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国第一案 》

序.解说-滚动字幕-历史黑白影像剪辑

解说词：“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西方列强利用统治中国的共同工具——北洋各派军阀，进一步争夺、扩张在华的政治和经济势力范围。加剧了中国军阀割据和相互火并的局面。中国大地战火四起，民族经济萧条，人民民不聊生，饥蜉遍地，匪患四起，终于危害到列强们的侨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他们又强令各方当局停战，裁兵，剿匪。

北京‘中央政府’的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调派重兵，对山东鲁南的抱犊崮匪巢进行了重兵围剿。已进行了一年多。

民国十二年春节前，苏鲁豫皖剿匪总司令何丰钰亲帅三路大军进山，对残废进行最后一击……”

历史黑白影像剪辑：繁华的都市，趾高气扬的外国人，街头乞讨的国人。

码头，重压下的搬运苦力。

国际会议上，外国官员对中国官员的张牙舞爪。

军阀激烈的混战战斗。

乡下的难民群。

战场上溃逃的士兵。

1.抱犊崮群山-丘地-白天-残冬

    （黑白影像逐渐转为彩色影像）

阴沉的天空衬着崇山峻岭。突兀的崮头彰显着鲁南山峰的独特性。高峻雄伟的抱犊崮山及崮头傲立其中。

枪声渐起,充满空间。

视线下移。山间丘地。成群结队的溃匪向抱犊崮方向遁去。

2.丘地山村后-同时

石墙里伸出丁开法(32岁)探望的头。石墙被推倒，缺口越倒越大。王守义(30多岁)带领几个匪兵首先爬出，随后是一百多个持枪的匪队。匪队呈警戒状。丁开法领护着大当家的孙美瑶(25岁)与四、五个匪首领,向抱犊崮方向疾走。

后边是十个被驱赶着的肉票(人质)。

（孙美瑶长相英俊,头戴礼帽，身罩藏蓝绸衫，俨然阔少爷打扮。丁开法城里人装束,外形忠厚、干练。匪首领有二当家的周天松，42岁，村民模样。四当家的王继湘，42岁，工人装束。教官张连培,28岁，隐藏身份的日本人,真名伊藤吉杰，身穿旧军装。）

3.丘地山村前-同时

山村前,万伯龙(30多岁,北洋军营长),带领士兵像狼赶羊似的紧追一伙溃匪。

冲在前的宋连长看到孙美瑶匪部。

“营长你看,又钻出一伙。”宋连长回头对万伯龙道。

“这里面好像有大鱼。宋连长,你继续追击。王连长,跟我来。”万伯龙命令道。

万伯龙带着王连长和叫“大头”的机枪手及士兵转追孙美瑶匪部。

4.抱犊崮山腰的三观庙和临近的山坡-同时

土匪及家属们扶老携幼,纷纷从庙宇里逃出,向山坡爬去。

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

山坡到处是匪兵、家属及被押着的肉票。

5.抱犊崮山的崮头下-同时

峭壁的崮头下聚集着大片匪兵、家属和肉票。土匪们向鸟道挤去。这是通顶的唯一通道。人群互相推搡着，哭声和骂声混成一片。

鸟道攀登处，猴子(20岁)和三个匪酋在指挥攀登。他们不断呵斥怒骂着。

鸟道上攀爬的匪兵头挨着脚,脚挨着头直达崮顶，形成一条蠕动着的人链。

峭壁空中悬荡着绳索往上吊的皮箱、包裹或人。

刘黑七(26岁)、孙美松(30岁)挤过来,随后是老掌柜的孙桂芝(50岁)、二掌柜的周天伦(48岁)和三掌柜的刘守庭(40岁)。

（三个掌柜的都是山民装束,形像土老帽。刘守庭面相狰狞,外号“馍馍刘”,是有名的悍匪。）

“让开，快让开！让掌柜的过去！”刘黑七不断地嚷叫。

      6.抱犊崮山脚河沟-同时

孙美瑶和几个匪首领逃进一条干凅的河沟。十几个肉票被匪兵赶进沟里。

丁开法迅速返身爬上沟沿射击。

      王守义边带着匪队连滚带爬地残兵退进沟里。

“大当家的，是六旅，何二虎的……六旅”王守义恐惧道。

“他奶奶的，又是何二虎。弟兄们，跟他拼了！”

孙美瑶带头爬上沟沿向阵前射击。

沟沿前方,万伯龙指挥着机枪手和士兵,匍匐跳跃着向前猛冲猛打。

官兵的火力压得匪兵难以抬头。有的匪兵把枪伸到沟沿不看目标的打枪。

孙美瑶见状站起来,一边射击一边叫骂——

“他娘的,别装孬种,给我看准了打!”

“卧倒!”丁开法大喊一声,猛地扑倒孙美瑶。

一梭子弹扫在沟沿上。孙美瑶惊魂未定。丁开法顺势一滚又跃上沟沿继续射击。

孙美瑶瞥见瑟瑟发抖的肉票们,对一匪兵喝道——

“去,给我带过来!”

十个肉票被押到孙美瑶跟前。他用手枪指着他们——

“上去给我喊,叫官兵停止打枪。快！”

“哎呦呦当家的,官兵不听俺的,会打死俺的……”一个中年肉票后退着说。

中年肉票话音未落,孙美瑶一枪打死了他,喝到——

“不去,老子现在就叫他见阎王——快去!”孙美瑶道。

匪兵用枪口抵着人质。人质硬着头皮爬上沟沿。

“别开枪,俺是老百姓。”“别开枪,俺是绑来的肉票。”“求求恁了,官兵老爷,别开枪。”

7.沟前方官兵阵地-同时

两个士兵停止打枪。机枪手也停止了射击。

机枪手对万伯龙道：“肉票。营长,土匪把肉票顶上来了。”

万伯龙犹豫着:“先别开枪。我去报告团长。”

万伯龙猫腰向后退去。

8.官兵阵地后-同时

六旅旅长何锋钰(40岁)、参谋长马海峤(35岁)、一团长贺丹墀(35岁)、二团长吴锡九(36岁)等一行人骑马。随后跟着大队士兵和马拉着的四门山炮。

何锋钰来到阵地后勒马停住,用望远镜观察前方。

贺丹墀下马迎向跑过来的万伯龙,问:“万营长,为什么停止攻击?!”

“贺团长,土匪把肉票推到阵前,怎么办?”万伯龙报告道。

贺丹墀转向何丰钰问:“怎么办,何镇守?”

何丰钰仍骑在马上用望远镜观察前方。通过望远镜头看到——

庙宇前溃逃的匪兵。沟沿前挥动手背的肉票。

(何丰钰画外音):“我怎么没看到什么肉票——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每耽搁一分钟，逃上抱犊崮的土匪就越多。”

何锋钰放下望远镜,对身旁的吴锡九下令——

“吴团长,立即攻占三观庙，切断土匪向抱犊崮的退路。”

“是!——二团跟我来!”吴锡九骑马向一侧开去。

“贺团长,马上消灭前面的土匪。三观庙会和.”何锋钰说完,便策马随吴锡九而去。

贺丹墀望着离去的何锋钰,对万伯龙发火道——

“还愣着跟什么？！加强火力,给我冲！”

“是。”万伯龙转身跑去。

9.沟沿官、匪阵地-同时

沟沿射来密集的子弹。两个肉票中弹倒下,其余的欲缩回沟里。沟里的匪兵用枪逼着他们。片刻间,十个肉票被官兵的枪弹毙命。

孙美瑶一边射击一边大骂:“何二虎!他娘的——还是你狠——”

官兵攻击更加猛烈,匪阵大有崩溃之势。

三当家的郭琪才(36岁)、卫兵鲍三(18岁)和曹连长带着二百多人的匪队,从河沟一头跑来。他们迅速投入战斗。郭匪部的猛烈火力阻滞了进攻的官兵。

（郭琪才身穿军装。他的部下也都穿着破旧军服。还有的头上留有或盘或垂的发辫。看得出,这是一队沦为匪的官兵。他们的武器都是钢枪,颇有一定的战斗力。）

郭启才伏到孙美瑶身边。

“大当家的,怎么跟大仔子缠上了?”郭琪才边射击边说。

“是何二虎,……宰了他,给大哥报仇。”孙美瑶打红了眼。

“嗨,啥风声（情况）了。”郭琪对丁开法喊,“丁连长,快带大当家的下场子(撤退)。”

丁开法过来,拉下孙美瑶。

“丁连长，上抱犊崮的路让大仔子卡断了，向莲花山撤，快。”郭琪才道，又对王守义喊，“王连长，你们也撤。”

孙美瑶和王守义等匪向一侧撤去。

郭琪才部顽强反击。

遭到火力压制的万伯龙趴在岩石后,大骂——

“土匪羔子,老子还第一次碰到这么硬的。打,给我狠狠打!”

“营长你看,他们也穿着咱们的衣服。”卫兵指着前边说。

“是郭琪才的杆子(队伍)。我说呢。”万伯龙对卫兵说,“去,让炮兵架炮。”

“是。”卫兵向后爬去。

鲍三打空了枪。他掏出几发子弹装上。对郭启才说——

“三当家的,俺快没有花生米(子弹)了。”

“俺也不多了。”一个匪兵也喊。

“这仗咱打不起。告诉弟兄们,交替保水,下场子。”郭琪才道对鲍三道。

“卖小鸡啦(撤退)——卖小鸡啦——”鲍三向两边的匪兵喊道。

匪兵在有秩序撤出。郭琪才和鲍三最后撤出。

“轰轰轰”山炮喷着烟火。

炮弹在匪兵刚撤的阵地上爆炸。

两个士兵冲到沟沿,望着肉票尸体发愣。万伯龙奔过来,冲着两个士兵喊——

“快追。”

11.抱犊崮山下庙宇处-接上

官兵打扫战场。十几个匪兵五花大绑被押下山。

何峰玉、马参谋长、贺丹墀和吴锡九等人在巡视。

二十旅旅长吴长植和五旅旅长李森等一行骑马走向何峰玉。下马。

“何司令,我们二十旅已清剿了山东面的所有山头,打死了二十多个土匪，还活捉了他十几个。”吴长植说。

“我们五旅占领了山北土匪常住的村庄,切断了抱犊崮所有出路。逮了他八个。”李森说

“抓到杆首（首领）了吗？”何丰钰问。

两位旅长摇摇头。

“他根本不给你打照面，跑的比兔子还快。”李森道。

“我估计这些土匪头子都上这抱犊崮了。”吴长植道。

“我们发现了孙美瑶，可还是让他逃脱了。还有一股窜向了莲花山。”贺丹墀道。

何丰钰等人抬头望着险峻的抱犊崮。

“果然是个险要之地。”李森道。

“险要？他们也下不来。”吴长植道。

何峰玉点着头说:“就让他们多活几天吧。用老办法,困山。”

“困山!?”李森疑问道,“何镇守,听说崮上存有大批粮食,三年两年吃不完,还有水窖。”

“我还听说上面没有水源。把山下有水的地方一占,我看他们能熬多久。”何峰玉自信道。

“他们上千口子，连两个月也撑不到。我看，准得乖乖下来缴械投降。”吴长植道。

“吴旅长,这抱犊崮就交给你们二十旅了。”何峰玉下令。

“这！？……是。”吴长植不悦。

“李旅长,山北面有你们五旅把守，不许山外的散匪窜入抱犊崮”何丰钰又对李森说,

“是。”李森道。

“马参谋长，集合六旅向莲花山进剿。”何丰钰道。

“是。”马参谋长答道,又对两位团长命令，“贺团长吴团长,集合部队，马上出发。”

何丰钰跨上马，叮嘱吴长植说:“吴旅长,命令围困抱犊崮的部队,只要是山上下来的活物,一律不许放过——格杀勿论。”

吴长植:“是!”

何丰钰策马而去。

12.北京总理府会议室-白天

（略）

13.抱犊崮顶-初夏-中午

字幕:三个月后（4月下旬）

炎日。三十多亩的崮顶萧无生机。

石垛草棚下,躺着近百个人质。男女老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像是一片僵尸。

另一草棚下是匪兵家属。情景如上。

一个披发老者舔着干裂的嘴唇。

沿崖周围是一圈壕沟,半边搭有草顶。里面躺满抱着枪的匪兵。

壕沟边,一个背着枪的匪兵悄悄地爬动。

绳系着的瓦罐慢慢坠到水窖。窖底，不足半米深的浑水。

小草棚下,躺着两个匪兵。一匪兵发现情况，推醒伙伴,两人举枪。

盛满水的瓦罐往上提升。两声枪响,瓦罐掉到裸露的池底,摔得粉碎。

血滴到水里。

披发老者身旁的十一、二男孩惊慌坐起。老者撩发观望,搂男孩慢慢躺下。这情景他已司空见惯。

破寺庙。刘守庭、周天伦、孙桂芝和孙美松匆匆走出。

“他偷水。”匪哨兵指着水窖角对匪首领说。

水窖角，一个匪兵躺在血泊中。

刘黑七和猴子也从草棚走来。

刘守庭对哨兵摆摆手,哨兵退去。他与几个匪首领走向水窖——两个长六米,宽三米,深六米的水窖。两个匪酋抬着匪兵尸体向崖边挪去。

“只能撑一个星期了。”刘守庭对孙桂芝说。

孙桂芝：“……”

孙桂芝默默走向崮崖东边,匪领们跟在后边。众人眺望山下。

山下依稀可见:环绕的战壕,官兵巡逻队和一个挨着一个的帐篷、草棚。草棚上空炊烟袅袅。

“这是吴长植的二十旅，是从临沂调过来的。”孙美松的画外音。

“没有退的样子。”周天伦说。

几个匪领又到崮崖西北边。

望山下——低矮的山峰与抱犊崮山相连。山腰、山顶隐现着帐篷。

“这是李森的五旅,原来的老城防兵,都是咱本地人——拖家带院的,上边也不发军饷,就靠刮咱当地老百姓。不少兵头子常和咱有些来往。”孙美松说。

“那是老猫洞，直通北山后的簸箕峪。”刘守庭对孙桂芝道。

“是该活窑（移动）的时候了。”孙桂芝又对刘守庭说,“三掌柜的,把这一千多个兄弟带出去吧。”

“老掌柜的,俺一走,……这老老少少三四百口子——俺咋向几个当家的交代——”刘守庭为难。

“不走都得土(死)这里。就剩这点水——恁走了俺还能都多熬一阵子。”孙桂芝说完便往回走。

孙桂芝与匪领向破寺庙走去。他们看到:水窖旁的石台上放着三个小黒碗,一个匪兵抱着瓦罐往碗里倒水,另一个匪兵分发,一人一碗。石台前:排着匪兵和其家属的长队,拿着各种盛水器皿。旁边又有一只长队眼巴巴地望着发水处。这是肉票。

“肉票还有多少?”孙桂芝问。

“一百多口子。”周天伦答。

“让他们自投生路去吧”孙桂芝说。

“老掌柜的,咱们不能坏了规矩。”刘守庭接话道。

“唉,哪还有水供他们。”孙桂芝说。

“那,那俺来给他们安排归宿吧。”刘守庭显出凶相。

孙桂芝知道刘守庭的话中话,摇摇头,向石屋走去。

14.抱犊崮顶-下午

毛笔在破木片上写着“”。老先生执笔坐在石桌后。石桌一头堆着一摞破木片,另一头放着一个瓦罐和三个盛满水的小黑碗。石桌前站着一个中年肉票。

中年肉票身后是排着长队的肉票。两边是持枪的匪兵。周围是围观的土匪或家属。人群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中年肉票把木片揣进怀里,接过小黑碗一饮而尽。神情木然地走向崖边。

一个妇女抱着孩子走向石桌前。

“陈家楼,陈黄氏。”妇女道。

崖边,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肉票,相拥一起,抽泣着。

刘守庭假惺惺地道：“放恁走,山下的官兵也不会放过恁。吃他们的花生米,不如痛痛快快从这里下去,到还落个全尸。遇上好心人,也许会把恁送回家——摔不土(死)的,算恁命大——去吧!”

披发老者用绳在系在男孩腰上,另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领着男孩从队里走出。他不在为领取腰牌和那碗水受煎熬,径直向崖边走去。随后,跟出的肉票越来越多。

中年肉票站在崖边,望着天空大喊——

“爹,娘,儿子回家啦!——”他纵身跳下。

披发老者牵着男孩的手,走到崖边。

“老天爷,保佑俺,送俺爷孙俩回家吧!”向崖下倒去。

顿时,肉票们喊爹叫娘,哭声震天动地。妇女抱着孩子的,夫妻俩搀扶着的,兄弟俩拥抱着的……扶老携幼……涌向崖边——

从崮崖下往上看,一批批肉票腾空飘落——坠下——

崮崖下,血肉模糊,横尸一片。那个死后还紧抱着孩子的妇女,死相最为凄惨。

15.抱犊崮悬崖鸟道-夜

山虫叽叽，猫头鹰哀叫。

鸟道,悄悄地依序攀下的匪兵。

抽泣的猴子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美松,去趟上海,把这里的风声告诉张老前辈。”孙桂芝叮嘱孙美松。

“知道了,四叔……恁保重。”孙美松擦着眼泪,向鸟道走去。

周天伦对刘守庭说:“告诉天松，他的妻儿有俺给照看。”

“嗯,二掌柜的,俺的老娘也交给恁了……”刘守庭哽咽道。

“放心吧三掌柜的，只要俺睁着眼，就保老娘没事。”周天伦道。

孙桂芝过来,指着挂在崮头的两个大红灯笼说:“三掌柜的,要是看到灯笼没了,就不要往这里使劲了。”

“……老掌柜……”刘守庭道。

“这里风水不错，是个宝地。告诉美瑶,不要硬拼,要留个家底子。”孙桂芝道。

“嗯!”刘守庭扭头向鸟道走去。

刘黑七随刘守庭下崖。

刘守庭下到崖底。这里已伏着黑压压的一片匪兵。

刘守庭、刘黑七和孙美松带领众匪向山下树林里摸去。

16.山洞-夜

孙美松扒开石壁，露出一人多高的洞口。

众匪们依次钻入洞口。

17.山头-夜

山头工事。帐篷。篝火。游动的士兵。

一哨兵发现山下有动静,忙踢醒地上另一个士兵。

“有情况，快去叫营长！”

营长跑过来,后边跟着一队士兵。士兵们进入战斗状态。

夜幕中山脚下,依稀可见跑动的匪队。

“别开枪。”营长说

“嗨,这么多——没听见二十旅打枪？”一兵头说、

另一兵头接话道:“放过来——让咱五旅给他们拼呗。”

营长收起抢说:“老子不上这个当。咱上有老下有小的,被打死了,叫娘上哪里哭儿去。”

营长与几个兵头围坐在篝火旁。抽烟。

“别招惹他们,一群饿红眼的狼。”营长叼上烟,一兵头递过火种。吐烟。“咱们能有这口饭吃还多亏着他们。咳,咳,真把他们剿光了,裁编的就轮到咱们啦……”

18.临城站台-白天

喷着蒸气的火车头缓入“临城”站牌的站台。巡逻的路警。

列车靠站。稀疏的下车旅客走上站台。朱陶和孙美松夹在旅客中。

（朱陶，46岁，头戴礼帽，身着长衫,像个掌柜的；孙美松戴着草帽,穿着短衫，提着旧皮箱,俨然伙计。）

19.临城镇城门-接上

站台不远处的临城城门。门旁两个持枪的士兵。

走近城门的孙美松目光示意朱陶。朱陶随之望去——

城门一侧悬挂一个木笼，笼里装着个风干的头颅。墙上破损的布告依稀可见打红叉的“抱犊崮巨匪孙美珠之首”字样。

朱陶悲愤交加的双目。

一队士兵从城门走出。两人从容走进城门。

20.山区外围-夜

山区外围,堆堆篝火像长蛇一般在闪动。篝火之间流动着的火把——巡逻兵。

沟沿上燃着一堆篝火。五六个士兵在烧烤食物，旁边草棚下睡着一片士兵。

树林闪出两个人影。火光映着两双机警的眼睛——孙美松和朱陶。

两人示意。孙美松一手持枪一手提着皮箱导前，朱陶随后,向沟里潜去。

沟沿上，持火把的巡逻队经过；沟壁下，紧贴着孙美松和朱陶。

两人爬上沟沿，在草丛中悄悄爬进。

一个士兵走来撒尿。他似乎听到响动，忙持枪注视黑黢黢的山野。俄顷,忙收枪宿了回去。

他俩借着夜幕,猫着腰向山里跑去。

21.山头工事里-黎明前

两个放哨的匪兵注视着山下,旁边睡着一片匪兵。

响声惊动哨兵。哨兵持枪注视朦胧的山坡。坡下传来“咕咕”“咕咕”猫头鹰叫声(暗号)。两匪兵松弛下来。

孙美松和朱陶跑进工事。

22.山区隘口-天大亮

群山之中，峡谷山道。四匹狂奔的快骑。后边扬起一溜黄尘。

两个匪兵开道，孙美松、朱陶随后。

接近隘口，匪兵发出“嗷嗷”的呼叫。

两边山头的匪兵纷纷探头张望。

四匹快骑没有停留。消失在隘口里。

23.金銮殿（山洞）-殿前场地-早晨

四骑者在金銮殿前方下马。两匪兵接过孙美松和朱陶的马缰绳。

孙美松引着朱陶向金銮殿走去。

金銮殿前——大草棚,树林。这里或坐或躺着一片待开拔的匪兵。

大棚下,半躺着的豹三和刘黑七站了起来。匪兵们向这边张望。

“军师,你可来了。俺以为再见不着你了。”鲍三跑来拉着孙美松流着泪说。

刘黑七和四五个匪酋也涌向孙美松。

“军师，俺以为你在上海不回来了呢?”刘黑七对孙美松道。

“风声紧，路上耽搁了几天——弟兄们,我有客人，回来聊。”孙美松把两包哈德门香烟塞给刘黑七。匪酋退到一旁抽烟。

孙美瑶、周天松、郭琪才、刘守庭和王继湘,还有丁克发和张连培跟在后边，从金銮殿出来,迎向孙美松。

“二哥，回来了!”孙美瑶向前拉住孙美松的手。

“回来了，大当家的，各位当家的。”孙美松答道。

众匪首领围着孙美松。

“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可把俺急死了。”郭琪才道。

“山外啥风声?”刘守庭道。

人群后面无人注意的朱陶在观察地形。丁开法走向朱陶。他试探的叫了声——

“朱先生?”

朱陶转过身,惊喜地:“开发!”

“真的是你,朱先生。”

两人兴奋地拥抱着。

“只听说你去了北方,原来到这里了。”

“一年多了。朱先生,是中山先生派你来的?”

朱陶点点头。丁开法突然心情沉重起来,说——

“朱先生,我没能完成先生交给我的任务……”。

“嗷！怎么了？”朱陶问。

“我没能保护好孙司令。……还是被北洋兵打死了。”丁开法道。

“我们都知道了,这不是你责任。”朱陶安慰道,又说,“嗷,听说新上任的司令桀骜不驯。中山先生让我转告你,如果这里局面难以掌控,你可以随时撤离。”

“这时候我不能走。队伍打的是咱们的旗号，我发现不少人还打它的主意。咱们不能放弃。”丁开发道。

孙美松这边。

“二哥,见到张老前辈了吗?”孙美瑶问。

“哦，大当家的，你看我把谁带来了。”孙美松指朱陶。

朱陶见孙美瑶等过来,迎上道——

“美瑶，大当家的！”

“……朱先生，是你！哎呀呀，失礼失礼。朱先生,这个时候劳顿你上山,太不是时候了。快快，请殿里说话，请殿里说话。”孙美瑶道。

孙美瑶边走边向朱陶介绍几个首领。这是朱陶首次来这里。

“朱先生,你也认识丁连长?”孙美瑶问

“何止认识,我们在一起共事多年呐。”朱陶道。

“我去上海怎么没见到他?”孙美瑶道。

“他跟中山先生在南方。大当家的,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丁连长可是中山先生的贴身卫队长。嗨！先生怎么舍得派给了你。”朱陶道。

“俺说呢,丁连长身手这么不凡。”孙美瑶道。

人群后边,张连培问孙美松——

“军师,朱先生我怎么没见过?”

“朱先生是南方政府的联络官,第一次到咱这里。”孙美松道。

“哦——”张连培点头。

24.金銮殿洞内-接上

朱陶给“前总司令孙美珠灵位”祭拜完毕。众匪领簇拥朱陶坐在大长桌前。

“我的美珠兄弟就这么走了。什么时候的事？这是谁下的黑手？”朱陶道。

“去年七月，兖州六旅的何丰钰，听说是这次行动的总司令。”丁开法递茶道。

“这个袁世凯的干儿子！又孝敬曹三傻子了，落不了好结果。”朱陶问。

“朱先生,张老前辈知道这里的风声吗?”孙美瑶问。

“知道,可没料到这么紧。”朱陶道。

“大当家的。时候不早了，咱们赶快行动吧！”刘守庭督促道。

“嗷，你们有行动？”朱陶问。

“弟兄们决定出山,去兖州,打何二虎的司令部。”孙美瑶答道。

“采取调虎离山之计,思路是对。可是,北洋兵要是不撤呐?”朱陶问。

“那就打曲阜城，绑架衍圣公，干他个大票。”刘守庭道。

“跑这么远，那里又是平原,北洋兵的防守重地,就凭这些人枪——不妥。”朱陶摇摇头又说,“干嘛不在家门口干呐?”

“俺都烧他好几个大户了,这些龟孙大仔子就是不动。”刘守庭愤愤地说。

“还没有打着他的要害。”朱陶说。

“朱先生,张老前辈有什么指教吗?”孙美瑶问。

朱陶摇摇头说:“不过临来时，老人家给推算了一卦。”

朱陶掏出一个条幅递给孙美瑶。孙美瑶打开,众人围观。

遒劲的小楷毛笔字——“穷干看幻，利在津浦线”。

众匪领一时悟不出含意，在沉思,念叨着——

“穷干看幻”?“利在——津浦线”?“津浦线”?

周天松显然不识字，追问众人写得啥。

众匪领思忖半许，目光移到一起，异口同声的叫出声来。

众匪领齐声道:“劫津浦路！”

孙美瑶猛拍一下桌子：“好！!这一招太妙了。”

刘守庭道：“绝,太绝了，津浦路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就想不到哪？”

周天松道：“那不捅破了天，引来更多官兵，咱抱犊崮的围还是解不了？”

刘守庭道：“俺还想打他总统府哪，怕什么？咱像河南张庆那样，在绑几个洋鬼子……这既能解抱犊崮的围，又能捞到一大笔赎金，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太绝了！”

郭琪才道：“何止二鸟,我看是一石三鸟。”

刘守庭道：“那一鸟是啥？三当家的。”

郭琪才道：“要看天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孙美瑶道：“自然大家都同意，说干就干。三当家的，你跟军师谋划谋划。我看时间就定在……”

刘守庭已拿出他的六爻卦筒，说——

“哎，大当家的，俺来卜个黄道吉日。”

摇晃的六爻卦筒。甩出卦签。

推出片名：《民国第一案》

25.一组短镜头-演职员表叠印

25-1.金銮殿前场地-白天

四匹快马(通信兵)奔向不同方向。

25-2.山区-路口-傍晚

孙美瑶等首领送孙美松、张连培和十个穿戴整齐的匪兵出山。

25-3.山区-山头-白天

山头工事里的匪兵有次序地撤出,向山下汇集。

25-4.金銮殿前-夕阳

孙美瑶、周天松、郭琪才、刘守庭、王继湘、褚思镇等与刘清源告别。他们身后是大队开拔的匪兵。

25-5.山区山道-隘口-夜

孙美瑶、郭启才、王继湘等带领匪队在行进。

孙美瑶，郭启才伏在道旁的岩石后,观察前方。

前方隘口。马栏前两堆篝火，火光映红一旁半人高的掩体。掩体里攒动着四、五个士兵脑袋

郭启才掏出手枪朝天空“砰、砰”放了两枪。

一个营长从军用帐篷伸出头张望,随后向帐篷里摆手。

两个士兵各抗一箱子弹从帐篷里出来。跟在营长身后向隘口小跑。

两士兵把箱子放在掩体上。营长示意士兵撤出。他往天空放了两枪。

营长带着士兵退往山坡。士兵们边退边朝天空放枪。

山岩后面，郭启才、孙美瑶直起腰。郭启才挥手，王守义带匪队前进。

隘口处，王守义移开马栏,队伍快速通过。

郭启才、孙美瑶等匪领大摇大摆地走到掩体前。郭启才打开箱子，抓起一把锃亮的子弹看看,盖上，示意匪兵扛走。走过来的王继湘把装满银元“哗哗”作响的褡裢放到掩体上。郭启才又向空中放了两枪。

郭启才随在匪队后面,消失在茫茫的黑暗山谷中。

(演职员表终)

26.上海火车站检票口前广场-上午

字幕:5月5日上海

检票口前的广场。与广场相连的马路。行人熙熙攘攘。

旅客们从马路转广场走向检票口。

有身份的中外旅客，或坐黄包车或乘轿车,从马路不同方向汇聚。

今天的旅客不同往常，外国人较多，大都是政要和富商，不少还带着夫人;中方旅客也有不少达官要人。当然,普通的中国旅客还是多数。

两辆挂着美国国旗的轿车一前一后在广场停下。

前辆轿车走下：美国驻上海领事戴维斯、美国驻上海红十字会秘书马甸.嘉露女士等一行。

一群中外记者拥上。其中有上海《申报》记者康通一、美国上海远东《金融商业报》记者亨莱、美国《中国大陆报》记者兰巴斯。

美国驻上海《密勒报》主编鲍威尔从后辆轿车下来。他是随团贵宾兼报道记者。他拿着相机向前辆轿车奔去。他挤到记者们前面。他挡住并碰到了康通一的相机,。他回头对康通一歉意点头,但仍没避让。

“戴维斯领事,贵国对山东黄河宫家坝堤口的建成,你能讲点什么吗?”一记者问。

戴维斯说(英语。以下外国的对白统为英语,并且中文同步画外翻译。特别说明的除外):“各位先生女士们,去年,山东黄河洪水泛滥,给当地的民众生命财产造成莫大的损失和灾难。我们美国政府通过红十字慈善组织,号召我们美国驻华的各行各业各界人士,积极出款赈济救灾。特别是对年久失修的宫家堤坝,进行了大工程的修建,现已圆满竣工。这说明我们美国人民,视中国土地为自己的祖国,视中国人民为自己的同胞……”

日本萨哈连总督***和两个随从，在后面听了一会讲演,脸上显出不易觉察的嘲笑,向检票口走去。

广场上前。

美国两位陆军少佐亚伦(35岁)和平格(32岁)各带着夫人和儿子走下黄包车，两个儿童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他们说笑着走向检票口。

墨西哥企业家安斯纳.维利亚(28岁)和娇妻下车。他提着皮箱,搂着妻子走来。这是一对恩爱的新婚燕尔,正在度蜜月。

啤酒桶似的意大利律师穆安素(50岁)，与漂亮的女秘书希诺瑞亚.柏瑞丽小姐(18岁)依偎着下了轿车。

美国驻华总税务司司长安德生(35岁),开着挂美国国旗的轿车停下。他和他的助手阙尔斯.鲍育下车。安德生拎出手提箱递给鲍育。

穆安素搀着女秘书走到安德生身旁,高兴地招呼道——

“哈喽，我亲爱的美国朋友安德生先生,我知道我今天一定会见到你的”

“啊,著名的意大利穆安素大律师，还有这位漂亮的……”

“西诺瑞亚·柏瑞丽小姐,我的秘书。”

“嗷,柏瑞丽小姐,您好。我想,穆安素大律师,你一定是去北京参加税务会议的。”

“是啊,我们不同路吗?”

“我是送我的助手阙尔斯·鲍育先生的。”

“怎么，这次税务会议，你这个美国总税务司长要缺席吗?”

“有些事务脱不开身。阙尔斯·鲍育先生会代表我出席——穆安素大律师,遗憾不能与你同行了。”

“遗憾,真是太遗憾了。安德生先生,我准备会后与你一起游长城呐！——你看，这气候怡人的初夏，中国北方的风景一定会令人陶醉。”

“抱歉，以后我们会有机会的。——再见,穆安素大律师，祝你们旅途愉快。”

“也祝你同样愉快,安德森先生。”

安德生上车,驶去。

穆安素与阙尔斯·鲍育打招呼:“阙尔斯·鲍育先生,看来我们是同行了。”

英国商人罗斯曼(45岁)从黄包车上下来。他一手拿着“司的克”（手杖）一手提着皮包。他傲慢地用“司的克”驱赶着挡路的行人，款步走检票口。

又一辆轿车驶来。两个像是保镖的汉子忙下车打开后车门。穿戴摩登、性格活跃的上海艺女桃花姑娘(18岁)和她的侍女下车。她厌烦地推开保镖，与侍女说笑着走向检票口。两个保镖提着皮箱紧随其后。——说是保镖,实际是押送者。桃花姑娘是他的主人送给北方一个大军阀的礼物。

旅客里,我们还看到了杨琪山（36岁）。

新闻发布会还在进行,戴维斯继续着讲演——

“……我们美国的慈善义举,不仅仅在长江黄河地区,它将面向全中国。”

人群响起一阵掌声。

康通一提问道:“戴维斯领事,这次隆重的典礼,你是否亲自前往剪彩?”

“这项伟大工程的成功,荣誉应归功于我们美国热心中国慈善事业的各界人士,他们已经组团,由我们美国红十字会总代表,马甸·嘉露女士领队前往祝贺。”戴维斯指着马甸·嘉露女士说。

马甸·嘉露女士挥手致意,记者的照相机对准了她。她说——

“我们代表团欢迎各国记者前往现场采访。”

记者簇拥着马甸·嘉露女士一行,向检票口走去。

检票口处的高音喇叭用中、英语播报着：“旅客们，本次列车是国际联运第二次特快客车，开往北京方向,现在已经开始检票,请旅客们检票进站。”

赵太太(22岁)抱着女儿(3岁)提着旧皮箱走得很艰难；李康(24岁)提着柳条箱,上前帮她接过皮箱。他说——

“大姐,我帮你提——你也是赶这趟车的吧?”

赵太太对李康莞尔一笑，说:“是的。大兄弟,谢谢你了。”

“不客气,大姐,咱们顺路，我到济南转车。”

两人边说边向检票口走去。

27.上海站台-上午

火车鸣笛,两短一长。车轮启动。

十几节蓝色钢皮车厢缓缓运行。

55.一等包厢车-夜

鲍威尔在乱物中摸到手提箱,他打开拿出手枪,推开包厢门。

走廊里,赤脚穿着睡衣的男女旅客团团乱转,小孩哭声和女人喊叫声混成一片。

穿着睡衣的亚伦握着手枪正注视着窗外。

(英语)“我们遇上土匪了。”亚伦对鲍威尔说。

鲍威尔掀开窗帘一角探望。他点头认同。

匪兵敲砸车厢。鲍威尔见状,神情平静下来,他收起枪走向自己包厢。

亚伦跟前车窗玻璃被捣碎,伸进半截枪托。亚伦瞄准作射击状。

“亚伦——亚伦——”亚伦夫人搂着儿子依偎在包厢门旁。她喊声带着哭腔。

“亚伦少校,如果想让你的夫人和孩子能安全离开这里,你最好把那玩意扔掉。”鲍威尔平静的说。

亚伦听从了劝告,走向自己的妻儿。

“快,——回自己的包厢。”鲍威尔对慌乱的旅客喊。

65.济南火车站-凌晨

“济南站”站牌下的站台,大批武装士兵跑过。士兵纷纷登上一列闷罐车。

侯营长跑向吴克章团长报告:“报告团长,全营登车完毕。”

“发车。”吴克章登上一节车厢。

铁路工人向火车头打旗号。

火车头鸣笛。启动。

66.劫车现场-凌晨

迎面驶来的火车头。

减速。火车头与落轨车头迎面停下。车头后挂着三节客车厢。车厢还没停稳,一队持枪士兵鱼贯跳下,跑向落轨列车两侧,拉开警戒。

四个卫兵跳下车厢分站两侧。何峰玉下车,后边跟着马海峤、吴长植、李森、藤县县长赵录策、峄县县长辛葆鼎等人。一行人神情凝重。

颜副营长、警务处长张文通、工程师胡正等人迎上。颜副营长敬礼,张文通打招呼,何峰玉只是微微点头,没停步,径直向现场走去。随着何峰玉视线看到——

撞倒道房的车头还冒着蒸汽,燃料车厢、行李车厢和一节三等车厢侧翻在路基上。煤炭散落一地。

再往后:车门洞开的车厢。无玻璃的车窗。被风吹出窗外的窗帘。满地散落的各式行李。白天看到这些场景,更让人触目惊心。

路基，赵德朝与几个警员在收集散物。几十个逃脱还惊魂未定的中外旅客围坐在路基下。其中有蓝巴斯。医务人员在包扎受伤的旅客。

何锋钰等人前行。

“这么大的动静,你们路警队竟没一点觉察?”何峰玉问。

“真没料到,这些土匪真会钻空子。昨晚星期六,有些队员休班。”张文通恐惶地说

“听说昨晚你过寿辰,张处长,警员都给你祝寿去了吧。”何丰钰道。

“谣言,绝对谣言。何镇守,这些土匪是在下半夜动的手……”张处长道。

“你还是给你的上峰解释去吧，我无权过问你们警务队的事——被劫旅客数字落实了吗?”何丰钰道。

“经初步核实，被绑旅客有一百三十多人。其中外籍旅客三十九人。部分逃散的旅客还在搜寻中。”张处长道。

何锋钰又问张文通:“什么时间能恢复通车?”

“车务段正在抢修,嗷,这是胡工程师。”张文通指着胡正说。

胡正介绍道:“机车头太重,必须调用起重机器,这样要耽搁较长时间。为了尽快通车,我们决定,从这里先铺一条临时通道,争取一天完工。在施工期间,旅客在这里换乘车辆,列车原路返回,这样交通就不会中断了。不过,车次得减少一半。”

路警抬着罗斯曼的尸体走到何锋钰跟前停下。何锋钰掀开被单，他身后的随行也伸头观望。

“查明身份了吗？”何锋钰问。

“从身上带的证件看,是英国籍的，名叫罗斯曼。”一警员答道。

何锋钰摆摆手,尸体被抬走。

何锋钰望着眼前一片狼藉景象,像是对众人,又像是自语,说——

“这一下,捅上马蜂窝喽。”

129.山间林荫处-中午

树荫下,十几个土匪在掷骰子赌博。他们或戴外国人的高顶礼帽,铜盆帽,鸭舌帽,女人的太阳帽;或披着西服,穿着的中式新绸缎长衫把前后摆撩起,横在腰部打个结。他们的赌物是抢来的小物件。有:牙刷、牙膏、刮胡刀、刮胡膏、照相机、胶卷、自来水笔、钥匙串、小刀、爽身粉、以及女人的用的各种化妆品和盒装食品等等,只要你能想到的,要有尽有。

旁边,十个外国女肉票高兴地在土匪的包裹里挑拣漂亮的女人衣物。她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墨西哥维利亚夫人似乎并不高兴,她挑了一身男人的服装和礼帽。

“大鼻子,过来。”一个匪兵招呼鲍威尔,并递给他一支香烟。

“大鼻子,你说哪个最值钱?”那匪兵把一包物品放到鲍威尔跟前问。

旁边几个土匪抱着自己的战利品也凑了过来。

虽然语言不通,但鲍威尔明白他的意思。他挑了一番,拿出一盒牛乳,打开,抠了一坨摸进嘴里,美滋滋地品起味来。

“哎,吃的不算。——给恁了,俺说是值钱的,贵的。”匪兵拿出一只精包装的牙膏问,“这是干吗用的?”

鲍威尔指着嘴比划着,匪兵不高兴的说——

“奶奶的,又是吃的。”匪兵扔给鲍威尔说,“给恁了,恁洋鬼子就知道吃。——这个呐?”

旁边一个戴女人太阳帽的匪兵,手里正拿着一盒精致的化妆品,看见鲍威尔吃的牛乳,他打开盒盖,闻闻挺香,也抠了一块摸进嘴里,品品,皱起眉头,“呸”地吐出。他生气地把化妆品扔到地上。

130.山区山涧水塘-中午

外国女人抱着挑出的衣物跑向山涧水塘。她们放下衣物,欢快地和衣跑入齐腰深的水塘。后边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扛着梭镖的小匪兵。他皮肤黝黑,颇像非洲男孩。

外国女人开始脱脏衣服,胡乱仍在岸边或水里,顷刻便脱得精光。小匪兵见状,走到一棵树下,背向水塘靠着树干坐下。

一外女人朝小匪兵喊:“吉姆,过来,给我搓搓背。”

另一外女人托着肥大的乳房喊:“还没断奶吧,来,吃一口。”

小匪兵看了一眼白花花的水塘,不知奈何,便闭目养神。

池塘里,女人们在嬉戏。

294.大厅楼上休息室-上午

张培荣躺在床上抽着大烟，副官坐在一旁。

“怎么搞得吴团长，这么一阵子了，怎么还没动静？”张培荣吐出一口烟，把烟枪一丢，起身下床。

“不等他了，我们动手！”张培荣整理着服装道。

张培荣和副官走出屋门。门口两个卫兵跟在身后。

295.大厅-上午

孙美瑶和众乡绅还在叙谈着。

“张镇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孙美瑶和众乡绅站起，向楼梯上口望去。

“孙旅长，让你久等了。”张培荣在楼梯上口道。然后一步一步向下走来。

“张镇守，打扰你休息了。”孙美瑶道。

孙美瑶忙迎向楼梯口。众乡绅跟在后面。两个高大魁梧的便衣上前挡住孙美瑶。

“干什么？”孙美瑶一惊便问。

“啪。”一个便衣把一包石灰撒到孙美瑶的脸上。

“你……”

又上来两个便衣，搜缴了孙美瑶的枪，四个人反拧着孙美瑶的双臂，把他按在地上。

与此同时，四个卫兵也被缴械制服。

众乡绅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惊呆了。

“张培荣你小人！张培荣你王八羔……”孙美瑶的嘴被塞住，眼也睁不开。他还在挣扎。

张培荣走过来对便衣们道：“拖出去！”

四个便衣把孙美瑶向大厅里的过道拖去。经过厨房后门来到院里场地。
众乡绅醒过神来，跟着张培荣来到后门，一路求着情。

“张镇守，有话好说，你这……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张镇守——”胡经理道。

“张镇守，你可不能这样啊，俺这枣庄……天要塌啦！”李麟阁道。

“恁要是给俺枣庄人留条活路，张镇守，你千万不能啊……”陈华亭道。

张镇守并不理会众乡绅，望着拖到墙根的孙美瑶。

几个便衣脱去孙美瑶军装，套上罪犯红罩衣，把他按跪在地上。一个便衣大汉手起刀落，血花飞溅，头颅滚到一边。

众乡绅“啊”的一声瘫坐在地上。

296.电文-逐字打出

特急北京

国务院、公府、军事处、各部、院，洛阳吴巡阅史……均鉴：

昌密。鲁省新编旅长孙美瑶，本系著名悍匪，杀人越货，罪恶满盈。……乃该匪野性难驯，益无忌惮。……经已密令兖州镇守使张培荣于效日午，在枣庄地方，将该孙美瑶抓获，就地正法。并将与该逆同谋之党羽一并归案……

济南郑士琦

号电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