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街道  日  外

行驶的车流中，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警示灯的光芒引起路人注意。

2、医院走廊  日  内

担架车从走廊外飞快驶入，上面躺着王景林的母亲。王景林在车后掌管着方向，满脸是焦急之色。车子左面的王景涛一言不发用力推车。王景兰紧紧跟在右边，不停地呼唤着车上的人。王荣成在车后一路小跑。

王景兰：妈，妈，别睡，到医院了。

王母的嘴动了动，露开一条细缝。

王景兰以为母亲要说话：妈，你想说啥？

王母什么都没说，只是动了动嘴唇，随后又紧紧地合在一起。

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呼的喘气声覆盖了走廊内的所有声音。

几人背影朝着走廊深处跑去。

3、武烈市区  工地  日  外

一条横幅出现在镜头内，上面写着“还我们血汗钱”、“讨薪”、“我们要工资”的字幅。横幅下面是一张张沧桑劳作的脸。隔过两排人墙后，又是几个稍小的牌子，这是一支百十人的队伍，正朝着工地上竣工的一座大楼走来。

4、竣工大楼前  日  外

两辆黑色轿车启动，吴成军、巫小朋等人从楼内走出，走近汽车时，看见了行进过来的队伍。

李大牛：经理在那。（带头向前跑去，布虎等人从后面跟上。）

顿时间，百十人的队伍乱了队形，纷纷朝汽车跑来。

巫小朋：快进汽车。

吴成军、巫小朋进了汽车，车门关上。汽车启动，准备离开时被人群围住。

5、汽车   日  内/外

黑色车模挡住了车内视线，贴近后，仅能看见一张模糊的脸。

后座上的吴成军冷冷地看着车外。

副驾驶座位上的巫小朋惊慌失措，看看车外，又看看没有任何表情的吴成军，终于忍耐不住。

巫小朋（担心地）：他们，会不会闹事？

吴成军：不像（稍作停顿）欠了多少工资？

巫小朋：二千多万。

吴成军惊诧：这么多？

巫小朋：半年多没发了。

吴成军：公司不是按期拨款了嘛？

巫小朋：都让那块地给吞了。

从车窗望出去，农民工眼巴巴地盯着汽车内。

四个黑衣服人阻止住农民工靠进汽车。

双方偶然有人与黑衣服人身体接触。

李大牛：还我们工钱，还我们工钱。

人群跟着一齐喊：不给工钱就别想走。

吴成军：去跟他们说说，让开路，晚几天一定发。

巫小朋下了汽车。

6、县医院抢救室  日  内

王景林母亲头上、身上插满了粗细的管子。床头旁，一架医疗器械闪着各色小灯。

王荣成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景兰看着昏迷中的母亲，一会掖掖被角，一会摸摸母亲的头，局促不安，眼中闪着泪花。

机器孤独地嗡嗡作响。

7、工地   日  外

一名记者拿着照相机，飞快地冲到黑色汽车旁的巫小朋跟前进行拍照。

巫小朋指挥跟班：告诉那个记者，不准拍照。

穿黑衣服人上前用手挡住记者相机：不准拍照。

记者不理，拼命拍照。

又一名穿黑衣服人上前，与记者抢夺相机。

8、医生办公室  日  内

CT片子被夹在墙上，随后是“啪”地一声开关响。屏幕点亮，照出片子上的大小图像。一只手指着上面，开始做着解说。

医生(画外音)：这有明显的黑影，声波很大，像是一个肿瘤（把片子拿下，换上另一张）这张也是。

王景林：我妈，得的什么病？

医生：从CT片子上看，应该是晚期胃癌。

王景涛：怎么会，她头两天还下地干活呢！

医生：那是老人家身体好。没感觉时，还可以将就着，一旦发病，就像现在这样。

王景林：能不能治好？

医生：很难说，（看一眼王景林）癌症在医学上一直是不易攻破的难题，但治好的先例也有。先治治再说吧！

9、市政府会议室   日  内/外

进屋的人刚刚坐下。

齐志宇（急不可待地）：各部门都到了，现在开会。（转向一名工作人员）小贾，把电视打开。

小贾走过去按动开关。墙上的LED显示屏闪出一片星花之后，发生在工地上的情形出现在屏幕上。

与会者莫明其妙地注视屏幕上的情形。

局长甲：这是哪时的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局长乙：看样子离咱们不远，不然，齐市长也不会找咱们来。

镜头扫过一张张惊愕的脸。

齐志宇：这是刚刚发生在燕北贸易工地上，700多农民工集体讨要工资的严重事件，如果不及时控制，很可能会引发群体事件，转向公安局长

齐志宇：老安，你们派人了吗？

老安（公安局长）：治安大队、防暴警察和当地派出所的人都派过去了。

齐志宇：很好。要通知所有干警，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不能激化矛盾，你们的责任就是维护治安。

老安：如果现场秩序不好控制，我们要不要？

不等老安说完，齐志宇打断了他的话，想必是知道他要说什么。

齐志宇：不能抓人，一个都不能抓。

老安：是，（起身向外走）

齐志宇：近几年，在我市，拖欠农民工工资事件屡屡发生，市委、市政府再三强调相关部门要妥善处理，认真做好沟通和监督工作，要多下去看一看，查一查。可是，就有那么一些人，他就是不把这项工作当回事，掉以轻心，放任自流，问题不砸到他脑袋上他是不闻不问，甚至，农民工们找到门上了，他还一推六二五，理由摆了一大堆，就是不主动去想办法。但凡把工作做的细一些，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镜头透过窗户，显现出城市里的高楼，宽阔的马路，整洁的小区广场。一座座正在建设的楼房也出现在镜头中。

10、小山村   日  外

山坡上出现一座孤立的房屋。

山路上，一名七八岁大小的男孩飞快地朝着这座院落猛跑。

11、破旧房屋   日  内

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从炕上的破被子里传出，随后露出一张皱巴巴老妪的脸。

小男孩跑进屋内，把药放在破桌子上，然后去拿放在地上的暖瓶，倒好水后，连同药一起端到炕沿前。

小男孩：奶奶，吃药。

老妪费力地翻过身，仰起头。

小男孩帮助老妪喝水吃药。

老妪吃完药，喘了几口气，吃力地：小军，饿了吧！奶奶歇会就给你做饭。

小军：奶奶你别管了，今天的饭由我做。

老妪刚要说话，又连咳几声。

小军上前给奶奶捶背。

小军：奶奶，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去。

老妪叹气：奶奶啥也不想吃。

外屋，小军从水缸内向外舀水，倒进锅内，然后蹲在灶台口生火。柴湿火不着，冒出浓烟，呛的小军一阵咳嗽。

里屋，老妪：小军，放下，你干不了。（欠身）随后又是一阵强烈咳嗽。

小军进屋，看见老妪掀被，上前阻止：奶奶，你病了，不能下地。

老妪不得不重新躺下，无奈地叹气：都快过年了，你爸怎么还不回来。

小军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我给我爸打电话。

12、工地  日  外

布虎衣兜内的手机响，布虎掏出接听：喂，小军。

小军（画外音）：爸，你在哪呢！

布虎扫一眼跪着的农民工，没敢说实话，胡乱说：我，我在工地上干活。

小军：你啥时回家？

布虎：快了，再有，再有三五天。

小军：奶奶病了，回来时，想着给奶奶买药。

小军的声音突然断了。

布虎着急：你说啥，奶奶怎么了？

布虎焦急地按数字健，再次拨通后，里面传出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布虎茫然不知所措。

13、市政府会议室   日  内

齐志宇仍在发言。

齐志宇：农民工工资问题不是小事，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今天召集各部们的领导过来，就是要商量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一定要把这个问题处理好，永远都不要在我市再次出现。请诸位发表一下看法。

14、走廊  日  内

王荣成坐立不安地靠在一张椅子上，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王景林和王景涛从远处走来。

王景林小声地：小涛，妈的病先不要告诉爸。

王景涛：嗯。

王荣成坐着没动，目光盯着走过来的王景林和王景涛。两人走近后。

王荣成：你妈得的是什么病？

王景林：胃溃疡。

王荣成疑惑地：咱村有得这病的，也没像你妈这样。

王景林默然地转过头，朝门口走去。

14（a）市政府会议室  日  内

齐志宇：就按程院长说的办。散会。

15、急救室   日  内

王景林和王景涛进入。

王景兰看见两人进来，着急地问：“妈得的是什么病？”

王景林：胃溃疡（不敢再看王景兰，把头转向昏迷中的母亲）

王景兰：那妈为什么还不醒呢！（看向王景涛）小涛，妈真是胃溃疡？

王景涛没有说话，无声地点点头。

王景林电话响，他掏出看看号码，对王景涛说，“单位的，我出去接一下。（走向屋外。）

16、走廊一角  日  内

王景林接电话，听完后对着话筒说：好，我马上回去。

一转身，正看见父亲盯视的目光。

王景林犹豫，欲言又止。

王荣成看出了王景林的为难，主动说：单位有事了吧！有事你就回去办，这有你姐和你弟呢！

王景林：单位有点急事，我一忙完就回来。我回去后，让海萌过来帮忙。

王荣成：不用，奇一上学还得有人伺候，你一忙起来，连家都不回，她来了，谁管奇一！

王景涛开门出来：哥，你有事就回去吧！这有我呢！

王景林拍了拍王景涛肩膀，什么都没说，推门进了急救室。

17、急救室   日  内

王景林母亲仍然处于昏迷中。

王景林凝视着病床上的母亲，眼中闪出泪花。

王景兰看看王景林，思索了一下，走过来，小声：景林，妈，真的是胃溃疡？

王景林不说话，任凭眼泪流了下来。

王景兰急了，怀疑王景林在向她瞒着什么，一把将王景林拽向墙角，逼问道：你跟姐说，妈到底是啥病？

王景林哭着说：胃癌。

王景兰不相信地：那你刚才为啥说是胃溃疡？

王景林：我，是不想让爸听到。

王景兰绝望了，她开始相信王景林说的是真话。怔怔地盯着他，随后蹲在地上，捂住嘴呜呜地哭。

王景林赶紧蹲下，小声劝阻王景兰：姐，你小声点，别让爸听到。

王景兰已是泪流满面，抓住王景林问：妈还有救不？

王景林哭着说：妈到晚期了。

床上的王母眼皮动了一下，随后，监视仪发出嘀嘀响声。

王景林和王景兰跑向床边，两人感觉情况不妙。

王景兰：快叫医生。

王景林奔向门口，大声疾呼：医生。

18、中级人民法院主楼  日  外

高高的台阶和座上的主楼庄严肃穆，代表着法律的至高无上。

身穿法官制服的王景林在台阶下停住，似乎感到了身上的压力，不由自主地向上看了一眼，随后快步走上台阶。

19、程远航办工室  日  内

程远航：老人家啥样了？

王景林：在医院养着呢！

程远航：你回来工作，老人家有人照顾吗？

王景林：有，我弟和我姐。

程远航：既然这样，有一件任务就教给你吧！

20、工地   日  外

农民工已经和汽车分开，汽车和人群成对立状态。

公安干警在人群前排成一堵墙，维护着秩序。

一辆面包车前，摆放着一大堆盒饭。这是政府给农民工送来的快餐和饮水。尽管工作人员不停地哟喝，可没有一个农民工过来吃饭。

农民工们有的坐，有的站，

条幅在风中摆动。

两辆黑色轿车停在原地，跟前却没有了人。

21、法院办公楼  日  外

程远航、王景林、张玉和刘阳上了一辆法院标志的汽车。

汽车拐出法院大门，朝公路驶去。

22、工地   日  外

带有法院标志的汽车驶进工地。

人群一阵骚动。

布虎：法院怎么来了，不会是抓人吧！

李大牛：他敢，他要敢抓，我就跟他们拼了。

布虎：我看不像，我们又没有闹事，凭什么抓人！

汽车在不远处停下，程远航、王景林、张玉和刘阳下车，走向农民工人群。

人群中继续发出议论声。

程远航在人群前站定：工友们，我是市法院副院长程远航，你们讨要工资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们讨要属于自己的工资，没错，但不是这种讨要法。

李大牛：不这样是哪样？

程远航：现在是法制社会，应该按法律程序办事。

李大牛：哼，程序，谁知道是哪个鸟程序。我们不懂，就这么要。

程远航：你们不懂，好办，我们现在就可以介绍给大家听。

程远航转向王景林：王庭长，你来跟大伙讲讲。

王景林：首先，你们得把燕北贸易商城欠你们工资的事实写出诉状，然后到法院去起诉，法院立案后，按照法律程序进行处理。

布虎：不，不，我们没钱，请不起律师，也交不起诉讼费。

王景林：你们可以选派代表去法律服务中心，有援助律师帮助你们写诉状，还要代理你们的案子，不会收你们一分钱。案件起诉到法院，可以申请减免诉讼费。

李大牛：这么多事，啰哩啰嗦的，那得等到啥时候，我女儿还等着拿抚养费呢！不行，不行，这样太慢，我们等不起。

布虎：就是，法院我们没去过，谁知道是咋会事。

李大牛：我们不起诉，就在这跟老板要。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众说纷纭。

王景林抬手示意人群安静，接着说：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不管你们有多急，但也得按法律程序办。来之前，我了解过你们的案子，对于这样的案件，只有进入法律程序，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快办法，请你们相信，中级法院有这个能力，也有办法帮你们要回工资。

李大牛沉默，与布虎等人小声交谈。

刘老小：我们又没去找他们，现在可是他们主动上门来帮咱，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看这事悬。

杜林波：就是，咱可得琢磨琢磨。

布虎：要不，就信他们一回？

刘老小：这事可得想清楚。我们好不容易把人聚在一起，要的就是这个阵势。真要是听他的，人一散，法院不管怎么办？

李大牛像是下定了决心，对其他几人说：咱们除了闹，也没别的辙，我看，就相信法院一回。如果他们不管，咱们就跟法院要。

“好，好”，布虎和杜林波同意。

刘老小迟疑。

李大牛转向王景林：那你说，多少天能把工资给我们要回来？

在场所有人把目光转向王景林。

王景林毅然地：10天，一定让大家伙拿着工资回家。

23、破旧房间   日  内

小军不停地按着一个廉价手机上的数字键。

手机中一次次传出：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小军：奶奶，看我爸给我的啥破手机，说打不通，就打不通。这次过年回来，一定让他给我买新的。

炕上的老妪：小军，别跟你爸要钱，他在外挣俩钱不容易。

小军：奶奶，我知道。奶奶，可没手机，我爸来电话怎么办？

老妪：你再按按，兴许，你打的不对。

小军：嗯!

小军摆弄着手机，突然间，手机铃响，小军看屏幕。

小军高兴地：奶奶，通了，是我爸。

24、工地一角   日  外

布虎在打电话。

（以下是工地上的布虎和破旧房屋内小军的镜头互转）

布虎：小军。

小军（画外音）：爸爸，是你吗？

布虎：是。

小军：你在哪？回家了吗？

布虎：爸爸这里有点事，过两天回。

小军：爸爸，你回来，一定要给我买个新手机，这手机老是坏，打不通。

布虎：不是坏，是欠费了。

小军：那，这会怎么通了呢！

布虎：我跟你大牛叔借了十块钱，刚交上。

小军半天不说话。

布虎（着急）：小军，怎么了？

小军：爸爸，早点回家吧！我不要新手机，也不要你买年货。奶奶说让你早点回家过年。

布虎眼中噙泪：小军，爸爸挣到钱了，这次回家，一定给你买新手机。你说奶奶怎么了？

小军迟疑地看向炕上老妪。

老妪：告诉你爸，我好着你，让他回家时，注意路上安全。

小军迟疑地：奶奶好着呢！爸爸，你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布虎：唉，我知道。

小军关闭手机，屋内再次响起老妪的咳嗽声。

25、王景林家  日  内

屋门打开，王景林进入客厅。

邱海萌：这几天单位忙，我又侍候奇一上学，顾不上去看妈，妈的病啥样了？

王景林：医生治着呢！

随后往外掏东西，把一摞材料放在了茶几上。

邱海萌背对着王景林：听人说，胃病得注意保养，吃东西要注意，等妈病好了，就接咱家住，我侍候着也方便。

王景林：嗯。

邱海萌转过身，看见了桌子上的材料，吃惊：你回单位上班了？

王景林：是。

邱海萌：妈都住院了，你怎么就不能先把单位的事放一放，再说，你们单位有好几百人，就少你一个嘛！妈在医院住着，要人侍候，你不在，我不在，让小涛和姐怎么想咱？

屋门从外边打开，王奇一背书包进屋，看见王景林，冷冷地叫了一声：爸。

然后走进里屋。

邱海萌瞅一眼王奇一背影：你这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再这样下去，儿子对你都没感情了。

王景林不说话，摊开茶几上的材料。

王奇一从里屋出来：妈，我饿了。

邱海萌：饭做好了，这就吃。

26、城市直观。

夜色星光灿烂，对面高楼已混进黑夜中，继尔，零星窗户上的灯光一个接着一个熄灭，高楼成了一座座黑糊糊的山影。

27、王景林家客厅  夜  内

茶几上是一大堆资料。

王景林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一会翻资料，一会又在纸上匆匆写字。

邱海萌身穿睡衣，打着哈欠走出卧室，看向王景林：“还不睡觉，都几点了？”

王景林：这就睡。

邱海萌奔向卫生间。

28、法庭   日  内

王景林身穿法官审判服坐在上面，高台下是书记员刘阳。两侧的原被告席上坐着迟敏、李红和李大牛，

这是一起追索抚养费案件，原告是八岁的李红，监护人是李红母亲迟敏。被告是李红的父亲李大牛。李红就坐在迟敏旁边。

王景林：在没有开庭之前，先进行一下调解，原被告双方，你们是否同意本庭进行调解？

李大牛：同意。

迟敏：同意。

王景林：被告李大牛与原告监护人迟敏在两年前办理了离婚手续，原告李红一直由监护人迟敏抚养。一审中，原告李红起诉被告李大牛给付所欠的两年抚养费。原审法院做出判决后，李大牛不服，上诉到中级人民法院。今天，本庭进行调解，先听一下双方意见。

原告席上，李红不安地望着着对面的父亲李大牛。一会又看看王景林。

王景林：李大牛，说说你的理由。

李大牛：这两年，我一直在燕北贸易工地干活，去年吧！他们还给点。可今年，到现在一分没给，我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给抚养费。

李大牛一提到燕北贸易工地，这才引起王景林注意，他开始回想起工地上那个身披黄大衣，跪着的农民工。

迟敏（大声）：我不管你有钱没钱，反正女儿的抚养费你得给。

李大牛：我没钱，怎么给，你有钱先花着，等我有了钱，我一起还你还不成！

迟敏：鬼才相信你的话，等你有了钱，不定给哪个小娘们呢！你还能想到我们娘俩。

李大牛：我现在没钱，你说怎么办？

迟敏：你如果不给钱，李红就由你来养活，我还不管了。

李红抬头看了母亲一眼，低下头，悄悄拉开距离，朝门口挪。

李大牛：我整天在工地上干活，她这么小，我照顾不了她。

迟敏：那我不管，要不你给抚养费，要不，你就抚养李红。

王景林：刘阳，你先把李红带出去在外面呆会，我和她父母谈谈。

刘阳带着李红出庭。

29、法院门口  日  外

陈友好看着武烈市中级法院门口挂着的牌子念叨着，一会走过来，一会又走过去，最后站在墙边犹豫。

他的不正常举动，引起了门卫怀疑。两名法警走出值班室，奔向陈友好。

法警甲：你是干什么的？

陈友好：我来找王景林法官。。

法警甲：有什么事吗？

陈友好：我那案子开完庭了，我来问问。

法警乙：可能还没审结，您还是回家等着吧！

陈友好：不，不，我都等了17年了，我就想知道是啥情况。

法警甲和法警乙对视。

法警甲：这样吧！你先去接待室，我们一会联系王景林庭长。

陈友好：谢谢，谢谢。

法警乙带着陈友好去了接待室。

30、法庭  日  内

李大牛和迟敏各不相让，继续争吵着。

31、走廊  日  内

刘阳和李红隔着走廊相对而立。

刘阳望着李红，李红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地面。

刘阳：李红，喜欢爸爸吗？

李红：不喜欢。

刘阳：为什么？

李红：妈妈说，爸爸不喜欢我，连抚养费都不给。

刘阳：其实，爸爸很爱你的。

李红转眼觑向法庭，说道：我不信，就是因为爸爸不给抚养费，妈妈也不想要我了。

刘阳走向李红，摸着李红的头，安慰道：爸爸不是不喜欢你，他现在，可能是有难处，他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女儿呢！

李红：我不信。（李红摇摇头）爸爸可凶了，和妈妈一见面就吵。

刘阳：爸爸现在手里可能没有钱，你要理解他。

李红（想了想）：那我不要抚养费了，我要妈妈和爸爸不吵家，在一起。（说着，李红流出了眼泪）

刘阳也跟着流泪。

刘阳：李红，要相信爸爸和妈妈，他们是都爱你的。（见李红不说话）咱们回法庭吧！

李红倔强地：我不想进去，我不愿意看他们吵架。

刘阳：王法官正说他们呢！爸爸和妈妈都听王法官的，他会让爸爸、妈妈不吵架。

李红半信半疑地跟着刘阳进入法庭内。

32、法庭  日  内

刘阳把李红领到原告席上坐下，自己也回到书记员位置上。

王景林：双方所陈述的理由我都听清了，上诉人的理由是他在这两年中没有拿到工钱，因此就没钱支付李红抚养费，而被上诉人的监护人则坚持要上诉人立即支付抚养费，否则，不再抚养李红，对吧！

李大牛和迟敏点头表示认可。

王景林：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养育子女是天经地义，从伦理道德上讲你们义不容辞，从法律上讲你们也是责无旁贷。刚才，你们双方都陈述了自己的理由。以我看，那不是什么理由，那只能算是一种推脱责任的态度。也许你们现在有困难，有困难难道就可以不管孩子了吗！你们有饭吃，能生活，离婚了，觉得自己自由了，可你们为什么就不替孩子想一想，她快乐吗!她的美好童年去哪了.....这么大点的年纪就为抚养费问题起诉到法院，今后，她的幼小人生还有童真吗？

    33、法院接待室   日  内

    陈友好坐在一张椅子上，通过敞开的门口，不时向里张望。

    接待室内，程远航正在与一位当事人谈话。

    陈友好低头打开书包，伸手进去，扒拉着里面的东西，张嘴无声，一付喃喃自语状。

34、法院大门外   日  外

    迟敏和和李大牛再次发生激烈争吵。

迟敏：从今天起，李红就交给你，我不管了。

李大牛：不管孩子，你去哪？

迟敏：我一会就回唐山，孩子留给你，是好是赖，从今往后跟我没关系。（转身向公路方向走）

李大牛拉住迟敏：迟敏，无论你去哪，还是嫁什么人，这我都不管。只要你抚养好李红，我一分钱都不少给你。你再等我几天，工钱一到手，我马上打给你。

迟敏：这话你都说一百遍了，有用吗？（欲挣脱李大牛）

李大牛：是真的，法院帮我们往回要呢！

迟敏：法院，法院凭什么管你们的事？

李红看看父亲李大牛，又看看迟敏，迟疑地离开两人，独自向街道上跑去。

正在争吵的李大牛和迟敏浑然不觉。

35、接待室   日  内

陈友好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看见李红走远，敲着玻璃窗，示意李大牛和迟敏，但两人没有理他。这时，接待室内有人喊，

书记员：陈友好，该你了。

陈友好拿起破包，匆忙进入里屋。

36、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电话铃响，王景林放下写字的笔，接电话。电话是门卫法警打来的。

法警甲（画外音）：王庭长，有一个叫陈友好的人非要见您。

王景林：他在哪？

法警：在接待室。

王景林：好，我这就下去。

37、法院接待室  日  内

陈友好坐在椅子上发呆，开始回忆过去。

（闪回）

王景林坐到了桌子后，他的对面坐着陈友好。

王景林：陈友好吗？

陈友好：是。

王景林:你的案子院里交给了我们庭，由我来主办。

陈友好：你，是不是王景林法官？

王景林：是，

抬起头看向陈友好，刚想要说什么，却见陈友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要给他叩头。

王景林急忙丢下材料，过来搀抚陈友好，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王景林：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就直说，我们可不兴这个。再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能随便给人下跪。

陈友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谁愿意给人下跪，这不是逼的没办法嘛！

王景林：那也用不着下跪。

陈友好叹口气：为这事，我一个好端端的家算是完了，老婆离了，两个孩子也都去了外地打工。我这一辈子都毁在这案子上。这些年，北京、石家庄，不知我去了多少趟，十年下来，我是越打越穷，到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闪回结束）

王景林从外面进来，陈友好站起。

陈友好：王法官。

王景林：坐。

王景林和陈友好相对而坐。

王景林：老陈，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吗？

陈友好：我，我不放心我的案子。

王景林：你的案子虽然已经开过庭，但还有调解的可能，我想先与平城县政府和信用社谈谈，如果能调解最好，调解不成，我们也会尽快把这案子结了。

陈友好：我，我能不能赢？

王景林：老陈，这么多年了，你对法院纪律应该有所了解，在没做出结论之前，我不能给你这样的答复。

陈友好苦笑。

王景林：当初你来中级法院，指名要我审你的案子，领导同意了，那么你就应该相信我。

陈友好：我，我相信你。

王景林：那好，从现在起，你不要到处去上访了，也不要到处去托人找人，明天你就回家好好过日子，等有了结论，我会及时通知你。

38、街道  日  外

华灯初上，街区内一片昏黄。一座座高楼亮起了灯光。街道上汽车快速行驶，两旁行人也是行色匆匆。

陈友好蹲在马路边上，掏出一包方便面，撕开袋子准备要吃。

突然间，不知李红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在陈友好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手里的方便面。

陈友好看看李红，又看看方便面，随后把方便面递给李红。

陈友好：小朋友，是不是饿了？

李红点点头。

陈友好：给。

李红接过方面便，嚼了起来。

陈友好看着李红问：是不是找不着家了？

李红不说话，一边吃着，一边摇头。

陈友好：那为什么不回家？

李红：我爸，我妈不要我。

陈友好安慰道：傻孩子，哪有父母不要自己孩子的。

李红：是真的，今天在法院，他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陈友好：我想起来了，在法院门口，我见过你。

李红：你去那干嘛！噢，我知道了，你去那，准是你媳妇跟你要抚养费？

陈友好苦涩地摇摇头：要是那样到好了。

李红：那是为什么？

陈友好：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李红：我懂，王法官说的话，我都听懂了。

陈友好：王法官？

李红：啊，就是穿大袍那法官。

陈友好抬头看看天色，对李红说：天太晚了，一会，我送你回家。

李红：我不回家-----（反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陈友好无奈地：我有家，可现在我不能回。

李红：我也不能回。

39、医院病房  夜  内

王母一动不动地躺着，原先在身上插着的管子已经去掉。

床边站着王景林、王景涛。

王景林：妈今天好点不？

王景涛：比昨天强，姐给他熬的粥，吃了几小勺。

王景林：今晚我在这，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王景涛：不用，还是我在这。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

王景林：听我的，回去好好睡一觉。

王景涛：好吧！（嘱咐）晚上不用吃药，有事找护士。

王景林：我知道，走吧！

王景涛离开，王景林端详还在熟睡的母亲。随后，提起放在地上的包，把材料掏出来，摊在床边，一张张地审阅。

40、暗夜的天穹明月风清，繁星紧贴壁顶闪着亮光，时不时便有一颗流星划过。

41、火车站大厅一角  夜  内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大厅。拐角处，一块破布铺在地上，李红躺在上面睡着。陈友好靠墙坐着，睁眼想着心事。

王景林（画外音）：老陈，你信不信我？

陈友好（画外音）：我信，不信我就不来找你。

王景林（画外音）：既然这样，那你就听我的。从今天起，你就回家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这个案子由我来办。请你相信，只要你有理，法院就还你一个公道。

陈友好（画外音）：开始我也信来着，可是，我越打，越没了底气。

王景林（画外音）：从今天起，我帮你拿回底气，还你一个公道。

陈友好似乎有了什么主意，身体动了动，开始在衣兜里翻弄，半天才拿出一个小手机，费力地在上面找出一个号码，开始按键。

41、医院病房  夜  内

王母醒来，正和王景林说话。

王母：景林，明天还得上班，早点回去睡吧！

王景林：今儿我在这陪您，让晧涛回去好好睡一觉。

王母：公家的事做完了？

王景林：今天的做完了。

王母：有时间，多陪陪媳妇，别光为了工作不要家。时间长了，容易生分。

王景林：唉！（给王母削着平果）

王母：奇一听话不？

王景林：听话。

王母：以后也要多管管孩子，我这样了，什么也帮不了你们，还得拖累你们。

王景林：妈，你别这样说，儿子照顾母亲那是应该的。

王母：我这病啥时好，不能老在这住着，得花多少钱…….

王景林手机响。

王景林：妈，我出去接个电话。（向门口走去）

42、医院走廊   夜  内

王景林：什么，你捡到一个小女孩！

（以下是互换场面）

陈友好：是，她说她叫李红，还说认识你，所以我给你打电话。

王景林：李红呢！

陈友好：她睡着了。

王景林：你看住她，千万别让她再走失。

王景林拨打李大牛电话。

电话中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王景林：这个李大牛，怎么手机都不开。

随后又拨打迟敏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电话中又是一阵嘟嘟盲音。王景林接着拨，对方传出陈友好声音。

王景林：陈友好，李红醒了吗？

陈友好：没有。

王景林：千万看住她，我这就过去。

43、病房   夜  内

走廊上的说话声传入病房，王母静静地听着。

王景林走入病房。

王母：有事了？

王景林：是，妈，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王母：你去吧！

44、车站一角  夜  内

李红还在熟睡，陈友好坐在一旁，眼睛盯着李红。

45、火车站门口  夜  内

车站外人影稀疏，偶尔能听到火车鸣笛。昏黄灯光照着路面，显现出地面上的斑驳。

王景林下了一辆山租车，匆匆走进车站大厅。

46、车站  夜  内

陈友好站在一角向王景林招手，喊。

陈友好：王庭长，我在这。

王景林看见，匆匆跑了过去。到了近前，急切地：李红呢？

陈友好：还睡着呢。

王景林蹲下身，仔细打量李红：没错，是李红。

王景林抱起李红：老陈，人我接走了，你也好好睡会。

陈友好：唉！

王景林抱着李红向前走了几步，转回头：老陈，明天回家吧！

陈友好：唉，回家。（眼中有泪）

47、医院病房  夜  内

王母病情发作，疼的在床上翻身不止。

48、王景林家  夜  内

王景林抱着李红从门外进入。

49、病房  夜  内

王母强忍住疼痛，支撑着身体，按响了床上按扭。

两名护士冲进病房，随后又有几名医生进入，众人对王母实施抢救。

护士甲：病人家属呢！怎么一个都不在。

王景林冲进病房，预感到情况不妙，冲向王母床前。

护士甲：你是是病人家属吗？大半夜的，不好好照顾病人，跑哪去了？

王景林：我，我。

护士甲：甭我了，（把一张单子递给他）快去药房拿药。

王景林又冲出病房。

50、王景林家  日  内

李红睡醒，揉着眼睛打量屋内，随后坐起，想要找自己的衣服。

邱海萌进来。

李红诧异地问：你是谁，这是你们家吗？我怎么在你们家？

邱海萌：你叫李红，对不对。

李红：你怎么知道我叫李红。

邱海萌：王法官说的。

李红：这是王法官的家？

邱海萌：对啊！就是王法官的家。（把衣服递给她）你的衣服脏了，先穿小哥哥的吧！一会，跟小哥哥去玩。

51、工地  日  外

法院标志警车快速驶入工地，一个急刹车，在工棚外停下。王景林从车上下来，匆匆奔向一间工棚。

52、工棚  日  内

工棚内零乱不堪，布虎、刘老小和杜林波几人还在睡觉。

王景林推门进入。

王景林：李大牛，李大牛。

布虎：李大牛回老家了。（抬头看见王景林，赶忙下地 ）王法官，你怎么来这了？

王景林：李大牛的电话打不通。他回来告诉他，他女儿找到了，在我那！

布虎、刘老小、杜林波三人面面相觑。

刘老小：没听他说丢孩子啊！

53、街道  日  外

街道上出现陈友好一系列画面。陈友好在一家小摊上吃饭，背着破兜子在大街上行走，随后上了一辆长途汽车。

54、长途汽车   日  内

陈友好安静地向窗外看着。

乘务员从过道上走来。

乘务员：没买票的，赶紧买啊！（走向陈友好，看见他，吃惊）哟，这不是咱上访专业户老陈嘛！

陈友好不自然地笑了笑。

乘务员：怎么的，今年不上访了，往回坐呢？

陈友好：不上访了，从今天起，回家过日子。

乘务员（惊讶）：这么说，你的案子解决了？

陈友好摇摇头。

乘务员：那就是你认了？

陈友好继续摇头。

乘务员（不高兴）：看你这人，不问你时，你说个没完，今天问问你吧！又卖起了关子。

车上的人一起发笑。

陈友好（大声）：有人帮我打了。

55、法院办公楼下  日  外

王景林手里拿着材料和张玉、刘凤茹、刘阳上了一辆警车，警车驶出法院。

56、工地上的临时办公室  日  内

室内聚集了很多人，有的站，有的坐，明显分出两派。

一边是农民工代表李大牛、布虎、刘老小、杜林波四人。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些农民工。另一边是巫小朋和燕北贸易商城法律顾问郝海东。

王景林、张玉、刘凤茹和刘阳处于中间顶端位置上。

人群肃静后，王景林开始讲话。

王景林：今天是劳资双方第一次调解会，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请双方各自提出自己的调解意见和理由，

57、长途汽车  日  外

汽车在公路上行驶，绵亘的群山一一闪过。

从外面可看见陈友好一付安然的脸。

58、工地办公室  日  内

郝海东：燕北贸易商厦并非有意拖欠农民工工资，只是工程还未进行验收，工程质量一旦合格，我们会立即将所有工资支付给工人们。再者说，工人们并没有与燕北商厦签订劳务合同，因此，我们没有直接支付工人工资的义务，何况，我们已经按着合同要求，把该付的款项，定期给了施工方。

李大牛站起来反对：不可能，我们找过工头，他们说你们从施工到现在，没有给过一分钱。

刘老小：我在这工地干了将近两年的活儿，这半年，一分钱没拿到，不知找过你们多少次，可你们天天都在推，说工程完了就给。现在工程完工了，我们还是拿不到工资，让我们怎么回家？

杜林波：我出外打工三四年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工头说你们不付工程款，而你们又说把钱给了工头，你们这是在推卸责任。

刘老小：你们就是故意拖着不给。

葛存玉：起诉书上说的很清楚，我的当事人又做了补充。不管被告有什么样的理由，拖欠我当事人工资一事已成事实，现在，我郑重地要求被告，尽快把所欠农民工的工资给付到原告手里，让他们尽早回家过年。

布虎低头不语，一付怕得罪人的样子。

刘老小推他一把：老布，你真是布老虎啊！现在有法官在这，还怕什么！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59、陈友好家   日  外

陈友好背着大包走近门口，打开门上的锁，推门进入院内。

院子破破烂烂，到处是丢弃的瓦砾和废弃塑料袋。院墙根长满了荒草。

陈友好进屋，随后拿出一个扫把，开始打扫院子。

60、市内直观。

下午的太阳疲惫地接近了西山顶，仅存的余辉映射在城市高楼玻璃上，返射的光芒软弱而无力。

街道上车流逐渐变密，一辆紧挨一辆。

西山上的太阳变成一个红色火球后，眨眼工夫便掉到了山后。

61、工地办公室  日  内

屋里的人个个显出疲惫之色。

王景林看了下手表，分针指向五点半。

王景林：今天的调解会先到这，我们将会把各方的主张进行调查核实，然后再进行下一次调解，如果下次还调解不成，我们将要开庭审理。（停了停）我还要特别提醒燕北贸易商城，你们所欠农民工工资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因为它不仅仅是几百名农民工个人的事，更是关系到社会稳定的民生大事，至于你们今天的态度和所阐述的理由，可能会给你们公司未来的发展带来影响。我们都知道，一个讲信用的企业，和一个自私自利的企业，他的未来空间有多大，这一点，想必你们十分清楚。（很干脆地）好了，散会。

人群纷纷拥向门口。

王景林没有动身，等着工人们先走。

巫小朋和郝海东也迟迟没有离开，拿眼瞧着王景林。

巫小朋走向王景林：王法官，晚上我们出去坐坐。

王景林：不必了。有那钱，你们还是给农民工发工资吧！（转身走向门口）

62、工地 日  外

李大牛磨蹭着没有走远，他是想看看王景林和巫小朋等人一直不走的原因，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没想到，王景林这时喊他。

王景林：李大牛，你等一下。

李大牛停步，在前面等着王景林。

王景林：李大牛，你女儿在我那。

李大牛迟疑：李红跟她妈走了，怎么会在你那？

王景林：昨天晚上，有人捡到了李红，把她带到了车站，后来，我把她接我家了。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给迟敏打电话也不接，孩子丢了一晚上，你们没一个去找，真不知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

李大牛：这死娘们，竟然把孩子给丢了，看我不收拾她。

王景林：算了，你这么想，她可能也这么想。她认为孩子在你那，所以没有找。

李大牛：嗨。（一脸的无奈）

王景林：走，去我家。

63、王景林家  傍晚  内

王奇一和李红在客厅地板上摆弄着玩具。王奇一把一个魔方给李红：你先玩这个，别跟我捣乱。

李红接过魔方上下左右地看：这是什么？怎么玩？

王奇一：真笨，连魔方都不会玩。（从李红手里夺过魔方，咯咯地转着,很快，魔方六面统一了颜色。）

李红：真好，真好，奇一哥，你教教我。

王奇一：你这么笨，我可教不会，一会我爸回来，让我爸教你吧！

屋门打开，王景林和李大牛出现在门口。

王奇一转头看见王景林：爸。

王景林：唉!儿子，干啥呢！

王奇一：李红太笨，连魔方都不会玩。

李红看见王景林身后的李大牛，立时低下了头。

李大牛走过来：李红，你跑哪去了，怎么没跟你妈走?

李红不理，摆弄着魔方。

邱海萌听见李大牛说话，从厨房里走出来。

王景林：这是李红他爸。

邱海萌淡淡地：坐吧！我给你沏点水喝。

李大牛：不了，不了，我接上李红，这就走。

64、李大牛住的工棚   夜  内

屋里摆着四张上下铺的床，把房间挤的满满的，仅能容一人通过。

刘老小、杜林波和另外一个工人坐在铺上打牌。

布虎独自坐在一角唉声叹气。

李大牛从外面进来，坐向床铺。

布虎起身过来：大牛，这一晚没见你，去哪了？

刘老小：没听王法官叫他吗！肯定是请他吃饭去了。

杜林波：李大牛是不是妥协了？

李大牛不耐烦地：去去，该干啥干啥。（上了床，把被子一拉，蒙头睡觉）

刘老小看他一眼，把扑克一推：不玩了，睡觉。

屋灯熄灭后，街道上的灯光射进来，屋内一片朦胧。

李大牛掀开被子，睁眼看着窗外。

王景林（画外音）：大牛，良心和责任，是对一个人的起码要求。李红这么小，你们就忍心不管她，等她将来长大成人，她又会怎么看待你们这样的父母亲。抚养子女，赡养老人，那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法律有明确规定，你们这样做实在是不应该。

李大牛（画外音）：我懂，只是我现在没钱给她妈，等我把今年的工资拿到手，全都给她，一分都不留。

李大牛起床下地，向门口走去。

65、工棚  夜  外

李大牛站在门外拨打电话，电话接通，里面传来迟敏说话声。

迟敏（画外音）：李大牛，没钱就别给我打电话。

（以下均是迟敏画外音。）

李大牛：迟敏，我要养活李红。

迟敏：你有能力养，你就养，用不着跟我说。

李大牛：可是，法院判给你了。我们得变更一下抚养关系。

迟敏：你的意思，是我给你钱，你来养活，（沉默）不行，你连家都没有，怎么养活。

李大牛：迟敏，你把孩子丢了，你有什么资格再做监护人。

迟敏：什么，李红丢了？

李大牛不再对答，关掉电话。

接着，李大牛的电话再次响起，可李大牛就是不接来电。

66、旷野  日  外

山间空地上，陈友好一个人举着镐头刨地。镐头下去之后，被掀起了一块块冻土，不久，在他身后形成了高低不平的耕地。过了一会，陈友好停下，抬眼远望，摆在他面前的仍是一大片荒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很久没有种过的荒地。荒地一直延伸到山脚。

陈友好在手心上啐了一口，继续干活。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陈友好抬头望过去，一处耕地上站着一群人，正在大声吵嚷。

陈友好丢下镐头，朝那些人走去。

67、旷野  日  外

另一块耕地上，陈大栓和陈二栓在吵架，旁边围着四五个人，有的在拉架，有的在议论。

陈大栓手里拿着一把锹，陈二拴正在跟他抢夺。

陈二栓：二审没有下来之前，你不能动这块地。

陈大栓：县法院都判了，这块地属于我。

陈二栓：他们判的不公，我上诉了，有什么话，你得等上诉回来再说。

有人看见走过来的陈友好，提醒道：陈友好来了，他有见识，让他给说说。

陈友好到近前，问：就为这块地，你们哥俩就吵成这样，值吗？

陈大栓和陈二栓同仇敌忾地把目光转向陈友好。

陈二栓：怎么不值，土地是咱农民命根子，没有它，一家人靠什么养活。

陈友好：没错，土地是命根子，可哥们的感情也不能不要！

陈二栓：甭说这个，你要是劝架说好话，赶紧说，没说的，去干你的活，别管我家闲事。

陈友好：兄弟，听我一句劝，官司不是那么好打的，打了官司，伤了和气。

陈大栓：一审都判了，这块地归我，可他偏不信，非要上诉。

陈友好笑一笑，转身离开，说道：都是一个娘胎爬出来的，为了一块地，连兄弟都不做了，看来，钱比亲情重啊！

陈二栓问：他说什么？

68、陈友好家  傍晚  内

陈友好在做饭，陈二栓和妻子刘小华从外面进来。

陈友好放下手里的活，说：你们两口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天怎么有空，（见两人站着没动，又说，）坐吧！

刘小华：二叔，二栓他不会说话，白天的事您别往心里去。

陈友好满不在乎地：我这些年在外边跑，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气没受过，一两句话头子，我不在乎，有什么事，尽管说。

刘小华沉吟着：听说，你去过二审法院，我们也上诉了，二叔，你说，二栓能赢吗？

陈友好：这我可说不好，法院是讲理的地方，谁有理，谁就能赢。

69、陈二栓家   傍晚  内

一家人在吃饭。

刘小华：陈友好说了，法院是个讲理的地方，要我说，咱们地的事，就让妈去一趟，她这么大岁数，法官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陈二栓：这么远的路，妈怎么受的了。

刘小华：怕什么呢！反正又不用走路，坐车呗。妈由咱养着，这点事，妈肯定会帮。

陈二栓：不行，万一，把妈累着怎么办！就那么一块地，输就输了，这官司咱不打了。

刘小华：窝囊废，不争馒头还争口气！这官司打不赢，咱在全村就抬不起头。你看大嫂那得瑟劲，我就不服，这官司我还非打到底不可。

陈二栓：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带妈去。

刘小华：行，你不去，我带着去。（转向炕上的陈母）妈，你说行不？

陈母点点头。

70、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桌上摊着一堆材料，王景林一份份地看，过了一会，王景林抓起电话拨打。

王景林：喂，是平城县信用社吗？……我是市中级人民法院，我找赵主任，了解一下陈友好与你们信用社贷款的事……

71、村口  日  外

陈二栓把陈母和刘小华送上一辆班车。

陈二栓：不行就回来，千万别把妈弄丢了。

刘小华瞪了眼陈二栓：我不呆不傻，怎么会丢了妈呢！

72、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抓着电话筒大声说着什么，脸色赤红，声音很大，从他的态度上，可看出他正在与电话里的人争吵。

王景林：陈友好的案子你们是有责任的，既然签了合同，为什么不按合同执行……有困难，有困难也得遵守法律,造成陈友好的这么大损失，你们怎么就撒手不管！……既然你们是这样的态度，那我就依法处理。

73、陈友好家院门   日  外

陈二栓：三叔在家吗？

陈友好（画外音）：在呢，谁啊？

陈二栓：是我，陈二栓。（推门进屋。）

74、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把桌子上的材料装入公文包。

王景林：刘阳，你找办公室安排一辆车，一会我们去平城县。

刘阳：还是去调解陈友好那个案子吗？

王景林：是，我们得下去一趟，光打电话，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得亲自上门跟他们谈。

以下是一组快速镜头。

75、平城县信用社  日  外

法院标志的汽车停在了信用社门口。

王景林、张玉、刘阳下车，三人走进信用社。

76、某县农牧局门口  日  外

王景林、张玉、刘阳三人走出大楼，在门口上了汽车.

汽车驶离院落。

77、平城县政府大门口  日  外

这辆白色带有法院标志的汽车驶入大门口。

78、一间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张玉、刘阳和两名政府工作人员，分于两侧，坐在一张长条桌前。

王景林：这起案件你们政府有责任，陈友好是在政府许诺后才承包了养牛场，何况双方都有协议，既然签订了合同，政府就应该履行协议规定的内容。

工作人员：我们也没办法？这些年，县里换了好几个领导，每次陈友好来上访，我们都向领导汇报过。

王景林：可最终问题并没有解决，对于一个人来说，他能有几个17年，且不说经济损失，光这一项，谁又能耽搁的起。陈友好的卷宗，我反复查看过，给他造成的损失，政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协商解决。

工作人员：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得向领导汇报。

张玉：请你们能不能快点做出决定，陈友好从38岁开始就为这事不断上访，现在已经55岁了。当年，他也是你们县的万元户，这些年下来，他已经是家徒四壁，他还能有多少好时光？

工作人员发火道：照你这么说，他变成这样，全怪我们？

79、走廊  日  内

程远航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推门进入：程院长，你找我？

程远航：陈友好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王景林：合议庭刚刚评议完，正准备向您汇报。

程远航：说说你们合议庭意见。

80、工棚  日  外

李大牛和迟敏站在工棚外的一块空地上。

迟敏：李大牛，你到底有没有准话，孩子是在哪丢的，你找没找到？

李大牛：你是监护人，李红丢了，责任全归你。

迟敏：我不跟你废话，你不找，我去报警。（转身欲走）

李大牛拉住迟敏：不用报警，李红找到了。

迟敏：李红在哪？

李大牛：在老家。

迟敏：老家，你为什么把她放老家，你父母年纪那么大，他们能管的了李红？

李大牛一指工棚：这里全是大老爷们，她能住这吗！我不把她送老家送哪？要不，你还是把她带走。

迟敏（为难之色）：大牛，我不是不想养活李红，也不是成心跟你要那抚养费。没这钱，她那后爹不干。唉！我也是没发子的事，要不，你就先让她在老家，等我回去跟他后爹商量妥了，再把她接走。

不等李大牛说话，迟敏一扭身跑走，从后影看，迟敏哭了。

李大牛自言自语：我是他亲爸，凭什么叫别人爹。（大声）迟敏，你给我听好了，等我有了钱，我要夺回李红的抚养权

81、程远航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通过审查陈友好案件的所有材料，我们认为，县政府和县信用社有缔约过失。陈友好的养殖场是在县政府和信用社同意贷款的情况下办起来的。之后，县政府和县信用社并没有将贷款到位，造成陈友好后续资金不足，最后导致养殖场破产。从这一点看，县政府和县信用社有不可推缷的责任。

程远航：为什么原审法院判决陈友好败诉？

王景林：原审法院是按合同约定原则审理的，表面上看，被告没有违反合同规定，所以原审法院就没有认定县政府和信用社有责任。但从缔约责任上分析，县政府和县信用社有缔约过失，他们是造成陈友好经济损失的直接责任人。

程远航：找县政府和信用社了吗？

王景林：找了，我们去了几次，但他们始终不认为自己有责任，拒绝调解。合议庭的意见是，判决平城县县政府和县信用社共同赔偿陈友好的经济损失，互负连带责任。

程远航：我同意你们的意见。既然实事清楚，证据充分，那就尽快做出判决，不能再拖了。

王景林：是。

程远航：还有，做出判决后，你们还要给平城县县政府和县信用社写出一个司法建议，给他们提提醒，避免以后再出现类似问题。

王景林：好的。

82、地头  日  外

陈友好撩开衣襟擦汗，一边擦着，一边欣赏眼前一大片新翻过的土地。

青年甲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

青年甲：二爷，法院来电话了，叫你去开庭。

陈友好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很沉重。

陈友好：不是开过庭了嘛，怎么又开庭！

   83、法庭   日  内

陈友好坐在原告席上，忐忑不安地望着审判席上的王景林。县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信用社主任和代理律师坐在被告席上。

旁听席上坐满了旁听人员。

刘阳：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入庭。

法庭内所有人员起立。

王景林、张玉和审判员刘凤茹走入法庭。

王景林站到审判长位置上，敲响法槌。

王景林：现在宣判，原告陈友好与被告平城县县政府、红河信用社借款合同纠纷一案，依据中华人民共合国合同法，第四十二条，第二款，第三项规定判决如下：被告平城县县政府、被告红河信用社，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原告陈友好经济损失三十三万元，并互负连带责任。2、驳回原告陈友好的其它诉讼请求。

法庭内突然寂寞无声，陈友好恐惧的目光死死盯着王景林的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看着王景林嘴唇翕动，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持续一段时间后，陈友好的耳旁又有了声音，不过，这次不是王景林的。

青年甲正在对他说：二爷，你官司打赢了。

陈友好怔怔地转过头：我，我赢了？

青年乙：二爷，是真的，信用社要赔你三十三万。

84、走廊   日  内

陈友好一边走，一边端详手里的判决书，听到前面有人过来，这才抬起头。

法院干警甲：老彭，别去了，饭堂开饭时间过了。

法院干警乙：嗨，这一忙，就把吃饭的事给忘了，算了，省一顿。

陈友好怔了一下，转身往回走。

85、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屋门半开着。

陈友好在门口停住，想要敲门，刚好看见屋内的情况。

屋子内，王景林撕开一袋方便面，放进空碗，随手拿起暖瓶，准备往里面加水。

陈友好推门进入。

陈友好：别倒。

王景林抬起头，看到陈友好。

王景林：正好，我这还有一袋，一起吃。

陈友好：不不，我要请你到外面吃。

王景林：怎么，你挣到大钱了，连方便面都不想吃？

陈友好：不是，你为我的事，连午饭都耽误了，帮我这么大忙，我怎么也得请你吃顿饭。送礼我送不起，可吃顿饭，我还是管的起。

王景林又把另一袋方便面放进另一空碗内，拿起暖瓶向两个碗里倒水。

王景林：老陈，你的情况我了解，别硬撑了。吃完饭，赶紧回家，该干啥还干啥，今年，你家的地可不能再撂荒。

86、长途汽车  日  内

陈友好捧着判决书反复地看。

乘务员走过来：陈上访，看什么呢！

陈友好（举着判决书）：我的案子解决了，以后，我不会再上访了，请你也改改口，叫我老陈，别加那两字。

乘务员：看你得瑟的。

陈友好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87、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接着，伸进一颗脑袋。

刘阳正好看见，问：你找谁？

门被推开，刘小华和陈母出现在屋门口。

刘小华：我们找王景林法官。

刘阳：进来吧！

刘小华和陈母进入。

刘阳提醒正在写字的王景林：庭长，有人找你。

王景林抬头看见刘小华和陈母，起身：坐这吧！（把两人引到沙发上坐下。）

刘小华把一份判决书递给王景林：这是我们县法院判的，这块地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可县法院硬判给了陈大栓。

王景林扫了判决书上原被告的名字，问：陈大栓，是你什么人？

刘小华（不好意思地）：是我大伯子。

王景林皱了下眉头：又是一起哥俩土地纠纷案。

88、陈友好家  日  内

陈友好家来了很多村民，村民们问这问那。

村民甲：老陈，按判决书写的，信用社要陪你33万。

陈友好点点头。

村民乙担心地：信用社会给吗,这等于政府输给了老百姓，没听说过。

村民甲：老陈，你真拿到这些钱，想干点什么？

陈友好（不假思索）：养牛。

村民乙：他们把你坑成这样，还养啊！

陈二栓夹在人群中，一直在听别人说话。

陈友好：现在政策好了，干什么都能挣钱。

村民甲：干什么都能挣钱？你可别瞎吹，我孩子他二姨夫，下岗没事干，在坝上承包了2000亩草场，想的到不赖，又想搞养殖，又想搞旅游，结果呢！跟当地一个人打起了官司，人家跟他要一百多万租金，他上哪给去，这回可要倾家荡产了，死的心都有。

89、坝上草场   日  外

天高地阔，蒿草满目，由于季节原因，这些蒿草让人看了并没有心旷神怡之感。

远处，一座简易房顶升着袅袅吹烟。房子外遛着两匹马，马儿低头吃草，听见屋门响，抬起头，发出“咴咴”叫声。

于晓英和董山出现在门口，两人向远处看。

董山抬头问：妈，我爸出去好多天，该回来了吧！

于晓英：你爸打电话来，说今天下午就到家。

董山：太好了，我爸回来，咱就可以回县城了。

于晓英摸了下董山的头，眼中有泪。董山哪里知道，他们县城的家已经出售给了别人。

公路上，一辆班车驶来。班车在路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人。

董山大声：妈，那人好像我爸。

于晓英：除了你爸，这个时候，谁还来这。

董山：我去接他，（朝董凤武跑去）爸，爸

董山稚嫩的声音响遍草原上空。

父子相聚，董凤武抱起董山，朝房子走来。然后三人一起进了简易房。

90、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把判决书还给刘小华，问：你们上诉了吗？

刘小华：上诉了，我们找律师写的上诉状。

王景林：按照法律程序，你们这个案子应该等卷宗到了，根据你们的上诉请求进行审理，既然你们来了，又给我看了县法院的判决书，那我就说点我的意见。

刘小华点头。

王景林：从这份判决书上看，县法院判的没问题，这块地应该属于陈大栓。

刘小华（着急）：那不对，我们有证人，我妈可以作证，那地就是我们家的。（拉了陈母一下）妈，你说说。

陈母有气无力地：这地，还是给二栓吧！他小，老大总得让着点。

王景林：让不让，那是你们家的事。从法律上讲，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过，他们俩既然是亲兄弟，这事还可以商量。

刘小华：商量个啥，哥俩都打成洪河了，村里人都在看着，如果我们输了，哪还有脸见村里人。

91、陈友好家   日  内

有些村民们还没走，继续议论着陈友好的事。

陈二栓：二叔，你的官司，是在中级法院打赢的吗？

陈友好：是，多亏了王法官。听说，为这事，他找过咱县领导，也找过银行，得罪不少人。

陈二栓：不知道我们那个案子能不能到他手。

陈友好：二栓，听二叔一句劝，你大哥也不容易，一大家子人，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你脑瓜比他活，就让一步。都是亲哥们，不能为了哪点地，伤了一辈子和气。老辈子人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真有事那天，还得互相指望呢！

陈二栓（不高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刚打赢了官司，就对别人指手划脚，我们家的事，不用外人管。（转身离开）

陈友好噎住。

92、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陈母转向刘小华：小华啊！法官说的对，大栓、二栓是亲兄弟，一个陈子掰不开，什么你的，我的，地里长的庄稼，还不都吃到老陈家人嘴里。我看，这官司咱不打了。

刘小华：不是那会事，有没有那块地谁也富不了，我们是想争一口气。

王景林：跟谁争气？他们俩是亲兄弟，是吃一个母亲奶水长大的，为了一块地，连亲情都不要了吗？

刘小华瞪了一眼陈母：妈，你到是说话啊！

陈母：还说什么，法官说的在理，咱就听人家的，不打了。

刘小华忽然起身：爱打不打，反正是你们老陈家的事，我还不管了！（赌气离开屋子）

陈母：唉！我这二儿媳妇脾气不好，你别见怪。（起身向外走）

王景林把陈母搀扶到门口：你老慢点走。

陈母有礼貌地回转身：耽搁了你大半天，别送了，忙你的去吧！

93、法院门口  傍晚  外

城市的天空开始变暗，街道上依稀亮起了路灯。

下班人流向外涌动。

王景林走出法院大门，在路口处停住，他是要等公交车。转头看见墙边上坐着的陈母。

王景林走过来问：老人家，怎么还不回？

陈母：我那二儿媳妇不见了。

94、王景林家  傍晚  内

王景林扶着陈母进屋。

邱海萌怔住，上下打量陈母：这是？

王景林：这是我一个当事人，天太晚，回不了家，先在咱家住一晚。

邱海萌瞪了一眼王景林：你跟我来一下。

王景林对陈母：你先坐，我去一下。

王景林随邱海萌走进厨房

95、厨房  傍晚  内

邱海萌怒气冲冲地指责王景林：咱家是收容所吗？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领，养个小的就罢了，现在又弄个老的回来，你妈住院，你都顾不上照顾，把她带回来，住哪，谁伺候？

王景林示意邱海萌：小声点，她是没车回不了家，明天就走,今晚先在咱家将就一晚。

邱海萌：回不了家，可以住旅馆，外边也有饭店。

王景林：她是找不到儿媳，等找着了，你让人家住，人家还不住呢!

96、客厅  傍晚  内

王奇一和李红冲进屋，两人看见陈母均是一怔。王奇一跑向厨房，听见父母在厨房内吵架，停住脚步。

王奇一：妈，我饿了。

王景林轻声（画外音）：孩子回来了，别说了，行吧！全都怪我。

邱海萌（画外音）：你说，以后还这样不？

王景林（画外音）：好，好，听你的。

邱海萌（画外音）：奇一，支桌子，吃饭。

王奇一从墙角挪过一张桌子，李红帮忙将桌子支上。瞬间，屋里空间变得更窄。

97、董凤武家  夜  内

顶棚吊着一盏灯，随着风吹屋顶在轻轻摇晃，屋内暗影也随之飘动。靠北一侧架着稍大些的一张床，上面挤着一家三口。门口的炉子在燃烧，上面的水壶滋滋冒着热气。

董山已经睡熟，暗影中，能够听到董凤武与妻子于晓英的对话。

于晓英：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董凤武：北京。

于晓英：有结果吗？

董凤武：都说一审有问题，让我上诉。

于晓英：你上了吗？

董凤武：上了。

于晓英：上诉，又得花钱吧！

董凤武：那也没办法，谁让咱冤呢！如果就这么走了，咱投的一百万可就打了水漂，别说我这辈子，就是儿子那辈子都还不完。

98、董凤武家  日  外

拴在房子外的两匹马不安地运动着，落向地面的马蹄，发出“噗通、噗通“响声。

远处，一辆汽车由远至近。

董凤武、于晓英和董山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驶近的汽车。

汽车在门外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人。这是本案的另一当事人，沈有富。

沈有富：老董，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怎么着，借到钱了吗？没租金，我可要收回了啊！

董凤武：我可以给你租金，可也不应该给你这么多。

沈有富：给多少，咱有合同，你不按合同办，那就由法院说了算。

董凤武：一审判的不公，我上诉了。

沈有富冷笑：一审你输了，二审也未必能赢。

董凤武：如果二审还输，那我就打着白旗上北京，不信找不到说理地方。

99、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正襟危坐地听董凤武介绍案情，一会翻翻卷宗，一会凝视。

董凤武：我是下岗职工，2006年从沈有富手里承包了这个草场，原打算办个旅游点。这些年，我相继投入100多万，基本设施都建好了。可不知怎么的，土地审批手续就是批不下来，一直不能营业。今年，沈有富一纸诉状把我告到法院，说他要收回这块地。结果呢！县法院不明不白地就判他赢了。如果把这地给了他，我这一百多万不就打水漂了吗！这些钱，可都是我向亲戚朋友借的，没有营生做，我拿什么还人家！

王景林：有些情况还要调查核实。不如这样，你先回家等着，用不着找人，也用不着上访，等我们通知好吗？

董凤武：好。最好你们去现场看看。

王景林：必要时，我们会去。

100、董凤武家   日  外

房子外，董凤武和于晓英协同用简易铡草机铡草。于晓英把草填入，董凤武则用力将把柄按下。草原上有节奏地响着“咯嚓、咯嚓”的铡草声。

另一旁，董山手举一把干草逗着两匹马。

远处，黑色骄车朝这里驶来。

董山：爸，那人又来了。

骄车驶近，停下，沈有富从车上下来。

沈有富：老董，上诉的怎么样了？

董凤武：哪能那么快。

沈有富：我就说嘛！县法院是法院，中级法院还是法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人家一审这么判了，二审能好意思给改。你呀！也别绕那大弯子，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既然，你这个旅游点开不起来，干脆，还是回县城干点别的，干啥不能挣钱！

董凤武：我回去也成，那你得把我投的一百多万退给我。

沈有富：想的美。

董凤武：那你也别想的美，想白检好事，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

沈有富：既然这么说，咱俩没得商量，就等着法院来强制执行吧！（转身上了汽车）

汽车在草地上压出一个深深的辙迹，扬起一股烟尘跑远。

101、董凤武家  傍晚   内

房子内亮起了灯，董山伏在炕桌上写作业。董凤武和于晓英坐在床沿上，两人都是忧心重重的样子。

于晓英：听沈有富那口气，莫非他中级法院托人了，要不咱也托托？

董凤武：我谁都不认识，托谁？送礼都找不着门，何况，咱也没钱可送。

于晓英叹气：唉！弄不好，二审咱又得输。

董凤武呼地从床上站起，拉开屋门，一股劲风由外而入。

102、工棚  日  内

杜林波从外面进来，急切道：不好了，姓巫的跑了。

屋里的人无论是躺着的，坐着的还是站着的，一个个起身。

李大牛：怎么会，法院不是还在调解吗？

布虎：就是，有法院呢！他敢跑？

杜林波：错不了，刚才我看见，他和几个员工提着箱子，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走了。

李大牛：走，咱们看看去。

屋里的人纷纷走出。

103、巫小朋办公室  日  外

几十名工人拥到窗前和门口。李大牛来到门前。一把铁锁锁住了屋门。

李大牛又转到窗口向里看。

屋里只有几张桌子和凳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屋地上也是散乱不堪，一付没人收拾的样子。

李大牛：气鼓鼓的，龟儿子的，真让他给跑了。

刘老小喊：找法院。

“对，找法院，不让我们上访，这会人跑了，看他们怎么说。”

“李大牛有电话号，快点打。”

李大牛迟迟不肯打电话。

“李大牛，你跟姓巫的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还不打？”

李大牛拨打电话。

104、王景林办公室  日  内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

王景林接电话：什么，跑了，等着，我这就过去。

105、巫小朋办公室门前  日  外

工人们焦急地等着，有的骂人，有的唉声叹气。

“这回可完了，姓巫的一走，咱上哪去找人。”

“拿不到工资，我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我妈还等我拿钱回去看病呢！”

王景林出现在视野中，有人看见

“王法官，王法官来了。”

王景林走近办公室门口，李大牛领着朝屋里看。

李大牛：屋里啥都没了，这个龟孙子，跑了。

王景林：别急。（掏出手机拨号，电话接通）是巫经理吗？

巫小朋（画外音）：是我。

王景林：我是王景林，你在哪？

电话那头犹豫，稍后：我，我回总公司了。

王景林：不是说好了，下午进行调解，你怎么走了？

巫小朋：这个，这个

随后电话里没了声音，无论王景林怎么再拨打，对方就是不接。

工人们立即炸了窝，有的嚷，有的骂。

王景林示意众人：大家不要乱，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有多难，法院一定在年底前把你们的工资要回来，请你们先回去。

106、程远航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程院长，本来说好了的，今天对农民工和燕北贸易商城进行第三次调解，可燕北贸易商城不但办公室撤了，他们连电话都不接，明摆着，是在有意躲避。

程远航：你准备怎么办？

王景林：为保证700多农民工在年底前能拿到工资回家过年，我们应该对燕北贸易商城采取先予执行。

程远航：我同意。

107、外景  日 

群山莽莽，高速公路像一条玉带横亘其中。

远处，三辆法院标志的警车出现在公路上。

108、行驶的汽车  日  内

车里坐着王景林、张玉、刘凤茹和刘阳。

王景林手机响。王景林掏出手机，接听。

王景涛（画外音）：哥，你在哪？

王景林：我去北京的路上。

王景涛：你快回来吧！妈快不行了。

王景林怔住。

车内寂静无声。稍后，

张玉：家里有事？

王景林（面无表情地）：没事

109、法院大门口   日  外

董凤武正在与法警交谈。

董凤武：我找王景林庭长。

法警甲：王庭长去北京办案了。

董凤武焦急：那他啥时回来？

法警：说不好，怎么也得三五天吧！

110、小旅馆房间  日  内

董凤武愁眉苦脸地接听电话。

于小英（画外音）：凤武，你快点回来吧！沈有富又带人来了，他说，三十之前不给租金，就拆掉咱的房。

董凤武：跟他们说，再等等。

董凤武关掉电话，拿起床上黄大衣，开门出屋。

111、公路  日  外

三辆白色警车响着警笛，在公路上飞速行驶。

112、医院走廊  日  内

王景涛、王景兰和王荣成焦急地等待。

113、急救室  日  内

无影灯下，医生、护士在抢救王景林母亲。

114、北京一家公司门口  日  外

三辆警车响着警笛驶向院内。

门卫从警卫室跑出来，欲上前阻挡，看见警车标志，停住，返回身，跑向警卫室。

115、门口值班室  日  内

门卫抓着电话，急促地对着话筒讲。

门卫：来了三辆警车，上面写着法院。（探头看着玻璃窗外）有七八个人，还有四个警察。

（画外音）：千万拦住，别让他们进来，我向董事长汇报。

116、董事长办公室  日  内

吴成军一脸的怒气，朝着巫小朋发火：看你办的什么事，拖来拖去，把法院拖到门上了，这事传出去，丢不丢人。

巫小朋唯唯诺诺：我也没想到，本想拖到年后再说，谁成想，法院这么叫真。

吴成军：赶紧想办法，给我把他们打发走。

117、公司走廊  日  内

王景林一行人出现在走廊上。

公司的几个职员欲上前阻拦，被法警的威严震住，退回原地看着他们朝董事长房间走去。

118、病房  日  内

王母呈现出残喘之状，大口地喘气，随后便平息下来。屋里的人急了，都担心这是咽气前的征兆。

王景兰：妈，妈，你醒醒，景林要回来了。

王母眼皮动了一下，微微闪出一条缝，随后便很快闭合。

王景涛和邱海萌跟着呼喊。

“妈，妈，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王景涛把面包渣放进王母嘴边：我妈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不能让她饿着肚子走。一边说着，一边往她嘴里喂。

王母嘴唇紧闭。

王景兰：妈，你就吃点吧！

邱海萌一旁哭泣。王奇一和李洪跟着一起哭。

见王母一动不动，王荣成低头贴到王母脸上细听，听到王母发出微弱呼气声。

王荣成：你妈还有气。（停了一会，）老婆子，你要是实在坚持不住， 就走吧，到了那边也能舒坦点，别在这难受了。

王母眼皮稍稍动动。

王景涛（哭的腔调，流着眼泪）：我妈还有气，她没死。

王荣成：你妈这是在等你大哥。

王景兰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喊叫：邱海萌，给王景林打电话，让他立马回来。

邱海萌哭着冲出病房

119、董事长办公室  日  内

王景林推门进入，程远航等人随后出现。

吴成军和巫小朋看见众多法院干警后慌忙起座。

吴成军迎上前：请坐，请坐，（看见巫小朋站着没动，大声）快给客人到水。

120、医院走廊  日  外

邱海萌颤抖着拨打电话。

王奇一和李红呆立地抬头看着她。

电话接通，发出音乐声。

邱海萌：通了，终于通了。

121、燕北公司会议室   日  内

四名法警站在会议室门口。

程远航带着法院干警坐成一排，与吴成军、巫小朋以及燕北公司的人成比例地相对而坐。

程远航开门见山：吴董事长，我们又见面了。

吴成军：是，是。

程远航：你们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想怎么解决？

吴成军：我们正在想办法。

程远航：说说看。

吴成军：我们正在从别处调资金，很快就能解决。

程远航：你说的很快，是多久，是一天，还是两天。

吴成军：我们公司吧！不是没钱，也不是拖着不给那些工人工资，只是，我们全都压到项目上了，一时半会还真抽不出来。怎么也得给我仨俩两月时间，让我想想办法。

程远航：哼，仨两月时间！你去工地上看看，七百多农民工正等着拿工资回家呢！他们可能要给老人看病，要给孩子过年，你们长期拖欠农民工工资已经达两年之久，今天，我们来了，又要让我们等你俩仨月，其实，你跟本就没把这个案子放在眼里。知道吗，你这样做，是严重违法。

吴成军：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欠几天发工资吗，我们是搞企业的，总有资金周转困难的时候。请法院容我们一段时间，到时，一准，一准把这钱给了。

程远航：看来，你是想软磨硬抗，那我就实话对你说，我们这次来，是按照法律程序，准备对你公司采取先予执行。

巫小朋：先予执行？案子还没开庭，怎么就执行？

程远航转向王景林：具体情况，由王庭长跟你们说。

王景林：按照民事诉讼法106条规定，追索劳动报酬案件可以裁定先予执行，通过对你公司拖欠710名农民工工资案件的审查，这是一起典型的追索劳动报酬案件，符合民诉法106条先予执行条件，在开庭前，法院有权对你公司先予执行，可以采取划拨资金，冻结账户，查封财产等项措施，直到这起案件结案为止。

王景林手机响，他看了下号码，关掉。

122、医院走廊  日  内

邱海萌焦急地拨打电话，电话中始终传出无法接通的盲音。

123、公司会议室  日 内

王景林：通过对这起案件的审查，我们法院认为你们拖欠农民工工资事实清楚，证据充分，按照法律程序，法院现在就可以对你们采取先予执行措施。但考虑到你们公司的今后发展，采取先予执行会对你们公司产生负面影响，你们公司的信誉程度也将受损，所以，我的意见是，你们最好主动把农民工工资给了。

巫小朋：要是我们不给呢？

程远航：现在就查封你们公司财产，冻结你们在银行的账户。

吴成军（想了想）：诸位稍等，我们去商量下。（带着公司的人退出会议室）

124、一间办公室  日  内

屋内除了巫小朋和吴成军外，还多了一名女会计。

吴成军问女会计：帐上还有多少钱？

会计：九百多万。

吴成军：都划给他们。

巫小朋：不能给他们。

吴成军：为什么？

巫小朋：这些钱是公司过春节的活动经费，一旦给了他们，我们手里就一点活动余地都没了。

吴成军：不给他们，法院能放过？

巫小朋：法院不是来执行嘛！就让他们执行好了。我们帐上没钱，看他们执行什么，拿不到钱，他们很快就会走。

吴成军咬了咬牙：你去办这件事。

125、公司走廊  日  内

王景林拨通邱海萌电话：妈怎么样了？

邱海萌（画外音）：已经不行了，可她就是不闭眼，像似在等你。

王奇一（画外音）：爸，你快回来，再不回来，爷爷可要生气了。

王景林：嗯，我回去。

这时王景林看见，

远处，巫小朋和那名女会计进了会计室，很快，两人又从里面走出，匆匆沿着走廊朝另一方向离开。

王景林关掉电话，随后跟了上去。

126、院内  日  外

巫小朋和会计上了一辆汽车，汽车驶离院子。

王景林追到院子，叫过法警小李，两人上了警车。警车驶出院子，从后面紧跟巫小朋的车。

127、街道  日  外

巫小朋乘坐的汽车在一家银行门外停下，巫小朋和那名女会计进入银行。

随后，法院警车在远处停下。

王景林和法警小李下了汽车，两人脱掉上衣，快步走入银行。

巫小朋上了二楼，那名女会计奔向窗口。

王景林不声不响接近女会计。

女会计填单，王景林向单子上扫了一眼，看见了上面帐号。

两个人一前一后排队。

女会计结完帐后离开。

王景林掏出法院工作证和执行证件，对工作人员说：请帮我查一查这个帐户上还有多少钱。（把填好的单子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操纵电脑，之后，对王景林说：这个账号上还有五元钱。

王景林惊愕：什么？昨天还有九百万。请你帮我查一查，这些钱去哪了？

工作人员：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能帮您查。

王景林想了想：你帮我查这个帐号。（随手在一张纸上又写出长长的数字，正好是女会计填的那个帐户单）

工作人员操纵电脑：有九百万。

王景林：我要冻结这个帐户。

工作人员：这个。（面有难色）我办不了，得请示我们主任。

王景林转头对旁边的一名法警说：小李，填罚单。

王景林：我先跟你讲清楚，人民法院决定冻结、划拨存款，银行必须办理，如果造成工作延误，我们将会对你单位进行经济处罚。

128、一间办公室   日  内

吴成军一脸怒气：你还口口声声说能办好，刚转的帐，怎么就让法院给封了？

巫小朋：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事。

吴成军：行了，什么都别说，给钱。

129、公司会议室   日  内

吴成军和巫小朋等人陆续回到座位上。

王景林匆匆进入，坐到座位上。

程远航：你去哪了，这么久不见你人影。

王景林小声：他们把帐给转了，我刚刚把他们的新户给冻结。

程远航：嗯。我说他们商量了这么久。（转向吴成军）怎么样，商量好了？

吴成军：就按王法官说的，调解吧！

王景林：我们仔细算了一下，你们公司在两年时间内，共欠710名农民工2120万元工资，这其中，有一部分人是调解的，还有一部分人在等待判决，你们就先按照我们给你们的名单和数额，把这些农民工的工资移交给法院，其他的，等结案后一并结清。我想，这上面的款项，你公司是承担的起的。

吴成军沉吟一会，咬咬牙：好，就冲你们法院，这钱我们给了。

王景林：你们必须保证在腊月二十八日之前，把这笔款打到法院账户上。

吴成军：一定。

130、公路  日  外

夕阳的光芒照在山顶上，把一座山分成两种颜色，上面是金灿灿一片，下面却阴影绵绵。

三辆法院标志的白色轿车在公路上飞速行驶。

131、医院走廊   日  内

突然间，屋内传出一片哭嚎声。

邱海萌慌慌张张地从屋内跑出来，拨弄手机号码，电话里出现王景林声音。

王景林（画外音）：海萌，妈怎么样了？

邱海萌：景林，妈咽气了。（哭着蹲在地上）

132、行驶的汽车  日  内

王景林手握电话，呆呆地靠向窗户。

电话里传出邱海萌的哭声，以及王景兰呼喊妈的声音和王景涛的叫声一个个传了进来。

133、法院大门口/院内  日  外

三辆警车依次驶进法院大门口。

汽车停住，王景林、张玉、刘凤茹、刘阳等人从车上下来。

王景林下了车，正准备上楼。

董凤武从大门外喊：王庭长。

王景林回头看见董凤武。

134、公路  日  外

一辆警车行驶在坝上草原的公路上，路两边可看见北风卷地草飞扬的情景。

135、行驶的汽车  日  内

车内坐着王景林、张玉、刘阳和董凤武。

王景林：你这个案子完全有调解的可能，从事实角度来看，你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毕竟你将来要在这个地方生活，还是不能与沈有富闹的太僵。

董凤武：我明白，只要沈有富要的别太出格，我能接受。

136、董凤武家  日  内

屋内除了王景林、张玉、刘阳外，还有董凤武，沈有富，以及董凤武的妻子于晓英。

王景林：我把道理都给你们说清楚了，你们双方愿意调解吗？

董凤武看向沈有富：只要老沈同意，我没说的。

沈有富：调解可以，但钱一分不能少。

不等董凤武说话，于晓英插进来说。

于晓英：那叫什么调解，干脆说抢得了。

沈有富：要说抢也是你们，占着我的地，还不给钱，还四处告我，就凭这一点，我还不调了，法院爱咋判就咋判。

沈有富气鼓鼓起身，掀门帘出屋。

王景林追出来。

137、董凤武家  日  外

沈有富走向汽车，王景林出门口喊。

王景林：老沈，等一等。

沈有富停住，王景林走过来。

王景林：老沈，我们谈谈好吗？

沈有富：我没说不好，你是法官，想怎么谈都成。

王景林：哈，看这话说的，好像我逼迫你一样。（向四周看看，瞅准一块石头）走，去那边坐坐。

两人坐向一块大石。

王景林：老沈，我们第一次打交道，我觉得你是个实在人，（指向那座破房子）你看看老董这一家，什么财产都没了，就剩下这个…….

138、小山村  日 外

布虎提着两大包东西行走在山路上。看见山坡上那座孤立的房屋后，他加快了步伐。

139、破旧屋院  日  外

老妪坐在门口凳子上看小军劈柴。

老妪：小心点，别碰着。

小军：没事。

布虎推开柴门进院。

布虎：小军。

小军停住，怔怔地看着布虎，随后喊了一声爸，跑过去，接过一个包，费力地提着。

140、房屋  日  内

布虎打开拉锁，从包内一件件向外掏东西。

老妪和小军眼巴巴地看着。随后，布虎把一个手机拿出来，给小军看。

布虎：小军，这是爸给你买的新手机。

小军高兴地接过，摆弄。

小军：爸爸，以后，我哪会想你，就给你打电话，行吗？

布虎：行。

141、行驶的汽车  日  内

张玉：还不错，年前又摆平一个案子。

王景林：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过年放假，都要好好放松放松。

刘阳：庭长，过年放假，你准备去哪玩？

王景林没有说话，目光凝滞住。

142、王荣成家  日 内

王母遗照挂在门廊上。

王景林进屋便跪在了遗像前,一言不发，脸上淌满泪水。

王景林：妈，请您原谅儿子的不孝.......

143、院子  日  外

伴随着音乐声，天上纷纷下起了雨滴。

144、王荣成家  日  内

一家人围在饭桌前，人人脸色凝重。桌子上的菜已经没有了热气，显然，半天都没人动筷。王奇一和李红一起看向邱海萌.

王奇一：妈，我饿了。

邱海萌没有回答王奇一而是转向王荣成。

邱海萌：爸，饭菜都凉了。

王荣成（拿起筷子，有气无力地）：吃吧！

众人开始吃饭。

王景林：明天，我想回市里，爸跟我一快走。以后，爸就跟着我过。

王景兰（一脸的不高兴）：就你家，窄窄巴巴的，住你们三口就够挤了，哪有爸住的地。

邱海萌：虽然小了点，可也是两室的，让爸跟奇一住一个屋。

王景兰（气鼓鼓的）：妈死他都不回来，把爸交给他，我不放心。

王景涛：姐，二哥在北京出差，要能回来，他早就回来了。

王景兰（摔筷子）：哼，他都干啥了，你还向着他。（起身出屋）

王荣成一直低头吃饭，见三个儿女发生争执，不得不说话。撂下筷子，缓缓地。

王荣成：景林，你妈刚死，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你也别怪你姐。明天，你们早点回去，这个年，你们自己过吧！

王景林：嗯，我知道。爸，你跟我一起走吧！

王荣成：不了，我知道你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里不宽松，我只要能动的了，就不打扰你们，我一个人能过。

145、王景林家   夜  内

屋门从外面打开，王景林走进黑洞洞的房间，按动开关，房间亮了起来。

邱海萌、王奇一和李红进屋。

王景林把包放在墙角，对邱海萌说：这俩孩子困了，让他们先睡吧！

门铃响。

王景林开门，门口站着李大牛。

李大牛：王法官，我来接孩子。

王景林：快进来。

李大牛进屋，想要拉李红的手，李红不理。

李大牛：小红，爸接你回家过年。

李红：你不要我了，我不跟你走。

李大牛：爸爸从来没说不要你，爸爸现在有钱了，爸爸能抚养你。

王奇一：你们就是不要李红，李红不能跟你们走。（转向李红）甭理他，咱们去玩。

王奇一和李红跑进里屋。

李大牛尴尬地立在原地。

王景林：甭听孩子的，先吃饭，吃完饭你再接李红走。

146、街道  夜  外

华灯璀璨，人流涌动，汽车在马路上行驶。

偶尔有炮竹炸响，花炮在天空上放出一朵朵耀眼的光芒。

李大牛领着李红出现在街道上。

迟敏从一处走出，迎着两人走过来。

李红看见迟敏，喊了一声：妈妈，（跑了过去，扑向迟敏）

李大牛关切地问：老半天在这，冷不冷。

迟敏摇头：不冷。

李红怀疑地看向两人：你们俩和好了？

一辆出租车驶过来，李大牛摆手，出租车停下，三人上了汽车。

李红问：爸，我们去哪？

李大牛：回爷爷家过年。

147、王景林家厨房  夜  内

王景林和邱海萌在包饺子。

王奇一拿着一把炮竹进屋。

王奇一：爸，跟我去放炮。

王景林：没看我正忙着嘛！等一会。

邱海萌：一年到头你也没带孩子出去玩过，包饺子不用你，去跟儿子玩会！小心日子长了，他不认你这个爹。

148、胡同  夜  外

满天群星闪烁，但那不是星星，是花炮燃放后绽开的花朵。

王奇一欢呼雀跃，点燃地上的炮竹。点着后，跑到王景林跟前，父子俩高兴地看着燃着的炮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