好事。 水娟：（媚气地）怕哪？ 大猛兴奋伸手搂起水娟 水娟：（倏然拉开大猛的手，用眼勾一下大猛）你想故意作给她看呀？ 一辆满载竹帘农用四轮车往巷子驶进。山秀赶紧让路，抬头看一下巷子边‘竹胶板厂’招牌，同时又朝前方瞥一眼水娟、大猛二人，估计进去看一下还能赶上，于是好奇跟在小四轮车后面。 小四轮车转过一道弯，停在机声‘隆隆’的厂区空坪上。刘老板朴实靠了过来。 货主：（从驾驶室副座下来，乐滋滋地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抽出两根递向刘老板）刘老板，你好。今天没出差呀？ 刘老板：没有。送货来了？（他接过货主手中的烟点燃吸着，随后绕车转了一圈，打量竹帘。） 货主：刘老板，有现金吗？我想拿点钱回去支付货款。 刘老板：有。 他们正谈着，五个卸车工围了过来。其中二人爬上车开始卸货。 山秀侥有兴趣走进车间，从下料到出成品，逐一仔细观看。 最后一道工序，一位师傅端起一块砧板归堆，对仔细观看的山秀说。 师傅：姑娘，你没事，离远些，以勉伤着你。 山秀：（对师傅歉意微笑，急忙后退两步，抖擞精神问）师傅，这砧板多少钱一块？ 54、白天。镇街上，修理店前。·········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家农机修理店前，大猛的车停在路旁，一个修理工正在车上焊接车篷。山秀已将头发齐耳修剪成新发型，人显得精神靓丽多了。此刻，她正与水娟、大猛三人在一旁趣味围观一个金鱼商贩。 忽然，家富驾驶拖拉机而来。 山秀：（用手惊喜指着）呃，那不是家富吗？又可回家了。 大猛和水娟互相庆幸对视一下，看着家富把车开拢。 山秀：（激动朝家富的车喊）呃，家富，搭车。 水娟：（蔑视一眼山秀，抿嘴偷着讪笑）姐，不用喊，他会停的。 家富：（早就注意到他们，将车减速停在他们旁边，和睦地）大猛，在焊车篷？ 大猛：（喜形如色走拢几步）是呀。今天收入如何？ 家富：（笑了笑）不怎么，才五张。（又看着山秀）快点上车，说不定会黑在路上。 山秀：（把拐杖等东西先放进车厢，高兴对车上两个小孩）佳佳、尤尤，你们拉我一把。 佳佳、尤尤拉起山秀的手，水娟则托起她的屁股，一起帮山秀上了车。） 山秀：（见水娟没上车，坐下问）娟子，你不回？ 大猛放心地将手搭到水娟肩上。 水娟：（快速斜视大猛，无言放下他的手，面挂笑容对着山秀调侃）我既然出来了，就想多玩一天。姐，要不干脆你也下来多玩一天，明天一起回？ 山秀：（笑着）不了。你玩你的。我呀，外面的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离不开。 家富：（最后朝大猛挑逗地使了个异样眼神，抬手笑了笑）走了。（他开车离去。） 水娟：刚才差点让她看出破绽。（说完，她放肆搂起大猛的腰，开心的笑着。） 大猛：（副之一笑，指着街对面‘住宿部’，得意地）谢天谢地，家富来了。今晚我们就到对面住宿部过夜？ 水娟：（朝大猛一勾眼，得意地）先看看条件、环境再说。 55、傍晚，镇上，内。 旅店客房内，大猛身穿短裤，手拿遥控，站在电视机前调换电视节目。突然，房门‘怦’的一声推开，水娟欢叫着 水娟：（亢奋地）啊！（她欣喜若狂扑向大猛，一跃身体，双腿夹住他臀部，双手搂起他脖子，往他嘴上急促亲了两下，幸福地）：我又自由了。 大猛：（心花怒放捧起水娟两边屁股急切来到床边，将水娟放到在床）想死我了。 水娟：（狐媚看着大猛）看你急的。再忍耐一下，我先洗个澡。（她娇媚从床上站起，然后缓缓退步离开，在洗澡间门口勾魂似的向大猛打了个飞吻，进了浴室。） 大猛幸福一笑，坐到床上，无聊地翻阅一本画报。此时，电视正播放夏季时装模特展。 56、天黑了，黄土坞，内、外。 木屋内，刘二衣冠楚楚，平头短发又黑又亮。他和亮儿、傻胖听到拖拉机响，便打起手电来到机耕道岔口旁等候。 家富把车停在岔路口，车没熄火。 刘二：（凭借亮儿手上电光，愉悦走拢车厢）回来呐。改发型了？（他把山秀抱下车。） 山秀幸福瞟一眼刘二，站到地上。 亮儿、傻胖分别接下佳佳、尤尤递来的东西和拐杖。 山秀：（撑起拐杖，站在车旁亲和地）家富，你们三伢子进屋吃了晚饭再走好吗？ 家富：（友好看着山秀）改天吧。孩子他妈在家等着，回晚了，她会牵挂。（他开车离去。） 山秀、刘二、亮儿、傻胖一行离开机耕道，朝木屋走去。 山秀：（一边走，一边甜甜地）今天怎么有空来黄土坞？ 刘二：前天教师节，上面送来一个延误通知。上了半节课就放假了。 57、晚上，黄土坞，内。 木屋内，蟋蟀、蝈蝈的嘈杂声不止。山秀娴静坐在油灯旁歇息。亮儿、傻胖在地上袋子里寻找吃的东西。不一会，他们从袋子中拿出几个苹果，傻胖立即放进嘴里大口大口狼吞起来。亮儿则一面靠近母亲，一面将苹果放在衣上擦了两下吃了起来，并将另一个苹果伸到母亲身前。 亮儿：（孝顺地）妈，苹果好好吃，你也来一个？ 山秀：（看一眼正在吃苹果的傻胖，轻声责备）你们怎么这样，要洗了再吃嘛。 傻胖好像没听到，仍在狼吞虎咽。 亮儿则停止吃苹果，走出房间。刘二一手提起猪肉，一手端着油灯进来，见山秀心情愉悦起来了，也为之高兴。 刘二：秀，这猪肉放哪？ 山秀一见猪肉就想吐，但未吐出。 刘二：（关心地）秀，怎么啦？（他把油灯急忙放到桌上，帮山秀轻轻捶背。） 山秀：（心慰地）没事。你把猪肉放到厨房里去，用脸盆盖好，上面压条凳子。 刘二：（关切地）你真的没事？ 山秀：（幸福地）没事。 刘二重新端起油灯，提起猪肉，再看山秀一眼，朝厨房走去。 亮儿从外面打了半胶桶水进来，将袋子内的苹果全倒入水中清洗。 傻胖快速吃完手上两个苹果，又从胶桶拿了两个苹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亮儿：（洗完苹果递给母亲一个）妈，给你。 没多久，刘二又端起油灯进来，这下后面还跟着老黄狗。他把手上油灯吹熄放在桌上。 山秀：刘二，我的发型好看么？ 亮儿：（到胶桶洗了个苹果递向刘二，微笑着）刘老师，吃苹果。 刘二：（接过亮儿苹果，拿在手上）好看。与过去比，看上去人年轻了，更美了，同时也显得有精神，彰显了自信。如果你能把着装也改变一下就更好了。其实你早该换种生活方式，重新找回从前的你，阳光生活。 山秀：（微笑）要你看一下发型，就说出这么多话来。看来你比我还唠叨。傻胖，姐教你，该对老婆好一些。 傻胖：（怯声怯气地）姐，你的话我爱听。可她要我跟她作爱。什么是作爱嘛，我不懂，她就骂我，踢我，掐我。（他说着，将大半边苹果衔咬在嘴里，双手撩起衣服，露出一块青紫胸肌给山秀看）姐，你看，（他一张嘴，苹果掉到地上，于是他一边急着捡起地上苹果。一边继续说）这就是她昨晚掐的。姐，现在我不想成家立业了。 山秀情绪变得错综复杂起来，一脸无助望着弟弟，并与刘二对视 傻胖把捡起的苹果放在衣上擦了一下，又继续吃了起来。 山秀：（良久过后，抱愧地）我家不知是哪垛坟葬错了位，还是屋基出了问题，竟出这样一个傻弟弟。刘二，你能帮个忙，教他一下吗？ 刘二：（尴尬地）何须这样讲。世上哪有那事？（小许过后，他干脆正视起问题来。）日后你跟水娟讲，要她做妻子的多耐心点，多教教他，主动些。他人过于老实，反应迟钝，怕事怕羞。总之来讲，他需要启发，最好是形体语言启发。 山秀：（焦虑地）他要真算失了那种功能怎么办？ 刘二：（认真地）应该不会。真是那样，就只能求医了。 58、晚上，黄土坞，外，内。 皎洁的月亮照着山野大地。 月光通过窗户射进山秀房内。山秀和刘二安祥躺在床上。一条长凳分别放着他们脱下的衣服。 山秀：（两手拉起被头停放在胸前，柔情地）我是前天应该来的，可是今天还没来，是不是有了？ 刘二：（好奇侧过身，双眼凝聚山秀）有什么？来什么？ 山秀：毛毛。 刘二：（兴奋抬头）不会吧？ 山秀：我的经期数来特别准。 刘二：（亢奋嚷了起来）太好了。我要当爸爸了！ 山秀：（伸手捂住刘二嘴）别把亮儿、傻胖喊醒。我们必竟还没正式结婚。天亮时你还得过去跟亮儿睡。 刘二：要不我们先登记，后办酒怎样？ 59、白天，县城车站。 兴胜提起行李袋急急下车，汇入人流，走出站门口。 60、白天，黄土坞，外。 南风吹佛着大地，掀起竹林千层浪，同时也吹动了山坡梯田里着黄的谷穗。 山秀娴雅倚在木屋柱子边，安然望着亮儿撵着黄牛，傻胖扛着斧子，刘二拿起锯子一同朝山坡走去。老黄狗一直等距遥遥领先。 61、白天，外。 山林溪边，刘二将一根竹劈成两片，去掉中间的节制成竹枧放在一边。 傻胖扛着两根南竹走来，将南竹丢在刘二旁边，转身又往原路跩去。 亮儿也扛着一根南竹来。老黄狗跟在他后面。 62、白天，黄土坞，外。 大猛驾着焊好车篷的拖拉机在机耕道行驶，车上坐着水娟。他把车停在黄土坞路岔口。 水娟一身无袖宽口领连衣裙紧裹上身，头上盘起发鬏扦着花儿，肩上挂起红色挎包，一手提着装有东西的食品袋，一手拿着红花伞，高跟鞋在角铁板轻轻钩了一下，险些绊倒。她下车后，撑开红花伞挡住阳光，原地转悠打看自身娇娆靓妆，不时弯腿瞧瞧新买的高跟鞋，一对丰乳在胸前震动，特显成熟女人风骚韵味，朝大猛挑逗勾眼，莞尔笑着。 水娟：（热情邀请）还进去坐坐，喝杯茶吗？ 大猛：（看得好着迷，一直温馨眯笑）要是方便喝‘两壶奶茶’的话我就进去。 水娟：（娇嗔地）在镇上还没噘过瘾呀？ 大猛：（神秘笑着）那东西不但有瘾，而且有魔力，像磁铁一样总吸男人的心。下次进城同样先预约一下。（他畅快开车离去。） 水娟：（离开机耕道，轻盈朝木屋空坪走去，神采飞杨地）姐，又在织箩筐？ 山秀：（停下工夫友善地）：娟子， 回来了。 水娟：（看到停在木屋自行车，视线又看到砖屋已钉好的窗户，惊喜地）姐，他来了？ 山秀：谁？ 水娟：刘二呀。他不是说好了要星期天才来的吗？ 山秀：（又开始织起箩筐）他今天补教师节的假。 水娟：（歆慕地）还是教师好哇。既拿国家工资，又有自己节日。他人呢？ 山秀：上山修竹枧了。 水娟：（神秘微笑着，迅速朝砖屋走去。南风将晾晒在竹杆上的被子吹得‘叭叭’作响，一些衣服被吹落在地。她报怨地）死猪！东西也不会收，就跟猪一样。（她把地上衣物捡起进了砖屋。随后在房内一面对着镜子搽口红，描楣，抹护肤霜，一面心情愉悦的哼着黄梅曲调。）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忙过一阵，她又挑了件柔软无袖宽口领浅红色半透明上衣和青棉绸裤换上，袒胸露臂，自信站在二页门衣柜前照一下镜子，将头发上扦着的红花重新扦了扦，然后往身上洒了香水，俯身照一下乳房，反手将背上内衣挂扣缩紧，把胸罩一提一拢，直到自己从镜里看到深深乳沟才满意。最后她打起红花伞，一路阳光走出砖屋。） 山秀：（看一眼路过水娟，疑惑地）娟子，你到哪里去？ 水娟：（爽朗微笑）修竹枧有我一份，我去帮忙。（她没有停步，直往前走。） 山秀：（望着水娟）你就别去了，那里有傻胖和亮儿在。 水娟：（执意地）他们一个傻子，一个小孩，能帮什么？怕事越帮越忙。（她继续朝山坡走去。） 山秀：（望着水娟妖艳背影不断远离，复杂心情渗和在脸上，无可奈何地）你去只怕伤坏身子，你就随他们去吧。 水娟：（回头诡秘一笑）我想去。（她嘴里哼起了《牵夫的爱》，继续朝山坡走去。） 山秀无奈，只好由她而去。 63、白天，镇街上。 兴胜提起行李袋，在熙熙攘攘人群中心驰神往走着。 64、白天，外。 山林溪边，刘二、傻胖、亮儿三人把制成的竹枧搬到原破旧竹枧旁准备对接。 水娟：（扇着手帕，撑起红花伞，春心荡漾朝刘二走去，鞋底高跟不时陷入湿松泥土，但她尽量控制住身体平衡，扭动腰肢，两边屁股也跟着左右挪动。）刘二，看不出，你一个斯文人作起事来还挺麻力的？ 刘二：（停下工夫）回来呐。（他惊异看着水娟走拢）上山有事？ 水娟：（娇媚走拢刘二）知道你要来，特意早些回来。怎么不欢迎？ 刘二：岂敢。（他索性坐下，抽出烟点燃吸着，不好意思再看水娟。） 傻胖：老婆，你的嘴巴出血了。镇上好玩吗？（他走拢水娟，在她身旁转了一周，先是稀奇打量水娟发鬏上扦起的红花和嘴唇，然后伸长脖子闻了闻，傻傻地）老婆，你身上好香哦。 水娟：（对傻胖凶横地）关你屁事！滚开！ 傻胖怯懦连退两步。 水娟：（凶暴地）这里有我，还不带亮崽捆柴回家！ 刘二：（怜悯地）何须这样对待男人？ 水娟：（嘻嘻一笑）没事。他就这德行。（她对刘二嫣然笑过之后，接着又对傻胖凶狠地）还愣着！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她用眼神瞪着傻胖，逼他离去。） 刘二：他们够累的，就让他们多歇伙。 水娟：（厉色地）他根本就不知道累。一身赘肉割下来都能喂饱两只老虎。快去！ 傻胖：（胆怯瞥一眼水娟）去就去嘛。（她不诚愿地跩身离去。） 亮儿心悸跟在傻胖后面，不时回头恟看水娟。 水娟：（待傻胖他们走远，主动和刘二套起近乎）今天天气好热。（她向刘二递手帕）刘二，擦擦吧。 刘二：（用手扇着白衬衣领）不用。 水娟：（收回手帕，自己擦了几下，煽情地）不用、不用。人家想把心跟你交换，你却不领情。我是驴肝肺啊。 刘二：（羞了）我可没那么想。（他重新干起活来作掩饰。） 水娟：（打破沉寂，在刘二身旁彳亍，故意到水边弯腰往脸上捧了几捧水，让丰乳从宽口领中广露给刘二欣赏，并向刘二狐媚勾魂）刘二，这水好凉，好舒服。要是现在没人，我肯定会脱光衣服洗个澡不可。（她将浇水动作重复好几遍，最后用手帕擦了擦身体，不时又弯腰将手帕放入水中搓洗，挑逗地掀起上衣，用手帕擦乳房周围汗水，特意露出乳房边缘。） 刘二视线无意中看到水娟，尴尬转过身，去作竹枧另一端。 水娟：（再次跟到刘二身前）刘二，你把我家作过那么多事，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吗？比如：我是条鱼，你是只猫。你也不想？ 刘二：（工作着）我不懂你想比喻什么。 水娟：（撒起娇来）二呀，你坏死了。一个教书先生，是真的猜不透人家的心，还是故意在装？难道非要我说出口不成？ 刘二一心低头作事。 水娟：（见刘二没有答话，有点急了）你是阳萎呀？ 刘二：（停顿一下）我跟山秀都快结婚了，岂敢还有非分之想？ 水娟：（赌气地：请别在我面前说那么多我听不懂的话，如果你还要那样，我就把你当傻胖那样的傻子看待，脱给你看，看你懂不懂我的心。（她说着，将衣真往上脱。） 刘二：（急忙抓住水娟的手，郑重地）请自律、自重。千万别这样。我决不会作对不起你姐的事。 水娟：（刹那间，委屈得快哭了）你就不能跟我好，跟结婚吗？我是冲你才愿意嫁给傻胖的。我哪点不如她？她还是个残疾女人咧。 刘二：她人好。心地善良。 水娟：（落泪了）她人好，我人就不好？ 刘二：（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感情得随缘。 水娟：（哭了）二，在众多男人中，我只对你是认真的。记住，我对你永远都不会死心，希望你今晚能来我房里。（说完，她痛苦流泪，往返回路上死劲跑去。） 撑在地上的红花伞被风吹动一下。 刘二：（望着离去的水娟，晃了晃头）你对男人会认真吗？ 65、下午，黄土坞，外。 山秀仍在木屋空坪织箩筐，不解望着傻胖、亮儿从山坡上各扛一捆柴回来，柴上面还捆绑一把蕨菜。他们分别将柴放在各自屋墙角下。 山秀：（费解地）你们怎么了？把你刘老师一人丢在山上修竹枧。 亮儿：（把柴放下，解下绑在柴上蕨菜，来到母亲跟前）妈，舅妈在山上。 山秀：（阴郁着脸）她早就回来了。 亮儿：（一手拿起蕨菜，一手抓着腮泉）是舅妈要我们回的。 山秀（生气了）你们真不懂事。快去叫傻胖舅，去帮你刘老师修竹枧。 亮儿：妈，舅妈怎么那么凶？ 山秀：（恼人地）不许说舅妈坏话！去把蕨子放了，快去叫傻胖舅！ 亮儿：（靡神地）凶就是凶嘛，还不让说。 山秀：（对儿子更加严厉地）还要说？ 亮儿：（胆寒瞧着山秀，将蕨菜放到地上，违心朝砖屋走去。）傻胖舅。（当他快到砖屋时，听到水娟在房里怒斥傻胖。） 水娟：（蛮横地【画外音】）不准去！今天你要去，我就马上离开这里，去找其他男人。（听声音，她像要哭。） 亮儿：（折回山秀，委屈地）傻胖舅可能去不了。 山秀：为什么？ 亮儿：舅妈不让去。 山秀没法，恼怒瞪着亮儿。 66、晚上，黄土坞，内。 砖屋，傻胖甜睡在床，嘴角流着口水，脸在傻笑。 水娟：（神志萎靡坐在条桌前，一伙看看油灯火苗，一伙瞧瞧桌上架镜，照着自己漂亮脸蛋。忽然，她对着镜子浮躁自骂）你这漂亮脸蛋管用吗？还不如一个跛脚残疾人！（她心烦意乱，手往外一挥，架镜、油灯一同扫到地上，顿时燃起大火，惊惶吼着）：救火！救火！快来救火呀！ 木屋内，刘二听到喊声，迅速拿起脸盆，焦灼到水凼打了盆水走出，冲进水娟房内，被畏缩在门边哭泣、乱喊的水娟一把抱住，脸盆和水即刻掉落在地。 刘二倏忽推开水娟，看到地上燃的是煤油，立即将傻胖盖着的被子掀起，盖住火苗。 火熄了，房内黑黢黢的，水娟开始慌乱探摸。 刘二：水娟，你的手电呢？ 山秀：（撑着拐杖，手提胶桶，打着手电急切走来。她用手电看了看还在哆嗦的水娟，又照了照刘二，最后手电光柱扫到甜睡的傻胖，便更加急了）傻胖怎么了？ 刘二：（靠拢床边，用手推着傻胖）傻胖，傻胖。 傻胖：（睁开双眼，懒洋洋爬起，揉着眼睛）：姐，刘老师，你们都来看我捡钱啦。 山秀厌倦意看一下傻胖，把头低下。 水娟：（重新找来一盏煤油灯，用手电筒找到火柴，连续划了几下，才将火柴划燃，点亮油灯。随后，她把地上被子拿起放到桌上，又从柜子拿出一床新被子放到床上，对刘二歉疚使出眼神）刘二，好不起，辛苦你了。 刘二与山秀不知所以对视。 刘二：别客气。 山秀：（释然地）娟子，这是怎么回事？ 水娟：（憨笑）不少心把煤油灯弄到地上了。 67、白天，镇上店铺。 家富从一家日杂批发部搂起一件洗衣粉出来放入拖拉机车厢。车厢已装放一台金星黑白电视机，一件瓶装喜酒，一大袋粉丝，一件海带等商品。 兴胜：（提起行李袋从拖拉机旁路过，好奇打量家富）师傅，好面熟。要经过黄土坞吗？ 家富：（放好洗衣粉，转身，意外地）耶，这不是兴胜师傅吗？ 兴胜：（兴奋笑了）果真是你。你几时开的车？ 家富：搭车？ 兴胜点了一头 家富：来，帮个忙，跟我到店内抬袋瓜子就走。 兴胜：（跟着走进店内）要这么多货，开店啦？ 家富：才开几天，特意来进货。 他们从店内抬出一袋瓜子，放入车厢。 家富：（对店主说）肖老板，走了。 肖老板：（笑容满面）好走。下次来我同样给你优惠，仍到我这里进货啊。（他人在招呼其他顾客。） 家富：（微笑，起动拖拉机）好的，只要进货，我一定来你这里。 68、白天，外。 家富驾车行驶在区公路干线上，沥沥雨点迎面飘来。 兴胜：（坐在靠近家富地方，对着司机后面小洞问）山秀结婚了吗？ 家富：（开着车）：没有。自从你离开之后，她像得了忧郁症，很少有人看她笑过。你还记得村里那个民办教师么？ 兴胜：他····记得。他们是高中同学，过去还追求过她。他结婚了吗？ 家富：他最近常在黄土坞。 兴胜陷入沉思。 69、【回忆】白天，黄土坞，窑洞外。 山秀陪兴胜在烧窑，脸幸福靠在兴胜宽厚肩膀上。 刘二把自行车停在机耕道岔口处，恍惚朝窑洞走去。 兴胜、山秀警觉注视刘二走拢。 兴胜：（起身，双手叉在腰间，巍严站着，两眼直逼刘二）我和她都这样了，你还来干吗？ 刘二：（一身文雅，拘谨地）我来····想跟您讲个事。 兴胜：（貌视刘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山秀扯一下兴胜袖管，示意兴胜不要这样对待刘二。 刘二：（担忧地与山秀对视，然后眼瞟兴胜，愣了好一阵才说）我希望你能对山秀好，能给她幸福。 兴胜：（粗气地）现在你说这话不觉得多余吗？ 刘二：只要你能给她幸福，我就放心了。（他往回走，不时惘然回头，眷恋看眼山秀，继续朝机耕道走去。） 山秀：（望着刘二离去的背影，拉起兴胜的手腕，怜惜地）刘二，别这样。我们成不了夫妻，就继续作好朋友怎样？ 70、白天。山涧峡谷。 家富驾车驶进深山峡谷机耕道，坐在车篷内的兴胜深沉来到车厢后面，从车篷边伸出头朝前探望。远远地，他看到两河口山影被山雾披上青白相间外衣。良久，他把身体退回原地，沉入往事。 71、【回忆】夜晚，外。 繁星皓月下，两河口，河水发出淙淙声响。山秀泰然坐在鹅卵石沙滩，手无聊玩着一棵小草在沉思。兴胜在她面前性情急躁徘徊，不时停在她跟前。 兴胜：（焦躁地）····她出轨后，想跟我离婚，但我为了面子死活没同意。后来那放映员南下广东一去不复返。从那以后，她就恼人地跟我打起了冷战，对我越来越刻薄、冷淡。还说要对我进行极度报复。你说····这，我的日子怎么过？我曾喝过半瓶敌敌畏呢。 山秀：（插嘴说）你不惧怕死？ 兴胜：（痛苦地）当时我好绝望。 山秀：（随和地）做男人就要坚强。以后可不能那样了。 兴胜：（急切地）现在我对她心意以绝。秀妹子，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同意嫁给我，我就立刻回家跟她离婚。 山秀低头不语，一直在想。 兴胜：（见山秀没有回音，接着又抱愧地）我知道你是一个黄花闺女，同时又有刘二爱恋。再说，我肚里墨水也没刘二多。不过没关系，刚才我说的没外人听到，就算我没说得了。 山秀：（突然抬头，目光注视兴胜，信赖地）你的话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推敲起来还是不无道理。你跟刘二其实在我心中已经权恒很久了。刘二有文化，有修养，显得客气大方，有包容、理解别人的气质风度，同时为人忠厚老实，善于助人，可以说是个可以依靠的人。而你虽然性子急，文化低，但是为人恳直，有冲劲，干起事来干净力落，也是一个可以信赖度日的人。 兴胜：（羞涩地）秀妹子，你····你简直把我们分析成小说里的人了。 山秀：（淡淡地）人嘛，结过婚又怎样？不结婚又怎样？不就是度日吗。（她变得羞赧起来）你要真能离开她，能在这里扎根，并负责我们一家，我就接受你。 兴胜：（欣喜又狂地）真的？ 山秀：（幸福点了点头）嗯。 兴胜：（激动得跳了起来）啊！（他面对大山高声大喊，然后蹲下抱起山秀，转了一圈。）我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几只鸟儿从对面岸上婆娑树影中惊飞出来，从空中横飞而过。 山秀：（羞涩地）看把你疯的。 兴胜放下山秀，捧住她的脸，激动亲了一下。 72、白天，黄土坞，外、内。 家富（驾驶拖拉机在黄土坞岔路口缓缓停下，他见兴胜迟迟没有下车，便对着小洞喊）喂！兴胜师傅，到了。 兴胜：（从幸福回忆中惊醒）到了？（他慢慢走出车厢，目光凄楚呆滞在瓦厂遗址上。） 家富：（突然想起）呃，兴胜，你要恢复瓦厂，算我一个怎样？ 兴胜：（应声）噢。（他的目光仍盯着瓦厂遗址，心中伤感与酸楚从眼中流出。） 家富开车离去。 兴胜提起行李仍在巡视久别黄土坞，慢慢地，他望着荒凉、疮痍的瓦厂遗址，手上行李和雨伞掉到地上，人变得呆若木鸡了。 亮儿头戴斗笠从山坡下来，一眼看见呆在旷野上的兴胜，惊诧想了想，奔向木屋。 亮儿：（连声喊）妈···· 山秀：（从厨房走出，诧异看着亮儿）怎么啦？ 亮儿：（激动地）妈，快去看，外面有个叔叔好像我梦里见过的人。 山秀：（置疑地跟亮儿来到厨房门口，一看，差点惊晕。【惊诧的旁白】）天啦！这死鬼还来干什么？你不是要我嫁人吧，难道····（她来不及多想，立即拉起亮儿退进厨房，情绪异常地）亮儿，他只是一个过路人，对这里好奇。他不是你爸。他要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 亮儿：（不解地）妈，平时你教我要做诚实的人，今天为什么又教我去说谎呀？ 山秀：（慌乱）别问了，妈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照妈说的去作，总之不会错。快去，到堂屋门口看着。记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 亮儿听从地来到堂屋门边，两眼盯着兴胜。 山秀：（在房里慌乱跳动一下，大脑顿生一计，立刻拴上房门，然后慌忙从旧箱子底层找到那本存结放入衣口袋，嘴里在焦虑唠叨）你这死鬼，戏弄人的死鬼，不要人家还写信来气我。今天我····我····（她跳到房门前看了看门闩，将本来就栓好的门闩又拴了一下，并拿起一根扁担将门撑好，不时用耳朵贴近房门静静聆听。） 亮儿一动没动坐在门槛上，凄迷望着外面兴胜，脑海闪现梦中瓦匠。 （插入闪回） （白天，学校操场，一群学生在殴打亮儿，兴胜手提瓦桶，威严走拢学生，将亮儿拉拢身边保护起来） (切换) 瓦厂旧址旁边，兴胜将凄凉目光投向木屋，发现木屋堂屋门槛坐着的亮儿，脸上立刻掠过一丝希望，即刻朝亮儿走去。 兴胜：（打量一阵亮儿，蹲下）小朋友，你是这家里的人吗？ 亮儿用湿润的双眼注视着兴胜，迷茫摇了摇头。 房内，山秀耳贴房门在聆听。 兴胜：（又问）你妈呢？ 亮儿：（摇着头，想说，又不敢说）不知道。 兴胜起身，欲越门槛。 亮儿：（两滴泪水落下，终于按捺不住，猝然问）：你是个瓦匠吗？ 兴胜：（重新蹲下，好奇打量）是的。我是个瓦匠。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个瓦匠？ 亮儿：（哭了）我在梦中常见到你。叔叔，我妈在房里。 兴胜：（激情地）你妈？ 亮儿：（哭着）嗯。 兴胜热泪盈眶）儿子。我的儿子，你都长这么高了。（他连忙抱起亮儿，重新打量，并朝他脸上激动亲了几下。 亮儿：（含泪，笑了）爸。我好想好想你。现在你来了，我就不怕同学们再叫我野崽了。 兴胜（拭去热泪）儿子，委屈你了。（他的热泪一下又成了眼泪）也委屈了你妈。谁欺负你了？快告诉爸。 房里，山秀听着他们父子谈话，痛苦哑然落泪。 兴胜：（抱起亮儿来到山秀房门口，隔着房门疾呼）秀····（时而又对亮儿说）儿子，再叫一声爸。 亮儿：（欢快地）爸。 兴胜：（激动地）大点声。 亮儿：（脸上挂起幸福笑容）爸！ 兴胜：（甜甜应着）呃。（接着又朝房内喊）秀，你就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干吗躲着？ 山秀：（擦了一把泪水，打开房门，霎时间打量一下兴胜，从口袋摸出存结，艴然朝兴胜一扔）你是来取存结的吧？这是你的存结，分文未动，你拿走。亮儿，听话，快下来，去搬个梯子，把收在楼上的瓦桶丢下来，让他走。 兴胜：（欲上前，见山秀如此伤心、愤怒，只好困惑站在门外，懵然地）秀，这又是为何？我千里迢迢走来，好不容易与你相聚，干吗第一句就是要赶我走？ 亮儿从兴胜身上下来，不知所惜站在他们中间，一伙看看爸爸，一伙瞧瞧妈妈。 亮儿：（又快哭了）妈，留下爸爸吧。我需要爸爸。有了爸爸，我再也不怕同学欺负了。 山秀：（失望瞥着亮儿）你懂什么！（她停了停，接着又痛极地）不走又能怎样？你以为这里是旅店还为你留着？（她眼眶的泪水再次无声滚落，脸执拗朝着屋外）亮儿，还不快去搬梯子？ 兴胜：（忽然想起）对了，我忘记向你解释。也许你是因为收到信的原故。 73、【回忆】早晨，兴胜家，内。 衣柜镜子反射出莲莲身着睡衣，从高低床爬起，钻出丝织蚊帐，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了两下头发，朝兴胜房里走去。她放下门挂，走进里间，发现窗户前条桌有封信，于是走拢，将信拿在手上看一下信封字迹，两眼像喷火，并狠狠将信撕成碎片扔在地上，来到床前站着。 莲莲：（轻蔑地）还在作秋梦。真话跟你说了吧，你寄出的八十一封信都被我劫了。 兴胜：（霍地坐起，惊疑看着莲莲）谁说的？ 莲莲：（被吓得后退半步，但很快镇定下来）明放帮我劫的。你能把我怎样？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也顺便告诉你。三个月前，我请人模仿你的笔迹给她写了一封信，说不定现在她早已嫁人了。假如她对你海沽石烂不变心的话，读信后，也许寻短见了。（她越发高兴起来。） 兴胜：（愤然地：卑鄙！（他从床上下来，惶惑蹀躞。） 莲莲见兴胜气成这样，更是心安理得了。 兴胜：（少许，停下脚步，悻悻指着莲莲）你这泼妇！为何这般折磨我？我说了，现在只要你能签字，女儿，房子，票子我都不要，你还要我怎样？ 莲莲：（开心大笑）哈····谁要你那时舍不得放我走！现在我还要继续报复，把你的美梦彻底打破，看你最后的样子会是怎样。（她突然改变语气，嗤之以鼻）哼！想离，作梦！我要你跟他同样下场。（她扬长离去。） 74、白天，黄土坞，木屋内。 山秀：（快晕了，至疑）信也能随便被劫？ 兴胜：你不知道，后来明放在邮电局作临时工，专门负责我们乡的邮件收发工作。就这样，我写给你的信全都被他劫了。 山秀昏厥过去。兴胜急忙上前抱住她。 75、晚上，黄土坞，内。 山秀平仰在床昏迷着。 亮儿陪坐在床边，头靠床沿睡熟了。 摆在桌上的油灯火苗被阵阵微风吹得摇曳起来；桌上还放着刘二教书用的木制大型三角板，以及粉笔盒和书本等。 76、晚上，黄土坞，内。 木屋堂屋，兴胜反坐在椅子上，左手紧握椅子靠背横竹棒，嘴里大口大口吸着烟，脖子筋脉微微凸起，两眼死盯地面；刘二端庄坐着，两手交叉搭在膝盖上，上面右手中指不时在左手背上轻轻点击，脸呈现大度气质 屋外，水娟打着手电从砖屋出来，急步来到木屋堂屋，见兴胜、刘二两个沉默不语的男人在对峙，既担心又高兴。 水娟：（高兴【旁白】）现在好了，兴胜哥来了，我可以从中取一。 水娟：（焦虑打破沉寂，两个眼球仍在他俩中盯来盯去）你们到底怎么办吗？该说话呀。 兴胜依然与刘二对峙。 水娟：（见他们二人依然三缄其口，便急切站了起来）你们倒底谁让？我姐总不能把你们两个大男人同时收下吧。快说话呀，你们都木头、哑巴了？ 77、晚上，黄土坞，内。 山秀房里，山秀仍昏睡在床；亮儿依然陪睡在母亲床边。 78、山秀的梦，晚上，黄土坞，内。 山秀房里，油灯摆在桌上亮着。山秀坐在床上，下身盖起被子；亮儿、傻胖在床外坐陪，听着兴胜与刘二激烈申辩。唯独水娟在暗自庆幸。 兴胜：（倔犟地）山秀应该跟我结婚。孩子总不能平白无故叫你爸。 刘二：（据理力争）与她结婚的应该是我。他怀里同样有我的骨肉。你想过没有，这十三年，惝若没有我无微不致的呵护、关爱，她能是今天这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吗？你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男人。 兴胜：你是在狡辩。我对她不负责任，我就不来了。我是为她而活。 刘二：撒谎！你为她而活，何不让她活得幸福快乐些？你忘了当时的承诺了？你说你能给她幸福。我不知道这十三年来，你给她的是什么？也看不到她的幸福在哪里？讲实话，我要感谢你，是你促成了我们。你应该感受得出我们有多么恩爱幸福。 山秀茫然成一片空白，全然不知所云。 兴胜：（理屈词穷）诡辩！全是诡辩！我以为教书人都很通情达理，懂得仁义仁爱，谁知你是一个蛮不说理的教书人。什么有情人终成卷属，全是你们读书人编出的鬼话！屁话！ 刘二：（仍然据理力争）教书人怎么呐？你对她的投入也称得上是有情人？她的有情人也应该是我。我是在高中时就暗恋着她的。而你呢，你只不过是三者插足。你懂吗？你与她结婚就是在犯重婚罪。犯罪意味着什么？犯罪就得受法律制裁，就得坐牢。你只能给她带来新的痛苦和不幸。惝使你真爱着她，就该让她幸福，离她而去。 兴胜：（激动地）不！我能给她幸福。我要跟她结婚！也必须跟她结婚！我不吃你口中教条那一套！你才是第三者！（他冲向刘二，扭起他胸口衣服。）她跟我结婚你不服是不是？我们来比拭比拭，假如我输了，我就不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刘二：（挣脱兴胜，后退半步，定清情绪，大笑）哈、哈。谁与你比武？现在是文明社会，讲理的世界，你不如听听秀的意见，看她愿意跟谁。 兴胜：（指手画脚，硬拖刘二走了几步）我才不！我们到外边比拭去，难道你怕了不成？！ 水娟：（焦急看着，拍着大腿）你们别争了，这里还有我。你们伤了谁都不好。 亮儿莫明奇妙听着看着。 傻胖：（拍着手板笑了）：哦····快点打啰，用力噢。哦····又有热闹看了。哦····刘老师输啰。哦···· 山秀：（坐在床上潸然泪下，着急万分）兴呀，你想到哪里去了，还不快松手。刘二会是跟你动武的人吗？ 79、晚上，黄土坞，内。 山秀：（昏躺在床，额头上、脸上淌出豆大汗珠。陡然，她从梦中惊醒，忧虑坐起，打量四周，聆听）亮儿，亮儿。（她连喊带推，把睡在床沿上的亮儿唤醒，同时又看到桌上教书用具。担心地）他回来了？ 亮儿：（揉揉眼睛）妈。你醒了。 山秀：（情急地）你刘老师呢？ 亮儿：他跟爸爸在堂屋等你。 山秀：（静心细听，释然）还好，没像梦里那样扭打。（她穿起一只鞋，跳到门边，继续聆听。） 兴胜：（感激地【画外音】）刘二兄弟，这一十三年来，一路多亏您的关心照料，我打心底里感激你。今后我将毫不吝惜，彻底交定了你这个好兄弟。 刘二：（犹疑而沉毅【画外音】）不要讲了，我知道你想讲什么。今天你能弃下一切，证明你还有良心。我在婚姻这个问题上只讲一个‘缘’字。关于今后我俩成为什么，我也不想多讲，只想要你答应我三件事，你看行吗？ 兴胜：（慨然地【画外音】）行。不说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三百件都行。 刘二：（语重心长地【画外音】）第一，你这次来了就不要再离开她，要多弥补点幸福给她。她这辈子受的委屈痛苦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我不想看到她那张多愁善感的脸再多挂几分忧伤上去。 兴胜：（坚定地【画外音】）这次就是他们来抬我走我也不走了。我一定按您说的，给她多弥补些幸福。说心里话，我不能和山秀在一起，死也要死在黄土坞。 山秀将房门拉开一条缝，从缝隙窥视刘二和兴胜。 刘二：第二，她怀里有我的骨肉，希望你能原谅她。等她把孩子生了，这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我都必须带走。 兴胜：刘二兄弟，您是我的大恩人，我将永世难忘。您跟她都是我促成的。我既不怨您，也不责怪她，并且对她我会加倍珍惜。致于孩子，您放心，不管你什么时候带走，我都没意见。说句心里话，就是归我抚养，我也会把他当作自己亲骨肉一样看待。 刘二：第三、（他突然停下）····算了，还是多给秀一点空间好，就算谈妥了。（他起身欲走。） 兴胜：刘二兄弟，请您记住，希望您常来黄土坞作客，我想多个朋友多条道。我这辈子认定您这个兄弟了。天色已晚，你就明天再走吧？ 刘二：算了。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他动步往外走。） 屋外，浩月当空。 水娟：（连忙起身，急切挽留）二，要不就去我那边吧。（她积极主动紧跟其后。）：要不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她往砖屋急急跑去。） 亮儿：（从房里跟到空坪上，大声地）刘老师！ 山秀：（急切跳出房门，疾呼）刘二，你等等。 （夜幕下） 刘二：（一边走，一边对水娟）水娟，请不要这样。 山秀：（怅然若失倚在门边喊，泪珠滚落下来）刘二！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转来好吗？。 水娟：（拿起手电，匆忙从衣柜拿了几件衣服搭在手弯上，自语）：大猛和那两个死鬼肯定都是靠不住。背着孩子嫁人肯定难。这回不管怎样，我得先把孩子打掉，让刘二满意才是。（她说着，又到箱子内拿出一本存结放进口袋，匆匆往外跑，并大声喊）刘二，你等等，我来了。 亮儿：（木然站在夜幕下哭了）刘老师！ 山秀：（跳出堂屋）：娟子！你走去凑什么热闹？（水娟没有回应。她站在空坪上，把亮儿拢在身旁，两眼泪汪汪地注视远方）刘二，你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呢？ 兴胜：（一手放在山秀肩上，一手摸住亮儿的头，安慰）刘二是好兄弟，是心胸豁达之人。你们不必太忧伤，他还会来的。我们回屋吧。他还会来的。 80、夜，外。 山谷，浩月当空。机耕道两边黑色山影隐约可现。远处，狼在嚎叫。 刘二推着自行车在机耕道上慢慢行走。水娟被甩在后面吓得毛骨悚然，死劲在喊。 水娟：（恐惧地）刘二！别抛下我不管。就算你不爱我，也不能让我在深山野外喂山狼呀？ 刘二停下，等着水娟。 水娟：（跟上刘二，气呼呼地）二，你好坏、好狠心。你不想爱我，也不能这样对我。 刘二：请别这样称呼。我早跟你讲过，我爱的是山秀，而不是你，你若再犯糊涂，我自然又会甩下你。 水娟：（恐惧跟着，打着罗嗦）：好了，好了，我不再犯糊，但你也得听我把话说清楚。我把肚子里的胎儿打掉，你愿接受我吗？ 刘二：又来了不是？我可要骑车先走了。 水娟：别、别、别。我跟你说，你不要我，黄土坞我也决不会再去了。跟那肥猪过一辈子没意思。 刘二：那你当初为何要同意嫁给傻胖？ 水娟：当时我是冲你来的。 刘二：（摇摇头）你就只会犯糊。有你这样把人生当儿戏的吗？ 水娟：所以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决定把胎儿打掉，重新嫁人。 81、下午，黄土坞，外。 远处天空响起‘虺虺’闷雷声；瓦厂旧棚架上十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叫着；山秀在木屋空坪懆懆不安织着箩筐，兴胜在一旁帮着破篾；老黄狗不时看着兴胜叫上一声。 二十来只鸡在垃圾堆觅食。突然，一只火红公鸡朝一只黄色母鸡追去，骑在母鸡背上，啄着母鸡头上羽毛，未等火红公鸡交配完，一只白色公鸡又朝黄色母鸡赴去，将火红公鸡驱赶开，踏上母鸡进行交配。 山秀：（看着那只霸道的白公鸡想了一阵，随后睃一眼兴胜，冷静地）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你去把刘二叫来，我想跟他好好谈谈。 兴胜：（费解地）我跟刘二都谈妥了，为何还要谈？ 山秀：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也想确定你们能留下的到底该是谁？ 他们正谈着，忽然，莲莲阴鸷领着明放、明成、嫘嫘从机耕道走来。 刹那间，山秀恐愣住了。 兴胜凛然站着，恬然瞥莲莲一眼，泰然自若继续破篾。 莲莲：（还差数步就怨怼地）你以为逃脱就能如愿？你还是跟我合作回去的好，不然我又让她好受！（她用目光逼着兴胜。） 兴胜：（停下工夫，手里捏起篾刀，朝莲莲走拢两步，威严站着。）你想对她怎样？ 莲莲：（瞧一下兴胜手上篾刀，刀刃正好折射出寒光，刺激着她的双眼。她急忙抬抬手，挡住寒光，狡狯放下撑在腰间的另一只手，面挂笑容，心怀叵测地）我不想怎么她，只想要你跟我回去。 嫘嫘气喘端站到母亲身边，不时看看爸爸，偶尔望望山秀；明成顺其自然站在外围听后发落；明放则歪起脖子，抓着腮帮，远远看着山峰，傲然地在静观其变。 兴胜听莲莲口气好转，继续恬然破篾，不把莲莲当回事。 山秀坐着，放下手中箩筐，惊悸瞧一下莲莲，又瞥一下兴胜。 莲莲：（见兴胜不理不踩，一下子又忍不住原形毕露，手指兴胜，凶狠地）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你····（她说着，眼珠一转，缓和语气哀求）你真想要我像上次那样？（又停一伙，右手背拍在左手掌上）：我哪点缺了？我····我给你跪下行不？（她跪拜在兴胜旁边）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同时也看在嫘嫘份上，不要留恋这荒山野岭，跟我们回去好吗？ 明放：（见莲莲跪了，于是赶紧提醒莲莲不要这样）姐。 莲莲狡诈睇个眼神给明放。 明放心领神会释然，暗笑着在等好戏上演，骨子里又透出傲气。 兴胜蔑视莲莲，继续破篾。 山秀更加心急火撩了。 莲莲：（压抑着）兴，跟我回吧。现在我想通了。她能给的我也能给，我向你保证，日后我一定改。 山秀：（全然被感动，善意地）莲莲，起来说话好吗？ 莲莲：（见兴胜毫无悔意，跪着来到山秀身前，央求）秀姐姐，我的好秀姐姐，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可怜可怜我们这个家。我家嫘嫘不能没有爸爸，我更不能守活寡。十三年前，我不知道是他如此缠着你。你就忘记那痛苦，原谅我，放了他吧。啊？ 山秀：（心已软，弯腰扶莲莲）起来说话，快起来。 莲莲：（不起）：今天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莲莲更加逼真地对嫘嫘喊）嫘嫘，快过来，一同跟妈跪下，求阿姨放过你爸，成全我们母女俩。 嫘嫘：（勉强来到山秀跟前跪下）阿姨，我爸一定会听你的，你就放过他好吗？ 山秀：（伸出双手）你们都起来，别再跪了。 兴胜停下工夫，手里捏起篾刀，摆着头，用眼神告诉山秀，要她不要上当受骗。 莲莲：我说了，你不答应我们是不会起来的。秀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十三年来，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我都是为了情感而生。我们好端端一个家，实在不忍心说散就散。我跟他虽然感情有点裂痕，但回去后我会修补好。好秀姐姐，现在我真的想通了，对于他我愿牺牲自己尊严，与他共同过完剩下岁月。 山秀思想错综复杂交集在脸上。 兴胜：（急了，掉下篾刀，来到山秀旁边，焦躁站着）秀，你不必信她的招术。她是在演戏，是在耍弄贯用的心机手法。 山秀：（矛盾地）你们都起来、起来。我答应让他走还不行。 兴胜：悻！（他开始焦头烂额徙倚） 莲莲：（低头，庆幸一笑，又冲兴胜傲视，向山秀磕起响头）谢谢你了，我的好山秀姐姐。我家有救了。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山秀：（伸手扶起莲莲、嫘嫘）起来吧，别磕了，你们放心就是。 莲莲：（站起，喜形于色）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的好秀姐姐。 兴胜看着，难过得快落泪了。 明放暗笑走拢明成，窃窃私语，目光在斜视山秀和兴胜各自不同表情。 82、晚上，黄土坞，内。 山秀房内，油灯旁，山秀与兴胜正谈着。 兴胜：（诚挚地）秀，你为何这般糊涂。连刘二兄弟都让了我，我俩该是苦尽甜来了。你为何说变就变？一点也不顾我的感受，难道你还怀疑我对你挚着的爱？ 山秀：（痛苦含泪，解释）兴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对我的爱，而是我能体谅出失去爱的滋味。她人跟你过去说的好像不一样。 兴胜：（急忙插话）那是她有意演的。 山秀：别这样。我反复想了，这一十三年我能挺过来就是因为有爱支撑。看得出，你妻子确实非常爱你。她离不开你。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兴胜：秀，她是在演戏。你中计了。你为何就只知道替别人想？ 山秀：别打叉，请让我把话说完。一个人不能光想着自己，也该替别人想想。她失去了你就失去了一切，而我却还有刘二。亮儿跟刘二也挺合得来。 兴胜：秀，你该理志些，感情不能被让来让去？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我不能接受你对我的安排。这太残酷了，也太不现实。 山秀：我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安排。我也不想安排。但是命运要这样作弄我也没办法。一十三年来，我能活到今天，全凭刘二对我的关爱。我记得，在我毕业那天，当我轧断左脚，对生活产生绝望时，他对我说：非我莫娶。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宽慰我而随便说说，可是时间与事实证明了一切，他是认真的。现在我被他彻底感化了，全身成了他的俘虏。我不能一错再错，不言，冤孽会缠我一辈子。 兴胜：秀，你太绝情、太残酷了。 山秀：（掩饰内心痛苦，依然心平气和，不紧不慢）绝情和残酷是你怎么理解的事。你也是一个尝到过失去爱是什么滋味的人。如果我不答应她，她和刘二又将成为失去感情的人，会痛苦一生。他们也应得到幸福。我这一生总不能只会给人制造痛苦和不幸吧。（她两滴泪水控制不住掉落下来） 兴胜：（绝望了，泪如泉涌）我····我就不能拥有幸福，与你终身为伴？····我不甘心。 山秀：（再次痛苦掉下几滴泪水）刘二这辈子对我付出的真是太多太多，我没有理由再拒绝他。兴啊，对不起。作为女人真的太难了。我只能这样选择。如果我现在又回过头来跟你一起过，那村里人会怎么看我？他们肯定会指我后背。兴啊，你对我的爱，我只能珍藏，等来世了。 兴胜：你在乎这，在乎那，对我却一点也不在乎，太不公平了。我千里迢迢走来就是为了看你了断这段情缘？请不要这样残忍对我好吗？我会崩溃，会绝望的。（他说着，越发颓丧起来。） 山秀很无奈，眼泪流成两条线。 83、早晨，黄土坞，外。 乌云在空中变幻滚动，远处传来阵阵闷雷声。 山上，几只乌鸦在叫。傻胖撵着老黄牛朝山坡而去。 木屋空坪，莲莲牵着女儿的手站在兴胜旁边，眼中射出几丝诡秘；明放、明成站在兴胜后面不远地方。明放强悍中带着几分得意。明成仍是一幅顺其自然样子。 莲莲：（佯装苦苦央求）你就赶紧跟我们走吧，我们还得赶车。秀姐姐作出的决断是对的。我们娘俩不能没有你，秀姐姐同样也不能没有刘二哥。 兴胜：（没理踩莲莲，而是忉忉站在山秀跟前忧戚哀求）秀，你就让我留下好吗？ 山秀哑然站着，把痛苦埋在心底里层。 兴胜：秀，你能听我说吗？她除了那时求我离婚，就再也没向人低过头。她这样委屈自己，纯粹是想达到报复我的目的，不想让我们幸福生活在一起。你为何就看不出来？ 莲莲：（有点急）我的好秀姐姐，请不要信他糊言乱语。他说我有目的，我就是不想让家无情撒架，想过幸福家庭生活。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好姐姐，相信我，给他下条最后逐客令吧，免得他死搅蛮缠，把这里搞得鸡犬不宁。（她把话又转向兴胜）跟我们回吧，秀姐姐是个爱体面的女人。她心中有了刘二，就不会与你斯守艳情。 兴胜：秀，只要你能让我留下，我可帮你恢复瓦厂。 山秀：（深挚看一眼兴胜，痛苦地）你跟她走吧，这里的主已经不属于你了。（她仰望天空，泪水无声从脖子滑下。） 天空中，云层闪着闪电，雷声比刚才大了很多。 兴胜：秀，你如此绝情撵我，我绝望。我真想用死来证实给你看。 山秀没有出声，把视线忧伤移向山坡。 莲莲：（没好气催促）别婆婆妈妈，罗罗嗦嗦，跟我回吧。你没看见秀姐姐，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没用的。我的胆子都被你吓大了，现在又来吓秀姐姐？ 突然，一股强风吹来，一道闪电从乌云下划过，巨雷乍响，天下起比玉米粒还大的雨点，地面一点一点很快被打湿。 兴胜：（凄然地）回去过没有爱的日子不如死了好。秀，对不起，我去了。（他最后看眼山秀，跋腿朝机耕道边悬崖绝望跑去。） 紧接着，又是几声巨雷响起。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 嫘嫘：（翻然醒悟，望着跑去的父亲，一个劲呼喊）爸····（她跟着父亲跑去。） 明成：（本能地）姐夫！（他也尾随兴胜而去。） 山秀：（撕心裂肺地）兴！别这样。我信你，你给我停下！（她开声哭了。） 也许是雷声原故，兴胜耳朵听不进任何声音，只见他继续朝悬崖跑去。 莲莲：（憎恶而又威武大声喊）明成！给我回来！你也跟着疯了？ 明成听到喊声，停下脚步，乜斜莲莲，开始在心里憎恨起姐姐来。 莲莲喊住明成，在原地怡然转悠一圈，望着追去的嫘嫘心里很不是滋味。最后她目光心安理得往山秀身上斜视，悠闲走去避雨了。 明放也来到屋檐下，先与莲莲微笑交换眼神，然后用母指托起下巴，得意看着远处山影，一幅人莫予毒表情。 山秀：（急切悲怆）兴，给我站住！给我回来！（她跳出几步就摔倒在地，雨点无情打在身躯上，人们分不清她脸上哪是雨，哪是泪。只见她力不从身趴在地上，右手吃力朝前伸出，躯体痛不欲生缓慢往前移动，眼前不时闪回以下画面） （插入闪回） 白天，风雨中，兴胜爬上田埂，将山秀不由分说背起，朝木屋方向跑。 雨夜中，兴胜手拿淡红色连衣裙和乳罩从窗外一跃而进，吓得山秀惊惶失措。 夜晚，气灯下，兴胜两手端起山秀，将山秀平放在床。 白天，天下细细小雨，木屋空坪泞泥似粥，兴胜双膝跪在地上，弓腰当在山秀身上，保护山秀不被莲莲等人毒打。 白天，山秀痛苦趴在泞泥地上哭着伸出右手在呼喊，睁眼看着兴胜被明放、明成二人拴着手臂拖走，脚跟在泞泥地上划出两条长长平行线。 （切换） 风雨中，山秀趴在地上，睁眼看着兴胜从机耕道外边悬崖跳下。 莲莲脸上喜悦渗杂着傲气，以胜利者姿态藐视山秀，然后朝天狂笑。就在兴胜跳崖一刹那，她的狂傲笑声在天空回荡，同时，回荡的声音里也混杂这样一句悲壮的话 兴胜：【画外音】秀！我来世还要娶你。 84、白天，外。 大雨过后，群山如洗。 山岗上，山秀带着自责，痛苦坐在地上，傻愣着兴胜新坟堆； 嫘嫘、亮儿头顶白耗跪在父亲坟前烧纸钱；刘二站在山秀身后瞩目兴胜新坟堆沉思；傻胖和老黄狗躺在离新坟堆不远地方睡熟了。 嫘嫘：（语气低沉，充满忧伤）爸，我最后想问，你为了这段情缘把命都搭上值么？（她停了少许）爸，对不起，我得走了，你好好安息，别怪我不能常来为你扫墓。 山秀：（老泪纵横，惨怛仰望灰色天空，不时把亮儿往身边拢了拢）闺女，你放心，我跟他夫妻一场，这里会有人对他负责，为他扫幕祭祀。 嫘嫘：（缓缓起身，怜恤看眼山秀，然后对亮儿）弟弟，拜托了。替爸扫墓的事就全交给你了。以后你若有事就请写信联系。（她停了片刻，疲倦靠近山秀半步）阿姨，现在我妈头脑清醒了。她觉得是她破坏了你跟我爸的真爱。她很内疚，知道自己错了，托我对你说声对不起，也请你能原谅她。 山秀失意抬眼看一下嫘嫘，然后继续忧伤盯着新坟堆。 嫘嫘：阿姨，我妈在等着我，我得走了，请多保重。（她带着沉重步伐朝山下而去。） 山秀：（存温地）亮儿，去送送你姐。 亮儿：（起身，停在山秀旁边，可怜地）妈，爸爸没了，以后谁来保护我？ 刘二：（立马诚然地）亮儿，有我在，往后的日子没人再敢欺负你。去吧，听你妈的话，去送送姐姐。 亮儿信赖地看刘二一眼，依依难舍尾随嫘嫘而去。 刘二：（上前伸手扶山秀）秀，我们也回吧。 山秀：（依旧注视坟堆发愣）你先回，我想一个人再呆伙。 刘二：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节哀，一起回吧。 山秀：让我再呆伙。 刘二：秀，想开些，人生就像旅途，生活好比万花筒，有苦就有乐，要振作，不能老被命运左右。过于悲伤会伤身体，还是节哀吧。我们一起回家。家里有许多现实的事在等着我们去共同面对。美好的未来通过我们共同努力创造会向我们走来的。 山秀：亮儿是我跟他爱的结晶。我要对亮儿负责。另外还有傻胖，我们相依为命，谁都离不开谁。再说你，我还有理由辜负你吗？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只想多陪他一伙。你把傻胖叫醒，要他一起跟你回吧。 刘二：（坐到山秀身边）你不回，我也不走，就让我也跟着多陪一阵。（他为兴胜烧起纸钱。） 山秀：你没空，还是先回吧。经历了这么多苦难，现在我悟明一个道理。人不管遇到怎样挫折与困难，受多大委屈，只要能认真面对总会过去。刘二，我向你保证，我会坚强地好好活下去，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她说着，从口袋摸出自先用塑料薄膜包好的存结放在坟堆上，并捧了几把土将存结遮掩住）兴，这是你的东西，我给你收好了，你来世再来取吧。 刘二望着山秀，提起的心终于被放下。 山秀：刘二，我想问你件事。当时你见兴胜来了，怎么就不问我一声，而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是不是···· 刘二：（凝视山秀）第一，兴胜哥这次能来，证明他对你感情犹存。 山秀：（急着插话）那你的良心和感情呢？ 刘二：（无法抗拒山秀期待眼睛，无奈一笑）爱既无碍，亦无私，甚至包括作出牺牲。其实我与兴胜哥争也没用，关件得看你的决定。惝若你不选择我，我走了，还会留个美名。倘使我不走，又会给你带来什么处境？ 山秀：你的解释还算合理。说实话，你们当时真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85、傍晚前，野外林地。 夕阳照着北面山坡，射进茂密林地。 刘二满怀希望，自信背起山秀在山林小道走着，不时将山秀身体抛一下。傻胖替姐姐扛起拐杖跩跟其后。前面十几米远地方，老黄狗一直悠悠往前走着。 山秀：（幸福趴在刘二背上，脸叠在他肩上微微晃动，嘴在和善唠叨）你知道吗？现在我放心不下的还是傻胖，这次他妻子肯定不会回来了。 刘二：有你有我，傻胖永远不会挨饿受冻。至于水娟，有些事你应该明白。她离开黄土坞，对于傻胖，对于这个家并非就是坏事。我们还是想想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吧。 山秀：（理性思考着，脸上打起精神）我记得毕业那天，你曾跟我说，我们学到的东西会在这里有用武之地。水娟也曾在我面前提过恢复瓦厂，当时我没同意，现在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因为农村政策现在真算是稳定了。我们只能通过办厂才能摆脱贫困。（她把头抬起，开始憧憬。） 刘二：（激动笑了笑，平静地）你记心真好。 山秀：（依然不紧不慢）你看这样行么？我们去信用社贷点款，先把瓦厂给恢复起来，等积攒了一定的钱，我们再办一个小型竹器工艺品厂，搞南竹加工。 刘二：（高兴得差点摔倒，立刻将山秀往上一抛）好哇。利用山地资源，将南竹深加工，达到南竹升值目的，是条清晰路子。秀，你一下子有这么大勇气，是从哪得到的启发？ 山秀：镇上看的。勇气嘛，来源于爱的力量。是爱鼓舞我这么想，鼓励我这么做。我不能让傻胖、亮儿、还有腹中没出生胎儿永远穷下去，要让他们过上比我好上一百倍、千倍、甚至上万倍的生活。不然我放心不下他们。 刘二：你真行。现在我好想把你骨子里那种重新找回的自强不息精神，以及因地制宜，靠山吃山的工作思路写下见报，启发他人。 山秀：（脸上终于看到久违笑容）写什么？一个瘸婆羞死人。再说我还没赋予实施。 刘二：秀，你说得对，我们是不能这样穷下去了。改革开放快十四个年头了，而我们这里却一直仍在观望，改革只是一句时髦口号，没人率先尝试。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眼前亮了。就让我们一起来带这个头吧。我十四年教龄工作有五万元积累，先拿出来把电线架好，婚事待我们搞个人样出来再补办。遗憾的是，我这教育工作抽不出身，你要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能把身体搞垮了。 山秀：（自信地）放我下来，我想自己走。 刘二：山路不平，还是让我背你回家吧。 山秀：放心，黄土坞每条路我都很熟悉。特别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更不会摔倒了。 刘二深沉而又热切注视山秀，惬心笑了。不一会儿，他从傻胖手里接过拐杖，递给山秀，让山秀走在前面，自己走在中间，就这样，三人往回家路上走去···· 天边似火晚霞映红他们充满希望、充满自信的脸庞。 【完】 王芳红于2010年2月手写电脑 |
 |
|
||
| 本网所有发布的剧本均为本站或编剧会员原创作品，依法受法律保护，未经本网或编剧作者本人同意，严禁以任何形式转载或者改编，一但发现必追究法律责任。
原创剧本网(juben108.com)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备案号粤ICP备14022528号 法律顾问:广东律师事务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