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城市远景 下午 外 太阳炽热地炙烤着大地,这是广州这座南方城市平常的一天。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间太阳被一块乌云遮住。 天空和高楼林立的都市稍显阴暗。 2. 高楼近景 下午 外 庞大的高楼群。 高楼底部密如蚂蚁的人群和车流,从这个角度看,在自己的创造物面前,人类显得很渺小! 3. 街道 下午 外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车辆连成一条长龙。 路边行人熙熙攘攘。 高楼外墙面悬挂着巨幅的广告画。 4. 公共汽车 下午 内 车厢里挤满满头大汗的乘客。 公共汽车在一个公交站停下来,有人闹嚷:不要上了!不要上了!仍然有人拼命挤上车。 二十多岁的眼镜青年杨夕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挤在一起。 少女清纯的模样引起杨夕的注意,杨夕盯着少女(杨夕喜欢盯着人看,似乎总想看透点什么)。 少女害臊地低下头、脸扭向一边。 随着汽车的颠簸,两人一起晃动,杨夕脸上暗自掠过一丝笑意。 少女偷看杨夕一眼,满面羞红。 5. 牌楼前 黄昏 外 杨夕从车上挤下来,留恋地回头张望。 挤成一团的车厢里看不见白衣少女。 6. 城中村全景 黄昏 外 被高楼大厦包围着的一大片低矮楼房。 旁白:在中国南方的许多地方,由于经济的发展,城市包围了村庄,形成了很多“城中村”。 7. 片头 夕阳穿出云层,放射着金光,所有的楼房也放射着金光,推出片名《黄金屋》。 8. 城中村街道 黄昏 外 街道两边店铺一家接着一家,有餐饮店、服装店、百货店、发廊、药店等。 街道上摆着许多地摊和手推车,卖着衣服、饰品、烧烤、书籍、影碟等东西。 摊贩大声吆喝着,行人在摊子之间穿行,显得十分拥挤。 9. 城中村小巷 傍晚 外 金光逐渐黯淡。 杨夕在狭长、幽暗犹如迷宫一样的小巷中行走。 10. 城中村小巷 傍晚 外 一条黑狗对杨夕虎视眈眈。 杨夕一面故作镇静,一面小心提防,和黑狗擦身而过。 11. 城中村小巷 傍晚 外 前方烟雾迷漫,传来“砰砰砰”的打墙声,小巷上方架起挡板,不时有砖头、水泥块落在上面。 杨夕捂着鼻子、跑步穿越“烟雾阵”。 12. 城中村菜市场 傍晚 外 杨夕在人声嘈杂的菜市场买菜,和小贩讨价还价。 13. 城中村小巷 傍晚 外 杨夕提着塑料袋在巷子里行走,有东西滴在脸上。 杨夕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滴水的大裤衩下面。 杨夕咒骂一声,继续往前走。 14. 楼房过道 傍晚 内 杨夕上楼,楼道狭窄、黑暗,杨夕用力跺脚、大声吆喝。 楼道灯发光,然后熄灭。 15. 杨夕住处客厅 傍晚 内 杨夕打开门,走进客厅。 客厅很狭小,有些阴暗,可以看见一张木桌、几张叠在一起的塑料凳子、一条凹凸不平的沙发和一台电脑,沙发边斜立着一把铺满灰尘的吉他。 杨夕走进厨房。 16. 杨夕住处客厅 夜 内 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在电脑上玩游戏的杨夕转过头。 门口进来秀气的女孩子巫姗,她眼波流转、笑意盈盈,甩着脑后的一条马尾辫,看得出来,她有些兴奋。 杨夕皱一下眉头,在烟灰盒里掐灭烟头:怎么现在才下班?菜都快凉了。 巫姗眼珠一转:我吃过了……一个朋友请客。 巫姗走向杨夕,一下子坐在他大腿上、紧紧抱住他。 杨夕(诧异地):你怎么了? 巫姗闭上眼睛:老公,你要对我好一点…… 杨夕(有些糊涂):我怎么对你不好了? 巫姗把杨夕抱得更紧(沉醉地):别说话! 突然响起敲门声。 杨夕掰开巫姗的手。 巫姗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杨夕打开门(惊叫一声):万恶的收租婆来了!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青春痘的女孩追打着杨夕(恶声恶气地):赶快交房租! 杨夕一边后退,一边笑:要人可以,要钱没有!潘潘,你再逼我,我就只有以身相许了! 潘潘看见巫姗,停止追打,有些不好意思。 潘潘转向巫姗(羡慕地):巫姐,刚才看见你从一辆红色跑车下来,开跑车的靓仔好帅哦…… 杨夕盯着巫姗。 巫姗蓦地脸红,赶紧从钱包里取出钱,递给潘潘(叹一口气):还是你们命好!什么事不干,就可以坐地收钱! 潘潘:哪里啊!一天无事可做,无聊死了!还是你们过得充实。 杨夕(对潘潘):那你们交换一下,巫姗把工作让给你,巫姗来收房租。 潘潘:好啊!就怕巫姐舍不得。 潘潘忽然意识到什么,吐一下舌头,转身跑出去。 巫姗看着杨夕:这姑娘好像有点喜欢你哦。 杨夕(故作诧异地):你现在才知道啊?那还不赶快抓住机会?(好像不经意地)刚才谁送你回来的? 巫姗(不自然地):一个朋友,你不认识的…… 杨夕盯着巫姗:你哪一个朋友,我不认识? 巫姗眼珠一转(笑):我认识的很多人,你都不认识,你很多朋友,我也不认识呀! 杨夕一时语塞(哽住了)。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杨夕拿起手机一看:家里的。 手机里传来杨夕父亲的声音(四川话):你们吃饭了吗?你和小巫现在还好吧?你妈有话和你说。 手机换成杨夕母亲的声音(四川话):你吃饭了吗?你和小巫还好吧?你们住在一起都三年了,打算啥子时候结婚啊? 杨夕(含糊地):我和小巫还没有考虑…… 杨夕母亲:你也不小了,今年快满三十了,你同学的娃娃都上小学了,你们要是嫌带娃儿麻烦,可以生下来,我们带…… 杨夕(不耐烦地):妈,你说远了…… 杨夕母亲:你父亲再和你说一下。 杨夕父亲:你是杨家的长孙,你爷爷最近又生病了,他病中经常念叨:啥子时候才能看到杨夕结婚生崽……你和小巫商量一下,今年春节回来结婚咋个样?尽快给个回复,我们也好准备一下…… 巫姗看见杨夕心情沉重的样子(关切地):老公,怎么了? 杨夕:家里又在催我们结婚。 巫姗环顾一下客厅(难为情地):这个房子,怎么结婚啊? 杨夕直盯着巫姗:这个房子,怎么就不能结婚? 巫姗嘟起嘴:这个房子又不是我们的…… 巫姗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可以看见对面的楼房近在咫尺):伸手过去,都可以和对面的握手! 杨夕冲进卧室。 17. 杨夕住处卧室 夜 内 婴儿的啼哭声不时传来。 杨夕在床上背对巫姗而睡。 巫姗伸手去抱杨夕脖子,被杨夕甩开。 巫姗叹一口气。 18. 杨夕梦境 一个肥皂泡冉冉升起。 肥皂泡里西装革履的杨夕和穿着红色结婚礼服的巫姗在给客人敬酒。 爷爷笑呵呵地看着巫姗微微凸起的肚子。 杨夕侧身凝视,却发现新娘变幻成白衣少女。 19. 巫姗梦境 又一个肥皂泡冉冉升起。 肥皂泡里穿着白色婚纱礼服的巫姗挽着杨夕从一辆红色跑车下来,向一幢铺着红地毯的别墅走去。 巫姗回眸凝望,新郎却变成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 20. 杨夕/巫姗梦境 两个肥皂泡飞来飞去、相互追逐,最后迎头相撞,都破灭了。 21. 地产代理公司办公室 日 内 屋顶的日光灯“吱吱”地发出雪白的光,把室内照得明亮。 打卡钟响起,坐在办公隔板里的公司员工纷纷收拾东西、关闭电脑。 方面大耳的公司老板崔海平走到杨夕桌前(和颜悦色地):顺心花园的VI,设计得怎么样? 杨夕一把甩开手中的鼠标:烦得很!都改了十几次了,越改越丑,成了四不像,他们反倒越来越满意…… 崔海平(收敛起笑容):这就是你的态度有问题了!我们不是经常强调,顾客就是上帝吗?客户叫怎么改,我们就怎么改,一直改到他们满意为止! 杨夕板着脸不说话。 崔海平自觉无趣,讪讪走开。 头发秃顶的老杨走过来(笑):你要把它改成丑八怪,你就过关了! 杨夕一脚踢在电脑主机上:郁闷!晚上喝酒去。 老杨:不回家给老婆做饭? 杨夕:不管她! 杨夕的手机铃声响起。 22. 超市门口 日 外 超市门口人来人往,巫姗拨打着手机:喂,晚上早点回来啊,我买了好吃的。 手机里传来杨夕的声音:我晚上不回来了。 巫姗:那你去哪里? 杨夕(粗暴地):你又不是我老婆,我去哪里你管不着!(电话里接着传来盲音) 巫姗楞住了。 23. 城中村大排档 傍晚 外 祠堂前、水塘边一棵大榕树下的空地上,排着一长溜餐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食客,不时有行人从餐桌旁边的通道走过。 老杨和杨夕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老杨招了一下手:观音姐姐,倒茶! 一个白白胖胖、长得像观音的小女孩拿着茶壶走过来(气鼓鼓地):不要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弟弟! 老杨(阴阳怪气地):姐姐,不要这样嘛! 小女孩重重地放下茶壶,扭头就走。 杨夕(大笑):肉麻死了!你还想老牛吃嫩草啊? 老杨(一本正经地):老羊(杨)牙不好,就想吃嫩草!(把菜单递给杨夕)叫小巫过来吃饭。 杨夕:不叫了。 老杨:你两口子又怄气了? 杨夕(叹一口气):都向她求婚两百次了,她还是不答应。 老杨(不以为然地):你那叫求婚?你那叫逼婚!没有一点浪漫色彩。女人都是感情的动物,你要想办法感动她啊!她一感动,说不定就稀里糊涂答应了。 杨夕(略加思索):噢,有一点道理…… 老杨:我看你快成“结婚狂”了!你们不是住在一起么?未婚享受已婚待遇,和结婚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差一张纸吗? 杨夕:唉!父母想抱孙子了。老杨,还是你潇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杨:别提了!老头子一个电话(用四川话):二娃,你要后继有人呐!就让我郁闷半天。 菜不断端上来,杨夕和老杨一杯接一杯喝酒。 24. 城中村大排档 夜 外 挂在大榕树上成串的灯泡亮起来,大排档灯火通明。 大多数桌子边坐满食客,说话声、划拳声、吵闹声乱成一片。 黄色、白色的灯光拉长了影子倒映在水里,朦朦胧胧的。 老杨扭头一看(迟钝地):呃,杨夕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25. 杨夕住处客厅 深夜 内 巫姗不停地拨打手机,有些烦躁。 手机里不断传来声音: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楼道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巫姗打开房门。 老杨扶着杨夕踉踉跄跄闯进来。 巫姗上来帮忙,和老杨一起把杨夕放倒在沙发上。 巫姗看着老杨(生气地):怎么喝得这么醉? 老杨(有些心虚):我劝不住啊!我不让他喝,他非喝不可!我先撤退了,麻烦你照顾他。 老杨赶紧开溜。 巫姗倒了一杯水递给杨夕。 杨夕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有房……才能结婚? 巫姗(又好气又好笑):没有房子,我们住哪里啊? 杨夕拉着巫姗的手放在心口:我心房……这么宽广,难道还住不下你么? 巫姗“噗哧”一笑。 杨夕从沙发上滚下来。 巫姗(吃一惊):你怎么了?快起来! 杨夕拉住巫姗的手:那你答应我……春节回家结婚…… 巫姗(哭笑不得):好,好,我答应你,快起来吧! 杨夕摇头晃脑(很认真地):说话算数……不准耍赖 …… 杨夕掏出一个东西戴在巫姗的手上。 巫姗举起左手一看:金戒指!哪来的? 杨夕望着巫姗傻笑:嘿嘿!拣的……在金店…… 杨夕身子一歪,倒在沙发旁边睡着了。 巫姗看着金戒指(半嗔半喜):真是的,醉成什么样了!戒指都戴错了! 巫姗把戒指从左手食指(表示想恋爱)取下来,戴在左手中指上(表示恋爱中)。 26. 办证公司办公室 日 内 巫姗坐在办公桌前接听电话:我听出你的声音了,是陈先生吧?谢谢你那天送我回家……营业执照办好了,我们会尽快通知你的……最近我很忙,没有时间出来,有空再联系了,再见! 坐在巫姗后面脸色蜡黄、干瘦的赵姐(笑嘻嘻地):又有帅哥约你了? 巫姗扭头一笑:可惜本小姐名花有主! 赵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在广州哪里买房? 巫姗脸红了:小杨……他不想在广州买房…… 赵姐:不买房子,成什么家?你可不能太便宜小杨了!你看我现在有两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用出租那套的钱就可以供两套房,不花一分钱…… 巫姗(言不由衷地):赵姐,你好福气!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公…… 赵姐撇撇嘴:光有钱有什么用,还得会精打细算!要不是我卡得紧,这些钱早就被他家里人花光了!他家里人就看我们有两套房子,整天找我们要钱,前天又说他妈病了,要我们汇款,被我一口挡了回去,我们存点钱,就容易么? 巫姗不自然地点点头。 赵姐凑近巫姗(笑嘻嘻地):要找个有房的老公还不简单?来我们这里办证的都是有钱的老板,小巫,凭你的条件…… 巫姗尴尬地笑一笑,回过头。 27. 顺心花园会议室 日 内 黑暗中,幻灯机的光柱在不断变化,幕布上的图像也在不断变换。 老杨的声音传来:策划方案就演示到这里,下面请崔总讲话! 灯光大亮,长方形的会议桌边坐满了人。 崔海平从幕布下的主席位站起来(热情洋溢地):首先,我要衷心感谢顺心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各位领导对我们的信任,把顺心花园这个项目交给我们销售! 崔海平带头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 掌声暂歇,崔海平挥舞着手臂(声音洪亮地):其次,我们认为,顺心花园滞销的根本原因,不是楼盘的交通不方便,而是卖点没有吸引力!我们利用顺心花园毗邻五星级酒店的优势,提炼出新的广告用语:共筑星级阳光家园!从今以后,顺心花园不再是普通的楼盘,而将成为五星级的东南亚风情园林社区!我们将不再降价促销,而是通过不断涨价来迫使观望者购买! 会议室出现短暂的静默,部分人员脸上表情错愕。 地产开发公司(甲方)一人:9070政策(90平方米以下的住宅要占到供应总量的70%以上)出台以后,楼市处于观望状态,现在降价都卖不动,更何况是涨价? 崔海平俯下身,直视着提问者: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购房者是买涨还是买跌? 甲方一人(不屑地):买涨不买跌,谁不知道? 崔海平直起身(赞许地):说得很好!你已经回答了你刚才提出的问题。 众人哄堂大笑,甲方一人面红耳赤。 甲方领导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28. 顺心花园售楼大厅 黄昏 内 人们三三两两从会议室走出来。 杨夕和老杨走在一起。 一个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滚动播放着楼盘的宣传片。 墙壁上悬挂着大幅金光灿烂、美如仙境的楼盘效果图。 几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衣、黑色短裙的售楼小姐带着客户在罩着玻璃的楼盘模型前解说。 29. 顺心花园售楼大厅门口 黄昏 外 杨夕和老杨踏着红地毯走出售楼大厅。 对面一幢没有完工的玻璃幕墙高楼在夕阳照射下,熠熠闪光。 杨夕指着对面的高楼:这就是所谓的五星级酒店吧?不是一个烂尾楼吗?怎么也成了一个卖点?花园里随便栽几棵椰子树,就变成东南亚风情园林了?老崔也太吹牛了吧? 老杨(笑):你就不懂了,这叫概念地产!我们卖的不是房子,而是对美好生活的幻想! 杨夕哑然失笑。 老杨:老崔明天新房入伙,说请我们喝酒,叫你带上巫姗。 杨夕沉默了一下:我不想去。 老杨:你也没有必要和老崔搞得太僵!老崔说明天开车来接我们,这点面子都不给老板? 杨夕(未置可否地):到时候再说吧。 30. 杨夕住处客厅 夜 内 巫姗重重地把筷子往碗上一搁:我不去!今天才看赵姐炫耀了半天房子,明天又要去看你们崔总晒宝!有房子,就了不起啊? 杨夕:老崔说明天开车来接我们,你不去,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巫姗(嘟囔地):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人家的房子,有什么好看的?(眼珠一转)要我去也可以,今天晚上你洗碗! 杨夕用手戳着巫姗额头(笑):又搞敲诈勒索!好好好,就这样说定了! 31. 高架桥 黄昏 外 一辆轿车在高架桥的车流中穿行。 两边的高楼林立、连绵不绝,鲜红的夕阳在高楼之间的缝隙出现。 32. 轿车 黄昏 内 崔海平和老杨坐在前面,杨夕、巫姗坐在后面。 老杨(感慨地):这些楼房里住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啊?这么多房子,怎么没有一平方米是属于俺的? 崔海平(大声地):这些房子,早晚是属于我们的! 杨夕(淡淡地):有一套就不错了。 崔海平回过头(戏谑地):起码得几套吧? 老杨:那不是要娶几个老婆? 崔海平哈哈大笑。 杨夕望向窗外。 33. 居住小区 傍晚 外 轿车开进一个居住小区。 小区道路宽阔整洁,两边绿草如茵、流水淙淙。 一幢幢白墙红瓦的洋房掩映在绿树繁花之中。 34. 轿车 傍晚 内 巫姗(惊叹地):哇!这里好漂亮! 35. 崔海平住宅客厅 傍晚 外/内 崔海平按响门铃。 铁门打开,出现一个高大健壮、皮肤微黑的女子。 崔海平: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钱钱。 大家齐呼:嫂子好! 四人走进客厅:米黄色的地板,淡蓝色的墙壁,水晶吊灯悬挂在客厅中央,一套白色的真皮沙发正对着放置大屏幕彩电的组合柜。 巫姗张大眼睛。 杨夕微微颔首:布置得不错,简洁、清爽、大气! 老杨(笑):崔总,什么时候开始金屋藏娇的? 崔海平:才买不久。唉!本来我不想买的,现在是创业阶段,资金很紧张,但是(他忽然用手摸着钱钱的肚子)……事业重要,祖国的未来也很重要! 钱钱一巴掌打掉崔海平的手(笑):讨厌!没有一点保密意识。 众人哈哈大笑。 受到气氛的感染,杨夕(兴奋地):我和小巫也准备结婚了! 老杨看着巫姗:真的?什么时候? 巫姗(有些不好意思):他耍赖!他喝醉酒…… 杨夕厉声喝道:不准说! 钱钱看着巫姗(随意地):你们买房了? 巫姗(窘迫地):还……没有。 杨夕(不满地):买房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崔海平(向钱钱递一个眼色):我们虽说是一个小公司,刚刚起步,但我相信,我们的发展肯定是很快的!大家好好干,要不了几年,付一套住房的首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36. 崔海平住宅厨房 傍晚 内 巫姗洗菜,钱钱切菜,可以看到外面的客厅里,崔海平、老杨、杨夕在玩扑克牌。 钱钱:你们真的不准备在广州买房? 巫姗(小声地):小杨……没有那么多钱。 钱钱:他没有钱,他家里就没有吗?(得意地)你以为我真的怀孕了?我是骗老崔的!每次催他买房,他都推说资金紧张。这次我给他说,再不买房,就打掉小孩!他才咬牙答应的。我不逼他,现在还得住城中村,呵呵! 巫姗停下洗菜,自来水哗哗地流。 37. 杨夕住处卧室 深夜 内 床头柜上的台灯亮着,发出温馨的光。 杨夕光着膀子躺在床上,巫姗穿着睡衣在梳妆镜前盘头发。 杨夕(醉醺醺地):是不是给父母说一下,春节结婚的事情? 巫姗:以后……再说吧。 杨夕(懒洋洋地):为什么? 巫姗:还是等几年,等我们买了房以后…… 杨夕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立在巫姗面前(满眼愤怒):还要等几年?你答应的事情,不算数了?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杨夕从床头抓起一件衣服,头也不回地冲出卧室。 38. 城中村小巷 深夜 外 小巷里灯光昏暗,飘着细雨。 湿滑的水泥路反射着光亮。 杨夕把衣服搭在肩上,在雨中疾走。 一家洗头店亮着灯光,几个女人倚在门口叫喊:靓仔,进来耍一下嘛,包你舒服! 一个似曾相识的白衣少女打着雨伞迎面而过。 杨夕停下脚步,回眸凝视。 白衣少女婀娜的身姿消失在巷子尽头。 39. 城中村大排档 深夜 外 细雨落在塑料雨篷上,“哔哔剥剥”作响。 大排档只剩下几个食客,连灯光也显得有些黯淡。 杨夕坐在池塘边的一张桌子,一边抽烟、喝酒,一边呆望着夜空,手机反复播放着一首乐曲,——苍凉,凄美,催人泪下…… 老杨走过去,敲着桌子:观音姐姐,拿酒! 胖女孩扭过脸去,装作没有听见。 干瘦的老板娘拿着啤酒过来。 老杨(对老板娘):你女儿太不像话了!对客人不理不睬的 ,难怪你们生意这么差,扣她奖金! 老板娘瘪着嘴笑:你不要和她乱开玩笑嘛! 老杨注意到手机播放的音乐:什么曲子? 杨夕:喜多郎的《丝绸之路》…… 老杨聆听一会儿:真好听!(突然想起什么)这么晚叫我出来干什么?还没有喝够啊? 杨夕沉吟一下:我准备和小巫分手了。 老杨:开什么玩笑?白天才说要结婚,晚上就闹分手,玩“过家家”啊? 杨夕(叹一口气):她还是不肯和我结婚。 老杨:为什么?她想做尼姑? 杨夕:也不是,她要先买房后结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房子看得这么重要?两个人感情好,就可以结婚了嘛,为什么一定要有房子才能结婚?难道房子比感情还重要? 老杨(笑):我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女人之所以看重房子,是源于雌性动物的本能,——繁衍下一代需要一个窝…… 杨夕的手机铃声响起。 老杨:小巫的? 杨夕拿起手机一看,摇摇头:家里的,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杨夕越听脸色越凝重。 老杨:怎么了? 杨夕放下手机:爷爷病重了,父母要我带小巫回去,怎么办? 老杨:赶快写检讨书啊,向小巫认错。 杨夕:去你的,我今晚住你那里吧? 老杨: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还是叫巫姗出来,我做一下她的思想工作。 老杨拨打手机:小巫,你们怎么又吵架了?杨夕喝醉了酒,在这里发酒疯,又唱又跳,周围的住户都在抗议,社会上影响很不好!我一个人拉不住啊,你赶快过来! 杨夕(笑):形象全被你毁了! 40. 城中村大排档 深夜 外 杨夕伏在桌上,老杨拍着他的肩膀呼唤:杨夕,你醒一醒! 巫姗拿着雨伞走过去(焦急地):他怎么了? 老杨回过头(严肃地):巫姗同志,我要批评你了!杨夕对你可是认真的,你怎么把房子看得比他还重要,让他吃醋?房子有什么稀奇的?两个人在一起,感情最重要!我以前在内地也有房子,可是经常和老婆吵架,最后分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巫姗看定老杨(毫不示弱地):老杨,我不听你讲大道理!我只是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这个要求过分吗? 老杨:正当要求,可是杨夕没有这么多钱…… 巫姗:我没有要求他现在买房啊,等几年也可以,是他急着要结婚…… 老杨:你们也可以先结婚再买房嘛。 巫姗:要结婚,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杨夕突然抬起头(笑):这个简单,你不就是想要房子么?跟我回家,有的是房子…… 巫姗(吓一跳):你怎么醒了?(醒悟过来,用手狠狠掐杨夕)你骗我的啊! 老杨(正色地):不要在我面前打情骂俏,我心理不平衡噢!(对巫姗)刚才杨夕接到家里电话,爷爷病重了!你可以和他一起回去,看看爷爷,也顺便看一下他家的房子…… 雨骤然变大,打在雨蓬上“噼里啪啦”作响,雨水不断从雨蓬边缘滴落下来…… 暴雨如柱倾泻在池塘里,激起无数的水泡,一片烟雨溟濛…… 41. 火车站广场 日 外 火车站广场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挤满了背着背包、提着行李的旅客。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进广场,又从广场涌进车站。 大批公安民警在广场上维持秩序,高音喇叭不断播放着:旅客同志们!请照看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不要与陌生人搭话,不要相信他人以老乡的名义帮你买票…… 杨夕和巫姗随着排成长龙的队伍缓慢向车站入口移动…… 42. 火车硬座车厢 日 内 头上的行李架堆满行李,中间的过道上站满乘客。 巫姗坐在座位上、依偎在杨夕身边(长出一口气):太恐怖了!这么多人! 杨夕打量一下车厢:幸亏我托熟人买到票,不然要站一天两夜! 巫姗嘟着嘴:要我站着去你家,我可不去!(眼珠一转)我去你家,怎么称呼你父母啊? 杨夕:当然叫爸爸妈妈! 巫姗想着笑了:怎么好意思啊? 43. 县城汽车站 日 外 杨夕和巫姗提着箱子从一辆长途汽车下来。 一个矮胖的五十多岁妇女和一个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男人迎上去。 杨夕:爸,妈,这是小巫! 巫姗(腼腆地):伯父、伯母好! 杨夕笑着逗巫姗:不是说好了,怎么不叫爸爸妈妈? 巫姗不好意思地打了杨夕一下。 杨夕父母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一个剃着光头的老头在和杨夕父亲打招呼(四川话):杨老师,来接娃儿啊? 杨夕父亲连连点头(四川话):对啊!对啊! 老头:娃儿结婚了? 杨夕父亲(笑嘻嘻地):快了!快了! 44. 街道 日 外 四人分别登上两辆人力三轮车。 穿着黄色马褂的车夫使劲蹬车,三轮车响着铃铛,沿着行人稀少的街道奔驰。 巫姗(嘲讽地):想不到你们这里还有这么“现代化”的交通工具! 杨夕:你就外行了,这叫绿色交通工具!你看我们这里天空多蓝、空气多好! 巫姗撇撇嘴。 45. 公园 日 外 三轮车路过一个公园,公园里三五成群的老人穿着厚厚衣服聚在一起聊天,小孩子穿梭其间、嘻哈打闹。 巫姗(奇怪地):怎么看不见年轻人? 杨夕: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 巫姗:怪不得这么荒凉! 杨夕:这叫清静好不好?比起大城市的嘈杂,不是安逸多了? 巫姗鼻子里“哼”了一声。 46. 杨夕老家爷爷卧室 日 内 窗户外面是一棵枝桠光秃的老榆树。 蚊帐被揭开,一个面容清瘦、胡须斑白的老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杨夕(四川话):爷爷得了啥子病? 杨夕母(四川话):不晓得,他不吃饭,也不喝水,老说自己要死了。 杨夕:咋个不送爷爷进医院? 杨夕母:他不去啊,哪个说送他进医院,他就骂哪个。 巫姗睁大眼睛:为什么啊? 杨夕母(悄声地):老人家害怕“老”在医院,被拉去火化。 杨夕母亲在老人耳边大声喊道:爷爷,醒一醒!杨夕回来看你了! 爷爷蓦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里有了光芒,嘴巴颤巍巍的,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杨夕上前,抚摸着爷爷瘦骨嶙峋的手。 47. 客厅 日 内 杨夕母亲递给巫姗一个红包:小巫,我们也不晓得你喜欢啥子,你喜欢啥子,自己去买噢。 巫姗把红包推回去:伯母,我不要! 杨夕与巫姗耳语:拿着!这是我妈给你的见面礼!拿回去,我俩平分! 巫姗笑着打了杨夕一下,接过红包。 48. 客厅 夜 内 杨夕一家人在吃饭。 杨夕父亲拿出一个油墨印刷的小本子递给巫姗:小巫,看一下我们杨家的家谱……我们杨家是杨家将的后代,世代忠良……从清朝“湖广填四川”到杨夕这一代,已经有十辈人了…… 杨夕(埋怨地):爸,你又把那个老古董拿出来干啥子? 杨夕父亲横了杨夕一眼:你懂啥子!(笑嘻嘻地对巫姗)你以后也会出现在这本家谱上的! 巫姗讪讪一笑。 49. 屋顶菜园 清晨 外 六楼屋顶的竹架上,攀爬着一些枯黄的藤叶,屋顶四角用砖头砌出的几块菜地里,栽种着青菜和白菜,几只母鸡在鸡棚里“咕咕咕”地叫唤。 杨夕母亲手握一把长勺给菜地浇水。 杨夕眺望着满是苍翠柏树的远山。 成群的鸽子响着鸽哨在天空飞翔。 脚下的楼房被四周的楼房重重围绕。 杨夕母:小巫还没有起床? 杨夕:她还在睡懒觉,她还是第一次跑这么远的路。 杨夕母:你爷爷看到你带女朋友回来,高兴啊,现在精神好多了,又开始吃饭了。这次你和小巫回来,不如把婚结了吧? 杨夕(吃一惊):太仓促了吧? 杨夕母:爷爷看到你结婚,肯定更高兴了,说不定病自然就好了。 杨夕:我们就几天假,来得及吗? 杨夕母:我们只请一些亲戚,婚宴包一个餐厅就可以了。 杨夕沉吟一下:别着急,我先和小巫商量一下。 50. 水库边 日 外 杨夕和巫姗穿着鼓胀的羽绒服,沿着田间小路,走到一个水库的堤坝上。 堤坝的斜坡上倒伏着枯黄的野草,露出发白的草根。 对面山顶的古塔在满天奔流的乌云下,更显得森严肃穆。 巫姗脸上红扑扑的,不停地跺脚:你们这里好冷啊!冻得手脚都麻木了,还是广州好啊! 杨夕(不以为然地):广州有什么好的?有我家这么宽的房子吗? 巫姗眼珠一转(笑):你家房子是够大的,像老杨说的,可以娶几个老婆,要是在广州就好了…… 杨夕(兴致勃勃地):你想啊,我们在老家安家,小孩生下来,有父母照看,平时去广州打工,不想打工了,就回家休息…… 巫姗(打断杨夕的话):那我妈怎么办?总不能带到你家吧? 杨夕脸上笑容凝固了。 巫姗:你不是不知道,我父亲死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我总不能丢下我妈不管吧? 杨夕:你妈也可以来我家啊,帮我们带小孩。 巫姗看定杨夕:把我妈当你家保姆? 杨夕盯着巫姗:那你要我怎么办? 巫姗默然不语。 一阵大风吹过,吹起他们的头发,两人冷得直打哆嗦。 51. 杨夕父母卧室 夜 内 杨夕母亲打开一个个柜子,指给巫姗看:这些尿片、衣服,都是杨夕两个姐姐娃儿穿过的,我都保留着,以后你们娃娃可以穿,这种穿过的衣服最好了,不会刺激娃娃的皮肤……你看这些铺笼罩被,都是崭新的丝绸被棉,都给你们预备好了……我们家在学校里头还有一套小房子,你们结婚以后就住这套房子,我们搬到那套小房子去住…… 巫姗低下头(目光躲闪着):伯母,房子还是你们住,我们想在……广州安家。 杨夕母(有些意外):大城市的房子贵得很,你们啷个买得起?有些东西不能急,要慢慢来……我和你伯伯结婚的那阵子,也只有一张床、一条被子…… 巫姗往客厅里看,看见杨夕父亲正一脸严肃地和杨夕谈话。 52. 客厅 夜 内 杨夕父亲(对杨夕):你和小巫商量得咋个样? 杨夕低着头:小巫……我们觉得……还是太仓促了…… 杨夕父亲瞪着杨夕:你们在一起都三年了,一个解放战争都打完了,还没有了解够?你是不是有啥子花花肠子,不想和小巫结婚?你要对人家女娃儿负责,不能三心二意啊! 杨夕急辩:我没有…… 杨夕父亲:你看你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随时都可能走人,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看到你结婚生子!你就把你们结婚,当作完成爷爷的一个愿望,万一哪一天爷爷闭眼了,也可以走得安心! 杨夕抱住头突然一声尖叫:你们不要逼我了! 53. 杨夕父母卧室 夜 内 巫姗和杨夕母亲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54. 杨夕父母卧室 深夜 内 杨夕母亲坐在床上望着杨夕父亲。 杨夕父亲背着手,走来走去:原来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嫁到我家,要在广州安家!不在广州买房子,儿子就结不了婚,儿子不结婚就没有孙子,没有房子就没有孙子!唉! 55. 客厅 深夜 内 四周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夜空中,烟花接连不断地升起、绽放。 杨夕父母卧室紧闭着,传出窃窃私语,从玻璃窗户上透射出来的温暖灯光,照射在客厅的地板上。 56. 客厅 清晨 内 杨夕和巫姗默默地收拾行李。 杨夕向父母告别:爸,妈,我们走了。 杨夕父亲拿出一个小折子递给杨夕: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你们要在广州成家,我们……也支持,这笔钱应该够付买房的首期,以后的月供就要靠你们自己…… 杨夕背着脸,推开父亲的手:爸,我不要你们的钱,我们自己会挣的…… 杨夕父亲把存折塞进杨夕手里:你拿着!买了房以后,早点回来结婚,不要让家里人牵挂…… 杨夕母亲拉着巫姗的手,把一个编织袋递给巫姗:小巫,我们这里也没得啥子好东西,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香肠、腊肉,柏丫熏过的,香得很,用塑料袋真空包装,不会发霉,我们每年都会在乡下养一头猪,只喂粮食,不喂饲料,没得添加剂,你们拿回去尝尝鲜…… 57. 杨夕爷爷卧室 清晨 内 朝阳穿过榆树枝桠间的空隙照射进来,满室红光。 杨夕爷爷戴着一顶白色的圆帽,半躺在床上。 杨夕母亲在爷爷耳边喊道:爷爷!杨夕要走了,来向你告别! 杨夕爷爷睁开眼睛,痴望着杨夕。 杨夕坐在床沿,拉着爷爷的手,没有说话。 杨夕母亲又喊道:杨夕明年就回来结婚,你放心好了! 杨夕爷爷连连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淌出泪花。 杨夕握住爷爷的手,仍没有说话。 58. 长途汽车 日 内 杨夕看着窗外。 水田里浸泡着谷桩,青青麦苗满山坡。 巫姗(感叹地):你父母真好! 巫姗用手捅一下杨夕(憧憬地):你说我们在哪里买房好啊? 杨夕还是看着窗外:有钱也不一定买房,我还想拿来做其它事情呢。 巫姗眼珠一转(笑):你想做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杨夕(冷冷地):不想说! 巫姗抿嘴而笑。 汽车吼叫着冲上崎岖的盘山公路。 随着汽车的颠簸、旋转,乘客前仰后合、左右摇摆,犹如蹦迪一般。 59. 顺心花园广场 日 外 顺心花园售楼大厅前的广场上,三角旗飘扬、音乐声激昂。 红色的充气拱门上张贴着标语:顺心花园二期盛大开售! 拱门下搭起舞台,上空悬挂着两条空飘横幅:共筑星级阳光家园! 人们在舞台下排成一条长龙,领取着号牌。 老杨看见杨夕走过来(不满地):怎么来得这么晚? 杨夕打着哈欠:昨晚游戏……玩晚了,你叫我来干什么? 老杨:叫你来买房,凑个热闹。 杨夕:让我当“托”啊,晚上可得请我喝酒。 老杨(低声地):我找到一个好地方…… 队伍前面突然起了骚动,两个人推挤起来。 一个胖子:你怎么这么不自觉!凭什么插队啊? 一个瘦子:我哪里插队了?我昨晚就在这里排队了! 胖子:你昨晚就在这里,我怎么没看见啊? 瘦子:你当然看不见,你胖得眼睛都只有一条缝了! 众人窃笑。 杨夕(对老杨):还不赶快去劝一下? 老杨用手捂着嘴巴在杨夕耳边:老崔安排的,说是为了制造抢购的气氛! 杨夕(笑):晕死!你们就是这么搞策划的啊? 60. 顺心花园售楼大厅 日 外/内 杨夕沿着红地毯走进售楼大厅。 门口摆放着各式的花篮,左右两列披着绶带的迎宾小姐一起对杨夕鞠躬:欢迎光临! 迎面一条瀑布沿着玻璃墙面缓缓流下,好像无数珍珠在上面滚动。 杨夕走过一座小桥。 大厅里人声喧哗,一个个圆形的玻璃桌边坐满了人。 大厅中间拉起一条隔离绳,开口的地方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保安。 人们按照呼叫的号码进去选房、签合同、付款。 大家紧盯着挂在墙上的销控版,每销售一套房子,唱号员就报一下房号,销控员就把一个红色的圆点贴在销控板相应的房号上。 一女售楼员在向一男一女解说。 女售楼员:这里的交通现在是不方便,不过很快就有公交线路开通。 男青年看着宣传单:你们说的五星级酒店呢?怎么没有看见? 女售楼员:就在对面啊,马上就要开始装修了。 女青年:这附近有一个玻璃厂,污染很大哦! 女售楼员:这里规划用地是住宅,早晚会搬走的。 男青年:农贸市场呢?怎么也没有看见? 女售楼员:就是旁边围墙围起来的那块农田,已经开始打桩了。 男青年:怎么这上面说的东西全都没有啊? 女售楼员:现在是没有,以后会有的! 男女青年相视一笑:那就等一切搞好了,我们再来买房吧! 女售楼员: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这个价格了!做事要有超前意识嘛! 杨夕听到呼叫自己的号码,答应了一声,笑着走进去。 61. 七号营地酒吧门口 夜 外 一辆出租车开到河涌旁边的一个酒吧。 酒吧上方亮着“七号营地”几个红色霓虹灯大字。 老杨、杨夕和巫姗走下出租车。 戴着大黑框眼镜的酒吧老板老夏迎上去:老杨,来得早啊。 老夏凑近老杨耳朵:给你介绍一个网友,也三十多岁了,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62. 七号营地酒吧 夜 内 走廊两边的木墙上,张贴着“驴友”的户外活动照片和风景照片。 酒吧里灯光黯淡,回荡着轻柔的音乐。 墙角的一张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女人。 老夏带着老杨走过去。 老夏(对女人):给你介绍一个网友,这是老杨,在房产公司上班。 女人打量老杨一眼:老杨?有这个姓吗? 老杨(认真地):我看起来比较老,又姓杨,所以就叫老杨! 老夏笑着走开,老杨坐下来。 借着烛光,老杨看到女人脸上细密的皱纹。 女人(感兴趣地):你是房产公司的?那不是能买到便宜的房子? 老杨:有这个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女人:那你不是买了很多房子? 老杨(笑):是买了很多房子,不过都是替别人买的。 女人(诧异地):杨先生,你开玩笑吧?你看起来这么成熟,又是房产公司的,怎么会没有一套房子? 老杨(尴尬地):我出去一下,还有点事。 63. 七号营地酒吧花园 夜 外 酒吧门外的花园里,老夏、杨夕、巫姗坐在藤椅上、围着一张桌子聊天,桌子上摆着两大扎啤酒。 老杨坐下来,对着老夏(生气地):你给我介绍什么人啊?公安局的还是房管局的?一见面就查房,好像我没有房子,就对不起她似的。 老夏眯着眼睛(笑):嘿嘿!现在的女人都这样的嘛。 杨夕点燃一支烟(作沉思状):有人说,房子是女人的催情药,看起来还是有道理的哦! 巫姗白了杨夕一眼(对老夏):这个酒吧怎么叫“七号营地”? 老夏:七号营地是世界上最高的登山营地,在珠穆朗玛峰,我们这个酒吧经常组织户外活动,月底有个荒岛露营,你们去不去? 杨夕:我们就不去了,老夫老妻的,还浪漫什么? 老杨点点头:你们两口子倒是很实在的,整天就围着一套房子跳“二人转”,都快成“房迷”了! 杨夕(笑):别冤枉好人,我可不是“房迷”! 老夏(笑):那谁是? 杨夕瞥了巫姗一眼。 巫姗沉下脸。 气氛有些尴尬,老杨没话找话:今天的房子卖得不错啊,老崔高兴得合不拢嘴……小巫,你们回家,房子看得怎么样? 巫姗脸色转晴:杨夕父母给了钱,准备在广州买房…… 老杨:要买就得赶快,房价又开始上涨了…… 杨夕(打断老杨的话):你怎么不买? 老杨(笑):我也想买,可没钱啊! 杨夕吐出一口烟:我是真不想在广州买房!干了这么多年的设计,早就烦透了,也想自己出去闯一闯。如果买房的话,一辈子就被一套房子拴住了,为了供房,只有老老实实打工二三十年,完全没有发展的机会! 巫姗突然端起一大杯啤酒:来!老杨,我们喝酒! 巫姗一干而尽。 杨夕和老杨吃惊地看着巫姗。 64. 街道 深夜 外 出租车在街头奔驰。 枝丫型的路灯放射着金光。 寂静的街道灯火阑珊,只有一些店铺的招牌亮着灯光或者闪着霓虹灯。 65. 出租车 深夜 内 杨夕和巫姗坐在出租车的后排。 巫姗绷着脸,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杨夕板过巫姗的脸(明知故问地):你怎么啦? 巫姗一把甩开杨夕的手:你不想买房就算了,干吗挖苦我? 杨夕(一脸无辜地):我怎么挖苦你了?大家不都在开玩笑吗? 巫姗:什么房迷房迷的,说得多难听! 杨夕(笑):说你是房迷,是表扬你啊,说明你热爱祖国的建筑! 巫姗(冷笑):不要以为你有钱买房就了不起,有钱的男人多的是! 杨夕(提高声音):那你去找啊! 巫姗(不甘示弱地):你以为我找不到? 两个人都背过脸去,互不理睬。 66. 办证公司办公室 日 内 巫姗在拨打电话:陈先生,你好!我是巫姗,你的营业执照已经办好了……哦,你现在很忙……下班以后,我送给你吧?请问在哪里等你?你请我吃饭,不用这么客气…… 67. 办证公司办公大楼门口 黄昏 外 巫姗走出门口。 一辆红色跑车“吱嘎”一声急刹,停在巫姗身边。 巫姗吃了一惊。 跑车带着很夸张的尾翼。 车窗摇下来,陈功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帅气的脸,帅哥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拿着墨镜的手很潇洒地挥动一下:靓女,上车! 巫姗回过神来,有些脸红,急忙拉开车门、坐进去。 巫姗看见陈功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镶嵌着玉石的金戒指。 巫姗暗中把手上的金戒指从左手中指换到食指。 跑车排气管发出震撼的轰鸣声,绝尘而去。 68. 西餐厅 夜 内 陈功和巫姗在烛光下吃西餐。 陈功看着巫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巫姗抬起头:你说一个男人想和一个女人结婚,为什么又不肯买房? 陈功:你说的是你男朋友? 巫姗(迟疑一下):我还没有……想要结婚的……男朋友…… 陈功(笑):你的言下之意是……有很多男朋友了? 巫姗眼珠一转(笑):是啊!你也算一个,朋友而且是男的,不就是男朋友么? 陈功呵呵一笑。 巫姗:陈先生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了? 陈功:是啊。 巫姗(有些失望):哦。 陈功直视着巫姗(笑):刚才有一个漂亮女孩子承认我是她男朋友了! 巫姗红着脸低下头。 陈功:你怎么住城中村?听说城中村很乱…… 巫姗:也不是很乱,我这几年只被抢过两回手机…… 陈功(笑):呵呵!不过城中村也有好的地方,人多、热闹,不像我一个人住在别墅,冷冷清清的。 巫姗: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功:巫小姐可以什么时候住进来,体验一下呀! 巫姗眼珠一转(笑):好啊!就怕到时候没有房间。 陈功举起酒杯:放心!我会随时为你留着的! 两人相视一笑。 两只高脚酒杯碰在一起。 69. 杨夕住处客厅 深夜 内 杨夕反复拨打手机,传来的声音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杨夕一边抽烟,一边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 外面传来敲门声,杨夕急忙打开房门。 巫姗轻飘飘地走进来,满脸绯红、醉眼迷离。 杨夕(气急败坏地):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还喝得醉醺醺的! 巫姗(斩钉截铁地):我不是你老婆,你管不着!(昂着头)和靓仔喝酒,怎么了? 杨夕看见巫姗戴在左手食指上的金戒指(讥屑地):还在外面冒充纯情少女,勾搭成奸了? 巫姗突然伏在沙发上痛哭起来。 杨夕慌了手脚:他把你怎么了? 巫姗(哽咽地):他没有把我怎么样……你不买房就算了,干吗要讽刺我?买房……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杨夕(松一口气):我不是不买房,父母钱都给了,不买房拿来干什么?谁叫你这么逼我的?(拍着巫姗的肩膀,有些宽慰)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明天就去看房! 70. 停车场 日 外 停车场里停满了看楼车,一辆车刚开出,另一辆车马上开进来填补空缺。 每一辆看楼车前都有人顶着烈日在排队,杨夕和巫姗站在其中一队中。 一些学生模样的小青年穿梭其间,派发着楼盘的宣传单。 71. 看楼车 日 内 杨夕和巫姗坐在一起、看着楼盘的宣传单,窗外不断有高楼大厦掠过。 72. 某市区楼盘售楼部 日 内 一个穿着白衣黑裤、打着红领带的帅哥站在楼盘模型前,说得眉飞色舞。 杨夕皱一下眉头:怎么这么贵? 帅哥眼睛都不眨:不贵啊!这是成熟社区,周围学校、医院、公园一应俱全,你们以后有小孩,上学很方便,再说,市区的土地越来越少,房子只会越来越贵…… 巫姗(恳求地):能不能便宜一点? 帅哥:给你们的是最低价了!(凑近杨夕的耳朵,神秘地)要买你们得赶快,马上要涨价了!你们现在下定金,我可以和经理说一下,给你们打折! 杨夕看了巫姗一眼:我们再考虑一下…… 看得出来,巫姗有些失望。 73. 看楼车 日 内 杨夕和巫姗坐在一起、望着窗外,窗外不断有农田掠过。 74. 某郊区楼盘样板间 日 内 杨夕、巫姗打量着样板间,窗户外,可以看到荒芜的农田。 一个白衣黑裙的售楼小姐在解说:现在国外有钱的人都住郊区,没钱的人才住市区,郊区环境幽静、空气清新…… 杨夕盯着售楼小姐:可是这里除了农田,什么都没有啊,难道要我们来当农民? 售楼小姐(从容不迫地):现在是这样,可是一年后,两年后,三年后呢?一切都在变化嘛!想想看,过几年,小区绿化搞好了,公园也修好了,医院也盖好了,公交车也通了,不是一切都好了? 杨夕和巫姗相视一笑:那就等一切搞好了,我们再来买房吧! 75. 某郊区楼盘售楼部 清晨 内 杨夕和巫姗打着雨伞走进售楼部,已经有许多人排着队领取号牌。 窗外天空阴云密布,下着小雨。 队伍一开始还井然有序,之后不断有人插队,后面排队的人急了,叫骂声四起。 大家都往前面挤,差点把柜台掀翻,销售人员急得大叫:不要挤了!不要挤了!你们再挤,就不发号了! 开盘通告贴出来,大家仰头观望、议论纷纷:房价怎么这么高?怎么都是顶楼和底楼的大户型房子?不是说有几百套房子吗?怎么只有几十套? 销售员在和购房者争吵:就剩这些房子了,其余的都卖掉了!你们不买就算了,我们还不想卖呢! 杨夕对巫姗(气恼地):不买了!房价涨得这么高,开发商还把好房子捂着,卖的都是最差的房子…… 巫姗(焦急地):不买怎么行?现在的房子,一天一个价!你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杨夕也火了:你急什么啊?总不能看见陷阱往里面跳吧? 巫姗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钱是你家的,你不买就算了! 巫姗甩着手提包,扭头就走。 76. 办证公司办公室 日 内 巫姗对着电脑发呆。 赵姐走过来:想什么呢?你们房子看得怎么样? 巫姗(苦恼地):还没有看到合意的,现在房价太高了…… 赵姐(笑嘻嘻地):房价高好啊!我两套房子价格都翻番了,当初我要买第二套房,我老公还不肯,说不想过得太苦,现在怎么样?这叫做先苦后甜嘛……(看到巫姗的脸色不好,转移话题)你们买房以后,房产证写谁的名字? 巫姗:还没有想过,钱是小杨家出的…… 赵姐(惊讶地):你也太粗心了!不想怎么行?房产证只写小杨的名字,就是婚前财产,离婚后,你一分钱都分不到!你嫁给他,图什么啊? 巫姗“唔”了一声。 77. 顺心花园售楼大厅 日 内 售楼大厅里站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写着号码的纸片,盯着全场中央的玻璃摇号箱。 每摇出一个号码的乒乓球,就有买家拿着相应的号牌,冲进购买区,选购自己的房子。 一个老头对一个年轻人(嗤笑):又在玩什么花招,房子真的紧俏到这个程度,要用摇奖的方式?夸张! 当老头听到自己的号码,仍然喜滋滋地拉着年轻人跑进去。 老杨对杨夕(自鸣得意地):这一招高明吧?我敢肯定,要不了半天,今天推出的所有房子,不管是顶楼的还是西向的,都会销售一空! 杨夕(笑得很勉强):你又在吊大家胃口!还预留着多少房子,我也想买一套。 老杨(诧异地):你们不是看不起顺心花园的房子? 杨夕(叹一口气):没有办法,现在到处的房子都在涨价,小巫又催得急…… 老杨:我可以给你们想办法,不过有一个交换条件…… 杨夕盯着老杨:你想趁火打劫啊? 老杨:周末一起去海岛露营…… 杨夕(笑):原来是拉我去当电灯泡! 老杨: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主要是想让你们两口子出去散散心,不要整天为房子吵来吵去! 杨夕(嘲笑):你有这么好心? 老杨瞪着杨夕(佯装发怒):你看不出来啊? 墙上的销控板上,房号不断被红色的圆点覆盖,直至红成一片。 78. 杨夕住处客厅 夜 内 杨夕打开门,兴冲冲走进来:房子的事情总算搞定了!老崔说让一套房子给我们。 巫姗从卧室跑出来(喜上眉梢):哪里的? 杨夕:就在顺心花园! 巫姗(有些泄气):太偏远了! 杨夕:能拿到就不错了!现在抢房子,就像灾民抢大米! 巫姗从皮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扔给杨夕。 杨夕(莫名其妙地):干什么? 巫姗:办房产证不用啊? 杨夕沉下脸。 巫姗:你不乐意啊?那我嫁给你,我能得到什么? 杨夕(叹一口气):你怎么变得这么现实了? 79. 顺心花园会议室 日 内 杨夕在购房合同书上签好字,把笔一扔(苦笑):怎么感觉好象在签卖身契? 崔海平夹着皮包站在旁边(不高兴地):杨夕,你可要想清楚!不是我逼你买房!我转这一套房子给你,一分钱都没有赚你的,还少赚了不少! 巫姗急忙打圆场(埋怨地):杨夕,你怎么这么说话? 崔海平(缓和一下脸色):杨夕,不是我批评你,你这个人就是胆子太小!你怕什么啊?我也在顺心花园按揭了几套房子!房价肯定还会涨,谁也挡不住!到时候你不要房子了,抛出去也能赚不少钱…… 杨夕想要辩解,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80. 杨夕住处卧室 深夜 内 杨夕和巫姗关灯躺在床上。 巫姗睁着眼睛,捅一下杨夕:我们真的买房了?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啊? 杨夕(睡意朦胧地):不是有购房合同和付款凭证吗?每个月付钱的时候,你就有肉疼的感觉了!(翻一个身)房奴的日子马上要开始了,有什么好兴奋的?睡吧,明天还要去海岛露营呢。 81. 海上 日 外 快艇在海面上颠簸。 老杨和杨夕坐在船头,紧紧抓住船舷。 海面上波涛翻滚,波浪一浪接一浪地向快艇扑来,碰在一起,浪花四溅。 巫姗坐在船中央,不时发出尖声叫喊。 82. 海滩 傍晚 外 最后一只快艇离开海滩,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 海滩上站着二十几个驴友,放着从船上卸下的帐篷、铁锅、砍刀、食品等物资。 这是一个荒凉的海岛,野草丛生、树木茂盛,海滩横七竖八地躺着干枯的树干。 老夏发话:女孩子都去山顶搭帐篷,男人都去砍柴做饭。 83. 海滩 夜 外 海面一片漆黑,海浪伴着波涛声,起起落落。 驴友们坐在沙滩上,围着一堆篝火。 老夏站在圈子中间宣布:今天玩的第一个游戏,叫真情告白!在座的男人都可以向女孩子表白爱意,如果女孩子同意,可以你们安排同住一个帐篷,让你们通宵畅谈!美女数量有限,大家赶快行动啊! 夜色中,男男女女借着火光互相打量。 一个矮胖的男子抢先奔向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男子半跪在女孩子面前(诚恳地):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女孩子脸昂起头(高傲地):我干吗要做你女朋友?我们又不认识! 男: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你喜不喜欢我这种成熟型的男人? 女(掩嘴而笑):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你比我爷爷小就行! 众人笑。 男:你不会嫌我海拔不高吧? 女:身高不是距离,只要你还是男人! 男的鼓了一下肱二头肌(自信地):我很强壮的! 众人大笑。 男:我没有什么文化哦。 女:文化不是差距,只要认得钞票就行。 众人笑。 男:那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女:且慢,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你有房吗? 男:有啊! 女:不会是出租房吧? 男:怎么会呢?我自己在乡下有茅草房! 众人大笑。 女:你有车吗? 男:有啊! 女:不会是自行车吧? 男:当然不是,是鸡公车。 众人哄堂大笑。 女(坚决地):你在广州没有房子,一切免谈! 男人(绝望地):你是嫁给人,还是嫁给房子啊? 男人晕倒在地。 众人鼓掌,大笑(看得出来,这是有意安排的一场表演)。 老杨(对巫姗):现在的女人是怎么了?个个都要求男人买房,搞得男人没有一套房子,都不好意思谈恋爱…… 巫姗:老杨,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努力呀! 老杨:怎么努力啊?是抢银行还是回家啃老? 巫姗瞋了老杨一眼,扭头看着火堆(不理会老杨)。 84. 海滩 深夜 外 篝火渐渐熄灭,几缕青烟在黯红的火堆上缭绕。 驴友们起身往山上的帐篷走去。 杨夕盯着老杨(笑):老杨去找一个女孩子……混一下帐? 老杨瞪着杨夕:你以为都像你们两口子那样不讲社会公德,非法同居!我去沙滩上睡。 巫姗(生气地):老杨,说什么呢你! 老杨头也不回地拖着一块塑料床垫向海边走去。 85. 海滩 清晨 外 金色的朝阳在海上升起,海面金光万点,渔帆片片。 一众驴友光着脚丫在海边寻找贝壳,海风习习,海浪追逐着沙滩。 老杨仍在波涛声中睡眠。 杨夕摇醒老杨:你不怕感冒啊? 老杨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心满意足地):睡得好香,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了!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天地就是万物的旅馆,哪里没有容身的地方?我们一定要在广州吗? 巫姗(笑):老杨,我觉得有个职业很适合你! 老杨:什么职业? 巫姗:乞丐啊!天当房,地当床,身无分文,周游天下! 老杨(笑):那正是我的理想!可惜现在还没有那个勇气…… 杨夕(打断老杨的话):别打嘴仗了!我们也去拣贝壳吧。 86. 旅行车 日 内 车内一路欢声笑语。 巫姗默不作声,似乎陷入了沉思。 坐在旁边的杨夕捅一下巫姗:想什么呢? 巫姗用手掌支着下巴,看着杨夕:你说装修怎么搞好呢? 杨夕双手捂住眼睛(作痛苦状):你烦不烦啊?刚买了房子,你就谈装修,搞了装修,你又要家具、家电,你还要不要我活啊? 众人哄堂大笑。 巫姗用手捶打杨夕。 老杨的手机响起。 老杨接完电话,面色一沉。 杨夕:老杨,什么事啊? 老杨(叹一口气):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87. 顺心花园会议室 日 内 售楼员个个正襟危坐。 老杨(神情严肃地):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二套房新政出台了!二套房首付比例提高到四成,利率提高一成,这意味着楼市即将进入调整期!崔总手里还压着几套房子,大家要加紧和有意向的客户联系,争取尽快达成交易! 88. 顺心花园售楼大厅 日 内 咨询台里,几个售楼员在忙着打电话。 崔海平和杨夕走进来,面色凝重。 老杨迎上去。 崔海平:老杨,联系得怎么样? 老杨:以前争着买房的客户,现在都说要看一下。 崔海平走来走去:那怎么办?我资金全部压里面了…… 老杨:便宜点卖,怎么样? 崔海平摇摇头:不行!不能降价!房价越跌越没有人买!要降……也得暗降,比如送装修、家电什么的。 杨夕(紧张地):第一套房不会受影响吧? 老杨看了杨夕一眼:应该不会吧。 89. 顺心花园售楼大厅 日 内/外 大厅里面空无一人。 几个售楼员坐在咨询台里无所事事。 老杨和崔海平站在门口。 几只麻雀在门前的草地上飞来飞去。 崔海平叹道:真是门可罗雀啊! 老杨(对崔海平):现在附近的楼盘都在大降价,我们不降价根本卖不动! 崔海平眉头紧锁(无奈地):我和开发商商量一下,也跟着降吧,看能不能卖得动。 90. 顺心花园售楼大厅 日 内 一群房主围着老杨在吵闹:我们才买房不久,房价就跌得这么厉害!我们要求补差价!我们要求退房! 老杨频频点头:大家的要求,我们会向开发商反映的!请大家先回去。 一个老头拉着杨夕的手:我们容易吗?省吃俭用存钱给儿子买房结婚,你们这一降价,首付就白付了,房子一分钱都不值了! 杨夕(气恼地):你找我闹也没有用啊!我也在顺心花园买了房,我还不知道找谁退房呢! 91. 杨夕住处客厅 夜 内 杨夕向巫姗发火:这下好了!房子跌得一分钱不值,我们还倒差银行的钱!都是你,天天吵着要买房子! 巫姗(委屈地):谁知道房价会跌得这么厉害? 杨夕手机响起。 杨夕接听电话,脸色大变:老崔出事了! 92. 城中村出租屋 夜 内 狭小的客厅里堆放着白色的真皮沙发、茶几、大屏幕彩电,显得很拥挤,看得出来,是崔海平以前的新房用品,摆放在这里,更显出房子的简陋、寒酸。 老杨、杨夕、巫姗坐在崔海平对面。 崔海平埋着头,声音低沉:我本来想卖了住房再支撑几个月,等待行情的好转……现在钱钱把钱全部拿跑了,我也没有办法……公司只好关门……我对不起你们,欠你们的工资,我一定会想办法补上的…… 93. 出租车 深夜 内 出租车在高架桥上飞驰。 老杨、杨夕、巫姗坐在车上,谁都没有说话,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出租车驶上一座立交桥,可以看见下一层的桥上,在一条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亮着金晃晃的前灯驶来,另一条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亮着红色的尾灯驶去。 巫姗打破沉默:老杨,你准备怎么办? 老杨:不知道,我想出去旅游一趟…… 出租车从立交桥驶下,钻入一个灯火耀眼的隧道。 94. 杨夕住处客厅 深夜 内 杨夕一进门,就仰躺在沙发靠背上,盯着换拖鞋的巫姗。 巫姗(注意到杨夕的目光):你看着我干吗? 良久,杨夕吐出一句话:我们还是分手吧。 巫姗(惊异地):为什么? 杨夕:我没钱供房了,我知道……没有房子……你是不会和我结婚的。 巫姗眼珠一转:不能想点其它办法吗? 杨夕死盯着巫姗:你知不知道买房的钱是怎么来的?是父母把家里的住房抵押贷的款!我还好意思再向他们要钱吗?再说,房子已经一文不值了…… 巫姗沉默半晌:这套房子不要就算了,我们以后还可以再供嘛,别想那么多了…… 杨夕:以后再也不能供房了,断供后会有不良信用记录…… 巫姗愕然。 95. 杨夕住处客厅 夜 内 杨夕一边打游戏,一边喝啤酒。 门打开,巫姗走进来(不高兴地):又在玩游戏!你要振作起来啊,想办法找工作! 杨夕:找什么工作啊?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干劲,天天花枝招展的出去,工作到半夜才回来。 巫姗沉下脸。 杨夕(连忙陪笑):好!好!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 巫姗走过去关掉电脑,拉住杨夕的手:老公,不要玩游戏了,今晚我们早点睡! 杨夕望着巫姗,有些意外。 96. 杨夕住处过道 傍晚 内 杨夕上楼,用力跺脚、大声吆喝,楼道灯发光。 杨夕看见潘潘从楼上走下来。 潘潘喊道:杨夕,你们是不是要搬家? 杨夕(莫名其妙地):没有啊! 潘潘:怎么刚才巫姐搬东西了?我还帮了她的忙,把东西搬到一辆红色跑车上…… 杨夕吃惊地望着潘潘,楼道灯熄灭,一片漆黑。 97. 杨夕住处客厅 傍晚 内 杨夕进门,看见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压着他送给巫姗金戒指。 杨夕拿起纸条,飞快地看了一遍,然后揉成一团、撕成碎片,感觉还不解气,又抓起桌上的金戒指,狠狠仍出窗外。 手机响起,杨夕看着手机,犹豫半天接听。 手机里传来杨夕母亲的声音:你们吃饭了吗?你和小巫还好吧?房子你们买了吗? 杨夕(低声地):买了…… 杨夕母:你们准备啥子时候回来结婚? 杨夕:现在工作很忙,没有假期,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杨夕母:那你们要好好工作,注意身体…… 杨夕眼泛泪光:嗯,我知道了,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杨夕挂断电话,不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杨夕按下免提键,手机里传来老杨兴奋的声音:杨夕,你知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在丽江古城!你听听酒吧街两岸的对歌声……(手机里响起高亢的合唱声,一边唱到)阿哥阿妹的情意长,好像那流水日夜响,呀嗦呀嗦呀呀嗦,呀嗦呀嗦呀呀嗦……(另一边唱到)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呀嗦呀嗦呀呀嗦,呀嗦呀嗦呀呀嗦…… 杨夕关掉手机,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98. 跑车 夜 内 跑车轰着油门超越一辆又一辆亮着红色尾灯的轿车。 巫姗默然望着窗外。 陈功看了巫姗一眼:怎么不说话?舍不得走啊?不如我送你回去? 巫姗摇摇头。 99. 酒吧 夜 内 陈功和巫姗走进酒吧。 巫姗四处张望,酒吧里挤满了人,只有少数人有座位,大多数人站在桌子边。 空中用铁链吊着几个大铁圈,彩灯闪烁,烟雾缭绕。 强劲的音乐震动得心脏也在颤抖,歌手唱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英文歌曲,歌手旁边一个铁风扇在缓慢转动。 大多数人随着音乐的节奏,背靠背地慢摇身体,也有一些人在玩色子,一边摇着色盅,一边用手比划着。 陈功把巫姗带到一张高脚木桌边。 有人在和陈功打招呼:陈公子,怎么又换了一个? 陈功笑一笑,用饮料兑一瓶黄色的洋酒,给巫姗倒上一杯。 巫姗木然地看着,陈功拿着酒杯到处串台。 陈功挤回来,咬着巫姗的耳朵喊道:你怎么不玩啊? 陈功抱着巫姗一起摇摆。 巫姗很不自然地扭来扭去。 100. 跑车 深夜 内 跑车在公路上飞驰,一会儿急刹,一会儿急转,路边的林荫道阴森森的。 巫姗前仰后合、左右摇晃(惊恐地):你飙什么车啊!你开慢点嘛! 陈功自得地微笑,把车速放慢下来。 巫姗(松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还玩得这么晚!站得腰酸背痛,吵得头昏脑胀! 陈功乜斜巫姗:你也太老土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广州最出名的酒吧?不是熟人,位置都订不到! 巫姗(不以为然地):有什么出名的?看不出来。 陈功向巫姗暧昧地眨一下眼睛。 跑车突然震颤不已,蹦蹦跳跳地前行。 巫姗(有些好笑):跑车怎么变成了拖拉机? 陈功(尴尬地):可能是减震器坏了。 101. 别墅客厅 深夜 内 巫姗跟着陈功走进一幢欧式别墅。 巫姗瞪大眼睛。 客厅灯火辉煌,悬挂着一盏大型的铁枝吊灯,摆放着欧式家具,家具上面装饰着繁复的雕花,大厅中央铺着厚实的地毯,显得奢华而夸张。 陈功带着巫姗沿着铁艺栏干的楼梯走上去。 102. 别墅卧室 深夜 内 陈功把巫姗带到楼上的一个房间。 宽大的床上笼着金黄色的绣花床罩,房间的墙上挂着几幅浓墨重彩的人体油画,厚重的落地窗帘被拢起,露出里面白色的轻纱。 陈功倒了两杯红酒,递一杯给巫姗。 巫姗用手挡住:我不喝了! 陈功扬起头:你睡我房间。 巫姗低下头(不好意思地):不好吧? 陈功(笑):我去其它房间睡。 巫姗抬头看见书桌上有一张照片,是陈功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合影,两人亲密地搂抱在一起。 巫姗盯着陈功(好奇地):这是谁啊? 陈功把照片翻盖在桌上:这是我……妈,她出国度假去了。 巫姗:她看起来还挺年轻的,保养得不错。 陈功把红酒一口喝干,面无表情地点一下头:你早点睡。 陈功看了巫姗一眼,慢慢走出房间。 103. 别墅 清晨 内 阳光透过轻纱照射进来。 巫姗醒来,发现身边躺着陈功,吓了一跳。 巫姗推醒陈功(生气地):你怎么睡在这里? 陈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怎么在这里?昨晚上洗手间……走错了…… 陈功抓挠着头,翻身起床。 巫姗“噗哧”一笑,一把拉住陈功。 陈功顺势倒下,两人的嘴皮粘在一起…… 104. 杨夕住处客厅 夜 内 杨夕伏在电脑桌上睡觉,电脑屏幕上的游戏仍在继续。 烟灰缸里装满烟头,桌子上铺满灰尘,地下到处堆放着啤酒瓶,沙发上胡乱地丢着衣裤,屋子里显得很凌乱。 敲门声响起,一个粗大的嗓门喊道:收房租! 杨夕被惊醒,打着哈欠打开房门。 潘潘走进来,又退后一步,瞪大眼睛(一副受惊吓的样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人还是鬼啊? 杨夕脸色蜡黄,两眼通红,胡子拉茬。 杨夕(有气无力地):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过几天吧…… 潘潘(关切地):不急,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看了一下屋子)巫姐呢?回来了吗? 杨夕脸色一沉:别提她! 105. 城中村街道 夜 外 商铺大都关门了,街道两边摆起一个个烧烤摊,摆着许多低矮的桌子和凳子。 火红的铁炉里冒着青烟,烧烤的肉类和蔬菜在铁架上“滋滋”作响。 杨夕和潘潘坐在一张桌子边。 潘潘喊道:老板!来两瓶啤酒,一打生蚝,加姜蒜和辣椒。(转向杨夕)这里的生蚝都是现破的,味道很新鲜! 杨夕闷着头喝酒。 潘潘大胆地看着杨夕:你还在考虑房租的事情啊?你可以……不付房租,父母给我们三姐妹,一人分了一栋房子……你住多久都可以…… 杨夕吃惊地看着潘潘。 潘潘羞涩地低下头。 杨夕瞥见白衣少女从街边闪过。 杨夕(对潘潘):你等一下! 杨夕起身追去。 潘潘抬起头,莫名其妙。 106. 城中村小巷 夜 外 白衣少女在幽静、阴暗的小巷行走,杨夕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107. 街道 夜 外 白衣少女在人流如织、热闹非凡的街头穿行,杨夕紧跟在后面。 108. 夜总会门口 夜 外 白衣少女走进一家亮着红色霓虹灯招牌的夜总会。 杨夕跟着走进去。 两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向杨夕微笑致意: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为你服务的? 杨夕一楞:刚才进去那个女孩子,是在这里上班? 其中一个女孩子:是啊!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下? 杨夕摇摇头:不用了! 杨夕突然掩嘴蹲在地上,“哇哇哇”地呕吐起来,吐得连泪水也流出来。 109. 杨夕住处过道 深夜 内 潘潘扶着杨夕跌跌撞撞地攀登楼梯。 杨夕不停叫喊:我没有喝醉!我没有喝醉!我还要喝! 潘潘(大笑):那你肯定喝醉了!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有醉! 110. 杨夕住处客厅 深夜 内 潘潘一下没有扶住杨夕,杨夕向前一扑,摔了个四脚朝天。 潘潘吃了一惊,急忙扶起杨夕。 111. 杨夕住处卧室 深夜 内 潘潘把杨夕放倒在床上。 潘潘帮杨夕脱鞋、脱衣。 杨夕突然一把抱住潘潘。 潘潘笑嘻嘻地挣扎:你不要闹了! 杨夕越抱越紧、喃喃自语: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潘潘闭上眼睛、反身抱住杨夕…… 112. 杨夕住处卧室 清晨 内 杨夕睡意朦胧地醒来,发现被窝里躺着一个人,可是人影很模糊。 杨夕用手去触碰眼镜。 杨夕戴上眼镜,看见潘潘裸着肩膀在向他微笑。 杨夕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潘潘调皮地眨一下眼睛:不是你昨晚不要我走的吗?你不会要我对你负责吧? 杨夕蓦地脸红了:对不起!昨晚……我太冲动了…… 潘潘故作娇羞地打了杨夕一下:你昨晚好大的劲…… 杨夕打了个寒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觉得……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比较好…… 潘潘猛地揭开被子、坐起来,直视着杨夕:你什么意思呀? 杨夕往后退缩:我……我早晚要回家的……我们是不可能的…… 潘潘(口气缓和下来):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回家啊!(潘潘拍了拍杨夕的肩膀)放心!我不会像巫姐那样,丢下你不管的! 杨夕张口结舌。 113. 城中村牌楼前 清晨 外 老杨背着背包出现在牌楼前。 114. 城中村街道 清晨 外 街道两边的店铺关门闭户,行人稀少,显得冷冷清清。 秋风卷积着地上的落叶。 祠堂前的水塘碧波荡漾。 115. 杨夕住处门口 清晨 外 老杨叩响铁门。 杨夕打开铁门一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潘潘穿着睡衣从卧室里伸出头:老公,谁来了? 老杨吃了一惊:潘潘怎么成了你老婆?小巫呢? 杨夕以目示意:我们出去喝茶吧。(转过头对潘潘)老杨来了,我陪他出去喝早茶。 116. 酒楼大厅 清晨 内 大厅里几十张桌子边大多围坐着老年人,他们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一边聊天,显得闹哄哄的。 杨夕和老杨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 老杨(叹一口气):想不到几个月不见,变化这么大!潘潘不会像钱钱那样,谎报军情吧? 杨夕:不会,我们去医院检查过…… 老杨(笑):那恭喜你了!一箭三雕!老婆、房子、孩子都有了! 杨夕(苦笑):别挖苦我了!我劝潘潘把小孩打掉,她死活不肯!我有什么办法?反正家里催得紧,带回去就算滥竽充数了! 老杨:老崔呢?你们还有联系吗? 杨夕:早就失去联系了,他的电话和手机都停机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老杨:能有什么打算?回家想找点事情干,又放不下这个面子,只好又回来了…… 老杨和杨夕望向窗外,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117. 别墅卧室 夜 内 黑暗中,豆大的火焰燃起,点燃一枝烟。 陈功从床上坐起身穿衣服。 巫姗拉住他:这么晚,还出去啊? 陈功:哪里晚?夜生活才开始,你去不去? 巫姗:我不去,酒吧太嘈杂了!你怎么不上班啊?整天都是玩! 陈功(笑):我又不缺钱,干吗要上班?你不上班,我也养得起你!(看了一下手机)朋友又催了! 陈功匆匆走出去。 巫姗披着睡衣站在窗台前,听着跑车发动的轰鸣声,怅然若失。 118. 办证公司办公室 中午 内 巫姗在办公桌上吃着盒饭。 赵姐大声打电话:你们的房租什么时候交啊?又拖了几天了……没有钱,你们就不要租房子啊!我限定你们三天之内交钱,不然我就把你们的东西扔出去! 赵姐“砰”的一声挂断电话。 巫姗吓了一跳,扭头:赵姐,你干吗这么凶啊? 赵姐余怒未息:这些人太不自觉了,老是拖欠房租! 一男同事走过来(嬉皮笑脸地):包租婆,干吗不把房子卖了,免得自己生气? 巫姗莞尔一笑:现在房价跌得这么厉害,谁敢买呀? 赵姐马下脸:我怕什么啊?我的房子买得早,我还不信,会跌破几年前的价格!(瞥了巫姗一眼)有些最近才买房子的人,可就惨了! 巫姗垂下眼睑,回过头。 男同事打开赵姐的饭盒:包租婆,吃什么东西呢?又是苦瓜,要注意营养啊! 赵姐一把打掉男同事的手:国外最流行吃素,你知不知道?吃了不担心长胖,还可以减肥…… 男同事(嗤笑):你还减什么肥?再减……就成苦瓜藤了! 赵姐追打着男同事。 巫姗开怀大笑。 119. 办证公司办公室 日 内 巫姗敲洗手间的门:里面有没有人? 从洗手间的玻璃窗户看进去,里面亮着灯,但无人应答。 一女同事走过来:我看见赵姐进去半天了,会不会有事情啊? 女同事敲门:赵姐!赵姐! 还是没有人应答。 一男同事走过来:赶快去喊大楼的保安开一下门! 120. 办证公司办公室洗手间 日 内 巫姗和女同事走进去,看见赵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两人惊叫:赵姐晕倒了! 121. 诊所 日 内 赵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输液。 巫姗(对医生):她得了什么病? 医生:她是贫血加长期营养不良,她平时怎么吃的? 巫姗(想了一下):她经常吃……素。 122. 别墅卧室 黄昏 内 巫姗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不停地换着电视频道。 陈功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巫姗扶住他(埋怨地):你怎么了?昨晚怎么不回来? 陈功瘫倒在床上(长吐一口气):老子昨晚打牌输惨了!(突然想起什么)我……妈要回来了,你先搬出去住几天。 巫姗(不高兴地):我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和你妈见一面,不行吗? 陈功:我们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我妈会不高兴的! 巫姗(认真地):那你想过结婚吗? 陈功(笑):你不会想和我结婚吧? 巫姗脸红了。 陈功:你觉得可能吗?我的灰姑娘! 巫姗盯住陈功(脸红未褪):那你觉得呢? 陈功(不耐烦地):别啰嗦了!叫你搬出去就搬出去!我困了…… 陈功阖上眼睛,不一会就鼾声如雷。 巫姗抱着身子坐在床上,越想越生气,猛地摇动陈功(歇斯底里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陈功被推醒,勃然大怒:你烦不烦啊!你以为你是圣女?那和我搞什么“一夜情”?我是不是要对每一个和我上床的女人都负责? 巫姗看着陈功,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突然掩面哭泣,转身跑出去。 123. 杨夕住处卧室 黄昏 内 房间微暗,手机在床头不停地鸣响。 杨夕醉意朦胧地抓起电话:谁啊? 电话里传来哭泣声,并且越来越响亮。 杨夕听出声音,一下子坐起来叫道:巫姗! 电话里不说话,仍是哭泣。 杨夕(着急地):巫姗,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124. 珠江边 黄昏 外 杨夕从出租车上跑下来。 杨夕向巫姗跑去。 巫姗穿着睡衣站在珠江边,仍在掩面抽泣。 夕阳把万点金光,撒满珠江。 杨夕沉默一会儿,待巫姗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了?他……对你不好? 巫姗又哭起来。 杨夕把一张纸巾递给巫姗(满眼爱怜):别哭了!你准备去哪里?我送你……… 巫姗带着哭腔:我想回家,回我们的家…… 杨夕盯着巫姗(有些怨恨):我们有家吗?我们不过是住在别人家里! 巫姗抱住杨夕,泪如雨下: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杨夕(迷惘地):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杨夕看着,——血色的夕阳从天边慢慢地落下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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