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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名：电影剧本《纯真年代》 |
| 【原创剧本网】作者:五毛 |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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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纯真年代》剧本
1，日，外，大西庄村，乡村路口 雨后，大地焕然一新。 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地方有一湾湾积水，成为一面面镜子，把路上的行人都倒映着。这时候，正是8、9点钟的样子，路上除了扛着锄头下地的老乡，还有马车驶过。 在大西庄的丁字路口，一驾马车停在路边。驾着马车的枣红马，低头吃着鲜嫩的野草。阮克端躺在板车上，草帽盖在脸上，看不出他是在睡觉，还是醒着。 一辆公交客车开过来，转过弯，停在路旁。车上下来4个人，两对男女。他们提着大包的行李和铺盖卷。 长时间坐车，他们都有些疲惫，张毅却很精神。他斜挎着书包，愣头愣脑地看着周围。他看到了一间房子门头写着：大西庄站。 张毅指了指大西庄站的房子说道：你们在这儿，我去看看。 张毅说完，阮克端坐了起来。他拿起草帽，跳下马车，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几个人。 阮克端：你们是下乡来的知青吧？我是阮家口村派来接你们的。来，把行李放到车上。 张毅赶紧冲了上来，伸出手：您好，我是张毅。您是？ 阮克端伸手，同张毅握了握手。 大家都兴奋起来。 李新赶紧挤了上去，伸出手：大爷，你好，我是李新。 阮克端没有理睬，把马车调整好。大家提着行李，放在马车上。张毅扶着刘娟，李新扶着唐莹，把她们送上马车，李新刚刚坐好，张毅还没有坐好马车就启动了，他摔在马车下。大家看到他那个狼狈相，不仅哈哈大笑。张毅也不在乎，爬起来，没有上车，而跑到前边，站在阮克端身边，一起走着。 阮克端看也不看他：你会不会赶马车？ 张毅怔了一下：哦。我没有赶过马车…… 阮克端把鞭子交给张毅，一下子跳上马车：这匹马路熟了，你不用指路，它自己能回家。只是它走的慢了，你挥一挥鞭子，吓唬它一下就行了。 张毅突然在马头上挥一挥鞭子，喊了一声：驾！ 枣红马一阵激动，跑了起来。大家感到猛地一晃，阮克端差点摔下来。李新、刘娟、唐莹等三人也急忙把住车帮。接着他们又是一阵大笑。他们三个人精神头一下子起来了，兴奋异常。 阮克端那身子挪了挪，身子舒服地靠着车帮，然后用手拍了拍马车。张毅心神领会，一下子跳上车。他又挥一挥鞭子，马车开始跑起来。 出字幕。 李新、唐莹、刘娟相继站在马车上，对着行人挥着手。 山路崎岖，路越来越颠簸，李新、刘娟和唐莹先后下车，只有阮克端索性躺在马车上。 字幕完。
2，日，外，下河，河口 一条大河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阮家口村的青年庆友正急切地等在岸边，迎接知青的到来。看到马车，兴奋地迎上前去。 花果、朵朵、阮丁站在对岸，正向马车的方向望去。 庆友人高马大，憨厚地点点头向知青们打招呼。 庆友：你们好啊…… 阮克端：你们两个小姑娘就让庆友抱你们过河吧，咱们安全第一。 唐莹：这……我可不能让你们这些臭男人抱我，我自己能过去！ 唐莹说着试着走进水里，一看不深，小腿还没有淹没，于是胆子大起来。她涉水走的快了许多，很快走进大河中间，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张毅想冲出去帮助他，被阮克端一把拉住。 阮克端坏笑着：她不是自己能过去吗？用不着咱们这些臭男人。 李新没有理睬阮克端，赶紧走过去，把唐莹拉了起来。 庆友把刘娟熊抱着，刘娟大叫起来。庆友抱着刘娟涉水过河。刘娟既害怕又娇羞的偷偷看着庆友。 阮克端赶着马车，张毅扶着马车上的行李，跟在后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宽阔的湍急的河流。 阮庆友把刘娟放下来，李新拉着唐莹走过河。 唐莹上岸后，吐着水，哇哇地大哭起来。花果和朵朵围拢过来，尴尬地对视一眼。 刘娟赶紧从马车上把衣服拿出来，拉着唐莹和花果、朵朵一起走进了树林。阮丁也要跟过去，被庆友拉了回去。 张毅和李新笑了起来。 阮克端驾驶马车前边走了，几位年轻人等在后边，望着唐莹的方向。等唐莹换好了衣服，大家眼前一亮。唐莹身穿白色的连衣裙，皮肤白皙，娇艳欲滴，吸引着大家的目光。大家簇拥着唐莹而去，唐颖骄傲地仰着头。走在最后的是张毅和花果。 花果：嗨，大个子，你叫什么？ 张毅：我叫张毅，小不点，你呢？ 花果：呵，仗义，你很爱打抱不平吗？ 张毅：我是张飞的张，毅力的毅。不是仗义执言的仗义。 花果：仗义执言不好吗？ 张毅：你这不是打岔吗？仗义好，你啰嗦不好。 花果：我叫花果，你就叫我果果吧。 张毅伸出手来，花果没有同她握手。 张毅有点不高兴，装着举起拳头，做了几个左勾拳、右钩拳的几个动作。花果闪躲了一下，做了一个芭蕾舞转体的动作，然后双手一摊，优雅地谢幕。 张毅和花果会心一笑。 花果接着跑了，赶上前边的大队人马，她拉住唐莹，羡慕地看着她。 花果：我叫花果，你叫什么？
3，日，外，阮家口村西头，大槐树下 阮京山、阮风华、阮佳宇敲响了锣鼓，左右两对少年儿童举着鲜花，跳着欢迎的舞蹈，高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分列两旁的老百姓热情鼓掌。走在中间的阮克端牵着大马，后边是知青队伍和迎接他们的几个青年。 知青们更加兴奋起来。几个村里的青年人也激动的涨红了脸。 花果和朵朵也站到队伍里跳起舞来。 花果的舞蹈特别轻盈，不时的别出心裁地跳着芭蕾舞，身子转几圈，做个邀请的姿势。 花果欢跳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张毅看着欢迎的人群，看着花果做着鬼脸。 张毅盯着花果，欣赏她的舞姿：呵，咱们的欢迎仪式还挺隆重啊。 唐莹：哼，没必要那么夸张吧…… 张毅打开书包，把糖果拿出来分给孩子们。 张毅：来，吃糖，吃糖！ 刘娟：李新，你的那？ 李新：我没有准备…… 唐莹：你呀，就没有人家张毅会来事儿。 唐莹走上前去，把张毅的糖果掏出来，分给孩子们。 李新照章办理，上前拉住张毅的书包，抓起一把糖果，送给花果，花果分了些给朵朵。 一个孩子拨开糖果，送到妈妈嘴边，妈妈高兴地笑着。 孩子们高兴地吃着糖果。 锣鼓停止。大家向前看去，大家看到阮克端身边站着江佩兰和阮方舟。他干咳了几声，看了看大家。 阮克端：咱们那，一辈子也不会想到，有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到我们村里来，同我们一起生活，同吃同住同劳动。对于他们的到来，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大家热烈鼓掌。 阮克端：这四位下乡的青年叫张毅、唐莹、李新、刘娟。 阮克端指着旁边的江佩兰：这位是妇女主任，江佩兰同志，两位姑娘唐莹和刘娟到她家里住。这位是复员军人，方舟同志，男青年张毅和李新到他家里住。还有啊，为了迎接知青，晚上我们村里放电影，让大家高兴高兴。 大家又是热烈鼓掌。
4，日，外，阮方舟家大院 阮方舟家原来是大地主的宅院，有十几间房子，院子很大，是大队部和村里记工、办公场所。 一个大桌子上，放着许多好吃的。村里食堂的周琴周大嫂正在做菜，妇女主任江佩兰和花果端着菜上桌。阮克端、阮方舟、阮京山、还有四位知青，陆续就坐。 阮方舟：欢迎大家到我家去住。如果有什么住的不方便的，尽管提出来。今后，我和佩兰就同你们知青一起吃饭。还有一位吃饭的，是咱们的公办老师，校长，张越校长。现在放假，他回家了。现在，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党支部书记，阮克端同志。这位是大队长，技术员，阮京山同志。这位是妇女主任江佩兰同志，他们三个人是党支部成员。都知道了吧？ 张毅大声：都知道了。 正在这时，有几位送饭菜的小孩子，他们端着碗，看了看几个知青，放下碗就走。 阮克端的爱人张秀芬端了一只鸡上来。 张秀芬：我来看看这些城里来的孩子们。哎哟，你们各个都很俊呀，还是城里出息人。 张毅拉着张秀芬，在自己身边坐下。 张秀芬：你叫什么？ 张毅：张毅。 张秀芬：哟，我们是一家子，我也姓张。 花果：那只能说，五百年前是一家。 齐奶奶和朵朵也端来了炒菜。 齐奶奶：这里那几个是下乡来的呀？ 张毅站起来，扶着齐奶奶坐下。 张毅：我们几个是下乡的青年。 齐奶奶：好，好看。 花果：奶奶，他们也没多个鼻子，多个眼睛，有什么好看的，和咱们还不是一样？ 阮克端：果子，你少说话，你大爷还没有讲完话呢。 花果：讲什么话呀，咱们先吃饭。来，吃鸡。 花果坐下来，撕开炖鸡，放到唐莹碗里。
5，夜，外，大队场院 阮方舟的家前面大街的南边，就是大队的场院了。 放映机前，坐着张毅、李新、唐莹、刘娟，还有刚考上高中的花果、朵朵、庆友、阮丁。 1969年的《新闻简报》开始放映。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 唐莹和刘娟小声嘀咕着。 唐莹：娟子，我有点累了，咱们不看吧，回去睡觉？ 刘娟：嗯，等《新闻简报》完了，换片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吧。 唐莹：张毅，你呢，不累？ 张毅：看看正片是什么吧？ 花果：《渡江侦察记》，打仗的，好看。 张毅：都看了几百遍了，我也回去了。 李新：果果，你们接着看吗？ 花果：多好看呀，我们是要接着看的。 李新：那我不回去。 《新闻简报》放完，放映员正在换片。张毅、唐莹、刘娟走了出去。花果、朵朵、庆友赶紧占了他们的位置。阮丁挤着，庆友一扭屁股，他就摔倒了地上。李新赶紧扶起来，把位子让给他。 大家一阵哄笑。 放映员：嘘，开始了，你们别吵吵。 荧幕上，出现了《渡江侦察记》的字幕。
6，夜，内，江佩兰家 唐莹、刘娟进了家门，江佩兰跟在后边。 唐莹转过身：佩兰姐，你怎么也不看了？ 佩兰：我来跟着看看，看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需要的。 唐莹：没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俩看着安排吧，你去看电影吧。 村里的房子都是三间房，大厅一间，东西屋各一间。 唐莹说着，拉着刘娟走进西屋。 江佩兰走向东屋。 西屋，唐莹、刘娟两个人的铺盖已经并排放好。 唐莹：娟子，嗯，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是这样，我呢，我从小一个人住习惯了，要是两个人睡在一起我睡不着。你能不能去跟佩兰姐说说，你和佩兰姐一起住在一个房间？ 刘娟扭捏着：我是没什么关系，就是佩兰姐愿不愿意啊？ 唐莹：你去说说吗。 刘娟：她要不同意怎么办？我不好意思跟她说。 唐莹：嗨，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刘娟白了唐莹一眼：你好意思，你怎么不说？ 唐莹有点不高兴：没见过你这么不好说话的。不说算了。我呀，整夜一直翻身、起夜上厕所、磨牙，你可别嫌我。 刘娟看了唐莹一看，想了想，走到东屋。 刘娟：佩兰姐，我想多一点了解咱们农村的情况，晚上同你说说话，你看，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呀？ 唐莹在里屋听着，高兴的笑了。 佩兰：你们到了农村，慢慢就会了解的，不要着急。不过，我也很喜欢有人陪我说说话，你愿意一起睡，那就一起睡吧。 刘娟：那好，我这就搬过来！ 刘娟进了西屋，把被褥整理好，抱起来，向外走去。 唐莹想帮她一下，被刘娟恼怒地一把把她推开。
7，夜，内，阮方舟家 张毅正在西屋写字台写信，不时的甩着钢笔，这旁边的纸上画两下。 阮方舟走了进来。他看见张毅正琢磨什么，就在大厅的椅子里坐下来，卷烟，抽烟，没有走到东屋去。 张毅写完了信，贴好邮票，把信纸装进信封，封上，放在桌子上，然后满意地看了看，向大厅走了出去。 大厅里，张毅端着脸盆，放在锅台上，揭开锅盖，用瓢舀起热水，用手试了试水，然后端到阮方舟的面前。他蹲下来，给阮方舟脱鞋，阮方舟挣扎了一下，被张毅按住。张毅为阮方舟脱下鞋子，把鞋子放到一边。 张毅：试试水烫不烫。 阮方舟把脚放进热水里，舒了一口气。 张毅：我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俩天天一起泡脚。你胳膊不好，我来给你洗。 阮方舟：刚才在写信？ 张毅：嗯。我爸爸妈妈呢，都是走资派，他们在什么地方劳改，我不知道，写信不知道寄到哪里。我是给我姐写信，告诉她，我已经到这里来了。 阮方舟：感觉怎么样？ 张毅：嗯？ 阮方舟：我是问你，到这里的感觉怎么样？ 张毅：挺好的。人挺好，生活也好。我真没想到这里这么富裕。 阮方舟：你对农村的印象就是吃不饱穿不暖，是吧？ 张毅：我没到过农村，对农村的情况不了解。不过，听我爸爸说，农村的情况不是很好……这里的情况，我真没想到。 阮方舟：胶东这地方人呢，纯朴，勤劳，肯干，加上这里靠着海边，虽说土地不怎么肥沃，可是雨水好的年下，大家的生活都过得去。我们这个村子一直也没有挨过饿，公粮一斤不少。 张毅：看来，我的运气比较好，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下乡。 阮方舟：全国也都差不多吧？……哦，我们不了解情况，不能乱发言。 张毅和阮方舟沉默了一阵，阮方舟又卷了一袋烟。 阮方舟指了指烟袋：你要不要？ 张毅：我，我不会卷。 阮方舟把卷好的烟卷递给张毅，张毅接了过来，拿起旁边的火柴，点着了卷烟。他吸了一口，一下子呛着了，咳了好久。 阮方舟：以前没吸过？ 张毅摇摇头，连续咳了起来。 阮方舟：你多大了？ 张毅：17，上个月刚过的生日。 阮方舟：你还小，是不该学着抽烟。 张毅：这里的乡亲都抽烟吗？ 阮方舟：也有不抽的……嗯，你把里屋的鞋拿出来…… 张毅把东屋的鞋拿出来，让阮方舟换上，然后替他把水倒掉。 阮方舟伸了伸腰，活动一下左胳膊，然后又坐下来。 张毅重新舀出热水，倒进盆子里，端着盆子，在阮方舟的对面坐了下来。 张毅：叔，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阮方舟抽着烟：打仗的时候，被国民党的子弹咬了一口。其实，我一只手也能端水，不耽误干活。 张毅：周总理的胳膊也受过伤，他也像你那样，一直那么自然地弯着，好多人看不出来他受过伤。 阮方舟：你见过周总理？ 张毅：见过。 阮方舟：你见过毛主席？ 张毅：见过。 阮方舟两眼放光：那多么幸福啊……那你爸爸一定是大官。 张毅：其实，“十一”国庆节的时候，毛主席和周总理也经常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 阮方舟兴奋起来，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真羡慕你们这些北京人，能看见毛主席。 阮方舟大口吸着烟。 正在这时，李新走了进来。
8，夜，内，阮克端家 花果从大厅走到东屋，阮克端正在呼呼大睡。 花果捏着阮克端的鼻子，阮克端一下子醒过来。 阮克端恼怒地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花果生气地：好看的电影也不看……人家李新第一次来看你，你也不起来！就知道睡觉，真是没有礼貌。 阮克端又躺下了：我当什么事儿呢……唉，快点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哎，你妈呢？ 花果：不知道！ 花果说完，恼怒地走出去。她来到西屋自己房间，坐到炕上，看到一堆小人书，又高兴起来，拿起一本崭新的《地雷战》，看了起来。 农村的夜色很沉，月亮渐渐升高了。 阮方舟和张毅、李新在东屋一铺炕上睡着了。 江佩兰和刘娟在一起睡着了。 唐莹辗转反侧，突然大哭起来…… 外屋，江佩兰和刘娟一下子惊醒了。
9，晨，外，阮家口大街上 阮京山磨着一个镰刀，等待高中生和新来的知青，一起安排今天的农活。他低头看看表，然后抬头看看前边站着的花果。 阮京山：花果，你看看还有谁没到？ 花果看了看，只有唐莹没到，急忙跑了过去。 阮京山继续磨着镰刀。 花果进了江佩兰的家门，江佩兰正拉着唐莹往外走。 江佩兰：以后你那天不去都可以，今天不能不去。今天技术队要说好多事儿，你不去不行！ 唐莹：我昨晚没睡好，我就不能请一天假？ 江佩兰：不行，今天不行！ 唐莹一摔门生气地走了出去。 江佩兰：哎，你的干粮！ 花果看见唐莹走了，连忙把干粮的袋子和水壶接过来。 花果：你不用管了，我给她带过去。 江佩兰：你看看，果子，这第一天就耍大小姐脾气！看我怎么收拾她。 花果笑着跑了。
10，日，外，猪栏夼育种基地 阮京山带领大家挖排水沟。 张毅和唐莹，李新和刘娟，庆友和花果，阮丁和朵朵四对分别在一块地里对头用铁掀挖着水沟。 张毅赤着脚，很卖力地干活，很快就挖出了很长的一段。 唐莹看着双手，小心地摸了摸，然后扔下铁掀，向地头另一侧走去。看到正在干活的张毅，伸出手，她委屈地哭了起来。 唐莹：你看看，手都起泡了。 张毅：唉，咱们那，没干过农活，刚开始，手起泡是必然的。你看我的手……，这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唐莹看了一眼张毅的手，更加大声哭起来。 张毅：要不你坐下歇会儿……我来挖。 张毅抬头看了唐莹一眼，低头用力挖着。 唐莹呆呆地看着张毅，抽泣着。 阮京山走过来，看了看。 阮京山：你们到山坡上休息一下，我跟大家说点事儿。 山坡上，大家席地而坐，把阮京山围在中间。 他们纷纷拿出水壶和葫芦喝水。 唐莹躲到一边。她早饭没吃，打开书包，拿出一个鸡蛋，一口水，一口鸡蛋吃着。 阮京山：你们都是年轻人，毛主席说，年轻人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充满希望。咱们今天工休，就谈谈理想吧……嗯，比如说，你有什么理想，你打算怎么实现你的理想等等。来，张毅，你先说。 张毅：我么，我就想当兵。我觉得打仗最过瘾了。我常常幻想那种冲锋陷阵的场景，那是最激动人心的。嗨，要是一辈子不能参加一次战斗，我觉得，那就白活了。 阮京山：呵，现在是和平时间，打仗的机会不多了。 张毅：什么和平时期？前几个月，我们就有珍宝岛的自卫反击战吗，听说打得很激烈……要说怎么实现自己的理想是吧，就我来说，那要让人先要入伍，不能入伍，也只能干看着别人打仗。 阮京山：怎么实现自己的理想呢，就是平时对自己什么要求，你说说看。 张毅：好好干活，好好学习，好好锻炼身体……嗯，还能有什么？ 阮京山：你没忘了学习，这很好。李新，你呢？ 李新：我爸爸妈妈都是工人，我就做个工人就满足了。八小时勤勤恳恳上班，回到家恩恩爱爱地过日子，那就挺好。我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了。 刘娟：你这是小资产阶级思想…… 李新：可我就是这么想的。 刘娟：其实，我也向往那种日子。 阮京山：就是么。咱们随便闲聊，不要随便上纲上线……花果，你呢？ 花果：我没想过，等想好了给你说。不能光是让我们说，叔，你也说说。 阮京山忽然羞红了脸：我么，我的理想你们谁也猜不到。 刘娟坐过来，挽着阮京山的胳膊：叔，你说说。 阮京山：我的理想是设计飞机。 张毅：哇，你竟然有这样远大的理想？哎，那你都设计了什么样的飞机？ 阮京山：我大舅是空军，小时候他给了我一个飞机模型，我就无数次地照着模型画呀画。后来，我就按照我的想法画起来，给飞机按上了各式各样的翅膀……我给咱们的科学院寄过去了，他们回信鼓励我呢。 庆友坐了过来，兴奋地：这可太让我们吃惊了。 花果：我叔真的很聪明。他是咱们的农业技术员，还是果业技术员，这里邻村的，都向他学习呢。 张毅：叔，你说咱们为什么要到这里育种，这里的土地土壤，我看也很一般啊。 花果：到大山里育种，是防止玉米地传粉，这都不知道。 阮京山：咱们这样吧，下边呢，男青年继续挖排水沟，女孩子呢，都到河沟里割草，你们看行不行？这里不远，有一个池塘，干完活你们可以洗澡。今天咱们包工，谁先挖完了，谁先完工，你们看怎么样？ 男女青年都欢呼起来：好啊，好！ 姑娘们纷纷拿起镰刀。 这时候，唐莹走过来，也拿了一把镰刀。 阮京山：哎，咱们还没有让唐莹说说自己的理想呢。 唐莹：我么，我喜欢唱歌，想到文工团工作。 刘娟：是啊，唐莹唱歌很好听的。 朵朵想说话，被花果拉住。 阮京山：既然这样，大家鼓掌，让小唐给我们唱支歌…… 唐莹也不羞怯，大方地站了起来：我就唱《地雷战》的主题歌吧。张毅来配合一下，男生部分你来唱……还有大家一起来，合唱的部分大家一起唱。 张毅站了起来：好。 张毅、唐莹：《地雷战》主题歌。 男青年挖沟，姑娘们割草。 歌声结束时，张毅等男青年跳下池塘，接着姑娘们也跳下池塘。 张毅游得很快，大家追赶着。
11，日，外，猪栏夼池塘 张毅躺在小河的岩石上晒太阳，花果和朵朵抱着衣服走了过来。 花果：给我们看着点人啊，我们换换衣服。 张毅没有睁开眼睛：你们这些小不点有什么可看的？才没有人要看你们呢！ 花果走上前，蹲下来，用双手撩水，撒向张毅。张毅赶紧躲开。 张毅：你干什么？这好不容易凉干了，又湿透了。 花果：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们？ 张毅：你们确实没什么可看的啊，难道我说错了？那，那你把胸前的毛巾拿掉，让我看看？……难道真有什么可看的？ 花果追打着张毅，张毅在岩石上跑来跑去躲闪。 花果：你流氓！ 朵朵走到树荫里，喊着：果果，……我换了衣服走了啊！我回家了！ 花果：哎，你走吧。 花果接着坐下来，用毛巾揉着头发。 张毅坐到花果身边，上下打量一下，突然一下子把掩盖胸前的书包和衣服拿开。 花果一把拉住，打了一下张毅的手：怎么，你还真的耍流氓啊。 张毅无聊的躺了下来。 张毅：小不点，你的花布书包很好看啊，是不是你自己做的？ 花果：嗯，不是，是我妈做的。如果你喜欢，让我妈也给你做一个，怎么样？ 张毅：我就喜欢你这一个，你把这个送我吧。 花果：好吧，诺，给你。 张毅接过花布书包，把一个崭新的军用书包递给花果。 张毅：我们交换，你看这么样？ 花果：太好了，这个我喜欢。我们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我背着这个书包上学…… 张毅闭着眼睛。 花果：这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呀……嗯，我知道你是故意送给我的……还是要谢谢你。 花果想着，羞红了脸。为了掩饰，赶紧抱着衣服走进树荫。她换好了衣服，走过来，坐下。但她不知道说什么，轻柔着手指。 张毅依然闭着眼睛装睡：朵朵这么早就回家了？ 花果：她要帮家里干活，还要照顾奶奶。 张毅：她都能帮家里干什么活呢？ 花果：喂猪，喂鸡呀。他们家养了一头猪，朵朵每天都要割猪草。 张毅：你们家没有喂猪？ 花果：没有，我爹下地干活，我妈绣花，他们顾不上喂猪。加上我也懒点，嘿嘿。 张毅：你爹不是书记吗，怎么还要下地？ 花果：书记怎么了，他更要带头劳动啊。我爹是书记，管着村里的大事儿小事儿，他还是第三小队的小队长，领着人第三小队的人干活呢。在生产队里，人家就看着你，看着队长，你不好好干，他们就不会好好干的。 张毅：你爹真不会，再选个人当队长吗，何必自己干？ 花果：没有人愿意干啊，都知道是个苦差事，谁愿意当这个队长？ 张毅：哦……那会儿你说，关于理想的事儿，你要考虑一下，你现在想明白没有？ 花果：我要争取当支部书记。我爹说，我要好好干，争取当我们村第一任女书记。 张毅：不是说做书记很累吗？ 花果：是很累，可是光荣啊。就像你要当解放军，那也是为了自己光荣，你说是不是？ 花果也躺了下来，和煦的阳光照耀着，他们都有些陶醉了。 张毅转过头，看着花果均匀起伏的微微突起的胸部，微笑起来。 花果：你偷笑什么…… 张毅：看风景。 花果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你流氓！ 这时候，下游传来呼喊：花果，张毅，咱们走了！
12，晨，外，阮克端家门口 张毅挎着自行车，等着花果出门。不久，花果推着车子出门。 花果：怎么，你也要跟我们上学去？ 张毅：大队长让我到乡里去拿小麦的种子，要播种在试验田里。这不，就跟你一起去了。 花果：哎呀，时间不多了，我们要赶紧走。 张毅：你怎么没带干粮？ 花果：一顿饭不吃算不了什么。 张毅把四个鸡蛋装进花果书包里，然后，把斜挎着的军用水壶拿过来，挎到花果肩膀上。 花果摸摸鸡蛋：怎么这么多？ 张毅：今天早饭……我们四个鸡蛋全都归你了。 花果：我吃两个就够了，这两个给你。 张毅：你拿着吧，午饭只有两个鸡蛋怎么行。好了，快走了，我就讨厌啰嗦。 花果：嗯，那谢谢你。 花果说着骑上车，骑得飞快。张毅跟随而来。出了村口，小路坑坑洼洼，开始颠簸起来。由于是大下坡，花果小心的骑着，而张毅好像车闸坏了，直冲下去，摔倒沟底。花果追过来，赶紧停下车，扶住张毅。 张毅：我没事儿，只是这车子坏了。 花果：人没事儿就好。 张毅：你快去上学吧，我赶着车，到乡里修一修就好了。 花果：走吧，我们还是一起去。 张毅：你听我的……咱们不能上学第一天就迟到，赶紧走。 花果犹豫着。 张毅把车子扛起来，从沟底走了上来。 张毅：车子没多大问题，你赶快上学去吧，别晚了。 花果：那我去了。 花果骑着车子走了。 张毅捂住自己的胳膊，疼的咬牙切齿。
13，日，外，乡自行车配件厂 张毅赶着车，走到乡自行车配件厂厂外。一位白发的老年人迎上前去。 白发老人：怎么了，小伙子，骑自行车摔着了？ 张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白发老人：我看看，受伤没有？哟，胳膊破了。小伙子，你等着。 张毅把车子立起来，把袖子卷起。白发老人拿着铁壶和一个卫生箱走了过来。他用水冲洗了张毅的伤口，然后包扎好。 白发老人低头看看车子，又回去拿了工具，把车子修好。 白发老人：你骑一圈看看怎么样？ 张毅骑了一圈，感觉车子好骑多了。 张毅：感觉好骑多了，谢谢你呀，老爷爷……这修车要多少钱呢？ 白发老人：你是骂我啊？你看看这是什么厂子，这是自行车配件厂，还能要你钱？ 张毅：可我过意不去怎么办？ 白发老人：那你也做几件好事儿吧，大家就扯平了。 张毅笑了：谢谢爷爷。 白发老人：好了，别罗嗦了，走吧。你别耽误事儿。 张毅骑上车走了，他连连回头看。
14，日，外，乡政府 张毅来到乡政府门前，放好车，走进向政府大门。他看见有一个办公室有人，就走上前去。 张毅：同志，请问去哪里取麦种啊？ 张友谊：你是阮家口村的知青吧？ 张毅：你怎么知道的？ 张友谊：我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张毅，对吧？ 张毅：这乡下真有奇人啊……我才遇到一个！ 张友谊：我看过知青的资料，资料上有你的照片。至于我为什么记住了你的名字，那是因为我呀，我叫张友谊，比你多了个有字。 张毅：哦。 张友谊：送麦种的车还没到，你要等一会儿。 张毅：那我在外边等着吧，别打扰您办公。 张友谊：你是北京来的吧？ 张毅：嗯，是啊。 张友谊：我们这里称呼同志都用你，不用您。觉得用您太客气。 张毅：那我注意，尽量改正。 张友谊：哎哟，你也可别这么说。是我们不讲礼貌呀。 张毅：这礼貌太多，太客气也不好。但是，尊敬领导、尊敬长辈还是需要的。您说是吧？ 张友谊：你说的太好了。这么着，你等着取麦种，还有别的事儿吗？ 张毅：没有别的事儿了。 张友谊：那你帮我们个忙。我们人手不够，今天需要刻板油印的文件特别多，你能不能帮我们刻板，就是油印资料…… 张毅：我反正没什么事儿，您要觉得我写字还可以，我愿意帮忙。 张友谊：看你些么秀气，写字很会很漂亮的。诺，这就交给你了。 张毅在办公桌子前坐下来，很认真的刻板。 不知道张友谊什么时候离开了。
15，日，内，羊亭联中 花果和朵朵并排上着课。 他们整齐地朗读着跟着老师朗读着：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16，日，外，猪栏夼育种基地 阮京山带领知青授粉。 个子高的阮京山和李新在踩粉，个子矮的唐莹和刘娟在授粉。
17，日，内，乡政府办公室 张毅在蜡纸上刻了一会，微笑着放下笔，然后揉了揉胳膊。 乡长胡长春下乡回来了。他带个草帽，急匆匆走进来，放下草帽，端起茶缸，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水。 张毅赶紧拿起热水瓶，给他续上水。 胡长春：小同志，你是谁呀？ 张毅：我是阮家口村来取麦种的。麦种没到，我就在这等着。 胡长春走上前看了看：呵，一手好字啊。怎么，我们小张又给你派任务了？ 张毅：反正我闲着没事儿…… 胡长春自己坐了下来，然后示意张毅坐下，张毅在桌前坐下来。 胡长春：这份材料你刻完了吗？ 张毅：小张同志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 胡长春点点头。 胡长春：哎，你说你是阮家口的？ 张毅：我是阮家口的，是刚刚下乡的知青，我叫张毅。 胡长春：那你回去带个话，告诉你们支部书记，老县长找的肝宝，县医院已经没有了，我们费了很大周折，怎么也找不到这种药。 说着，他叹了口气。 张毅：老县长？ 胡长春：你是刚来的，不知道情况。咱们老县长就在你们村劳动。他肝不好，经常疼的打滚。也有特效药，肝宝，但是很难买到。咱们什么时候能解决缺医少药的问题啊。唉！ 正说着，张友谊进来了。 张友谊一看乡长回来了，很是紧张。 胡长春：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让办事儿的人给乡里做事，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白天干不完，咱们晚上加加班就行了么，干么麻烦群众？你要下次敢这么做，你就滚蛋！ 张友谊：乡长，我错了，今后一定改。 胡长春：你到财务室哪里支取1块钱，交给张毅，快去。 张友谊正要离开，张毅拦住了他。 张毅：乡长，你不用给我报酬，就权当我做了件好事儿。嗯……是这么回事儿。我早晨骑车，不小心摔了，胳膊破了，自行车也摔坏了。是修配厂的老爷爷给我包扎了伤口，还给我修了车。我要给他钱，他说我骂他，怎么也不肯要。他说，我要过意不去，就为群众做一件好事儿，也就扯平了。您看，我要是干了一件好事儿，这不正好扯平了。 张毅得意地笑着。 胡长春：再怎么也不能占群众的便宜，小张，你快去。 张毅拉住张友谊，让他坐下：要不这样，我在这里往北京打个电话，话费就算报酬了，您看怎么样？ 胡长春：这里就有电话，你打吧……我们需要回避吗？ 张毅：不，不需要。 张毅摇了摇电话：接北京306医院。 张友谊：北京的电话可不好打。 张毅：哎，接通了，哎…… 张友谊：你真幸运，没想到一下子接通了。 张毅：姐姐，我是张毅呀。我在乡政府打电话，不能浪费时间。你们医院能不能搞到肝宝这种药？批条子？那就申请批一下么。是啊，是我们的老领导。好，好。那就寄到我这里就好了。谢谢，挂了啊。 胡长春和张友谊一直看着张毅，看的他有些发毛。 张毅：是不是我的通话时间太长了？ 张友谊：你要是能给我们老县长买到药，你打一天电话都行啊。 张友谊站起来，紧紧握住张毅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 胡长春：这就到了午饭时间了，小张，告诉食堂，加个菜，我请客，咱们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小同志。 张毅：不不不，我吃饭的时候要到羊亭联中，咱们村里一个学生没有带饭，我要在食堂买饭送给她。 胡长春：那好，那好吧。小张，你到食堂打两份饭，交给张毅。 张毅：那怎么好意思……我付钱付粮票啊。 张友谊：没事儿，老乡长请客。 胡长春：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休息一下，你们走吧。 胡长春转身离开了。
18，日，外，羊亭联中操场 在操场的台阶上，张毅和花果正在吃饭。朵朵、庆友、阮丁围在一起。他们的饭盒里，都有一枚鸡蛋。 花果：这乡里的饭真好吃。 张毅抬手把自己饭盒里的饭扒给花果，花果抬高饭盒，躲避着。 花果：我再吃一个鸡蛋就饱了。 朵朵走过来：这只鸡蛋给毅哥吃吧，我吃饱了。 张毅：我知道你们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鸡蛋了，我经常吃，你们一人一个，谁也不许让。 庆友：谢谢毅哥。 花果：你也叫毅哥，你比张毅大吧？ 庆友：以示尊敬么，嘿嘿。 张毅：我不用你们尊敬。这本来四个鸡蛋都是给果果的，她分给你们，我也没话说，可你们不用谢我。你们以后还果果的人情好了。 朵朵：毅哥对果果真好啊。 张毅和花果对视一眼，羞红了脸。 花果打开水壶，正在喝水，没想到被她的同班同学钱启文一把夺了去，交给了孙宏志。花果追了出去，孙宏志把水壶又抛向钱启文，然后又来了两个同学。他们把水壶抛来抛去，花果一直在追，最后，她累的气喘吁吁，拄着腿呼气。 张毅站起来：人家要喝水，你们干嘛抢人家的水壶呀？ 钱启文：人家的水壶，写着你们的名字吗？ 张毅：你么，这不是不讲理吗？ 钱启文哈哈大笑，其余三个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走过来。 张毅：老师，他们欺负人。他们抢了果果的水壶。 老师走上前去：你还是不要惹他们吧，他们哪里要上学，就是一群混混，一群土匪恶霸，我们管不了。 张毅没有理睬老师，而是冲着孙宏志而去。 张毅：你是他们几个的头，是吧？ 孙宏志：呵，看不出来，你好眼力。 花果走上前去：这位同学，这只水壶不是我的，你要喜欢，我明天另拿一只给你。 她说着，就去抢他把持的水壶。孙宏志扭身躲开，一把将花果推开。张毅赶上前去，护着花果。 张毅：听说你是羊亭一霸，是吧？ 孙宏志：是又怎么了？ 张毅：这毛主席都说不称霸了，你在这里称霸，你比毛主席都厉害？ 孙宏志：我厉害怎么了？ 张毅：你是说你的拳头厉害，很能打，所以称霸，是这样，没错吧？那么，今天我们就比比拳头，看谁更厉害怎么样？ 孙宏志哈哈大笑，另外三个同学也是哈哈大笑。花果等人吓的脸色苍白。 孙宏志：你也配跟我打？小样。 张毅：我要打输了，就把那只壶给你，你要打输了，就给大家陪个不是，以后说话做事放尊重点。 孙宏志又是一阵大笑。 孙宏志：好吧，让你试试。来，启文，你上。 钱启文勇猛地冲上前去，被张毅抓起来扇了几个耳光。他还不服气，又冲上来，又被张毅转过脸来扇了几个耳光。 张毅：这个人不行，你还是自己来吧。 孙宏志看了看另外两个人，他们都低下了头。孙宏志站好了打拳的姿势，张毅也站好了姿势，两个人对打起来。不一会儿，张毅就把孙宏志打得鼻青脸肿。这时候，钱启文抓起一根木棒，向张毅偷袭。花果奋不顾身，挡住了钱启文的大棒，自己也被打倒下了。张毅一看，他们拿起了木棒，打倒了花果，非常愤怒，冲动起来。 张毅：你妈的，我好心好意的劝你，你们不听，我忍着让着你们，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正说着，孙宏志和另外两个同学都操起了木棒，眼里冒着凶光。 张毅把花果拉起来，交给庆友。 张毅：好好照看她，别让她伤着了。 正在这时，孙宏志四个人扑了上来。张毅抓住一个人的木棒，用脚一踹，夺过木棒，挥舞起来，不一会儿，四个人全部趴下了。 张毅：你们不服，找你们家长来，我随时奉陪。如果再敢惹同学们，下一次我就弄死你，不信你们就看着。现在，你们滚吧！ 他们四个人爬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在场的都鼓起掌来。 张毅走到老师眼前：老师保护不了在校的学生，你们不感到羞愧吗？我建议你辞职吧。 老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张毅面对同学：你们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你们还上什么学呀？干脆都回家算了。让这个高中解散吧。 亮亮：就是，这样的学校我们不上了，咱们走！ 昊天：是啊，我们不上了。 同学们一哄而散。 张毅转身到花果身边走去，拉着花果：咱们回去，今天不上课了！
19，日，外，阮方舟家 张毅和三位知青正在打牌，花果拿着个包裹走进来了。 花果：毅哥，这是你的邮包。乡长让你看看是不是寄给老县长的药。 张毅拆开邮包：是啊，你们老县长在哪儿呢？ 花果：咱们走吧，我带你去。 张毅拿着药品，赶紧跟着花果出去。走着，眼前走到山路上。 张毅：怎么，还很远吗？ 花果：其实，我们到过哪里，只是你没注意。在我们育种的地方，那个池塘不远，有几排猪圈，老县长就在那里喂猪。 张毅：县长怎么就到了咱们村喂猪了呢？ 花果：下放，劳动改造了。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听说工资还发给他，一个月50多呢。 张毅：哦，我明白了。咱们快走吧，那路很远呢。
20，日，外，猪栏夼养猪场 张毅和花果进来的时候，老县长正疼的满头大汗。花果端着水，张毅拿出药品，让老县长吃药。老县长吃了药，舒了一口气。 张毅注视着老县长，看到他瘦的皮包骨头，一阵心酸。 张毅看着花果，低声问道：怎么不让老县长去医院治疗啊，这病耽误了怎么办？ 花果：你问问他自己。老县长死活不去医院呗……具体的事儿，我也不知道…… 老县长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张毅扶着老县长躺下，盖好被子。 张毅：我们出去吧，让他睡一会儿。 老县长：花果，你晚点再走，等把猪喂了再走，啊。 花果：你放心吧，放心睡吧。 张毅和花果走进大厅。张毅揭开锅，看见什么吃的也没有。 张毅：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回村里，我来照顾老县长。你去把医生，你爹，还有支部的成员都叫来，咱们的商量一下老县长治病的事儿。不能这么干等着，治病是大事儿。 花果点点头，郑重地：好，我这就去。 张毅：找周嫂在食堂多准备点吃的。 花果边跑边回答：好的！ 张毅走进东间屋子。 老县长看到张毅进来，慢慢坐起来：嗯，你是张毅吧？怠慢了……来，坐下，坐这边。 张毅坐到老县长身边：看来，我们知青很受关注啊，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的名字。 老县长：是啊，多少年来，也没有城里人来乡下啊，他们关注你是正常的。 张毅：哎，我真是不理解，你怎么就不到医院去治疗啊？ 老县长：你说，咱们世界上有没有现在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 张毅：那肯定有，有很多。 老县长：我的病就是无法解决的问题。不是我不去治疗，是无法治疗，你明白了吧？ 张毅：你也不是医生，你怎么就能肯定，这个病就不能治疗？你不去治疗，怎么确定就不能治疗？关键的，你不是医生。这个理，你说不通。 老县长：病人自己最清楚自己的病情……不过，嗯，这回算你有理了。 张毅：你不去治疗也就罢了，你还干那么重的活。不要命了？ 老县长：其实，我在这里喂猪，不累。我知道村里的百姓照顾我，我很感激乡亲们。 张毅：吃了药，现在不疼了吧？ 老县长：是啊，这个药非常好使。吃下就不疼了。谢谢你呀…… 张毅：谢我什么？……嗯，你怎么知道我送来的药？ 老县长：这种药当地买不到的，只有你们知青才有办法。 老县长起身，打算下炕，被张毅拉住。 张毅：你还是躺下好好睡会吧，这些日子你就疼的没法睡觉吧？快去睡吧。喂猪的事儿有我们俩呢。 老县长：真是谢谢你们了。 张毅扶着老县长躺下，等老县长睡下了，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张毅望着天空发呆。 一会儿，医生阮树杰和阮克端、阮京山、江佩兰、阮方舟、花果走了过来。张毅迎上前去。 张毅：先让医生进去看看吧。 赤脚医生阮树杰在最前边，大家陆续走了进去。 进门看见老县长睡着了，大家走出家门，在一棵刺槐树下的木桩上坐了下来。 阮克端：咱们开个扩大的支部会议，研究一下老县长的问题。既然张毅同志把我们叫来，先让张毅同志说说吧。 张毅：我简单说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必须让老县长去医院看病。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就强制他。第二个问题，不能再让老县长干活了，他身体已经垮了。养猪场的工作要找个人顶替他。我说完了。 阮方舟：问题是，咱们又不能绑着他去看病啊。 江佩兰：你的话等于没说。要是他能听咱们的意见，1年前问题就解决了。强制他？怎么强制他？他是老县长啊，我们细胳膊能扭得过他的大腿？ 张毅：不对吧？据我所知，他的县长已经被撤职了，现在是下放劳改阶段。 江佩兰：老县长永远是我们的县长，不管他是不是被撤职了。我们永远拥护他，爱戴他。 张毅：你们这样的态度的话，老县长就会让你们给毁了…… 江佩兰：我们都是为了老县长好啊，你，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阮京山：佩兰，你别打岔，让张毅同志的讲完。 张毅：照你们这么说，他这个病有1年了。查出病来，哪有1年时间还不去治病的？他自己不去看病，你们就由着他来，你们还说不是耽误他？你们这就是在毁他。 阮克端：把你的全部意见都说出来。 阮京山：你就说说，咱们怎么做吧……我们总要想个办法才行。 张毅：很简单。咱们党支部今天就要做出一个会议决定，这个决定就是强制他去医院治疗，疗养，不允许他再坚持工作了。你们作出决议，我来执行。我跟他不熟，我不怕得罪他。你们看怎么样？ 阮克端：我同意张毅的意见。要想让他离开工作岗位，那很难办到的。我们只有这个办法试试看了。 江佩兰：那我也同意。这个意见有谁不同意？关键是怎么劝他去医院。这每次安排人帮他，都被他赶走，张毅，你要是能说动他，那咱们什么都听你的。 阮树杰：我的意见也是要抓紧看病，怎么也要解决他不去医院的问题。 张毅：我说了，你们只需要作出决议，剩下的工作我来做。我就不信，一个共产党员，还能不服从组织的决定？我可不可以住到这里？一方面照顾他，一方面劝说他看病。我们只要下决心，他这个堡垒就一定能攻破。 阮克端：你来养猪？那当然好了。如果你说服了他，让你留下，我们就放心了。再多派几个人也行啊。 张毅：不用，我自己就行……还是这句话，你们党支部作出决议，我保证完成支部交给我的任务。 阮克端：好，就这么办。那你找花果说话去吧，我们开个支部会议，商量一下，这就做出个决议。 张毅来到养猪场屋子里。 花果把饭菜放到锅里，加柴，烧火。 张毅：村里的旧报纸都哪里去了？ 花果：都在养猪场，不知道放在哪。 张毅：你明天休息？那你带着朵朵来养猪场，我们给他收拾收拾，墙上贴上报纸，地下给他打扫打扫。 花果：就怕老县长不让。他的脾气很古怪的。 张毅：你听我的就是了……
21，晨，内，阮方舟家 阮京山走进大门，看到阮方舟、江佩兰、唐莹、刘娟和李新正在吃早饭。 除了馒头咸菜稀粥以外，还有几个苹果。 刘娟：大队长，你也一起吃吧…… 阮京山：我吃过了。 唐莹：你还是叫叔吧，大队长，我怎么听着像少先队员来了。 阮京山：嗯，叫叔好，就叫叔吧。 李新：叔，今天咱们还是去山里育种吗？ 阮京山：你们三个都把手伸出来。都看看自己的手，两个月以来，有没有什么新变化。 唐莹：我没怎么干活，没怎么变。 李新：这么快就两个月了…… 刘娟拉住李新的手：我看看你的手……哎哟，满是老茧啊。 阮京山：虽然唐莹经常不去上工，可是你们的手还是有变化的，只是没有比较，看不出来。我们支部对你们四个人的表现还是满意的。尤其是张毅，他的表现很突出，帮助支部解决了不少的困难。今天，他送老县长去北京检查身体，这是我们多年来没有办到的事情，张毅立了大功。现在，支部决定张毅到养猪场工作，我们也想听听，你们自己对工作的安排有什么看法。 李新：我还想跟着你，学习有关的农业技术，果业技术。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跟你干。 阮京山：唐莹呢，你呢，有什么意见。 唐莹：我也跟着你吧，我看你还是很照顾我们的。技术活，也不怎么累…… 刘娟：我想学习绣花技术。我妈妈是绣花厂的工人，如果能去绣花厂上班，那就更好了。 阮京山：李新就跟着我，刘娟学习绣花技术，我们很支持。但是，我们是在农村绣花的，可能没有机会去绣花厂做工人。另外，你们学习期间，是没有工资、没有工分的，但是我们还是要保障你们的粮食。等你们出徒了，按照绣花的产量计算报酬。 刘娟：多久能出徒？ 阮京山：看你自己的了，有的几个月就出徒了，有的一年也不行。唐莹，你为什么不要求学习绣花？ 唐莹：我自己没有耐心。这整天这么坐着，我会难受死的。 阮京山：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刘娟学习绣花，李新和唐莹跟着我。今天咱们休息一天，你们到山里养猪场去，还有高中的学生们也过去，你们一起开心开心！ 大家欢呼起来。
22，晨，外，猪栏夼养猪场 张毅背着一大捆鲜嫩的野草向养猪场走去。到了猪圈旁边，他把野草放到猪圈里，猪立即争抢着吃了起来。 张毅坐在猪圈旁，拿出卷烟，抽了起来。一阵咳嗽，他吐了口痰，接着抽烟。 这时，花果走了过来。 张毅：这么早就过来了，今天不上课？ 花果：你忘了，今天是劳动课，不用去了。 张毅：怎么你们天天是劳动课？ 花果在猪圈旁边挨着张毅坐下来。 花果：上课也没学到什么东西……唉！ 张毅：那几个流氓恶霸再没找你的茬？ 花果：你闹出这一出来，搞得整个联中天翻地覆的……那几个人都被开除了……真是有你的，我们学校的老师学生都说你是好样的。你真给我长脸。 张毅：我担心他们再来找你麻烦。 花果：他们四个开除了，我们村又有两个学生补上了高中。现在我们村有六个人，是高中生最多的一个村，打架我们也不怕。 张毅：那天，他们打你哪儿了？来，我看看。 张毅说着要扯花果的衣服，花果伸过胳膊，挽起袖子。 花果：打到胳膊上了，没关系，没伤筋骨。嗯，就是用手写字不太方便。 张毅握住花果的手，轻轻触摸了伤口，花果急忙抽了出来。 花果：嘻嘻……别动，痒……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自在。 花果：今天大队长也安排了其他知青的工作，他们放一天假，一会儿也要过来。 张毅：那你不等着伴儿一起过来。 花果：我不是想早点过来，咱们单独…… 张毅：那你还不让我动你？ 张毅说着就要搂抱花果，花果蹲下，溜了出来。 花果跑着，张毅追着。他们来到树林里，躺了下来。 花果拔起一根草，咬着：我爹不让我跟你好。 张毅：为什么？我觉得他对我的印象还可以啊。 花果：因为印象太好了，简直就是崇拜你呀。 张毅：我那么好，还不让我跟你好？ 花果：他觉得，你会有大出息的，前途光明。你要回城，不会看上我。我们俩不般配。 张毅：我的父母都是走资派，前途能好到哪儿？我觉得我们很般配呀……郎才女貌的。 花果：我爸说你正直、仗义，嫉恶如仇，敢作敢当，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张毅：那你听你爸的？不跟我好了？ 花果：我听我自己的。 花果转过脸，张毅也在看着花果……
23，夜，外，猪栏夼养猪场 草地上，青年们架起了树枝，点起篝火。他们围坐一起，畅谈理想。火光映照着他们年轻的脸庞，幸福和青春写在脸上。 唐莹唱起歌：《让我们荡起双桨》。 他们拉着手，跳起了《篝火晚会》，侗族民歌经典舞蹈。 篝火燃尽，两个房间分别睡着男女青年。 猪圈里的猪也睡的很香甜。
24，日，外，猪栏夼养猪场 张毅正在给猪喂食，老县长提着提包走了过来。张毅抬头一看，发现了他，丢下喂猪的木桶，跑了过来。 张毅：你出院了，怎么也不让我姐姐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说着，抢过了老县长的大提包。 老县长：不用，两天就见面了，打什么电话。 他们到刺槐树下坐着，老县长拿过书包，拉开拉链，拿出一本书。 老县长：这是养猪的书，我到北京新华书店买的。咱们要科学养猪，这本书是很好的教材。 张毅：嗯，我一定好好学一学。 老县长拿出一身军装，还有帽子，帽徽和领章。 老县长：这是你姐姐要你送给花果的。 张毅高兴地笑了：这个，她一定喜欢。 老县长：剩下的都是一些吃的…… 张毅：我姐姐告诉我了，你的手术很成功，以后注意营养。以后要吃好点，别那么对付。 老县长：唉，我跟你说啊。我按照党支部的决议呢，去医院做了手术，现在我已经好了，决议规定的项目已经完成，你无权来管我了。 老县长坏笑着。 张毅：是啊，可是在这里还是我说了算。你只是养猪技术指导，不能够实际操作。我的理解，指导，就是说，我有权选择听你的，还是不听你的。我说的对吧？ 老县长：我想到了。我在火车上制定了一个方案，你挑不出什么毛病。给你看看，以后看看就按照计划行事。 张毅接过来看了看：呵，还有我的锻炼计划……嗯，行。不过要爬山，这里的山荆棘丛生，怎么爬呀？ 老县长：我都动手术开刀了，你这么点困难解决不了？ 说完，站起来，到屋子里去了。 他这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是焕然一新。这里的土坯墙壁被报纸糊了一层，房间亮了许多。
25，日，外，猪栏夼大山里 张毅跑着向山上爬去。他用手挡着树枝，沿着丛林的缝隙中穿梭着。突然，花果跑了来，他们一起跑着。 山顶上，他们并肩远眺。 山下，养猪场。 花果走出房间，张毅眼前一亮。 花果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面目娇好，飒爽英姿，一身英武之气。 张毅：好！好看！ 花果娇羞地看着张毅。 张毅一把把花果抱起来，转了一圈。
26，日，外，猪栏夼养猪场 天空飘着雪花。 阮方舟赶着马车，停在猪圈旁边。张毅、李新、老县长和阮京山正在一起抓大肥猪，唐莹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 阮京山一把将猪的后腿抓住，张毅、老县长死死将猪按到。李新用绳子把猪绑住。他们四个人又抓了一只猪。他们把猪抬到车上，到水池里洗手。唐莹跟着。 唐莹：张毅，你说毛主席说的大养其猪是什么意思？ 张毅：你的古文怎么学的？ 唐莹：我没学什么古文，咱们上高中，哪里正经上过课？ 张毅：李新，你说，大养其猪是什么意思？ 李新：不知道啊，毛主席那么高深的文化，我们哪能随便就知道了。 张毅：哼，你到会说。 唐莹：很多社员都说，只见过白猪、黑猪，就是没见过其猪是啥样。我琢磨这其猪的意思，肯定不是把猪养得跟马一样，可以骑。你肚子里墨水多，告诉我。社员集中的时候，我给大家讲讲啥叫大养其猪。 张毅：大养其猪，其中，其是副词，没有什么意思。按字面理解，大养其猪，就是大力养猪的意思。 唐莹：那，毛主席什么时候讲过大养其猪，是最近吗？ 张毅：十年前，毛泽东曾于1959年10月31日写了关于发展养猪业的一封信。信中提出，要把养猪看得和粮食同等重要，要大养特养其猪，以及其它牲畜。一头猪就是一个小型有机化肥厂，如果能做到一人一猪，一亩一猪，肥料的来源就解决了。 阮方舟：毛主席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呀？ 老县长走过来：你们毅哥说的出处很正确。是啊，猪多粪多，粪多粮多。一头猪就是一个小型有机化肥厂，如果能做到一人一猪，一亩一猪，肥料的来源就解决了。我们村子正是这么做的，大多数的住户都养猪了，所以，收成才会那么好。 阮京山：我们也搞包屁股了，这就说明，大家知道肥料的重要性。 唐莹：什么是包屁股？ 唐莹一头雾水，不住地摇头。 阮京山：你真是个书生，你不晓得农民对大粪的感情。“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没有大粪臭，哪有米饭香”。今年县提的口号是“革命加拼命，再加一把劲。跳出‘北三县’。超过荣成县”。我们县的粮食产量远不如文登，要超文登，我们只能靠增加肥料。因此，我们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也搞“包屁股”……。 唐莹：还是不明白。 张毅：“包屁股”就是“包下屁股拉的的粪”的简称，它又分为“包人屁股”、“包猪屁股”。 唐莹：哎哟，真恶心。人的粪便还要包啊？这怎么包？ 张毅：每个人拉的粪都归集体，不论肚子大小，按人头计工分；猪子则按重量确定粪的多少。大猪子粪多，工分自然要多给一些。因此，每个月全生产队的猪子都得称一次体重。 阮京山：呵，你是什么都知道啊。 唐莹指着车上绑着的猪：这一头猪，能卖多少钱呢？ 张毅：200斤的猪，一等猪4毛5一斤，生猪一头猪，大约90块。咱们的猪都是250到300斤，能卖100多块。 李新：毅哥，我们对你五体投地。 阮京山：现在要好好考考你，你觉得搞养猪场养猪，一头猪能赚多少钱呢？ 张毅：咱们一斤玉米1毛多，一头猪从小猪仔养猪开始到出栏，大约需要300天，按一天喂食3斤玉米的情况下，需要1000斤玉米吧。按照玉米计算，养猪成本也需要100块。所以，养猪其实不怎么赚钱，主要是为了积肥，呕粪。 老县长：嗯，好样的。我都没算的这么仔细。 张毅：其实啊，养猪要想赚钱，就一定要搞好品种，搞规模，咱们养猪场养猪养的太少了。 阮京山：你呀，好好总结一下，提交支部讨论讨论，看看怎么把猪养好。 阮方舟：张毅真是好样的，真让人佩服啊。 张毅：这都是老县长买来的书上写的，我没做什么。 老县长：这学习呀，也看有心没心，认真不认真。张毅的确不简单，将来一定有出息。李新，你要向张毅学习呀。 张毅低下头，羞红了脸。 唐莹、李新伸出大拇哥。 阮方舟：这次去卖猪，给你两斤肉，奖励一下你！
27，日，内，阮家口大礼堂 雪花飘落，大年除夕。 阮家口业余京剧团正在表演《智取威虎山》。 花果装扮小常宝。 阮京山扮演杨子荣。 杨子荣：孩子！毛主席、共产党会给我们作主的，说吧！ 张毅兴奋地大声叫好。 张毅：真没想到，咱们这里都是业余的农民，演的这么好。我看这和京剧团演出的没有什么差别。 阮方舟：解放前，我们过年就有唱大戏的传统。这几年，收成好了，富裕了，这些戏服，道具，又都搬了出来。 张毅：是啊，真没想到的太多。首先就是这里的经济条件这么好，咱们今年的劳动日竟然有一块二，那么多。工厂里的职工也没有这么高的工资，何况农村还有自留地，还可以养猪，养鸡…… 阮方舟：要结束了，咱们看演出吧。 杨子荣上，二小匪争向暗道逃走，被杨子荣连发两枪击毙。匪副官长逃下，战士追下。 张毅和阮方舟站起来，鼓掌。
28，夜，内，阮家口大礼堂后台 张毅跑进来，张望着。 花果：你找谁呀？嘻嘻。 张毅：呵，你化了妆，我一下子没有认出你来。 花果：等我洗洗脸，我们家去，一起过除夕，吃饺子。 张毅：……不了，老县长一个人在山里我不放心，我还是回去吧。再说，他们不是不喜欢我吗？ 花果：怎么可能？ 花果露出不悦的表情。 张毅：你洗了脸，早点回家吧，外边天那么冷。 花果：那你不冷啊，还要走那么远的山路。如果晚上要回去，就别来村子里看演出了。 张毅：你的演出我怎么能不去看呢。你们邻村演出，我也要去。我来保护你！ 花果：嗯，既然你要回去，你就赶快去吧。 花果冻的不断地搓手。 张毅把她的手捂住，用嘴哈气。 张毅：好点了没？ 花果：好点了，你去吧……你还要走1个多钟头呢。 张毅放开她的手：那我走了，走了。 张毅走一步一回头，看见花果扭身离开，才跑了起来。 花果在一旁抹眼泪。 李新、唐莹和刘娟跑过来。 唐莹：果果，你唱的真好。 李新：演的也好。 刘娟：真没想到乡下的人有这个水平，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李新：咱们去我叔家吧，去热闹热闹。 唐莹：可惜张毅没来。 花果：他来了，你们没看见他？
29，夜，外，山路上 夜深不见五指，张毅沿着山路奔跑着，不时地摔倒。 摔倒了，他爬起来，继续奔跑。
30，夜，内，阮方舟家 阮方舟站在门外，等着花果、李新、唐莹、刘娟的到来。不一会儿他们四人跑着过来，进入家门。只见锅台上，已经包好的两大盖子饺子。 阮方舟跟着进门：大家都上炕，炕上暖和。 周琴看着孩子们，笑盈盈的：对对，都上炕。 不一会儿，江佩兰端着饺子过来了。接着，阮克端夫妇也端着饺子过来了。 阮方舟烧火，周琴煮饺子。 这里是热气腾腾，热热闹闹的景象。 坐在炕角落里的花果，突然想起了什么，抹着眼泪。 唐莹：果果，你怎么了？ 花果哭的越来越大声。 阮克端：果子，你哭什么？这大过年的，嚎丧啊？ 阮方舟：你看你怎么说话呢？ 阮方舟低头想了想：我知道她为什么难过了……果果，你好好吃饺子，吃完了，我赶马车送你去。 花果立刻破涕为笑：你可说话算数！ 唐莹：哼，我也知道了！咱们明天也不上工，干脆，我们这就去，去了一起吃饺子。 阮方舟：不能。等着就凉了，不能等。 唐莹：咱们不要叔去送，我们几个年轻人去，你们说好不好？ 阮克端：太晚了，谁都不许去！
31，夜，外，猪栏夼养猪场 张毅跑到养猪场附近，只听见猪的嚎叫声。他极速跑几步，只见猪圈里有人偷猪。他们一共四个人，正在按住，将一头小猪绑起来。 张毅跑到宿舍，把门反锁上。 张毅：偷猪的，你们住手吧。你们是不是要过年了，想杀一头猪，打打牙祭啊？ 马翔宇：你算说对了。 四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张毅：那得看主人答不答应。 马翔宇：怎么，你还打算见义勇为？ 林峰：哼，你们猪场里宿舍有人在，我们都看见了。我们捉猪的时候他根本不敢出来。你小子是哪冒出来的？ 张毅：这大过年的，不和你们打架了，你们把猪放了，快滚吧。就算我大发慈悲，饶了你们一次。 谭虎：你妈的，真是大言不惭。你这个小毛猴还不到18岁吧？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敢跟我们叫板？ 刘超然：来，咱们一起上，赶快收拾了，我们赶快回去，这都什么时候了。 四个人操起木棒，一齐把张毅围在一起。 张毅也找到一根木棒，和他们打起来。 屋子里边，老县长正在包饺子，看见他们打起来了，急忙开门要出去。他这才发现，门已经反锁上了。 张毅和他们对打，不久，一个个都被他打趴下。张毅拿起绑猪的绳子，把马翔宇、谭虎捆绑起来。捆绑林峰的时候，刘超然突然爬起来，挥起棒子，砸向张毅头部，张毅结结实实挨了一棒子。张毅顾不上疼痛，坚持把林峰绑起来。刘超然的棒子又来了。张毅抓起刘超然的棒子，把他拉过来，揪住他的头发使劲撞向地面，直到他不动了为止。 张毅把他们全部绑起来，放了那头猪，这才开门。 张毅走进屋子里，老县长吓了一跳。只见他满脸是血，身上还有几处伤。 老县长：毛手毛脚的孩子，怎么这么鲁莽。 老县长进去里屋，拿出纱布，给张毅包扎上。 张毅看见包好的两盖子饺子，迷惑不解地问道：他们几个偷猪，你在给他们包饺子？ 老县长：他们是邻村养猪场的知青，我们是老相识了。他们也不多偷，每年偷一只。 张毅又好气又好笑：你还赞美他们偷的少了，是吧？ 老县长：你把人都带过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受伤。
32，夜，外，山路上 花果、唐莹、刘娟、李新四个人，打着气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养猪场。他们刚开开门，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老县长正在给他们五个人盛饺子，而这五个人遍体鳞伤。张毅头部缠着纱布，还吊着胳膊。另一个脸面是伤，也是头部缠着纱布。 花果急忙上前：毅哥，你这是怎么了？这，这刚才还是好好的。 唐莹：这还用说，刚刚打了一架。毅哥好功夫，一个人打四个。老县长身上没伤，看来他没参加打架的活动。 几个人偷笑起来。
33，夜，内，猪栏夼养猪场宿舍 老县长坐在炕上，其余几个人有的坐在炕上，有的坐在椅子上。 老县长：你们在这里下乡，时间长了感觉很闷、无聊，但是，乡下的农民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所以你们不能蛮干，不能失去希望。要向农民学习，学习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我前几天到了一趟北京，看到到处都是招工的通知。按照规定，下乡两年以后，根据表现，和招工单位洽谈好了，可以直接返城。你们几个都超过了两年，是吧？ 四个偷猪人点点头。 老县长：是啊，在城里就业需要门路，可是，你有了门路，如果你在下乡时的表现不合格，乡亲们不认可，你就永远回不了城，你们想过这点吗？ 马翔宇：我们知道错了，今后我们一定改，好好做人。 刘超然、林峰、谭虎：我们一定改。 老县长：不管你们是不是真心话，我都相信你们。未来的路，是靠自己把握的，一旦走偏了，就回不了头了。但是，你们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马翔宇：我们一定好好干，争取得到乡亲们的认可。 老县长：你们吃饱了吗？ 马翔宇等：吃饱了，吃饱了。 老县长：你们今天就回去吧，太晚了，还有几里地山路。改日我去看看你们，你们欢迎吗？ 马翔宇：欢迎，欢迎。 老县长：你们走吧，回去吧。 张毅：等等。这个事儿不能这么完了。老县长可以饶恕他们，但是，你们去年、前年偷来的猪，你们要送回来。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34，夜，外，猪栏夼养猪场 花果和张毅坐在槐树下。 他们相对无语。 张毅：老县长刚才讲的话，也是对我们的鞭策。说他们的同时，也在说我们。 花果：那你们真的都要回城吗？ 老县长走过来。 老县长：我不打扰你们吧？ 花果：老县长，你说什么呢？ 老县长：这几个孩子让你们去打牌呢。 张毅使了个眼色，花果站起身来。 花果：他们三个四缺一，我去了。 花果离开以后，张毅拿出卷烟，递给老县长。 两个人卷好了烟，吸了起来。静静的夜晚，烟卷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老县长：我身体已经好了，这里的工作，我自己能干。 张毅：你想赶我走啊？没门！要走也是你走，现在喂猪是我的工作，你只不过是技术顾问而已。 老县长：怎么，这次还要做出个决议？ 张毅：作出决议也不会向着你，看起来，他们都听我的。 老县长：呵，你还拽起来了。 张毅：真的，我舍不得离开你……这样，我有个打算，打算再盖8个猪圈，增加16头猪，我们两个人喂养32头猪，你看怎么样？ 老县长：好是好，那粮食呢？增加16头猪，可要16000多斤粮食。 张毅：我计划好了……前几天，我到渔港码头去了，因为没有冰冻设备，剩下的卖不掉的鱼虾都扔进粪坑里了，多可惜。我打算去把那些鱼虾收拾起来，喂猪。我算了一下，每天拉一次，可以省下好多粮食。只是现在没有试验过，还不知道能节省多少粮食。 老县长：年轻人的头脑就是灵活，我就没想到这点。可是据说，吃了这种饲料养的猪，猪肉有腥味。 张毅：我打听过了，要是把鱼煮熟了喂猪，就不会有腥味儿。再说，我们可以做实验吗。我想，猪肉如果不能交给国家屠宰，我们可以分给乡亲们自己吃么。 老县长：唉，这个工作我来做。咱们这里有个马车，买上一匹马，那么一天可以拉很多鱼虾什么的。今天拉的明天喂猪，不够的再用粮食，这样岂不更好。 张毅：这样也好，你也可以天天出去做些社会调查。你这两年没怎么出门，闷坏了吧？ 老县长：是啊……我看你有写日记的习惯，这很好。我在职那些年，每天起草好些文件，这两年身体不好，什么也顾不上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调查，也就写不出什么东西出来。 张毅：希望能尽快看到你的文章，这样，你又能发挥作用了。 老县长：唉，这都是你的功劳。我原来想，就不用治病了，坚持一天是一天，不再麻烦群众了。现在，我感觉特别好，浑身有劲儿了。 老县长说着站了起来，走向宿舍。张毅跟着他。 老县长在旁边的屋子里拉出一驾马车。 老县长：你看，这里这根车杆子断了，修一下就好。你去屋子里拿工具，咱们爷儿俩把他修起来。 老县长和张毅一起修好了马车，一起走进屋子里。 他们几个年轻人正在斗地主。
35，日，外，阮家口街道 字幕：1970年春，胶东遇到了50年来不遇的大旱。 花果挑着水桶在前边走着，阮克端走着后边。他们走到村西头的水井旁边，花果放下水桶。阮克端将绳索绑在花果腰间，花果爬进井里，阮克端将她顺下来。花果到达井底之后，阮克端用绳索将水桶放在井底，花果在哪里把井底的水舀进水桶。正在这时，大喇叭传来大队会计的声音：请书记到会计室接电话，请书记到会计室接电话。 阮克端立即走了，没回理会花果。
36，暮，外，猪栏夼养猪场 张毅和老县长一起把马车上的木桶抬下来。他们洗手，一起吃饭。 老县长：怎么，又是饼子就鱼啊？ 张毅：你就知足吧老县长，吃鱼还不好啊？ 老县长：那也不能天天吃啊。 张毅：小白菜炖粉条，这个怎么样啊？ 老县长：怎么还有两道菜？浪费。 张毅：哎，我觉得你吃饭也不少啊，你怎么吃饭不胖呢？还以为我虐待你。 老县长：我就这么个体型，没办法，就是不胖……哎，路过村里，书记让你去一趟。明天就要麦收了，你也参加大会战吧。 张毅：你看你，不早说。书记一定留了好吃的给我，怎么还要在这里吃饭？ 说着，就站了起来。 老县长：你是恋着花果，你当我不知道啊……哎，别忘了拿着镰刀，两把都带上。 张毅换了衣服，操起镰刀走了出去。 张毅：今天你洗碗啊！ 老县长：快滚吧你！
37，夜，内，阮克端家 张毅匆匆走了进来，张秀芬正坐着摘菜。 张毅：怎么，还没吃饭呢？ 张秀芬：哎呀，张毅来了，快坐这儿。 张毅：我还打算蹭饭吃呢…… 张秀芬：那你去食堂吧，果子爷儿俩去挑水老半天了，也没见个影儿。 张毅想了想，扭头走了。
38，夜，外，阮家口西井 张毅跑过来，远远地就喊起来。 张毅：果果，你在吗？ 张毅走近往井里看去，只见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听到盈盈的哭泣声。 张毅：果果，你别怕，我给你拉上来。 张毅先把水桶拉上来， 然后把绳子顺到井下，花果记在腰上，不一会儿，张毅就把花果拉了上来。 花果刚一上来，就瘫软了。张毅马上将他抱住。花果摸黑找到张毅的嘴唇，两个人亲吻起来。 长时间的亲吻终于结束了，花果长舒了一口气。 花果：我在井底下等着，一个人也没有，吓死我了。我默默念叨，谁把我拉上来，我就亲他。今天该你倒霉。 张毅：来来，我就在再倒一次霉吧。
39，夜，外，阮方舟家院子 阮方舟和知青正在吃饭，阮克端、阮京山和江佩兰也在坐。 阮方舟：今年的小麦，唉，都不值得收。瞎个脏呀。 阮京山：瞎了也得收啊，还能不收。 阮克端：这几天还有雷雨，要是收割不及时，麦子就霉了就，那就更糟了。 江佩兰：刘娟，明天开始，你也帮助割麦子吧。 刘娟：好的，我早就准备好了。咱们要大会战吗？ 张秀芬带着花果、张毅走了进来。 阮克端一下子想起来了，他把花果忘在井里了。于是，他赶快跑了。 张秀芬追打着。 花果和张毅径直走到周琴面前：有没有好吃的？
40，日，外，麦地 阮京山带着知青和高中生们正在试验田里割麦子。唐莹、花果等女孩子在捆麦个子。刘娟和朵朵正在装车。阮方舟虽然一只手干活，依然很麻利。唐莹看的呆住了。 男孩子们收割10垄，立即看的出谁快。庆友第一，张毅第二。不一会儿庆友和张毅就到了地边。两个人一起坐下来休息。 张毅：庆友，你那么大块头，没有练什么体育项目？ 庆友：我练手榴弹和武术，只是我的武术是讲究套路的，属于花拳绣腿。不过在联中那几个小混混，不在话下。 张毅：那些地痞流氓欺负果果，你不上来，还往后躲？ 庆友：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要是真打架了，一样要被开除。你都毕业了，你不一样。我那能跟你比…… 张毅：嗯，也是……哎，那咱们一起练练？ 庆友皮笑肉不笑的：你不怕我把你打伤了？ 张毅：呵呵，你小看人。 正在这时，大家都割到地头。一辆车装完，阮方舟赶着马车走了。 阮京山看了看大家，喊着：咱们休息10分钟，喝口水。 群人在树荫处，席地而坐，拿着水壶喝水。 唐莹和刘娟看着花果。 花果走向张毅，把水壶递给张毅。 张毅：你先喝。 花果：你先，我感冒了，你先喝。 张毅：我不渴，你先。 唐莹：哎，我和刘娟打赌，我说咱们休息的时候，果果和张毅一定会在一起腻歪，刘娟，你输了吧？ 张毅：唐莹小姐，你什么都打赌，也没见你赢过。 唐莹：我这不就赢了吗？ 阮京山：唐莹唱歌首吧，大家热闹热闹。 唐莹：我再不唱了。果果会唱歌，唱的还很好。你看，那京剧里的小常宝，唱的一级棒……可是我们出节目的时候，她一直说唱的不好，一直不唱，就是我出上脸显摆了。我再也不唱了！ 果果拉起唐莹：我爹昨天把我忘在井里了，在水里泡了几个钟头。我今天真的感冒了，嗓子不好，下次我唱，好吧？ 唐莹推开她：不唱，我再也不唱了。 唐莹死活不唱，为了避免花果尴尬，张毅走上前去。 张毅：既然唐莹不唱歌，我和庆友耍个武术给大家看，怎么样？ 花果：咱们割麦子都累了，耍什么武术，也不歇歇。 唐莹：嘿，果果怎么不给张毅露脸的机会呀？你们来来，我爱看打架的。 花果：你不用激将，毅哥，咱不打，谁输了都不好。 张毅：输了怕什么？能输的起的人功夫才会长进。 唐莹：装什么大眼狼，你又不会输…… 花果：庆友，今天把他打趴下，让他看看真正厉害的，也让他也学习学习。 庆友：好嘞。 张毅庆友俩个人站定，对视着。庆友双手举起来，张毅悠闲的围绕着对方，面带微笑，踱着小碎步。 唐莹：你们打呀，互相看着干什么？上！ 阮京山：先出招的容易露出破绽，这高手，一般后发制人。 正说着，庆友猛冲过去，使了个拌子，一下子把张毅摔倒了。张毅赶紧爬起来使用拳头猛击对方，庆友顺势拉住张毅的胳膊，又把他摔倒。张毅又要站起来，庆友使了个前拌，一下子又把张毅推倒了。庆友故意等着张毅站起来，到了张毅冲拳的时候，庆友飞起一腿，踢在张毅胸口，又把张毅踢到。 唐莹看的目瞪口呆：你你你不是让着他的吧？ 庆友把张毅拉起来。 张毅：要不你来试试？刚才那一脚如果踢在我的脑袋上，我直接就挂了。厉害，真是不简单。 果果：我们庆友是少林寺教出来的，那是有套路的，瞎打的话，根本靠不上边。 阮京山：张毅，你只会打拳是不行的。像这样拳脚功夫都会才行。不然，你都近不了身。 张毅半跪下来，双手拱拳。 张毅：庆友，你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庆友看着花果，花果故意咳了一声：那就收下他吧！ 唐莹：毅哥央求庆友，庆友要看果果的眼色，果果追着张毅，哼，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刘娟：我记得咱们来这里第一天的时候，庆友抱着我过河，我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原来是高人在此，失敬。 唐莹：那天害得我抢呛了一肚子水，早知道你功夫那么厉害，我就让你抱抱也没什么。 庆友：要不你给我们唱一个吧，我们都很爱听你唱的。 张毅：大家都爱听你唱歌，别扫了大家的兴。 唐莹站起来：今天为了庆友打败张毅，我们小小的庆祝一下。我们俩个从小一起长大，我第一次看到他输了。 阮京山：唱吧。 唐莹：《谁不说咱家乡好》。 大家正在收割小麦，忽然一场大雨悄然袭来。
41，日，内，猪栏夼养猪场宿舍 小雨。 老县长正在整理晒的鱼干，查看有没有发霉的情况。 张毅写着一封信。他写完了，贴上邮票，封好。然后走到窗前，注视着滴滴答答的小雨。 张毅：老县长，你晒那么多鱼干干什么？ 老县长：鱼干晒干了，可以保存好几年。这些年，花生都用于出口了，社员榨油少了。百姓的肚子里没有油水，吃饭不香。这鱼干可是有油的，冬天鱼干炖萝卜，那可真下饭的。 张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县长：嗯，那你说说看。 张毅帮助老县长把一箱箱鱼干装好，抬进屋子里。 张毅：你是在准备修大坝，修水库吧？今年春旱，麦子收成不好，收麦子的时候，又下起了连阴雨，麦子都生芽了，这样，我们今年春季几乎绝产啊。要是水库修不成，旱天没有水灌溉，粮食减产，这收入也稳定不了。我相信你一定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你提前准备，把吃的准备好，冬闲季节，你准备大干一场。 张毅和老县长坐下来卷烟，抽烟。 老县长：你说你这孩子，总能说到我的心坎上……怎么不讨人喜欢呢？我一向独来独往，是受不了身边无知的人……不过，说起大干一场，我还是没有你这么大的豪情。修水库，引水上山了，还要修水渠，那是百年大计的工程啊。不是那么容易下决心的。 张毅：老县长，我测算了一下，要是我们在下河河道最窄的地方修筑大坝，200个人，大约需要三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也不是什么百年大计的事儿。 老县长：大家要吃饭干活，哪里来的200个人？ 张毅：发动群众啊。这群众路线是法宝啊……嗯，我想，知识青年这一部分劳力应该充分利用一下。他们大都是干一些比较轻松的活儿，其实，我觉得他们也未必愿意清闲的。 老县长：知青都是分散居住的，要把他们弄在一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毅：我们可以举办一些活动啊，比如篮球比赛什么的。我觉得咱们知青生活太单调了，互相也没有个什么联系，他们想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可以经常看看他们，同他们交流交流。 老县长：嗯，你抓的那几个偷猪的家伙，我还说要去看看他们呢。 张毅：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联络更多的人。如果我们组成青年突击队，大干三年，修成一个青年大坝，也是完全可能的。 老县长：你是说不用农村自己的劳力来修筑这条大坝？ 张毅：是的。农村种地的劳力要养家户口，我们不能指望他们做主力。冬闲的时候，帮助一下那是可以的。 老县长：嗯，要是这么大的工程，那要上级批准的。 张毅：所以，今年怕是来不及了。我们用一年的时间准备，明年动工。 老县长：你说，咱们都要准备什么？ 张毅：组织人是第一位的，毛主席不是说，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也可以创造出来。还要准备工具。主要的就是车辆、钢钎、炸药。还要准备吃的。你准备了那么多鱼干，加上一年16头大肥猪。其实，我们准备的东西也不难。 老县长：大坝的设计也很重要。 张毅：我们自己设计，图纸让设计所给我们出。 老县长：看来你都想好了。 张毅：老县长，这样说起来，组织人马，设计大坝，购买炸药等等，很多事儿都要由你来做呀……你的工作量很大。 老县长：嗯，很好。看来，我还能发出一点光和热。 张毅：那你同意了？我们这就可以做准备了。 老县长：可是，咱们着急没有用，还要看支部的意见。
42，日，内，阮克端家 阮克端，张秀芬，李新，花果正在大厅吃饭，张毅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看见李新也在，有点不高兴。 阮克端站起来：张毅，有什么事儿吗？ 张秀芬起身：还么吃饭吧？我给你盛饭去。 张毅：你们做了3个人的饭，5个人还够吃的？李新，你怎么回事儿，动不动就到书记家蹭饭…… 李新：那就许你来，不让我去呀？ 张毅：我住在山里，能去几次？再说，我和果果相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全村人都知道，怎么，你要跟我竞争啊？ 花果：张毅！胡说什么？ 李新：只要你们没结婚，我就可以追求她。公平竞争啊！再说，果果也没答应嫁给你。 张毅一把把李新衣领抓住，把他提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句试试？ 李新：哎哎，好了，我打不过你，我投降。 李新挣脱出来，接着就跑了。 张秀芬看着李新的背影：哎，你吃完饭再走啊。 她端着碗，把饭碗放在张毅面前。 张毅：婶儿，以后不许让李新到咱家吃饭。他不在食堂吃饭，省下来的也没他给个人。 花果：毅哥，这你就自私了。省下来的，我叔可以多吃点。 张毅：我没看见你叔多吃饭了。 花果：再说，你凭什么不许李新来吃饭？我们家的事儿你管的着吗？ 张毅：书记，你怎么惹到我们家果果了，生这么大气。平时她不是这跟我说话的。 张秀芬：张毅，你真的要娶我们家果子？ 张毅：婚姻大事，岂能有假？你说是不是，果果？ 花果：我可没答应啊。我还小呢，哪能这么早相对相。 张毅放下筷子，奇怪地看着花果。 张秀芬：你要是能保证不回城，我就答应你娶果子……果子她说了不算。 花果：恋爱自由，我怎么说了不算了？ 张秀芬：那是婚姻自由好不好，不能说恋爱自由。 花果：那不是一回事儿吗？ 张秀芬：我看就不是一会事儿。你呀，小屁孩儿，我不跟你说了……尽是废话！张毅，你能不能保证不回城啊？你和果子恋爱了，你怕怕屁股走了，她怎么办？ 阮克端、张秀芬和花果面面相觑。 张毅牛哄哄的：我守着老县长，向他学了不少东西。做个县长，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张秀芬：你当了县长当然行了，那么就可以带果子一起进城啊……那我们果子有福了。 张毅：那我上了大学怎么办？你们让不让我上？ 张秀芬：这个么…… 阮克端：上大学当然好了，我们村还没有一个大学生呢。 张秀芬：那要娶了我们果果再上大学，这可以吧？ 张毅：除了组织需要和上大学，我保证不回城。在村里，我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我都有了咱们村里的十年规划呢…… 阮克端：喜出望外呀，张毅，真是好样的！ 张秀芬：那果子毕业了你们就结婚。结了婚以后，你爱上哪上哪，我就不管了。 阮克端：我也同意。 张毅：那好，就这么定了。 花果：你们这就定下来了？我还没答应呢。 阮克端鄙视地：嗯，这件事儿我也答应了，你？去一边吧。 张秀芬鄙视地：去一边吧，你。 张毅鄙视地：去一边吧，你。 花果一摔筷子：你们真不讲理。 吃完了饭，张秀芬和花果收拾碗筷。 阮克端和张毅进了里屋坐下来抽烟。 阮克端：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这吃了饭以后，抽一口，真舒服。 张毅：我没怎么觉得舒服。 阮克端：那你抽什么烟啊。 张毅：我是为了和群众打成一片啊，抽烟能和群众套近乎。 花果走进来。张毅把她推了出去。 张毅：我们有话要说呢。 花果只好来到大厅。 张秀芬：这么好的女婿，你咋不要啊？是不是他父母都是走资派的原因？ 花果：你别瞎琢磨了。我说了，我还小，不着急。 张秀芬：咱先定下来怕什么？占着。 花果：张毅说话没个正形，你也信呢？ 张秀芬：他不是说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么。 花果：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跟他结婚？ 张秀芬：结婚还早，跟他处对象呗。 花果：那还用你们，一年前我们就处了！ 张秀芬一怔，花果再次进了里屋。 阮克端：这么大的事儿，要和党支部一起商量一下。 张毅：我是要听听你的意见。怎么什么事儿都找党支部？ 阮克端：我们做什么事儿就是要依靠组织啊……再说，找些个人商量一下有什么不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张毅：你们商量就商量吧，我也要去。 阮克端：方案你提出来的，你还能不去？ 阮克端看看窗外，飘起了雪花。 阮克端：今年下雪那么早…… 张毅：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今天就去商量一下吧？ 阮克端：你这么着急呀？ 张毅：我中午还要回去养猪场喂猪呢。 花果：不是有老县长吗？ 张毅：他有可能到码头去了。 阮克端：那么走吧，我们这就召开支部会。 张毅和阮克端出了门，花果跟上来了。 阮克端：你去干什么？回去做饭！ 花果想了想，走了回去。 张毅：让她听听怕什么？ 阮克端：什么小屁孩儿……哎，你们今年喂了32头猪，积肥的量很大，我看了看粪堆，真是高兴。你们不简单，你也真出力了。……唉，多亏你们了……有了肥料，来年咱们一定高产，一定大丰收，我们要把今年的损失补回来。 张毅：书记，你说我们怎么算啊，我们养32头猪，粮食也要增加呀。不能和养16头一个样吧。 阮克端：不是1头猪1000斤玉米吗？1头猪拨给你们1000斤玉米。你们节省的粮食由你们自己安排。 张毅：真的？ 阮克端：这个党支部有决议。 张毅：那能不能拨给我们一些细粮啊，比如小麦什么的？ 阮克端：尽胡说，猪还有吃细粮的？ 张毅：我们打算养一头老母猪，刚生下来的小猪仔儿要吃细粮吧？ 阮克端：那也不用喂细粮……
43，日，外，东山村养猪场 老县长赶着马车走进东山养猪场。 马翔宇、刘超然、林峰、谭虎迎接出来。
44，日，外，阮家口村街道 张毅低着头，向阮克端家走去。 大喇叭里，大队会计喊着：全体党员注意了，全体党员注意了，10点召开全体党员会儿，大家不要迟到了…… 张毅进门，花果和张秀芬正在包包子。 花果：开完会了？ 张毅：党支部会议开完了，全体党员会议不让我参加。 张秀芬：为什么？ 花果：他不是党员呗。 张秀芬：阮克端就是死板……这党员有什么稀罕的，我看啊，咱们村那些党员，都赶不上你。 花果：你可以写入党申请书啊，写了入党申请书，就可以作为入党积极分子参加党员会议了。 张毅：还有这样的事儿？ 花果：看来，你就没想着入党。连这个都不知道？ 张毅：我想了，入了党，参加党支部，他们开会就不能把我排除了。 花果：你想入党？那你写呀，写申请书，今天就写，现在还来得及。 张毅：果果，咱们一起写吧？咱们一起申请入党。 花果：我还是个学生，哪能对党有什么贡献？没有什么贡献是不能入党的。来，我找笔，你写。交上去了，你就可以参加会议了。 花果从书包里拿出笔和一张纸，交给张毅。张毅看了一眼花果，接过笔纸，在写字台上写着。
45，日，外，羊亭乡政府 老县长赶着马车，走向羊亭乡政府。 乡长胡长春出来迎接。 他们热情握手，一同走进大门。
46，日，内，阮方舟家 阮方舟家里坐的满满的，39个党员一个不少，都参加了会议。大家叽叽喳喳拉着家常，热闹非凡。 张毅在坐。年轻人中只有自己是年轻人，他显得很不自在。 阮克端坐在角落里，阮方舟递给他一直卷烟，他接过来，别在耳朵上。他哼了一声，众人立即静下来了。 阮克端：今年呢，收成不好，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春旱造成了小麦减产8成。咱们常年平均一亩地收成500斤麦子，今年不到100斤。玉米、花生、地瓜、大豆等主要作物都有不同程度减产，预计比去年少收入了一倍以上。估计今年日工，就在5毛钱左右。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修筑大坝，建设水库，建设扬水站，修筑水渠，是我们当前主要要解决的问题，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如果各种设施都有了，我们的地都变成水浇地，那我们的劳动日可以是3块钱，6块钱。所以，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讨论一下修建水库的问题。 阮京山坐在齐奶奶身边，齐奶奶80多岁了，是村里最老的党员。 阮京山：这个问题太大了。我建议先讨论一个小的问题。咱们今年小麦减产，恰逢麦收的时候，又遇到连阴雨，小麦质量达不到交公粮的标准。咱们是申请自然灾害减免，还是用库存的粮食补上。这个听听大伙的意见。 齐奶奶：当然是交公粮了。咱们什么时候要申请减免公粮了？如果都强调自然灾害，那都不交公粮，工人、解放军战士吃什么？我看这是大事儿，最大的事儿。 阮克端：如果咱们按时足额交公粮，那样的话，我们的小麦库存一点也没有了。奶奶说是要用库存交公粮，有没有不同意见。 齐奶奶：咱们举一下手，我看看谁有不同意见？怎么都不举手啊，你们都有意见？ 江佩兰：奶奶，咱们不举手的就是没有意见。 齐奶奶：过去老八路打仗，我们都把家里所有的能吃的，都交了公粮，也没有人说三道四的，怎么，你们不愿意啊？你们还是党员呢，什么觉悟？ 江佩兰：大家都愿意啊，都愿意。 阮克端：那就这么作出决议。无论发生什么问题，这公粮是要交的。这个问题就不讨论了。 阮京山：那我们明天就交上。那些长芽的小麦分给大家。面是黑了些，不过也不怎么难吃。 齐奶奶：这在旧社会呀，那就是好的了。还想吃白面？呸！地主能让你吃吗？ 江佩兰：奶奶，咱这都是新社会了，总提这个干嘛？ 齐奶奶住着拐棍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注视这这些党员们。 齐奶奶：我呀，怕你们忘本！ 阮克端：奶奶，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阮京山扶着齐奶奶坐下来。 齐奶奶：这个事儿你们看着办，我没有意见。党支部决定的事儿，我都赞成。 阮克端：知青小张同志，提出了修水库的方案，大家听一听。本来他不是党员，不应该参加这个会，可他递交了入党申请，我们就把他作为入党积极分子列会。现在，让小张说说他的方案。 张毅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张毅：奶奶，你还认识我吗？ 齐奶奶：你这么个猴崽子才多大呀，就入党了？ 张毅：我没有入党…… 齐奶奶：你没有入党开的什么会？嗯？京山！ 阮京山：张毅，你只管回报方案…… 张毅无所适从。他看着阮京山又看了看阮克端， 阮京山趴在张毅耳朵上：你不用管她，她有点儿老糊涂，一阵好，一阵坏…… 齐奶奶用力一戳拐杖，愤怒地：怎么开会还许说悄悄话？
47，日，内，江佩兰家 唐莹和刘娟对坐着，中间放着一个大筐子，筐子里盛着花生壳。她们正在扒花生。唐莹不时地扔到嘴里，偷偷咀嚼。发现刘娟抬头看，嘴就不动了，刘娟低头，她就吃起来。刘娟专注扒花生，唐莹专注吃花生，没有发现江佩兰的到来。 江佩兰：唐莹，你吃的太多了，等着不够指标了，看你怎么办。 唐莹吓了一跳，赶紧抹抹嘴。 唐莹：我吃的不多，刚刚吃一个就被你发现了。 刘娟：怎么，你敢偷吃花生？ 江佩兰：好了，吃几个不算什么，谁还不吃几个。 刘娟：妈呀，我就一个不敢吃的，怕不够了受罚。 江佩兰：你是好孩子。 刘娟：我也很馋啊……我能吃几个？ 江佩兰：你一筐吃二十个吧。 唐莹：那我一筐也吃不了二十个花生啊。 江佩兰：那你也吃二十个。 刘娟和唐莹扒着花生吃着，吃得有滋有味。 江佩兰：今天有任务交给你们……张毅修水库的建议被否定了，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你们过去看看他，让他宽宽心…… 唐莹：哎，说的是啊，自从张毅到了养猪场，都是他来看望我们，我们很少看望他。 刘娟：夏天还好，我们可以去洗澡。冬天没事儿，到他那里，太远了。 江佩兰：他有一个大木桶，也是可以在那里洗澡的。他那里的锅又很大，你们去烧水，洗个热水澡吧。 唐莹一下子站起来：这几天扒花生脏死了，我正愁没地方洗澡呢。每天就是擦擦身子……刘娟，我们去吧，去好好泡一泡。 刘娟也站了起来：好啊，有这样的好事儿。 江佩兰：你们这一说，我也想去了。 唐莹拉住她就往外走：去，咱们都去。咱们去热闹热闹，他就什么烦心事儿也没有了。 刘娟：那叫不叫花果？
48，日，外，山路上 张毅和花果在山路上走着，花果提个包袱，张毅打个雨伞。 张毅：果果，你回去吧。这包子我拿着……没必要你送过去，太远了。再说你一个人走山路我也不放心呢。 花果：我觉着，下雨天两个人散步很浪漫。 张毅：是啊，不过就是…… 花果：你不放心，再把我送回来。 张毅开心地笑了：好…… 雨小了，花果做个芭蕾舞的动作，转了个圈。然后，两臂伸展，弓步，做了个谢幕的姿势。 张毅：我记得下乡的第一天，我就是被你这个优雅的动作吸引住了。 张毅收起雨伞，接过花果的包裹。 花果接着做出冲拳的姿势。 张毅：你也还记得？
49，日，外，山路上 江佩兰和唐莹、刘娟也提着包袱走在山路上。
50，日，内，猪栏夼养猪场宿舍 大厅里，老县长正在烧火，张毅把木桶里的水，倒进锅里。 老县长：怎么，党员会没有通过你的方案？ 张毅：是啊。 老县长有点儿生气：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毅：可能我想的太简单了。 老县长：他们说的什么理由？ 张毅：投资过大。今年又是灾年，如果要修水库，那么村积累就什么也没有了。一旦再受灾，那可困难了。 老县长：我们是要困难几年，可是，我们一旦修成水库，我们的粮食就能成倍的增长啊。 张毅：我说把青年组织起来的想法，确实有些天真。我现在想，村里老百姓的事儿，就要老百姓自己解决。让知青做突击队的主要力量，有点不切实际。 老县长：那么，你想通了？没感到受什么挫折吧？ 张毅：刚开始有点接受不了，感觉我都是为他们好啊，还那么不理解我。现在有点想开了。 老县长：你想没想过，在这件事儿上，你的思想有什么问题？ 张毅：我想过了……哎，您给我分析分析，是不是我没有把村里的百姓当成一家人？ 老县长：是啊，就是这样，我们犯了同样的错误啊。 正在这时，花果大喊着：毅哥，过来一下！ 张毅舀满了一桶水，提着走向厢房。花果正在大木桶里洗澡，昏暗的灯光下，只能见着人影。张毅把热水提着倒进木桶。 花果：毅哥，来，给我搓搓背。 张毅走过来，轻柔地给花果洗着背。 花果：你使点劲儿…… 正在这时，唐莹和刘娟到了。她们站在窗外， 唐莹学着花果：毅哥，你使点劲儿…… 唐莹和刘娟忍不住哈哈大笑。
51，日，内，猪栏夼养猪场宿舍厢房 花果、唐莹、刘娟躺在大炕上，她们穿着薄薄的连衣裙，满脸通红。 唐莹学着花果说话：毅哥，使劲儿，使点劲儿，哈哈哈…… 刘娟笑的岔了气，花果羞红了脸，然后，不好意思地尴尬地笑着。 花果：他呀，很轻很轻地洗，根本不使劲儿搓。多亏你们来了，热水里洗洗真舒服。 唐莹：果果，说真的，你到这里洗了几次了？不许撒谎！ 花果：真的是头一次。如果我知道有这个地方，早就告诉你们了。 刘娟：这个我信，果果不会吃独食。 花果端着杯子递给刘娟喝水，刘娟喝完了，又递给唐莹，唐莹喝完了，再交给花果，接着花果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唐莹：哎，果果，你们到那一步了？ 花果：什么那一步了？ 唐莹不耐烦地：你和毅哥到了那一步了。 花果扭捏起来：你说什么呀。 唐莹：你们亲嘴了没有？ 花果紧张起来：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 刘娟：切，连我都不信！ 江佩兰散着头发，走了进来。她的内衣小了，很紧身，丰满娇美的曲线，透露着成熟女人的气息。 三个女孩子看得呆了。 唐莹：哇，兰姐，你好美呀。 刘娟：是啊，真好看。 江佩兰：我呀，比起你们，我就是个老太婆了，还好看呢。 唐莹：哎，兰姐，我们住在一起也算老熟悉的人了，你给我们讲讲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刘娟：是我同佩兰姐一起住的，你这也跟我抢。 唐莹：我们说正事儿呢，别打岔。 江佩兰：我呀，没人要呗。 唐莹：花果，你不撒谎，给我们说说。 花果：嗯，跟你们说了也没什么……姐，我给她们说了？ 江佩兰：说吧，不说的话又要瞎猜……这样，你们说着啊，我去老县长那里看看。 江佩兰穿上外衣，转身走了。 唐莹：好了，她走了，你快跟我们说说。 花果：好吧，我说说……嗯，在解放前，我姐和王伟是指腹为婚的。后来，王伟哥去当兵，参加抗美援朝。再后来，王伟哥的父亲去世，妈妈也瘫痪了。王伟哥是独子，没有人照顾他妈妈。于是，我姐就到王伟哥家里照顾他的妈妈，直到前几年去世。 唐莹：那，王伟哥没有消息？ 花果：是啊，这么多年也没有消息。可是，到部队上也查不到王伟哥牺牲的消息。所以，我姐就一直等着。 唐莹：这都快20年了…… 花果：他们这一辈人就是有故事。本来，方舟叔和佩兰姐也很般配…… 唐莹：哎，是啊，是啊。 花果：可是，方舟叔参加部队之前有个相好的，打仗的时候，方舟叔受了重伤，是当地老百姓救了他，老百姓就让他入赘，他为了报恩，就答应了。结果两个人没有感情，几年后离婚了。等他回来，方舟叔之前那个相好的，刚刚嫁了人。从此，方舟叔心灰意冷。他发誓再不结婚了。 刘娟：他们，他们的事儿都那么复杂。 唐莹：这叫经历坎坷。 花果：我爹也极力撮合他们，他们也不反感对方，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成。 唐莹：他们的爱情故事真感人，我们这个年代，不容易出现这样的故事了。 三个姑娘都沉默起来，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52，日，内，猪栏夼养猪场宿舍 老县长坐在锅灶前，正在锅底添加柴禾。张毅正在熬猪食，将锅里的猪食料不停的搅动。正在这时，江佩兰走过来了。听到脚步声，老县长和张毅回过头来。看到江佩兰粉嫩的肌肤透着红光，姿态婀娜地走过来，两个人注视着她，欣赏着。 张毅：呵，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啊。 江佩兰：你呀，漂亮的都在屋子里躺着呢……你也好意思讽刺你姐。 张毅：我真不是讽刺，姐，真是好看。老县长，您说，是不？ 老县长：张毅真没说错，天生的美人坯子。 江佩兰害羞地：老县长，你也没正经啊。 老县长：夸奖一个女人，这很正经啊。 江佩兰发觉这个话题再不能说下去，就立即转移过去。 江佩兰：怎么样，这次修水库的方案没通过，是不是很受打击呀？ 张毅笑了笑，看着江佩兰，他还在欣赏面前的这个女人，没有立即回答她。 老县长：张毅跟我说了说，他自我批评了一下，感觉是太着急了些。 江佩兰：哦，我看轻了张毅，觉悟很高呀。我还担心他想不开，找几个女孩子陪陪他呢。 张毅：姐，你又笑话我了。 张毅将大锅里的猪食舀进木桶里，提着去给猪喂食去了。 老县长：其实，张毅是不着急了，是时间不等人呢。这个方案如果不批准，那么又要等一阵子。可是，咱们村子里申请下来以后，还要经过乡政府审查安全性，县政府审查可行性，那都需要大量的时间的。张毅预备了一年的准备期，他打算明年的冬天动工。可是如果咱们不抓紧，明年冬天审批不下来，你怎么办？ 江佩兰：哟，还有这个问题？ 老县长：这个事情办的好不好，全靠带头人，这个带头人很重要。现在张毅下决心修水库，他就一定能把大坝修起来，其他任何人都不一定能做到。你们千万不要挫伤他的积极性。所以，你们要抓紧通过方案，交上去审批。 江佩兰：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跟书记说说。那我回去了…… 老县长：张毅恋着花果，你就自己回去吧，让她们几个女孩子在这里多呆会。 江佩兰：老县长，你真细心。 老县长：那你去吧。 江佩兰转身走了，老县长站起来，看着她离开。
53，日，外，阮家口小学体育场 一个大大的横幅上写着：羊亭镇青年篮球赛。背景墙上，写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看台上，阮方舟和江佩兰并排坐着。依次是唐莹、李新、阮克端、阮京山、李娟、花果，朵朵…… 对阵双方是阮家口村篮球队和北山村篮球队。阮家口村的队员是庆友、张毅、阮风华、阮佳宇、阮丁。北山村的队员是马翔宇、刘超然、林峰、谭其骧、谭虎。 两队对面站着，裁判一声哨响，队员们向对方跑去，大喊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互相握手。然后，队员分别占好了位置，裁判跳球。庆友的个子很高，跳球时他把球一抹，让张毅抢到球。 比赛开始，双方对攻。比分交替领先。 一个小姑娘在黑板上写着比分。又一次她写错了，北山队的队员停下来抗议，一番交涉后，比赛重新开始。打到关键的时候，张毅投失了，大家“唉”的一声，为他惋惜。最后一投，林峰投中了，比分44比43，北山村赢了。大家互相握手，一起离开场地。 唐莹站了起来，鄙夷地：什么臭球，烂！还不如我上。 刘娟：下一次，你上，看看怎么样。这个比赛也不分男女吧？ 唐莹：不是下场到北山村打球吗？李新，这次让你上！如果你不行了，我再上！ 刘娟：哎，你看北山那个最高个的，叫马翔宇。人长得帅，球打好也好。好像他是66届的，据说人家都称呼他是老大，打仗也不含糊。 花果：不替他吹牛吧，他是偷猪贼，那次被毅哥抓住了，一个打四个！ 刘娟：哦，原来是他呀…… 大家站起来，都散了。 张毅拉着马翔宇的手：大家洗洗，一起到食堂吃饭。 队员们纷纷到水池洗脸。 女生们纷纷围了上去。
54，日，外，猪栏夼池塘 张毅和花果、刘娟、朵朵，庆友，阮风华、阮佳宇、阮丁，马翔宇、刘超然、林峰、谭其骧、谭虎在池塘边站着，他们大喊一声：跳！几个男生一跃而起，跳入水中。他们来回游了几次，畅快淋漓。 庆友游向岸边：朵朵，花果，你们下水呀…… 张毅：果果，下来。 花果看着刘娟：咱们下去吧？ 花果和刘娟下水，游了起来。跟着朵朵和美芬也游起来了。一边的男生向她们击水，女生反击。 他们玩的很开心。
55，日，外，猪栏夼小河边 马翔宇爬上岸边，到小河边换上衣服。张毅看见他离开了，也跟了上去。 马翔宇换好了衣服，把湿的换下的衣服拧干。张毅则麻利地换上了衣服，把湿衣服堆在一边。 张毅：怎么，要走了？ 马翔宇：是啊，要喂猪了。谢谢你，玩的很开心。 张毅笑了笑：谢什么？我也很开心…… 刘超然、林峰、谭其骧、谭虎看到马翔宇上岸，也跑了过来，忙着换衣服。 马翔宇：张毅，这位是刘超然，你还认识吧？就是被你打破头的那个家伙。 张毅拉住刘超然的手：兄弟，对不住了。我那会儿少不更事，鲁莽了，请你原谅。 刘超然：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阻止我们，我们可犯了大错了。也许永远呆在农村，不能回城了。 马翔宇：你还不知道吧？过几天，刘超然就要回城上班了。这次你给我们的教训和老县长的教导，我们改正了许多……所以……不管怎么说是我们不对，我们该请你原谅。 张毅：小刘是在城里上班吗？ 刘超然：我这次回城，得感谢苏联老大哥。他们要放原子弹吓唬我们，我们只好把工厂建设在三线地区，这样，就有了很多就业的机会。但是，这次招工，政审是非常严格的。有了就业机会，下乡知青要满两年才行，而且要在农村里边调查，如果表现不好，就是有招工指标，那也回不去。 马翔宇：看来，人这一辈子，时刻马虎不得。一失足千古恨那。 张毅：是啊……哎，这次没见到许建辉呀。 马翔宇：许建辉去年就回城了。现在实行推荐上大学，他去上大学了。 张毅：哦。那他的情况也不错。 马翔宇：我们几个也打算好好表现，能争取推荐上大学，或者回城就业，我们不愿意一辈子呆在农村。何况，老人们也不在身边……可是，我们在这里养猪，也不能有什么贡献，要推荐上大学，难上难啊。 张毅：你们大家都坐下。我有个建议，看看你们的意见。 张毅先找个一个石头坐了下来，几个人陆续坐下。 张毅：我们村想利用冬闲的时间修筑一条大坝。可是，他们没有资金。我想啊，咱们也是冬天闲的没事儿，组成一个突击队，我们自己带粮，不要工分，义务出工，来修筑这条大坝。如果这大坝修成了，那也是我们这些知青的贡献。将来政审的时候，我们拍着胸脯响当当的。你们看怎么样？ 马翔宇看看大家，想了想。 马翔宇：还看什么？就这么干吧！就是在曲家河下河修筑大坝？ 张毅：嗯。 马翔宇：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啊。老县长给我们说了，能修成这条大坝，整个县，整个地区都得轰动。这件事儿我们干了！ 林峰：我们干！就别冬闲了，我们现在就可以抽时间去干。 张毅不好意思地：现在还没有批下来……不过我想，修筑这条大坝一个两个人可不成，我们要组织大量的知识青年来一起完成这项宏伟的任务。这次篮球赛，我动员了一部分人，还需要大家再帮我说说话。我们先别考虑回城的事儿，如果大坝修成，我们的事迹一定会广泛的宣传的。到时候，我们回城也有些资本。 马翔宇：你别说了，我们干。我在这里是第四个冬天了，闲的没事儿难受啊。什么工钱不工钱的，我们就是要干个样儿，给大伙看看。 马翔宇站起来，大伙儿都站了起来。 马翔宇：我们的赶快回养猪场了。修大坝这件事儿，我们联络联络，我想我们乡组织百八十号人不成问题。 张毅：那好啊……我们边走边说吧。 花果和刘娟在池塘那里戏水，看着他们几个人远去。他们几个迅速穿好衣服，跟了上去。
56，日，外，猪栏夼山坡上 老县长牵着马，拉着马车向山坡走去。由于拉的货物太重，马车上不去。张毅在后边看到了，赶快向前跑去，跑到车前，使劲儿推着马车。马翔宇等五个人也赶紧帮助推车。试了几次上不去，大家只好休息一下。 张毅：老县长，反正也不远了，咱们先卸下来一些吧，别把马累着。 老县长：啊，好，咱们卸下来一部分。 张毅和马翔宇一起抬着，卸下来一只木桶，其他几个人上来也卸下来几个木桶。老县长一扬马鞭子，众人一使劲儿，马车一下子爬坡上去了。几个人如释负重，在一起站着喘气。这时候，花果、朵朵他们也过来了，推着马车，很快回到养猪场。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车卸下来。 张毅：老县长，你歇着吧，我们几个把其余的拉回去。 张毅接过老县长的鞭子，赶着马车走了。阮家口篮球的队员跟随而去。 老县长：大家过去洗洗手，坐下来歇会儿。 花果等几个女孩子没有沾手，先坐在槐树下。老县长洗洗手回来坐下，卷着烟卷，林峰手里有打火机，立即给他点上。 老县长：谢谢！ 林峰：不客气，嘿嘿。 马翔宇洗完手回来，打开木桶，看了看木桶里的东西，捏着鼻子，赶紧盖上。 马翔宇：老县长，你这些臭鱼能喂猪吗，不怕猪吃了生病？ 老县长：你说那鱼啊，鱼为什么发臭，是因为鱼肉中有一部分坏掉了。咱们认真点，把坏掉的那一部分鱼肉洗掉，然后煮一煮，那是没问题的。因为我们煮过的鱼肉的是好鱼肉，人也是可以吃的。另外，洗掉的那部分臭鱼肉，可以呕粪，我们可以说，一举两得呀。 花果：老县长，咱不告诉他，别抢了您的生意。 老县长：你们年轻人才没有干这个的，那味道确实不好。就像地富反坏右那样，臭不可闻。 马翔宇：我们也没有老县长那么耐烦。洗那么多鱼，还得那么仔细，多麻烦呀。 老县长：问你们一个问题，这鱼为什么会发臭？ 马翔宇：坏了呗……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冷冻室，鱼打的多了，卖不出去，只能坏掉了。 花果：我们就是没钱，如果有钱，家家户户都有冰箱，那多少鱼也不会坏了。 朵朵：什么是冰箱？ 老县长：果子说到点子上了。关键是我们没有钱。现在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是青年人结婚的三大件，我们将来呀，等我们有钱了，把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机作为新的三大件。 朵朵：那要什么时候啊。 老县长：如果我们能修筑那条大坝，把水引上了山，把水渠修到每一块田地里，我看，不出五年，这新的三大件就能拿回家。 花果：老县长真精，说来说去，还是要修你的大坝。可是，我们觉得还是做不到…… 老县长：现在的劳动日是1块钱，要达到3块钱不难吧？3块钱一年就有1000块。那么我们现在的消费是多少呢？每斤玉米粉0.114元，小麦面粉0.185元，鸡蛋0.35元，猪肉0.50元。二锅头1.2元一瓶，精盐0.14元1斤，火柴0.02元1盒，带鱼0.18元1斤，黄花鱼0.25元1斤，上海手表125元，牡丹12英寸黑白电视500元左右，自行车156元……你算算，1000块钱是什么生活？ 花果：老县长，你记得那么仔细呀…… 老县长：该记住的，就要记住。 马翔宇：老县长，我们决定了，跟着张毅出义务工，一起修大坝。 老县长：希望我们大家能创造一个奇迹，我们也一定能做到。 马翔宇站起来：我们要走了，还要去喂猪…… 老县长和大家都站起来。 老县长：去吧，常来看看。 马翔宇：嗯。 马翔宇带着林峰等人走了。 这时候，张毅赶着马车过来了。他和伙伴们卸下来。 老县长：拿点吃的给我，我再去跑一趟。这些天渔民打渔的产量太高，又卖不出去，臭鱼一堆堆的，我再去拉一趟。 张毅：没有吃的了……我们去村里食堂看看…… 老县长牵着马要走，被张毅拦下。 张毅：老县长，今晚我们一起去。风华和佳宇，你们负责喂猪，晚上就在这里睡，我们天亮前就回来。哎，你们会喂猪吗？就把锅里的猪食热一下就行了，很简单。 阮佳宇：我们家里养猪，会喂，我们天天割猪草呢。 张毅：那我们走了？ 阮佳宇：走吧，别忘了跟我妈说声。 花果：我们负责通知你们家里人。 老县长赶着马车走着，庆友和阮丁、美芬后边跟着。花果和刘娟拉着张毅，故意拉开一段距离。 花果：毅哥，唐莹可能出事儿了。 张毅疑惑地：出什么事儿了？ 花果：还是刘娟说吧。 刘娟：你说，你说吧…… 花果：唐莹可能怀孕了。 张毅：知道是谁吗？ 刘娟：李新，还能是谁的？ 张毅：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你们确认了吗，这可不能瞎说。 刘娟：今天刚刚从医院寄来的结果，两个人正抱头痛哭呢。 张毅：果果，李新不是在追求你吗？ 花果：自从你上一次说要娶我，他就再也不来我家了。 刘娟：怎么，他还想追求果果？真是不自量力。刚开始，他还追求我呢……真是，这个人道德有问题。 张毅：这可怎么办呢？她这种情况当兵体检肯定通不过……原来她打算参加文艺兵的。 刘娟：我们想，你帮他们出出主意吧，我们也不敢跟大人说啊。 张毅：你们千万保密，这件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张毅跑上前去，接过老县长的鞭子，赶着马车。他打了一鞭子，大马跑了起来。
57，日，外，阮家口村大街上 张毅驾着马车，拉着老县长进入阮家口村。 张毅拉一拉缰绳，把马车挺住。 张毅：老县长，我去佩兰姐那里说个事儿，你等等我。 老县长：我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吃的，顺便到方舟那里把今天的报纸拿回来。你有事儿，你就去吧。 张毅进了江佩兰家门，一推，里间锁的门。只听见里面有低声的哭泣声。 张毅：唐莹，是我，张毅。 里面把门开开，唐莹坐在炕上，李新坐在地下，怔怔地看着张毅。 张毅：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唐莹抹抹眼泪，转过脸。李新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毅：我马上还要去码头拉鱼，没有闲工夫跟你们墨迹。你们要是不说，我走了。 张毅转身离开，李新一把拉住。可他还是不说话。唐莹脸转向墙面，看都不看李新一眼。 李新尴尬地：那个，唐莹怀孕了…… 张毅：唐莹，是真的吗，别是检查错了，……不是说也常常发生这种事儿？ 唐莹哭着：这种事儿，我能不认真吗？ 张毅：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屁！认真，你知道怎么叫认真？……怎么又不说话了？……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又是一阵沉默。 张毅：我要走了，老县长还等着我呢……你们没想好，好好想想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唐莹：张毅，你个王八羔子，我有了难处，你就这样帮我？ 张毅：这是你两个的事儿，我不好参乎什么吧？ 唐莹：李新，你出去！ 李新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唐莹，又看了看张毅。唐莹左右看了看，拿起笤帚，砸向李新，李新夺门而去。 张毅注视着唐莹，然后，坐到炕上。他看着唐莹那梨花带雨的苍白的面容，不仅有些怜香惜玉。 张毅温柔地：你真的做了那么糊涂的事儿吗？这可不像你呀！ 唐莹：下乡以后，你也不关心我，遇到李新说好话讨好我，我就，就一时没忍住。谁知道一次就…… 张毅：我和果果恋爱一年多了，还没亲过嘴呢，你们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唐莹哭了，接着又笑了，又哭起来。 张毅：其实，我也真不知道怎么办……我也才满18岁呀……但是，我想，这第一时间得让你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儿吧？ 唐莹：可我唯一想做的，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张毅：这件事儿我们小年轻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而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呀，无论如何，你必须告诉你的父母。 唐莹：可我怎么开口啊，你是知道我为什么下乡的……我爸爸会打死我的。 张毅：没事儿，你妈妈会护着你的…… 唐莹：我妈妈做不了我妈妈的主，不然，我高中毕业直接就当兵了。 张毅下炕，来回踱着步：我建议你请假回趟家，好好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你要是这个情况，是当不了兵的，体检你就过不了这一关。如果你真的怀了孩子，那可了不得。你这辈子就毁了。你想啊，李新才19岁，不到结婚年龄，你们不能结婚，再要有了孩子，那简直不敢想。 唐莹：那以什么理由请假呢？ 张毅：身体不舒服，检查身体吧，反正你也需要到大医院检查才能确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58，日，外，水库工地 下河水库工地。几百面红旗迎风招展，喇叭里传来振奋人心的歌声。主席台上，有县委书记任江永、羊亭乡革委会主任老乡长胡长春、阮家口村支部书记阮克端在座。台下，张毅和他的突击队员们斗志昂扬，兴奋地脸涨得通红。 喇叭的音乐被关掉，老乡长胡长春走上前台。 胡长春：同志们，突击队队员们，现在我宣布，阮家口村拦河大坝修筑工程，正式获得批准了。这个计划能被被列为县重点项目计划，是我们全乡的光荣，是我们阮家口村的光荣，我向阮家口村全体社员干部，表示热烈祝贺。下边，由县委书记任江永同志，宣布成立阮家口拦河大坝修筑工程突击队。大家鼓掌！ 大家热烈鼓掌。胡长春走到座位上，任江永站在台前。 任江永：现在我宣布，阮家口拦河大坝修筑工程突击队成立了！现在举行授旗仪式，请张毅同志接旗！ 一个小伙子把《阮家口拦河大坝修筑工程突击队》的旗帜交给任江永，由任江永交给上台的张毅。张毅挥了挥这面旗帜。 张毅：现在，全体突击队员们，举起手来，我们宣誓：我们是阮家口拦河大坝修筑工程突击队队员。 队员：我们是阮家口拦河大坝修筑工程突击队队员。 张毅：我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知难而上，勇于进取。 队员：我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知难而上，勇于进取。 张毅：坚决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 队员：坚决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 张毅：放下手！ 队员们发下手。张毅在人群中寻找花果的身影，然而看了几个来回也看不到。 张毅：我宣布，阮家口拦河大坝修筑工程施工开始！ 轰轰轰的几声炮响，阮家口南山被炸塌了，100多名知青，用小推车开始挖土，运土，干的热火朝天。 朵朵扶着齐奶奶在人群中很上眼，她花白的头发，脚步缓慢，跟这些青年比起来，反差很大。齐奶奶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就拉着朵朵离开了。 任江永、胡长春和阮克端在一起挥锨铲着泥土，把土挖进车筐。小伙子装满车筐，推着向大坝方向走。 任江永看了看挥汗如雨的人群，不解地：我看来参加修大坝的社员不多啊，克端，是不是你发动工作做得不好？ 胡长春：就是啊，我发现群众很少参加的，就是党员也不多。 阮克端：本来，这第一次修筑大坝的方案，就没有通过。 胡长春：那为什么？大家不是一直希望能修这座水库吗？ 阮克端：大家认为投资太大，要花血本才能完成。 一个青年把推着的小车放下，任江永和胡长春开始铲土，挖土，撩土……
59，日，外，大西庄长途车站点 老县长把马车停在路旁，花果、刘娟和唐莹看着大路的方向。不久，有一辆公交汽车驶来，停在路边。唐莹握着花果和刘娟的手，泪汪汪的看着大家，扭头上了公交车。上车后，她没有回头看，沉默着，眼泪掉落下来。 老县长叹了口气，牵着马车掉头。 花果和刘娟依依不舍地看着远去的公交车。
60，日，内，阮家口大队部 村会计阮树理正在记账，朵朵扶着齐奶奶推门进来了。看到齐奶奶，阮树理赶紧站起来。 阮树理：齐奶奶，您老怎么来了？ 齐奶奶气愤地：树理呀，这些在工地上干活的孩子们，我看也不是咱们村的呀，他们帮我们修水库，你们还能在这里坐得住？再说，阮家口村的人都死绝了吗？自己不出工，躺着在这睡大觉？你过去，把大喇叭打开，我要向村里的老百姓讲话。 阮树理看了看朵朵，朵朵做了个鬼脸，双手一摊，姿势优美。但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齐奶奶：哎，是不是要书记同意才能讲话呀? 阮树理：不不，您是老党员，您可以讲话……要不要连线大坝现场啊？ 齐奶奶：什么？ 朵朵：就是说，您说的话，让不让大坝上的人听到。 齐奶奶：我这里说话，大坝上也能听到？ 阮树理：这条广播线路是连在一起的，能听到。 齐奶奶坐到话筒前，想了半天，开始讲话。 齐奶奶：我说，大家伙不知道，今天咱们开始修水库呀？不知道，不能啊，你看着工地上多热闹啊。怎么，你们想不劳而获啊？你们想坐享其成啊？告诉你们，我还没死，我活着一天，就不能让你们这么干……咱们的支部书记到哪里去了？咱们的党员到哪里去了？咱们的社员干什么去了？打仗的时候，你们舍得让小孩子打冲锋，你们躲在背后？我告诉你们，修水库是我们盼了一辈子的事儿，你们想逃避，能逃的了吗？看在共产党，毛主席的份儿上，我不能让你们当逃兵。你们骂我老糊涂，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不糊涂，你们才糊涂呢。你们都到大坝上，去给我干活去，我呀，就在大坝上等着看看，看你们谁最晚……你们晚去的了，就吃我一拐棍！……好了，关了吧。
61，日，外，水库工地 大家站着，静静地听着齐奶奶讲话。齐奶奶讲话以后，好久才开始干活。 任江永：这讲话的是谁呀，这么有水平？ 阮克端：齐奶奶，我们村的老党员了，是我们的一宝。 任江永：嗯，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阮克端：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我们不用开动员会，齐奶奶就让全体社员上工，而且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胡长春：你看她说的，还真的有水平！ 阮京山走过来，附在胡长春耳边，神秘小声地：你说她有水平？其实，她真的有点糊涂了。是她不同意张毅原来的方案的…… 胡长春惊讶地：你怎么这么说！
62，日，外，羊亭肉食店 老县长拉着花果和刘娟来到了肉食店。他和卖肉的师傅抬着一半猪的猪肉出来了。 花果和刘娟都很惊讶。 花果：啊，这么多肉啊，咱不过了？
63，日，内，阮家口礼堂 礼堂里，摆了两排大通铺。阮方舟正在礼堂里生炉子，然后把各个床铺上搁着的粮袋提起来，走到门外，放到马车上。
64，日，内，阮家口食堂 食堂里，周琴正在做馒头，江佩兰正在切菜。 朵朵正在往水桶里舀开水。然后，她挑着担子，吱吱呀呀地晃动着水桶。齐奶奶在边上跟着。 走到离工地很近的地方，朵朵放下担子。 齐奶奶：怎么了？ 朵朵：奶奶，我走不动了。 齐奶奶接过担子，挑了起来。朵朵也不阻止，自己躲到一旁。齐奶奶拄着拐棍，挑着水桶，晃晃悠悠的走到工地。张毅和一些青年看她挑水，连忙赶过去接过来。 张毅：奶奶，怎么你这么能干啊……自己就挑过来了。 齐奶奶：别小看我……我干不了你们的体力活，给你们送水那是可以的。 张毅：奶奶，你这儿坐下来。 张毅把齐奶奶扶到主席台前，把碗一字摆开，往水桶里舀水，倒到碗里。 张毅：来，休息一下，大家喝水！ 大家端过碗，一饮而尽，又到队伍中去了。
65，日，外，阮家口街道 阮家口村的党员干部群众纷纷走出家门，推着小推车，带着铁掀和镐头走向水库工地。 这时候，老县长赶着马车，拉着一半猪的猪肉和粉条，来到食堂门前。花果和刘娟赶上前去，抬着猪肉，进了大院。
66，日，外，水库工地 干部群众在齐奶奶的注视下，进入工地，干起活来。来工地的人越来越多，张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朵朵打开话筒，齐奶奶又要演讲。 齐奶奶：我说，咱们村的老少爷们都上工了，咱们妇女要在家里做好饭。蒸白面馍馍，菜里要有肉。你们都到工地送饭……如果没有肉的话，小心我摔倒你们脸上！你们就想着，他们是在前线打仗，你们能不做最好吃的吗？好了，关了！ 朵朵：奶奶，我爱听的演讲，你怎么不多说点。 齐奶奶白了朵朵一眼：说明白了就行了，那个开着不费电？
67，日，外，工地路上 老县长带着花果和朵朵挑着担子送饭，后边跟来大批送饭的妇女。 知青坐在石头上，拿着饭碗和馒头，大口吃饭。 村里的夫妻，对面坐着，低着头吃饭。 张毅和花果也对面坐着，张秀芬打开包袱，把馒头和菜拿出来，交给张毅和花果。 张秀芬：你们吃呀！我给你爹送去。 张毅：婶儿，我可以在食堂吃饭的，以后你不用再送饭给我了。 张秀芬：反正以后果子和她爹都在这里吃饭，多一个人的饭也没有什么。 张毅：公是公，私是私，咱们应该公私分明。 张秀芬：你是我女婿，啥公私的。以后我给你送饭，就那么定了。 张秀芬转身走了。 张毅：没想到我提前享受了女婿的待遇。 花果莞尔一笑：吃饭吧。 张毅：咱们吃一份吧，留一份给婶儿自己，她一定自己舍不得吃。 花果：都说你就会做这些暖人心的事儿，还真是的。 张毅：你怎么上午没来？ 花果：我和老县长去送唐莹了……
68，日，外，水库工地上 朵朵和她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坐在主席台的桌子前吃饭。庆友走向饭桶，看见剩了很多饭菜，显得很高兴。 庆友：朵朵，我妈做的饭菜不好吃，我能不能也吃食堂的饭呀？ 朵朵：不能，你不是突击队员呀。 庆友：那我加入还不行吗？ 正说着，围来很多人。 朵朵打开话筒，喊着：张毅，你到主席台来，快点。 张毅听到喇叭的喊叫，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张毅：果果，你快把饭送给婶儿，我过去看看。 花果：你吃完了饭再去呀。 张毅：我吃饱了。 张毅跑过去，到了朵朵面前。这时候，围上来更多的人。 朵朵：庆友要参加咱们突击队，你看怎么办？ 张毅跑到齐奶奶身边，低声说着什么，齐奶奶点了点头。 张毅：参加突击队可以。但是，你要自己每月交45斤粮，还要同突击队员一起住大礼堂。 庆友高兴地：我同意。我就爱吃食堂大锅里的菜。还有，我巴不得去大礼堂住呢，多热闹。 张毅：好吧，算你一个。朵朵，给他盛饭，今天我的那份给他吃了。 朵朵给他盛菜，拿了两个大馒头。 阮丁：那我们也要加入。 众青年：我们也要加入。 张毅：好，朵朵，你记着名单。凡事加入我们突击队的，都可以吃饭，给他们记着帐就可以了。 朵朵：好嘞。 张毅：今天是咱们大坝开工的第一天，以后饭菜未必有那么好，你们可要想好了。 阮丁：谁还能因为饭菜不好退出突击队？
69，日，外，水库工地 任江永、胡长春、阮克端、阮京山围坐在一起吃饭。张秀芬坐着给他们端水。 任江永：嫂子，你怎么不吃呀？ 张秀芬：我吃过了来的。 任江永：那你再吃点么？我吃不完这些，给你点儿？ 张秀芬：不用，我真的吃饱了。 正在这时，花果走来了。 花果：诺，你女婿心疼你，要把这份饭给你吃。他说，你一定舍不得自己先吃饭。 大家看了看张秀芬，又看了看阮克端。 阮克端：我知道你没吃，既然张毅让果子送来了，你就吃吧。 张秀芬眼泪在眼里打转。 阮克端为了掩饰张秀芬的激动，让花果唱歌。 阮克端：果子，趁着吃饭时间，你给大家唱首歌吧。 任江永：好啊，小时候，我记得，果子就很会唱歌。怕大家看不见，还让她站到桌子上。 胡长春：是啊，这事儿我也记得。
70，日，外，水库工地 阮京山站在主席台上，打开话筒，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激动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阮京山：第一次向这么多人讲话。突击队员和村里的男的女的社员，咱们加起来有700多人。我们联系了乡里放映队，咱们今天晚上就在工地上放电影。大家多穿点衣服啊……下边由我们的果子，给大家唱一首歌，来，大家欢迎! 大家坐在石头上，侧耳倾听。 花果：《北京的金山上》 歌声中，大家干的更有劲儿了。
71，夜，外，水库工地 工地上，正在放映《新闻简报》（1971年第4号）鄱阳湖畔练红心。 毛主席语录：广大干部下放劳动，这对于干部是重新学习的好机会。除老弱病残者外，都应这样做。在职干部，也应分批下放劳动。 任江永和老县长、阮克端穿着军大衣，在一起坐着看电影。 任江永：老县长，你下乡三年了吧？ 老县长：三年多了。 任江永：是啊，三年多了，你也该回来了。 老县长：你也别去上级申请我回来。等我把这条大坝修好了，我再回去。回去安排我什么工作都行。 任江永：嗯，我知道了。老书记，你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呀？ 阮克端：我没有什么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 任江永：我呢，干活不行，利用职权，能办多大事儿办多大事儿。我下来，不就是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新闻简报》放完了，换片开始。放映《打击侵略者》。 老县长：花果这孩子我很喜欢，很懂事儿，这高中刚毕业了，我希望她能当解放军战士，希望她入伍。 阮克端：她哪有那福气，这么光荣的事儿，轮不到她。 任江永：我是部队出去的干部，我知道，当兵可不是为了享福的，那是真受罪啊。你要是让她去当兵，我打招呼，可以让她去。正好年底征兵开始了，可以让她锻炼一下嘛……可是说好了，不能挑兵种…… 阮克端：那是，革命工作哪能挑挑拣拣。不说这个，还是说说大坝的事儿吧。照参加修大坝的这个人数，大坝明年就能储水，后年就可以建成…… 任江永：好啊，咱们立下军令状，你敢不敢？ 阮克端：你要看张毅的态度，他是突击队长吗。现在他的队伍可比我的多。 任江永：我现在是要你的态度。 正在这时，张毅和花果走进来了。 阮克端：说曹操曹操到。 张毅：李新找不到了，这一天没见影儿。 阮克端：我没有准他的假，赌气自己走了？
72，日，外，水库工地 张毅和花果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在一起吃饭。 花果把一块肉夹到张毅碗里，张毅又夹了回来。两个人斗筷子，还是花果灵巧，她把肉夹进张毅碗里，闪身躲了起来。 花果：别闹，说正事儿。 张毅：咱们还说李新这事儿，这件事儿不能怪你爹。你想，李新他什么时候不能探家，非要和唐莹一天去？非要等大坝开工的时候去？ 花果：唐莹倒是说了，不管用什么方式，她下乡两年就要回城。可李新他是什么情况呢？ 张毅：李新怎么想的，咱不用猜。咱们首先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儿。 这时候，会计阮树理走过来。 阮树理：怎么躲到这个地方来了？让我好找。 花果：树理哥，你找张毅？ 阮树理：我找你。 花果：找我？ 阮树理拿出一张纸，交给花果。 阮树理：恭喜你呀，果子，这是体检表。如果体检合格，你就可以入伍当解放军了。 花果和张毅你看你，我看我。 花果：这……
73，夜，内，阮克端家 阮克端和张秀芬、花果一家三个人正在吃晚饭。 花果：爹，谁说我要当兵了？你怎么没经过我允许就决定了呢？ 阮克端：哎，我哪有那本事，是县任书记说，说帮我们解决一些个人问题……还有，这是老县长说的很喜欢你，他要任主任帮你申请入伍。你不信，找老县长去。 花果：要不是你说的，他怎么知道我想当兵？ 阮克端：当兵多光荣，谁不想当兵？这还用说呀。 花果：我和张毅都下了决心，专心地修筑大坝，大坝修成以前，不考虑个人问题。现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阮克端：这件事儿是好事儿，你为难什么？你不是一心想着入伍吗？ 花果：可是，可是现在情况变了，咱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吧！我这不是明摆着逃避农村劳动吗？这次体检，我不去。要去你去！ 花果说着，转身走了。 阮克端站起来：你这孩子，我能去的话，还要你！ 张秀芬站起来，气的大叫：果子，你回来，好好说话……还反了你了！
74，夜，外，水库工地 小河边，张毅和花果依偎在一起。 张毅：果果，咱们不就是分别两年吗？你复员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的。 花果：你不用安慰我，我一天也不想和你分开。我这几天想着，总有那么点不踏实。总想着，我们也许…… 张毅捂住花果的嘴：不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花果亲吻着张毅的手，哭了起来。 张毅：我想好了，两年之后，我20，你18，刚好够了结婚年龄，你一旦复员，我们就结婚。 花果：真的？ 张毅：两年也很快的。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四个人刚下乡的时候，你刚上高中，那会儿就像在昨天。 花果：我上高中的第一天，你就为我打架，我那时候就决定要追求你了。没想到，你那么容易追到手。 张毅：那是你下手快。 花果：真的，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我要不早下手，你就跟了唐莹了。 张毅：那我追你的时候，你还爱答不理的。 花果：听说，要是那么容易到手的，你不知道珍惜。 张毅：我怎么会不珍惜你呢……好了，既然说开了，这就好办了。再说，你这次要是不去体检，部队上也不允许呀。咱们还能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吗？ 花果：嗯，我听你的。 张毅扭捏起来：果果，我们亲个嘴吧？ 花果：嗯。 花果闭上了眼睛。张毅往花果脸上凑，横着头歪着头怎么也亲不着。花果睁开眼睛看到，哧溜笑出声来。 花果：咱就等着吧，两年以后好好亲，咱们把嘴亲秃噜皮了。 张毅害羞地笑起来了。
75，日，外，水库工地 1972年1月29日。 突击队和阮家口村干部群众热火朝天的修筑大坝。 广播里，传来播送新闻的声音。 应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理周恩来的邀请，美利坚合众国总统理查德·尼克松自一九七二年二月二十一日至二月二十八日访问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陪同总统的有尼克松夫人、美国国务卿威廉·罗杰斯、总统助理亨利·基辛格博士和其他美国官员。 尼克松总统于二月二十一日会见了中国共产党主席毛泽东。两位领导人就中美关系和国际事务认真、坦率地交换了意见。访问中，尼克松总统和周恩来总理就美利坚合众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关系正常化以及双方关心的其他问题进行了广泛、认真和坦率的讨论。此外，国务卿威廉·罗杰斯和外交部长姬鹏飞也以同样精神进行了会谈…… 双方回顾了中美两国之间长期存在的严重争端。中国方面重申自己的立场：台湾问题是阻碍中美两国关系正常化的关键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台湾是中国的一个省，早已归还祖国；解放台湾是中国内政，别国无权干涉；全部美国武装力量和军事设施必须从台湾撤走。中国政府坚决反对任何旨在制造“一中一台”、“一个中国、两个政府”、“两个中国”、“台湾独立”和鼓吹“台湾地位未定”的活动。 美国方面声明：美国认识到，在台湾海峡两边的所有中国人都认为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美国政府对这一立场不提出异议。它重申它对由中国人自己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关心。考虑到这一前景，它确认从台湾撤出全部美国武装力量和军事设施的最终目标。在此期间，它将随着这个地区紧张局势的缓和逐步减少它在台湾的武装力量和军事设施…… 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张秀芬给阮克端和张毅送饭。张毅把木板铺在大衣上，让阮克端和张秀芬坐下，自己蹲着吃饭。听着广播期间，不时地停下筷子。 张秀芬：吃饭就好好吃饭，等吃完饭再听。 阮克端：你别说话！知道什么？ 张毅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张秀芬。 张毅：这是果果写回来的信。一个信封两封信，有你们的也有我的。 阮克端一把抢过来，张秀芬扑上去抢回去。 张秀芬低声说：你不是要听广播吗？ 这时候，围拢来了很多人。 阮京山一边喝水，一边席地而坐。朵朵、刘娟等人站在旁边。 阮京山：这可是大新闻呢，我们要打倒的美帝国主义来访问了，真是新鲜。张毅，你天天看报纸，国家大事你懂，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毅：我说不上这究竟怎么回事儿，但是，这是我国历史上的一次大变局，对，这就是一次大变局。 阮京山和周围的人一下子振奋你起来。 阮京山：你说说，说说呗。 张毅：你看，林彪摔死了，这意味着国内的大变局。林彪倒了，毛主席必然启用像邓小平那样有本事的人。而中美关系的好转，苏联会怎么想？三足鼎立的态势会打破，苏联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而更重要的是台湾问题呀，你们刚才都听说了，美国承认了海峡两岸是一个中国，你想，蒋介石之流的，会怎么想？国际国内都向好的方面发展，我们中华民族越来越有希望了。毛主席呀，真是咱的英明的领袖！ 张秀芬把信交给阮克端，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咱姑爷真有本事。 阮克端低声严肃地：你以为这还是好事儿啊？我怕咱闺女配不上他！ 张秀芬紧张地看了张毅一眼。 张毅：书记，咱们提前收工吧。今天是元宵节，大家伙都要点灯，送属，还有，庆祝一下中美联合公报发表。 阮克端：好，咱们提前收工！ 正在这时，唐莹和李新站在大伙面前。
76，夜，内，江佩兰家 江佩兰和刘娟坐在东屋大炕上绣花。炕下椅子上坐着张毅、李新、唐莹。桌子上摆着面灯。现在正点着了，悠悠的油灯一点点光亮，让电灯光掩盖了，不仔细看，看不出这一点点火苗。 大家沉默了很久。 张毅：我这急脾气，你们还说不说事儿了？不说，我走了。 江佩兰：李新，你怎么回事儿，不请假就回家了，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李新：我请假了，书记不准。 江佩兰：不准，就是没请假。 李新：我就是不请假回家了，你们怎么办吧。 江佩兰：你四个月没有劳动，工分自然没有，四个月的粮食，按规定也不能发给你。 李新淡然地：不发就不发，谁害怕似得。 江佩兰：唐莹，你请病假回家，查出来到底什么病啊？ 唐莹：我没什么病。 江佩兰：你没什么病四个月不上班？ 唐莹：我申请当兵，军区给我体检了。 江佩兰：你这是体检没通过啊？ 唐莹：不知道，也可能是政审没有通过。我问你，上边来的政审干部，是谁接待的？ 江佩兰：是我。你和我住一起，我又是妇女主任，这是我的责任。 唐莹：外调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唐莹：我知道，你不会说我好的。 江佩兰：你没做什么坏事儿，我凭什么不跟你说好的。 张毅：好了，既然还没有接到通知，当兵的事儿还不一定呢。 唐莹站起来：她要说我的坏话，我还能入伍吗？我还想是什么原因呢，现在不用想了。就是你，让我不能入伍参军，我恨你一辈子! 张毅：唐莹，你胡说什么，佩兰姐不是那样的人。 唐莹：我不能在这里住了我，我要搬走。书记在哪儿，我要求换个地方住。 江佩兰：你住在这里是支部的意见，没有别的地方给你住。 唐莹：我就是住在大街上，我也不住这儿。 唐莹接着走到西屋，开始收拾东西。 李新跟着过来，唐莹把他推了出去。 唐莹：我不用你管，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李新尴尬地站在那里。 江佩兰小声地：她还真走啊？大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厉害了。张毅，这怎么办？ 张毅：我哪知道怎么办啊？ 刘娟：要不先到书记家去，果果的房间不是空着吗？ 江佩兰：这不行，不能麻烦书记。张毅，你不是很有办法嘛，你来想办法。 张毅想了想，慢慢舒展了紧锁着的眉头。 张毅：刘娟，你帮她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走。 张毅来到唐莹房间，唐莹已经捆绑好了行李。 张毅：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住到大礼堂后台，那里有15个女知青，是参加突击队的人员。 唐莹：那好，我到那里去住。 张毅：唐莹，你可要想好了，这出去可就回不来了。你看，在佩兰姐这里，把你们照顾的多好啊。 唐莹：我不用她照顾！你不是要我到突击队员那里去吗？走啊！ 张毅：先说好了，你要住在这里的话，要参加突击队，天天在工地上干活。如果干的不卖力，我就把你开除了，然后，你住在哪儿，我就不管了。 唐莹：我全部都答应你，走吧。 张毅：这女生宿舍我怎么能去？让刘娟送你去吧。 唐莹：果果怎么不见了？让果果来。我不用刘娟来送我。 刘娟刚下炕，听到这句话，又坐了上去。 张毅：你还不知道啊？果果当兵了。 唐莹：什么？……哎哟，哎哟……我怎么也没想到，是果果占了我的名额！你们依仗书记欺负人……我呸！你还在这里做好人呢？ 张毅：你今天是疯了还是怎么的，怎么不识好人心呢？你这是北京军区征的兵，她在济南军区征的兵，怎么可能占用你的名额？还有，你是文艺兵，她是卫生兵，这能一样吗？……反正就这样了，你爱去不去。 张毅一甩手进了大厅。 唐莹嚎啕大哭起来。
77，日，外，水库工地 隆冬，暴风雪。 雪下的很大，刺骨寒风迎面而来，但工地上所有人都顶风冒雪地继续施工。唐莹和李新带着信访局的张伟欣来到水库现场，被这样的场面所感染。他们在风雪中，站着，看着。 张伟欣：哪一位是江佩兰啊？ 每个人都抱着整个脸部，从脸部根本认不出那个人是谁。但从打扮和婀娜的身姿，一下子就能认得出江佩兰是哪一位。 唐莹指认了江佩兰，张伟欣向江佩兰走去。走到江佩兰面前，拿出介绍信，向他点点头。 张伟欣：你是江佩兰同志吧，我们有件事儿想向你落实一下，请跟我到避风的地方去…… 江佩兰向旁边的人交代几句，跟着走了。 张毅看见她跟着回去，走上前去。 张毅：佩兰姐，怎么回事儿？ 江佩兰：不知道啊，我去看看。没事儿，看来与唐莹有关，这不，人是她带来的。 张毅：我同你一起去吧，咱们走。 张伟欣带着江佩兰、张毅走着，大家看着，阮京山向这样询问，阮京山也跟着过去。尾随而来的越来越多。 江佩兰：大家回去干活吧，我没事儿，就是调查个情况就是了…… 张伟欣看到人越来越多，有些胆怯。 突击队饮水处，打了个工棚。走到这里，张伟欣走了进去，大家随之而来。 张伟欣：你是江佩兰同志吧？由于有人举报你诬陷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我们决定暂时停止你妇女主任的职务，要求你接受组织调查。你跟我们走一趟。 大家立刻沉默了，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毅：你们打算怎么调查？ 张伟欣：询问事情的经过呀…… 张毅：我建议你们发函征兵办公室，看看唐莹的政审材料记录就可以了。既然你们到了这个地步，佩兰姐说的话你们能相信吗？不如你们等着政审材料，看看佩兰姐究竟都说了什么，一下子就清楚了。人，我们不能让你带走。我们的要求合情合理。 张伟欣想了想。看看这阵势，他不得不认真考虑。 张伟欣：好吧，我同意你的意见，等着政审材料，看看都写了些什么，再说。 张毅拉着江佩兰走出去，一行无声的眼泪流下来了。 张伟欣走出工棚，看到了唐莹和李新。 张伟欣：我很奇怪呀，全村人都在干活，你们怎么这么悠闲？哼！ 唐莹和李新默默无语。
78，日，内，江佩兰家 青草吐绿，春暖花开。江佩兰正在喂鸡。她看着小鸡正在点头啄食，高兴地笑了。 正在这时，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口。王伟下了车，走上台阶，站在江佩兰背后。 王伟：佩兰！ 江佩兰转过身，她不仅呆住了。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日日思念的王伟。她一阵激动一阵眩晕，倒了下来。 等她醒来，她躺在炕上，看到王伟紧握着的手，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来。她转过头，看见很多人在注视着她。 阮克端：这次，王伟是接你来的。你安排一下，随他去吧。我们还的征求一下你对下一任妇女主任的意见。 江佩兰起身，拉着王伟向墓地走去…… 墓地里，王伟向父母的墓碑下跪。
79，日，内，江佩兰家 江佩兰和王伟结婚了。 阮克端代表婆家人，老县长代表娘家人。阮克端和老县长坐着接受江佩兰和王伟的鞠躬礼。 阮克端：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我们就简单的举行一个仪式，让两位新人上车吧。 江佩兰：等等，我还想跟张毅说句话。 张毅：佩兰姐，我在这儿。 江佩兰：大坝修成，一定告诉我，我一定参加通水典礼。还有，好好待花果。 张毅：我会的。 江佩兰：怎么听说，果子不给你来信了？ 张毅：他们部队上不许谈恋爱，因此，我们暂时分手了。等她转业再说吧。我尊重果果的意见。 江佩兰在人群中发现了阮方舟，走到他面前。 江佩兰：方舟哥，不要等了，就和她结婚挺好的。 阮方舟点点头，眼里流下了热泪。 王伟：这套房子就交给村里吧，算是我们一点微薄的贡献。 江佩兰：刘娟，你要好好喂鸡，好好生活。 刘娟只是哭着，一句话说不出。 看到唐莹站在角落里，江佩兰走了过去。 江佩兰拿出一封信，交给唐莹。 江佩兰：我就一句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王伟和江佩兰上了车，司机很快开走了。 唐莹看着那封信，大哭起来。 张毅：我最近才知道，咱们知青每天吃一个鸡蛋，哪都是佩兰姐送给我们的，村里可没有这个福利…… 唐莹哭的更厉害了。
80，日，外，水库大坝 1973年6月1日，阮家口水库扬水站通水典礼。 老县长一按按钮，清凉的水就从山顶上的管道里流出来。大家热烈鼓掌。 任江永：现在我同时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老县长回来了。他继续担任县革委会的职务，即日赴任。现在由老县长说几句话。 老县长：谢谢大家，谢谢大家5年来的照顾。我能重返岗位，是托了毛主席和共产党的福，托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福。回来以后，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做出我应有的成绩，再次谢谢大家。 任江永：还有一个好消息，让我们的村书记阮克端同志宣布吧。 阮克端：张毅同志，正式批准为共产党党员！ 大家热烈鼓掌。 任江永：下边，让张毅同志说两句。 张毅：我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们阮家口拦河大坝修筑突击队胜利地完成了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突击队每个成员都是好样的，我们阮家口村每个社员都是好样的，没有你们的努力，我们不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现在，突击队解散，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但是，我们不能懈怠，知青还要更努力，社员们还要加油。下一步我们要修建环山水渠，这更是一块硬骨头。谢谢大家！ 任江永：最后，请支部书记阮克端讲话。 阮克端：多的一句不说，我们在未来的一年之内，修成环山水渠！我愿意立下军令状！
81，日，外，大队部 阮克端，阮方舟，阮京山，张毅，刘娟，唐莹，李新坐在一起吃西瓜。其他人都谈笑风生，唯独唐莹和李新显得拘谨和尴尬。张毅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唐莹，自己拿起一块大口吃着，唐莹低着头，小口吃着。李新把西瓜拿在手里，没有吃。 阮克端：我们的小学校长调走了，来了一位女同志，还带着孩子。她要求自己做饭，这样就不需要专门的人给她做饭了。突击队也解散了，我们村的大食堂也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知青就要自己做饭吃。这是第一件要说的事儿。第二呢，根据唐莹和李新同志的要求，他二人要去猪栏夼喂猪，我们批准。我希望你们能干的比张毅好……你们俩个人可以合伙做饭。第三，至于阮方舟同志最幸福了，现在有了专职的大厨。阮方舟和周琴就要结婚了。现在只剩下了张毅和刘娟同志。经过商量，决定和我们家一起合伙做饭。张毅和刘娟同志也同意，对于这个安排，大家有什么看法？ 张毅诡异地笑着：我是不是和刘娟也住在一起，住在佩兰姐家里？ 阮克端立即急了：那不行！你和我们住在一起，住在果子房间。果子明年就转业了，转业了你们就得结婚。这不是你说的吗？ 张毅笑了笑，没说什么。 阮克端：刘娟，你同意不同意住在佩兰家，在我们家吃饭？ 刘娟：我举双手赞成。 阮宝山：好了，吃住的地方都解决了，下边我说说工作安排。书记说了，唐莹和李新去猪栏夼喂猪，那么刘娟呢，她来担任绣花厂厂长，兼任妇女主任。张毅担任采石场厂长。由于我们立下军令状，要求一年之内修通环山水渠，因此，张毅的担子最重。 阮克端：我们买了两辆拖拉机，都给采石场使用，用于运石头上山。 张毅：那太好了！ 阮克端：一年之内修成水渠，能不能完成任务？ 张毅站起来，打了个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82，日，外，山路上 车上装着行李，坐着唐莹和李新，张毅驾驶着马车，在山路上走着。 李新：来，我来赶马车吧…… 张毅把鞭子交给李新，李新开始赶着马车。 唐莹：张毅，你坐下。 张毅爬上车，在唐莹身边坐下。 唐莹：张毅，你老实说，你就没有回城的念头，打算在乡下一辈子？ 张毅：这句话得这么说，如果命运就安排你在乡下一辈子，你能怎么办？ 唐莹：你活的那么积极，就不能同命运抗争一下？ 张毅：你想没想过，下乡知青有两千万，他们都想返城啊。我的父母都是走资派，如果有指标返城，能轮到我吗？你还是有希望的。 唐莹：唉，我是最没有希望的。我爸爸受到了林彪事件的牵连，正在接受审查呢。 张毅：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好好干吧。你呢，李新，你的工作找的怎么样？ 李新：没戏……现在什么也讲究推荐，如果没有村里的推荐信，根本没戏。我表现也不好，想得到推荐信也很难。可是，在乡下一辈子，我心不甘啊。 张毅：我分析了，这知青下乡很可能不长远。 唐莹：哦？你这可有点反动啊。 张毅：你别乱扣帽子，你这么说，我不讲了。 唐莹：小心眼！ 唐莹伸手打了张毅一巴掌：说！ 张毅：我是这样想的。你说，知青下乡都不情愿，而农村的社员也不愿意接受，你想，你不请我不愿的事儿，能长久吗？ 猪栏夼养猪场到了。三个人搬完东西，接着把张毅的东西装到车上。除了几件衣服和铺盖卷，书籍和旧报纸装了满满一车。 唐莹叹了口气：张毅确实值得佩服，人家干这么重的活儿，还读了这么多的书，你看…… 张毅：李新，你把我送过去，顺便到码头，我把那些联系户介绍给你。养猪的活儿不累，就是要跑猪吃的东西累。 李新：那，张毅，谢谢你……
83，日，外，阮家口采石厂 张毅和庆友正在打炮眼，他们喊着号子一锤一锤地撩着大锤。 不一会儿，打完了炮眼，装上炸药，点上引线。 正在这时，阮克端开着拖拉机跑来了。拖拉机隆隆的声音，使得他根本听不到一群人的警告，接近了炮眼的位置。 一声炮响，一块石头砸中了阮克端的腿部。张毅跑过去，把昏迷的阮克端抱起来，放到拖拉机车厢里，开着拖拉机就跑。阮京山和庆友跳上拖拉机。在场的社员都紧张地看着。 张毅：庆友，你赶快跑，到会计室给医院打电话，让救护车接我们。拖拉机太慢了。 庆友跳下车，向山下跑去。他跑的比拖拉机快多了。
84，日，内，县医院 阮克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阮京山、张毅和庆友。医生进来查房，三个人立即站起来。 医生：是你们把他送来的？……你们是好样的……由于你们送诊及时，手术也很成功，他的腿保住了。但是，恢复的怎么样，那就不好说了。 张毅：大夫，他怎么还没醒呢？ 医生：是麻药的作用，他很快会醒来的。他翻身的时候要小心……就这样，我过会儿再来看看，你们好好照顾他吧。 张毅：谢谢大夫。 医生转身走了，老县长和张秀芬来了。 张毅：老县长，你把婶儿接来了？ 老县长点点头。 张秀芬急切地看着阮克端，坐下来，握住他的手。 老县长看着张毅：怎么样？ 张毅：咱们送去医院还算及时，手术也很成功，只是以后恢复的话，医生没有把握。 老县长：我去医生那里看看…… 正说着，院长进来了。 院长：老县长，你怎么来了？欢迎老县长给我们指导工作。 老县长：这是我下乡劳动时的村书记，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你们要好好医治他，好好照顾他。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院长：您放心吧，我们一定拿他当亲人看待。 老县长：走，咱们一起聊聊书记的治疗方案。 院长跟随老县长走了。 阮京山看着张秀芬：村里怎么样？ 张秀芬：村里反响很大，大家都停工了，都说要去看望他。我怎么劝也不行，我说我也不知道在哪儿，要先找到医院再通知他们。 张毅：不干活了怎么行啊！叔，你回去吧，先不要恢复采石厂的生产，让我再想想怎么办。这出了事以后，恐怕谁也不愿意再干这个工作了。 阮京山：是啊。 张毅：书记一直领着三小队干活，现在他住院，这群龙无首的怎么行。你得回去看看。各个小队也都要抓紧，秋收是很要紧的关键时刻。 张秀芬：你们都回去，我自己照顾他就行了。 正说着，阮克端醒来了。 张毅坐到书记身边：哎呀，可担心死我了。你一直昏迷，都快24小时了。这下可好了。 阮克端想坐起来，被张毅制止住了。 张毅：你的腿保住了，恢复起来也很快，你就放心养着。 阮克端：怎么，你们两个都在这，不用安排生产吗？回去，都给我回去。 张秀芬：你别着急，他们这就回去。 阮京山看着张毅，又看了看阮克端，一脸无奈。 张毅：好吧，我们都回去。让社员稳定一下情绪。书记，你就安心养着，我们会处理好的。 阮克端：有你在，我放心。快走吧，天快黑了……
85，夜，内，猪栏夼养猪场 李新和唐莹正在喂猪。唐莹在烧火，李新搅拌猪食。 李新：听说书记在采石厂受伤了，送到县医院。 唐莹：是吗？不知道伤的严重不严重。 李新：我们抽时间去看看吧，让他改变一下对我们的看法。 唐莹：哦，这是接触你以来，你出的最好的主意。
86，夜，内，大队部 党员和各个小队长都齐刷刷地坐在一起，大家没有说话，静的有些不自然。 阮京山：这是张毅同志提议召开的这次会，大家知道，我不会讲话，现在还是张毅同志主持这个会吧。 张毅：书记的伤，医院是这么说的。由于你们送诊及时，手术也很成功，他的腿保住了。但是，恢复的怎么样，那就不好说了。这是医生的原话。另外，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已经醒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书记的事儿，大家很挂念，大家想去医院看他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们首先要抓好生产。书记要好好养伤，你们尽量不要打扰他，不要好心办坏事儿。这个大家是不理解？ 大家纷纷说，理解，理解。 张毅：我再说一件事儿，看看大家同意不同意。书记一直兼任第三小队小队长，现在他没办法兼任了，看看大家选举一位队长。看看行不行？ 阮京山：就不要选举了。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是麻烦事儿。小队长没有什么权利，只有一样，带头干活。所以，大家都不愿干，可是，你选了队长，一定有人说三道四。咱们书记不愿意得罪人，只好领着自己干。你们三小队的，脸上也发发烧，怎么就不能主动挑起这个担子？要选了他自己不愿意干的队长，那怎么办？ 阮丁：是啊，大队长说得对，还是让书记指定一位吧，我们绝对服从就是。 阮京山：就不要麻烦书记了，他受伤了，还不放过他吗？ 张毅：我想，还是选一位代理书记，书记受伤期间，他负责书记的工作，书记好了，就下来。你们看呢？ 阮京山：要想让咱们书记放心，只有这么做了。我提议，张毅同志担任这个代理书记，大家看怎么样？ 大家叫好，热烈鼓掌。 阮京山：还有不同意见的没有？有不同意见的举手！没有，那咱们通过。 张毅：大家信任我，我也不推辞了。我建议让庆友担任第三小队小队长。他个子高，能干，肯干，又是高中生，但是他的资历不高，刚刚毕业，希望丁哥，宽哥，都得帮助他。 阮丁：没有问题，这个小队长，我赞成。 阮向宽：我也赞成。 张毅：那么就决定了。 阮丁：那么他本人愿意吗？ 张毅：他要是不愿意，我来兼任，如何？ 阮丁：我赞成。 张毅：大家举手表决吧，赞成的举手！ 张毅看了看，没有不举手的。 张毅：好，这个决定就通过了。我下边要说的话，很重要，大家仔细听着。 张毅一向有出人意外的想法，大家都期待着，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张毅：今年我们的主要工作是修通水渠，书记都给老县长立下了军令状，我们不能因为书记受伤了，而不去完成这个任务。可是，就按照现在的做法，我们一定不能完成的，大家说是不是？ 阮京山：是啊，这太难了。书记受了伤，大家也不愿去采石厂，现在又是秋收，我们完成一半就不错了。 张毅：大家都是这个看法吗？ 阮丁等：是，都是。 张毅：可是，我们有没有办法能够完成修水渠的任务呢？ 阮京山：我是没有办法，我认为不可能。 张毅：大家都点头。可是，我有办法，大家愿意按照我说的办吗？ 阮京山：你就被卖关子了，说！ 张毅：我们搞承包。 大家一下子惊诧地看着张毅。 张毅：大家不要紧张，我们不是要包产到户。但是，可以发动社员每个人的力量，来完成修水渠这件事儿。我们那些会打石头的，会放炮的，以家庭为单位，把采石厂的任务分别承担下来。我们一方石头给五毛线。你们可以不耽误秋收，早起晚边去打石头，反正一方给五毛钱。先别管政策允许不允许，大家看这么安排这么样？ 阮方舟：那当然好了，多劳多得么。大家说是不是？ 阮丁：秋收也可以承包么，咱们那点活儿，如果自己干，一天的活儿，半晌就干完了，大家说是不是？ 张毅：这个也在我考虑的内容，但是，今年要完成修水渠的任务，我觉得很有必要那么干……石头有了，运上山是个问题。我们还是五毛线一方。运到指定地点，一方我们就给五毛钱。如果大家同意，就这么悄悄干起来。要是追究责任，我来承担，绝不连累大家。 阮京山：这不行，明摆着违反政策。这个代理书记还是我来干，我来承担责任。 张毅：你刚刚举手通过我是代理书记，出尔反尔不好吧？ 阮方舟：我同意。就按张毅的那么说吧。 大家稀稀拉拉的有表示同意的，有不说话的。 张毅：我想了，我们这件事儿当场兑现，你打了一方石头立即给你五毛钱，你拉石头上山，一方也是五毛钱。我们加油干，等上级万一要追查了，咱们已经干完了。追查的结果是撤了我这个代理书记，这时候，咱们书记身体好了，我正好不用干了。这是难得的机会，就是大家一时想不通，想不通的慢慢想，我就决定这么干了。 阮京山：我们同意。如果真的要追究你的责任，大家一起来承担。 大家齐声：同意。
87， 夜，外，大队部门口 党员干部会议散会，张毅走在最后。他锁上门，看见刘娟站在外边。 张毅：哦，你没有书记家的钥匙吧？ 刘娟：不是。书记家里没有人，我是让你到我家吃饭的。 张毅：哎呀，中午就没吃饭，这下子真的饿了。 刘娟：咱们走吧。
88，夜，内，江佩兰家 刘娟和张毅正在炕上吃饭，张毅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很丰盛，显得很高兴。 张毅：好久没有吃这么一顿好饭了。 刘娟：张毅，下乡都4年了，我们还是头一次一起吃饭吧？ 张毅：是啊，时间真的很快呀。 刘娟：既然是第一次，咱们喝点酒吧？ 张毅：好啊，这么好的菜，喝点。 刘娟拿出酒来，给张毅满上，然后给自己倒上。 张毅和刘娟一碰杯，接着干了。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菜。 刘娟正在给张毅夹菜，没想到张毅坐着睡着了。 刘娟把他扶下来，盖上被子。 刘娟收拾好桌子，把饭菜坐到锅里。这时，院门开了，庆友走进来，他径直往里走着。 刘娟：庆友，你这么干什么？没看见我还在呀？ 庆友：不是张毅找我吗？阮丁说我到这里找他的，怎么，他不在？ 刘娟心里很甜蜜，他这是早就想好了要一起吃饭。 刘娟：他很累，饭吃到一半坐着就睡了。这刚躺下…… 庆友：那怎么办？ 刘娟：咱们坐着等他睡会吧？ 刚说完话，又进来一个人，原来是阮方舟进来了，不久，阮京山和阮丁、朵朵等几个人也走了进来。大家都看着，等着他。睡了十几分钟，张毅坐了起来。 张毅呵呵笑着：我呀，就知道你们会找我，睡不着是吧？刘娟，你到书记家里把我的抽屉里那条围巾拿过来。 刘娟应声而去。 张毅：我特地睡了几分钟，现在熬一宿也没问题。咱们开始说吧。 阮京山：你知道我们找你干什么？ 张毅：还是我先说我的事儿吧。方舟叔，咱们最好的三个瓦匠，你知道吧？不是要那种手艺特别好的，要那种心里有数的。比如，他能根据地形算出一方石头能砌几米水渠的。 阮京山：顺子，老包，红太，你说呢？ 阮京山看着阮方舟。 阮方舟：这几个人行。 张毅：方舟叔，你威信高，能把睡觉的人叫起来，怎么样，你去一趟？ 阮京山：我去吧。 庆友：我去叫顺子叔。 庆友转身走了。 阮方舟：我去找红太。 阮京山：那我去找老包。 说着，阮京山和阮方舟离开了。 朵朵：我的事儿…… 张毅：为什么不叫你奶奶开党员会是吧？这件事儿，我没有把握她老人家会不会反对，如果她反对，那就糟了。朵朵，你能不能让你奶奶走一趟亲戚，去哪儿都行…… 朵朵：你这是故意让她不知情啊。 张毅：这件事儿还是她不知道的好。 这时候，刘娟回来了，把围巾交给张毅。张毅又把围巾交给朵朵。 张毅：我上次在城里看到一个好看的围巾，很适合你，就买来了。 朵朵：你这是贿赂我。 张毅：这是我对你的情谊。你就是不能把你奶奶弄走，我也不会怪你。 朵朵：你们商量什么大事啊，还不能跟我奶奶说？ 张毅：暂时的，暂时不能让她知道。年底我会一五一十地跟她讲。 朵朵：那好吧，我不问了。明天一大早，我就让她去我姨姥家。她说了好几次，我没让她去。 张毅：那太好了。 朵朵：谢谢你送我的围巾。 说完，朵朵走了。 刘娟看着张毅，心疼地：他们没来，你先睡会儿吧。 正说着，先后走来了庆友、顺子，阮京山、老包和阮方舟、红太。他们来到大厅，坐了下来。 张毅：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辈份，我就叫叔吧。书记受伤了，村里决定我代理书记。我这就走马上任，你们没有意见吧？ 老包等：没意见，没意见。 张毅：我安排一个活儿，大家连夜去干，干完了睡觉。什么活儿呢，咱们村是三面环山，北边、东边、西边都要修环山水渠。你们一个人负责一面，把咱们测量的划好的水渠，按照一立方一堆，再用白水泥把堆石头的地方划好。说的很拗口，你们明白不明白？ 顺子：明白。一个立方石头，大约能修3米水渠，咱们每隔3米画一个地方，让他们在这里堆石头。是不是这样？ 张毅：你看，顺子叔这么说就明白多了。你们两个人都明白了？ 红太、老包：明白。 阮京山：顺子负责北边，老包负责东边，红太负责南边。你们可以去划了，明天天亮之前完成，你们可以休息一天。去吧。 顺子、红太、老包离开了。 张毅站起来：我也可以回去睡觉了。 阮京山：你怎么不问我找你干什么？ 张毅：我想到的都安排了，哦，庆友，你一早晨到小队部去，咱们再说。京山叔，你还有什么问题？……你是说拖拉机怎么办吧？让他们拉沙拉水泥，这样，修水渠的进度就可以保证了…… 阮京山：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阮方舟：你去睡觉吧！ 张毅跑了，阮京山和阮方舟离开了，刘娟有些幽怨地注视着张毅的背影。
89，晨，外，阮家口三小队队部 喇叭里，会计阮树理正在讲话：三小队的社员都到队部去，三小队的社员都到队部去！ 张毅、阮京山、庆友、阮丁等都坐在队部大院。 阮京山：好了，就不等了，现在开会。大家都知道了，书记受了重伤，经过党员干部讨论，我们决定由张毅同志代理书记。庆友同志担任第三小队队长。下边请庆友安排工作。 庆友：我们原来就打算今天掰玉米。南山前有180亩玉米要收下来。我呢，我想按照新的方法分配工作。阮丁，你最了解每一块地的情况。今天咱们上工的有60个人，这180亩，每个社员分3亩。你分一分。 阮丁：哪有那么合适的？ 庆友：接近吗，比如3亩两分一块地，就是一份。咱们分60份。 阮丁：哦，好。 庆友：你一张纸写一份，咱们抓阄。 阮丁：我算了一下，咱们都是一亩多地的地块，两块地就是两亩多的，接近三亩。这里有132块地，咱们两块地一份。按照山坡从上到下，然后从左到右。这样行不行？ 庆友：行，你写吧……这次我们包工，这3亩地是一份，两天完成，给两个劳动日。掰的玉米都放到路边的地头。我要检查是不是合格。你们也听说了，打石头，搬运石头的事儿。如果你们掰完了玉米，就可以打石头、搬石头了。打一方、搬一方石头都是5毛线，现场付钱。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家问我。 阮日丰：那我去搬石头，让我媳妇、女儿掰玉米行不行？ 庆友：这当然行了，只要完成任务，不管你是谁干的，怎么干的。 阮梦：搬石头是怎么回事儿？ 庆友：打石头的一方是五毛钱，从石窝子搬到山上，又是五毛钱。不能打石头，你还不能搬吗？ 阮梦：谁打的石头不自己搬呀，这钱还能让别人挣？ 庆友遇到了新问题，看了看张毅。 张毅：真是死心眼，这沟里，地堰子上都有很多石头，干嘛非得到石窝子里去弄石头啊？ 阮梦：啊，地堰子上的拆下来也可以啊？ 阮京山：这不行吧，好不容易砌起来，说拆了就拆了？ 张毅：咱们修完水渠，明年冬天干什么？ 阮京山：整理大寨田啊。 张毅：整理大寨田不得都把地堰子的石头搬开？我们鼓励把地堰子的石头搬到山顶上，用来修水渠。这样省了我们搬了。 阮京山恍然大悟：这，我也同意。 阮丁：阄写好了！
90，日，外，县医院门口 庆友驾驶着拖拉机，拉着张毅和各个小队小队长，来到医院门前。 庆友把拖拉机停好，大家都下了车。 张毅：你们重点是劝他多住些日子，不让他回村里。就说伤筋动骨100天，怎么也得住上100天。要能住上100天，咱水渠就能修成。 庆友：你放心吧，我们会说。 张毅带着他们走向医院病房。进门，张毅发现这两口子有些不自然。一转头，他找到原因了，花果站在那里。 花果和张毅站在走廊尽头，默默无语。最后，还是张毅先开口。 张毅：果果，这次打算住几天？ 花果：本来打算让爸爸去疗养的，好不容易争取到名额……可我爸爸不愿意去。 张毅：你怎么不找我呢？我可以劝他。 花果：他不让。 张毅：你放心吧，我来劝他。那么，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花果：现在就行。 张毅：婶儿可以去吗？ 花果：可以……你打算怎么劝他？ 张毅：我是劝不了的，有个人能。你好好照顾你爹吧，我去去就来。 张毅转身走了，花果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下来了。张毅也极力压抑自己，让眼泪不至于夺眶而出。
91，日，内，阮克端病房 阮克端在病床上半坐着，面色红晕。 张秀芬坐在那里，似乎在赌气，一言不发。 阮克端：这秋收要结束了，你们几个小队收成怎么样？ 阮佳宇：一队还不错，估计比去年好。 阮克端：哎，说实在的，我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水渠能不能完工，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 阮风华：修水渠的事儿，你要问张毅，这个他最清楚。 这时候，花果进来了。 花果：叔叔们好。 花果穿着军装，大方地说话。大家忽然有些拘谨，不像四年前的花果了。 阮克端：张毅呢？ 花果：去城里办事儿了。他说叔叔们早点回家，晚上他就不回去了。 庆友：哦，那咱们走吧？ 阮克端：等等，你们不是开着拖拉机吗，把我接走。 花果：没有办理出院手续，怎么接你走啊。 阮克端：那你快点办啊。 花果：今天肯定来不急了。 阮克端：你呀，你这个人办事比张毅差早了。真是，办个出院这么难吗？走，我自己去找住院处！ 正在这时，张毅和老县长进来了。 大家见到老县长很亲切：老县长！ 老县长：大家好啊！今天呢，天色晚了，我们就不能叙旧了，改天再说吧。我们有要紧的事儿和你们村书记商量…… 阮佳宇：那我们走了，老县长，有机会到村里来，咱们喝茶。 老县长：好，好。 大家离开了病房。 阮风华：神色不对嘛，花果不喜欢咱们张毅了吗？ 阮佳宇：我也感觉不对。 张秀芬拉着张毅和花果走出病房。走廊里，大家转头看到了，急忙闭嘴。 病房，老县长和阮克端并排坐着。 老县长：老弟，你听我的，明天就到疗养院疗养。 阮克端：你真是开玩笑，疗养院是我去的地方吗？ 老县长：你呀，仔细想想，我们要给张毅机会。你说你回来了，他怎么办？他现在是代理书记，你回去了，他怎么代理？ 阮克端：我可以辞职，让他做这个书记。 老县长：不行啊。你还不知道吧，他用包工方法，把石头都运上了山，还把地里的农活通过包工，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你敢这么干嘛？他要是当了书记，他也不能这么干，上级早就找他了。现在，他利用代理做实验，找出一个好方法，来悄悄改变我们的农村一些做法。你就答应我吧，啊？张毅说，你不回来，他三个月内把水渠修成。三个月以后，请你回来，请你剪彩！ 阮克端：三个月？他真的这么说？ 老县长：我是什么人呢，能跟你撒谎。 阮克端：三个月，我能等，我去。 老县长：你这个女婿呀，我真没看错人。是个人才呀！我们要重点培养！ 阮克端：什么女婿呀，唉，他们早就散了。 老县长：这你不知道，当兵的，不许谈恋爱。当兵的时候断了，转业的时候再续起来。 阮克端：可能不是这个原因。 老县长：那，张毅嫌弃她了？ 阮克端：我看是花果不好……这次回来，感觉变化太大，不叫爹了，叫什么爸爸，听着别扭。 老县长：看来，我不应该让她入伍。 阮克端：你如果不让她入伍，他们可能就结婚了！
92，日，外，山顶上 张毅和阮克端走在山顶上，身边是流淌着的水渠水流，山下是正在整修的大寨田。田地里，有推土机在推土。 张毅：老书记，你的腿彻底恢复了？ 阮克端：是啊。在疗养院那个时间里，天天逼着我进行什么康复性锻炼。我感觉我的腿更有劲儿了。 张毅：乡里的工作也很辛苦，你多注意身体。 阮克端：哎，这个呀，我心里有数……现在你是村里的党支部书记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张毅：根据水草的资源，我打算再建三处养猪场，这能够很好的解决肥料的问题。等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吃饭的事情稳定了，我们就抓工业。咱们乡的几个乡办企业就很好，我准备去那里取取经，一定要上马一个好项目。总之，我对于咱们村的未来，很有信心。 阮克端：嗯，我们相信你。 他们俩个肩并着肩一起走着。 阮克端看看表：哦，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别让你婶儿等急了。
93，日，内，阮克端家 阮克端、张秀芬和张毅正在吃饭。饭桌上，是丰盛的酒菜。 阮克端拿起筷子，有放下来：我一直不能理解果子为什么这样对你？ 张毅：她没对我不好啊……至于她不给我回信，那是因为组织纪律就不允许士兵谈恋爱，她遵守纪律，没什么不对的。 阮克端：我看呀，她就是变化很大，让我都不敢相信这个女儿了。 张毅笑了起来：女大十八变嘛……我知道你指的什么。她在中央级别的疗养院工作，那说话就要低声细气的，还能想我们大老粗一样的？说话是这样，为人办事也要这样的，工作环境不一样了，就要适应这种变化。婶儿，你说是不是？ 张秀芬：张毅是暖人心的人，说话办事儿总能让别人心里舒坦。我不知道果子怎么想的，如果她不能嫁给你，那是她没福气。 阮克端：又要过年了，这是你来的第五个年头吧？ 张毅：是啊，果果当兵入伍也有两年了，要是她复员的话，就应该快回来了。但是，她很有希望提干，我们祝福她！ 阮克端：你这么想，我们就高兴了！来，咱们吃菜！ 张毅：吃完了饭，是不是去唐莹和李新那里看看？
94，日，外，猪栏夼养猪场 一年后。 1975年2月10日。 大年除夕。门口贴着大红的福字和喜庆的对联。 唐莹正在两口大锅里烧火。一口熬猪食，一口炖着猪头下货。张毅、李新、刘娟提着木桶喂猪。喂完了猪，三个人把木桶放到一边，跑着上了大炕。 张毅：在村子里，热热闹闹，在这里，虽然冷清，却很温暖。真像是世外桃源一样啊。 李新：哎，张毅，你说，世外桃源的典故是从哪里来的？ 张毅：怎么，要考我啊？ 刘娟：咱们名义上是上了高中，可是，我不记得高中的一点记忆…… 张毅：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是世外桃源的最早的出处吧？ 李新：你还记得那篇课文吗？ 刘娟：我记得我们背过，现在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李新：张毅，你能想起来吗？ 张毅：我要想起来，怎么奖励我？ 李新：怎么奖励都行，我就不信你还能想起来…… 张毅：我想起来了，你让唐莹亲我一下。 唐莹正在大厅准备吃的，听见张毅这么说，笑了起来。 唐莹：这人都老了，亲一下没什么用了。 张毅：兴许能勾起青春的回忆什么的。 李新：哎，张毅，你到底能不能背呀？ 张毅：你忘了我过目不忘的本事了？ 李新：你就吹吧。 张毅：《桃花源记》。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张毅闭着眼睛，摇头晃脑。 张毅：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还要背下去吗？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女声传来：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毅和这个女声一起：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张毅大叫，跳下炕夺门而去：果果来也! 果然，花果和朵朵、庆友走进来了。 唐莹：果果，你回家探亲了？ 花果：是啊。 李新哈哈大笑：张毅，你不是要亲一个嘛？来来，奖励你亲果果一下，来呀！ 张毅看了花果一眼，只见她羞红了脸，低头不敢看着张毅。 张毅：我这里亲谁，也不能亲果果，这解放军战士哪能随便亲的。 唐莹看着花果，把嘴唇凑过来：诺，亲一下。 张毅往唐莹脸上亲了一下：亲一下就亲一下，怕什么？亲一下又不会怀孕。 花果想起她说的抱一下又不会怀孕，哧溜一笑。 唐莹：果果，你笑什么？ 花果：没什么。 唐莹：你不说，我真让张毅亲你一下，你知道，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张毅做出要亲嘴的姿势。 花果：我说，我说。来接你们下乡知青的第一天，你们还记得吗，不是庆友抱着刘娟过了河吗，我就对刘娟说了一句，怕什么，抱一下又不会怀孕。 刘娟：我不记得你说过这句话了。 唐莹：你那时候幸福的要死，还能听见别人说话？ 刘娟：那感觉是挺美的。 庆友：你说什么？ 刘娟：妈呀，庆友也来了？好了，不说了，咱们摆桌子吃饭！
95，日，外，大山上 张毅、花果、李新、唐莹、刘娟、朵朵、庆友七个人一起爬山。张毅和花果走在最前边。也许是大家故意的，让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爬到隔郎石旁，张毅找棵枯树和花果一起坐下。 张毅：你提干了，还在疗养院工作？ 花果：是啊……你说世外桃源，我感觉疗养院这个地方就像世外桃源。 张毅：那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花果：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仅仅工作而已。什么样的工作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为人民服务吗。张毅，你呢？喜欢你的工作吗？ 张毅：喜欢。说真的，我喜欢被人崇拜的感觉。当你做出一个决定，别人很赞赏你的时候，那种感觉好极了。 花果：你的为人就是这样，坦坦荡荡，不说假话。这是有伟人的风范啊。 张毅：你别笑话我了。 花果：未来怎么打算的？ 张毅：就像你说的，什么样的工作不是你来选择的。当我们不能选择工作的时候，就只能把工作做好，这样，你才能有机会获得改变。 另外几个人上来了，大家气喘吁吁，一屁股坐下。 李新：张毅，你怎么找这么个地方？ 张毅站起来，指着前边的方向。 张毅：前边就是隔郎石。当地人传说，一个女子在对面被困，男人只能爬过去隔郎石才能救她。隔郎石只有10几公分宽，三丈多长，而且还要跳过去一道一米多的沟。现在，在爱情遇到困难的时候，谁能过了隔郎石，谁就能获得爱情的幸福…… 李新：你不是要爬过去吧？ 张毅：我的爱情没有遇到困难，因此，我不必爬过去。 李新：你说你要娶果果的，因此，我没有再追她。三年多过去了，果果答应你了吗？你还能说爱情没遇到困难？ 张毅：好啊，你们看着，见证一下！ 张毅跑着，冲向隔郎石，在10公分宽的山崖上跑着，在一道沟里跳着，越过了隔郎石。 花果吓得面色惨白。 张毅在对面大喊：那么你那，李新，你的爱情是不是也遇到了困难？那么你也翻过去吧！ 李新看了看，低下了头，转头下山。 张毅稳步回到隔郎石对岸。 花果：你，你不要命了！ 张毅：你说，我的爱情遇到困难了吗？你说呀！ 花果看了张毅一眼，掉头下山了……
96，日，外，大队部 大队部办公室。 阮树理和朵朵正在办公。 推门进来两位干部某样的人。 邵立秋：我们是干部外调的，请问阮方舟同志在吗？ 阮树理：他赶马车送公粮去了，中午前能回来。 邵立秋：那我们想见见这个村最老的党员，行吗？ 朵朵：我奶奶呀，我带你们去。 阮树理：这……她，她那个有点，老了，有点糊涂。 朵朵白了他一眼：你想挨拐棍啊！ 邵立秋：我们去吧…… 朵朵带着邵立秋和马宁走了。
97，日，外，齐奶奶家 齐奶奶一个人正在晒太阳，她坐在躺椅上，眼睛闭着，流着口水。 朵朵带着邵立秋和马宁进了大院。 朵朵拿起齐奶奶胸前的手绢，给齐奶奶擦了一下口水。 朵朵：奶奶，你看看我，看看我。 齐奶奶：我看看你干什么？ 朵朵转过头，冲着邵立秋和马宁，微笑着。 朵朵：这会儿还好，不糊涂……奶奶，有人看你来了。 齐奶奶：谁呀？ 邵立秋：奶奶，是我。我们是中央办公厅的，外调干部的。 齐奶奶：中央的？那是大官，朵朵，请人家坐下，倒水。 邵立秋：不用麻烦了，奶奶。 齐奶奶：你是调查什么事儿来的？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五一十给你说明白。 邵立秋：现在的村党支部书记你知道吗？ 邵立秋说完，打开本子，记录了她的谈话。 齐奶奶：就是那个修水库的突击队长啊？知道，他小小年纪，不简单啊。现在没有20岁就当了村书记的，很少见。他修了大水库，修了那么长那么长的水渠，绕了咱们村子整整一圈啊，不简单。对了，他还是养猪能手，一个人养了30几头猪，能干。还要说什么不？ 邵立秋：现在你们村收入多少？ 齐奶奶：收入？这我不知道……反正，我天天吃白面饽饽，顿顿饭吃肉。我不管这些，不管他们挣了多少钱。 朵朵：同志，我能说吗？ 邵立秋：能说，能说。 朵朵：我们的劳动日是3块钱一天。除了交出去公粮以外，粮食吧，每个人分300斤小麦，500斤玉米，大豆50斤，花生50斤。我是大队出纳，所以我知道这些。 邵立秋：你们村子有几台拖拉机？ 朵朵：每个小队有一辆拖拉机，一共5台。大队上，有两台大型推土机，两台大型收割机，还有一台大型拖拉机…… 正在这时，阮方舟进来了。 朵朵：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阮方舟同志。 邵立秋和马宁站起来，相继握手。 邵立秋：阮方舟同志，我们收到了你给毛主席写的信。毛主席委托我们问你好。我们这次下来就是外调张毅同志的。我们之上而下，已经基本了解了张毅同志的情况，我们将真实地汇报给我们的领导同志。 朵朵激动的抱着奶奶：奶奶，这是毛主席派来的人，是毛主席！ 齐奶奶：你们是毛主席派来的人？ 邵立秋：是啊，我们直接归毛主席领导。 齐奶奶：毛主席可好啊？ 邵立秋：好，好啊…… 阮方舟：谢谢你们，万万没想到你们能亲自来…… 邵立秋：那我们能不能见见张毅本人？ 朵朵：我带你们去！
98，日，内，阮克端家 张毅正在收拾东西，他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看见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低着头默默背诵了一会儿，又把书放下。 他把要带走的书，放到提包里，然后放在桌子上。 正在这时，庆友进来了。 庆友：你找我？ 张毅：嗯，你坐下。 张毅给庆友倒水，庆友接过来。 庆友：你第一次给我倒水，受宠若惊啊。 张毅：这么小心眼，我没有给你倒水都记得？ 庆友：这说明我们情如兄弟，不分你我，不用客套…… 张毅：算你还明白。 庆友：可是，今天为什么？ 张毅：我明天就要走了，到北京上大学。因此呢，和你说说话，算是告别一下…… 庆友：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们村没有你，那怎么行呢？ 庆友使劲儿放下杯子，脸涨得通红。 庆友：真的，非要走？咱们不能商量一下？ 张毅：现在上大学，就是新的工作安排，下级服从上级，这有什么可商量的？ 庆友：那，这，真的不行啊…… 张毅：庆友，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我很喜欢你。我觉得下一任支部书记应该选你，你要担当起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庆友：我不行，我哪有你那本事啊…… 张毅：你开始进入角色吧，看看怎么表态。今天晚上，我们就选举支部书记。不出预料的话，就是你了。你出去琢磨一下，怎么说话……你让党支部的京山叔、方舟叔来一下。 庆友没说话，默默地走了。
99，晨，外，山路上 阮方舟驾着马车向大西庄方向走去，张毅坐在马车上。 阮方舟：你没跟刘娟他们告别？ 张毅：没有……一起下乡，就我一个人回来了，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再说，村里的人我也没有告别，我也不是再不回来了，告什么别告别， 阮方舟：可是，你走了，就不容易再见面了…… 张毅：放假的时候看你们去！ 马车在大西庄路口自然停下来。不一会儿长途汽车过来了，张毅上车，向阮方舟招招手。
100，日，内，县政府办公室 老县长正在办公，有人敲门。 老县长：进来。 正在这时，花果走了进来。 花果：老县长，我又回来了，向您报到！ 老县长：哦，是果子啊，你转业了？ 花果：是啊。 老县长：真不巧，张毅刚刚走，他去北京上大学了…… 花果脸上浮现外人不易觉察的伤感……
101，日，外，大西庄路口 春夏秋冬又是一年。 长途汽车停靠大西庄站点，张毅从车上走下来。他扛着一袋子麦种，大步走着，一个赶大车的大爷勒住马，将马车停了下来。 大爷：小伙子，去哪儿，大爷捎你一程。 张毅：大爷，我去阮家口村。 大爷：你上来吧，我到南江疃，咱们可以一起到曲家河路口。 张毅：那，大爷，谢谢你了。 张毅把一袋子小麦放到车上，然后和赶车的大爷肩并肩的走着。他拿出香烟，递给大爷。 大爷：我抽旱烟，烟卷，我不习惯。 张毅：你抽一支，这种牌子在我们这里很难看到。 大爷接过烟卷，张毅给他点上。大爷吸了一口，慢慢的又吐了出来。 大爷：是不错，味道好，正。 张毅也给自己点了一只，也装着吞云吐雾起来。 大爷：你是阮家口村的？ 张毅：是啊。 大爷：这个村可厉害啊，去年的劳动日有3块钱。正劳力一个月能有90块的收入，比县长的收入都高。 张毅：那你们村劳动日多少？ 大爷：我们村就惨了，还不到1块钱。没法比呀……人家趟着个好书记呀，你说有法比吗？ 张毅：好书记有什么用啊，要是没有好社员，他还能自己干出来？ 大爷：小伙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个村的社员还耍熊，就是得有个好的带头人。他带领突击队两年修成了水库，半年就修成了水渠，再有两年修整了1000多亩的大寨田，每年到村里取经的多了去了…… 大爷怀疑地打量他一番，想了想。 大爷：能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张毅：我叫张毅。 大爷：哎哟，你大爷我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有眼无珠，你就是那个书记呀…… 张毅：我现在不是书记，是个学生。 大爷：能有幸遇到你，真是老天开眼。 张毅：其实，没有他们传的那么邪乎，我就是平常一人。 大爷：来，上车，打马快走几步。 张毅：咱们爷儿俩走走挺好，我看你这趟运送的货物一定很重，你这匹马累的够呛，咱就别压着它了。 大爷：果然，你好眼里……真的佩服……
102，日，外，阮家口村街道 大爷牵着马，赶着马车，张毅在他身边走着。刚一到村口，就有小孩子发现了张毅，他们立刻在村里奔走相告。 孩子：妈妈，妈妈，哎，那个那个，书记叔叔回来了！ 少年：爹，毅哥回来了。就是那个书记…… 正值中午吃饭的时间，社员们都跑了出来。 朵朵在村西头，她上来就拉住张毅的手。 朵朵：毅哥，你可回来了……上次回去，你都不让我们知道，我们可想你了。 说着，朵朵大哭起来。 马车走着，大伙跟着，那边街道都是人群。 张毅对左右的人群：大家都去吃饭吧……我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熊猫。 朵朵：我们稀罕你，不稀罕熊猫。 张毅：朵朵，有对象了没有？ 朵朵：我要找咱们村的，我可不要嫁出去咱们村。 张毅：那到底有没有啊？ 朵朵附在张毅耳边：有了。 张毅：哎，咱可说好了，你结婚，我可要参加婚礼的，到时候，可不能忘了通知我啊。 朵朵：真的？ 张毅：咱不是仗义吗？毅哥，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朵朵跳起来：那太好了……我要幸福死了。 说着，到了大队部门口。 张毅：朵朵，你去找刘娟，让她去炒几个菜，我们爷儿俩喝几盅。 大爷：就不麻烦了…… 张毅：大爷你好心把我送回去，正好到点吃饭，我哪能让你走呢？说不过去么…… 张毅发现大队部没开门，提着麦种，向刘娟家走去。 这时，张毅被围得水泄不通。他走着，人们主动为他闪开一条路。走着走着人群挤不动了，张毅被彻底围住了。 张毅：我去年走的时候，没和大家打招呼，现在我向你们道歉…… 张毅不断地鞠躬。 正说着，身后闪开一条通道。庆友、阮京山、阮方舟、刘娟等人走过来了。 张毅：庆友，社员们这是怎么了？ 庆友拉住张毅的手，不停地摇着。 庆友：张毅，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庆友说着热泪盈眶，大家都很激动，有的妇女大声哭了出来……
103，日，内，江佩兰家 张毅、大爷，庆友、阮京山、阮方舟、刘娟、朵朵围坐在一起，门外是密集的人群。 张毅：我先来介绍一下，这是南江疃村的大爷……我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呢？ 阮方舟：他叫刘全，我们认识。 张毅：多亏了刘大爷，一路送到这里。 大爷：举手之劳，多说了，就是骂我了。 庆友：你这一袋子是什么？ 张毅：麦种。我们发现墨西哥有一个很好的品种，在北方已经有很多地方推广了，我带过去给咱们试试看。 庆友：你来的时候，打个电话，我们接你去呀，你扛着面袋子走过去，你这叫我们怎么过意的去…… 张毅：我真没想到……村里的老百姓真重感情啊，这个场面，我能记住一辈子。 正说着，老百姓端着碗，给张毅送吃的。 他们也不讲话，端上桌子就走。 这又是一股送饭的洪流……
104，日，外，阮克端家 张毅和刘娟前后走进阮克端家。他拿起放在书架上的书，发现没有了陶渊明文章的那本。 张毅：这里少了一本书。 刘娟：可能是果果拿走了。 张毅：果果经常回去吗？ 刘娟：是啊……星期天的时候，经常过来。
105，日，内，县政府办公室 老县长正在办公，电话铃响了。老县长接过电话，眉开眼笑的挂了。然后，又把电话摇了摇。 老县长：接京剧团。 花果拿着电话，犹豫着……
106，日，外，阮家口大寨田 张毅和庆友等人正在播种小麦。 正在这时，大喇叭打开了，传来一阵哀乐…… 张毅撒腿就跑，庆友等人先是莫名其妙，然后跟着跑过去。 大喇叭正在播音：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中华人 民共和国国务院，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极其悲痛地向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宣告：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国际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被压迫人民的伟大导师、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名誉主席毛泽东同志，在患病后经过多方精心治疗，终因病情恶化，医治无效，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北京逝世。 …… 我们一定要继承毛主席的遗志，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刻苦地读马列著作和毛主席著作，为彻底推翻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用无产阶级专政代替资产阶级专政，用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为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争取对人类作出较大的贡献，为最终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 战无不胜的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万岁！ 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万岁！ 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泽东主席永垂不朽！ 战无不胜的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万岁！ 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万岁！ 哀乐和播音声中，张毅奔跑着，哭泣着…… 庆友等人开始不知所措，接着奔跑着，哭泣着…… 社员们大声哭泣着…… 妇女们大声哭泣着…… 阮京山、阮方舟、刘娟、李新、唐莹、朵朵和她奶奶都在大声哭泣。 他们自发地佩戴黑色袖标，佩戴小白花。 他们自发地走向大礼堂，向毛主席遗像默哀…… 张毅带着大家向毛主席遗像三鞠躬……
107，日，内，张毅父亲家 两年以后。 书房里，父亲和张毅对面坐着，父亲看报纸，张毅翻看相册。他竟然发现了父亲和花果的照片。 张毅惊讶地：爸爸，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的？ 父亲接过去看了看：好像是72年的吧，怎么，这个人你认识？ 张毅：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 父亲想了想：叫花果，姓什么忘了。我们都叫她果子。名字有特点，很好记。 父亲看见张毅的脸色变了，惊诧地：怎么，出什么事儿了？ 张毅：她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我唯一一个恋人。但是，72年的时候，她主动断绝了我们的关系。 父亲：哦，怪不得。她那时候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张毅：我很喜欢她，爸爸，我们能在一起吗？ 父亲：你大学还没毕业……再说，我正准备跟你商量，你愿不愿意参军啊？ 张毅：我服从组织安排。 父亲：我是征求你的个人意见。 张毅：那个小小国家太欺负人了，我们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如果能参加战斗，我愿意入伍。如果捞不着打仗，那就算了，我还是希望到农村工作。 父亲拿起红色电话：给我接许世友……哎呀，和尚，将军啊，怎么样，身体可好啊？我有个儿子，想去参军，怎么样，到你的部队锻炼一下？打仗怕什么，就是让他去打仗！我这个儿子军事素质那是很好的，曾经跟少林弟子学过……那就这么定了？好，痛快人！我就不多跟你讲话了，你时间紧，我让他跟你报到！ 张毅：这就成了？ 父亲：许世友说，很多人跟他打招呼，都是不让孩子参加战斗的。他气得不行……到了部队上好好干，多消灭敌人。你跟领导说，咱们就是要第一个站出来，冲锋陷阵的，没什么话好说。 张毅：我知道。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还不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我不怕死。 父亲把他和花果的照片取出来，交给张毅。 父亲：你把这张照片交给果子，什么也不用说。她体会得到就是我们家媳妇，体会不到就咱们就没缘分。 张毅郑重地：好。
108，日，外，越南战场 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大炮摇了起来，一声令下，万炮齐发。 炮火延伸，张毅挎着冲锋枪带领战士向敌人袭来。
109，日，内，花果办公室 花果接到一封信。打开一看里面放了一张照片，看到照片，正是花果和张毅父亲的合影，花果流下了热泪。正在这时，小赵跑来，拿着一张报纸。 小赵：你看，这不是张毅吗？我看了消息……张毅不是清华毕业的吗？ 花果接过报纸，一看，那正是她心爱的人。 她把小赵推了出去，放声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110，日，外，阮家口村街道 李新、唐莹、刘娟把行李装大型的拖拉机，即将离开村子。社员分列两侧，为他们送行。 阮京山握着他们的手：再来呀，过来看看…… 社员们招手…… 刘娟和李新、唐莹都哭着。 歌声响起：《父老乡亲》。
111，日，内，县委 这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张毅提着行李，走进办公大楼。 张毅推开老县长的大门，站在老县长面前。 张毅：老县长，张毅向你报到！ 老县长：啊，新来的县委书记是你呀？坐下，坐坐。 张毅和老县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通讯员端来一杯水。顺便把老县长的杯子放在茶几上。 老县长：张毅，你不是入伍了吗？自卫反击战，那个照片不是你？ 老县长拿出一张报纸，张毅看了看。 张毅：是我。战争结束以后，我觉得还是到农村来工作比较好。所以，我申请转业了。 老县长：好啊，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哎哟，真想你啊。 张毅：我也想你呀……怎么样，身体一直很好吧？ 老县长：身体好，身体倍儿棒。我说了，再给党工作20年没问题。 张毅：那好，我们就一起配合20年，把咱们家乡搞成一流的县市，怎么样？ 老县长：嗯，不好。我这个岁数已经没有什么发展了，党也需要我这样熟悉当地情况的老同志，你不一样，你要进步啊……哎，你和果子的事儿怎么样了？……是我帮她当的兵，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们已经结婚了。真是好事儿办坏了。 张毅：不能这么说，事物千变万化，人的感情更是无法琢磨，自然规律啊。 老县长：现在你们在一起了，在一个县里工作，没有和好的可能？ 张毅：老实说，我们根本没有矛盾。她只是遵守纪律，在当兵的时期不能谈恋爱，和我暂时中断了关系。 张毅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老县长。 张毅：这是我爸爸和果果1972年底的合影，她在疗养院认识了我爸爸，是我爸爸建议果果不要谈恋爱的。可是我爸爸不知道我和果果已经是恋人，而果果发现了这位老干部就是我的爸爸，因此，她以为我爸爸不同意我和果果好呢。其实，我爸爸是不是干涉我们的。 老县长：哦，原来是这样……我想，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果子担心你们的地位相差太大，不般配。果子闭口不谈这件事，也是为了保密……我全明白了。 张毅：果果保密保的很辛苦呀，她一直没有给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儿。老书记和我婶儿一直在埋怨她，她也闭口不谈。 老县长：你爸爸是中央领导这件事儿，我到最近才知道。 张毅：其实，我爸爸在林彪出事以后就复出了，可他们一直瞒着我。 老县长：你是为了不是你骄傲……现在你爸爸一直为你而自豪吧？ 张毅：是啊，所以我爸爸同意我到基层去锻炼，他说，最基层最锻炼人。 老县长：那么，果子知道你爸爸同意你和果子结合了？ 张毅：那张照片寄给了她，她应该知道。 老县长：你到京剧团的排练大厅，那里会找到她。快去吧！
112，日，内，京剧团的排练大厅 台上灯光聚焦，花果正在演唱歌曲，台下灯光关闭，一片黑暗。 张毅找了个座位坐下。 音乐响起，花果在演唱。 花果：《太阳最红 毛主席最亲》。 报幕员：谢谢花果同志，下边演唱歌曲《橄榄树》，演唱者燕子，有请！ 音乐响起。 燕子：《橄榄树》。 花果坐在张毅身边，两个人慢慢试探着勾着手指，然后紧紧握手。但是，他们还是一本正经地坐着，互相都不看一眼。 花果：你怎么来了？ 张毅：我怎么不能来。 花果：你是特地看演出的？ 张毅：我是来视察的。 花果：视察什么？ 张毅：视察你呀。 花果：不用视察了，我翻过隔郎石了。 张毅：那你有关爱情的问题解决了？ 花果：解决了…… 张毅：很好啊，我们都解决了。 花果：你好久没去我们家了，我妈说她想你了。 张毅：你妈说，我当了县长就可以娶你，县委书记行不行？ 花果：你什么也不是也行。 张毅：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亲一个？ 花果：这个还要申请？ 张毅和花果亲吻在一起，正在这时，大灯突然打开了。 张毅站起来：你们干什么？这么不尊重领导，乱弹琴。 花果拉着他坐下来，狂吻着…… 大灯关掉，闭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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