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电影剧本《心跳》

    赵犇

    1.市立医院 夜 外

    一轮满月高挂，月边乌云变幻。

    秋风横扫落叶，高大的树影投射在医院主楼外墙，斑驳摇曳。

    整个大楼只有很少的几盏灯亮着，那应该是护士值班室。

    环境中不见一个人影，只听得某处有“啪啪”的响声。镜头摇近，那是4楼走廊一扇没有关严的窗户被风不停地吹动。

    2.医院主楼413病房 夜 内

    这是一间设施完善的高级病房，只有两张病床，中间用帘子隔开。

    靠外的一张病床是空的。里面临窗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病人。

    月光下，可以辨认出病人是一个垂暮虚弱的老太，她的鼻孔内插着氧气管。

    老太轻轻咳嗽了两声，动了动身子。

    3.413病房外走廊 夜 内

    走廊尽头那扇窗户已经被关严，有个黑影在走廊的白墙上一闪而过。

    钉着“413”铭牌的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却不见人影。

    4.413病房 夜 内

    从门口的视角可见，月光将一个人影投射在帘子上，此人站立在老太的床前。

    突然，人影举起一个大针筒扎向床上的老太。

    特写：老太惊恐地瞪大双眼，喉咙里咕噜了两声；针筒扎在老太心口，迅速推射大量空气；老太两腿痉挛地抖动了几下；白大褂的一角从床前掠过。

    黑影无声地离开。

    死去的老太瞪着死鱼般的眼睛，月光下的树影在她脸上摇曳，更添恐怖。

    5.顾医生家客厅 凌晨 内

    黑暗的房间内，电话铃响。一只手摸索着拿起话筒。

    顾医生睡梦未醒地：……喂？……是我……啊？……就来。

    和衣躺在沙发上的顾医生匆匆起身，打开台灯。茶几上酒瓶、方便面、花生果等一片狼藉，地上也摊着书报杂志。

    顾医生用脚踢开地上的杂物，从衣架上取下西装一边穿一边向门口走，路过穿衣镜稍加整理。

    （幻觉）镜中，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影从顾医生身后飘过。

    顾医生惊呆，他揉揉眼睛，再看镜子和四周，没有别的人。

    顾医生想起什么，他来到一张供桌前，供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和糕点。他点燃三支香，上下作揖三次，插在小香炉内。供桌上方的墙上，是顾医生亡妻夏雪的遗像。

    顾医生站在遗像前，望着亡妻。

    顾医生（OS）：雪，我去医院一趟，很快回来。

    6.医院413病房外走廊·电梯 凌晨 内

    护士吴心瑶和夏晓雨站在病房门外，神情紧张，夏晓雨的手臂上搭着一件白大褂。

    顾医生从电梯出来，朝病房跑来。

    吴心瑶和夏晓雨同时叫：主任！

    夏晓雨把白大褂递给顾医生，并帮助他快速穿上。

    顾医生一面穿一面问：站在外面干什么？

    夏晓雨和吴心瑶，面面相觑不吱声。

    顾医生皱了皱眉，率先推门进了病房。

    7.413病房 凌晨 内

    顾医生戴上手套，站在老太的病床前，先用试探死者的颈动脉，接着用手电照眼底。吴心瑶和夏晓雨站在顾医生身旁，等候指示。

    顾医生：病人已经死亡五、六个小时了，你们怎么才发现？

    夏晓雨：晚上不是我们值班，是许晨晨。

    顾医生解开死者病号服，发现内衣心脏部位有一块不大的血渍，扒开内衣，皮肤上出现一个明显的针孔。顾医生合上死者的衣服若有所思。

    吴心瑶伸手去把老太还圆睁的双眼合上，不想刚松开手，老太的眼睛又突然张开了，吓得吴心瑶叫出了声。

    顾医生上前，熟练地按揉了几下老太的眼皮，然后将她的双眼紧闭。

    顾医生：哎，许晨晨呢？

    夏晓雨：她说半夜听到鬼哭的声音，还见到鬼影，吓得躲在值班室里不敢出来。

    顾医生：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晓雨：我去给太平间洪大爷打电话。

    顾医生吩咐：顺便把病历卡拿来。

    夏晓雨应了一声跑开了。

    吴心瑶：我们在宿舍里睡觉许晨晨半夜来叫醒我们，非说听见了鬼哭声，还看到鬼影了，不敢去查房要我们陪着她去巡查几间特护病房，查到这里发现413的李桂芬已经死了，值班医生不敢处理，这才给主任您打电话。

    顾医生：有人给病人打过强心针吗？

    吴心瑶摇头：没有，我们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顾医生又检查了一下李桂芬的身体，尤其是胸前。

    吴心瑶：许晨晨说李老太一定是被厉鬼索命，才惨死的。她说她是不敢在这干了，要打辞职报告。

    夏晓雨回到病房内，顾医生接过李桂芬的病历卡，飞快地翻阅了一遍。

    顾医生：好了，心瑶，晓雨，这里是医院，死人的事经常发生，哪个医院不死人呐，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的表现很好，至于那个许晨晨，即便她不打报告，我也要请她离开，她不能胜任我们医院的护理工作。卫校毕业想进我们医院的多得是，温院长每年都为这事犯愁呢。

    吴心瑶：那李桂芬的死亡原因……？

    顾医生：很显然，病人年事已高，因心力衰竭而引发猝死。你们把死亡登记表填好，我来签字。……还有，天亮后通知病人家属。

    太平间洪大爷身穿白大褂一脸诡异笑容推着担架车进入病房。

    洪大爷：让让，让让唉。

    三人赶紧让开床边。

    洪大爷问：家属呢？

    吴心瑶：李桂芬没有子女和丈夫，只有一个弟弟在海外，是个大老板，每月寄一千美元给姐姐养老呢。

    洪大爷看了一眼死者：又是一个孤魂啊。

    洪打大爷麻利地用床单将死者裹了个严实。

    顾医生：把李桂芬亲友的联络方式交给我。

    吴心瑶：不需要我们通知吗？

    顾医生：没你们的事了。

    夏晓雨和吴心瑶帮着洪大爷将死者搭到担架车上。

    洪大爷低吼了一声：走喽！

    8.医院413病房外走廊·电梯口 凌晨 内

    担架车推出病房，朝电梯口走。夏晓雨和吴心瑶在前后帮忙。

    洪大爷始终保持着一脸诡异地微笑。

    顾医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跟在后面。

    等电梯的时候，顾医生示意夏晓雨跟他走到一旁。

    顾医生：……晓雨啊，你不值班的时候还是回家来住吧，集体宿舍毕竟生活不方便，再说，家里也太冷清了。

    夏晓雨：姐夫，家里到处是姐姐的痕迹，我心里难过，怕更睡不好觉。

    顾医生：过两天我陪你找个医生看看，要不我们医院的麦医生也不错，他刚从德国进修两年回来。

    听到“麦医生”三个字，几步远的吴心瑶眼神一凛，竖起耳朵听。

    夏晓雨：麦医生我认识的，我进医院时，他还没出国呢。

    顾医生：那就好，我给他打个招呼，你有空自己去找他就是了。

    夏晓雨：听说他如今是温院长的毛脚女婿了。

    顾医生：没错，温院长好像很中意他。

    不远处，吴心瑶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电梯门开，吴心瑶发泄般地将担架车猛推到电梯内。

    担架车撞到电梯内壁，发出“哐啷”的震响。

    洪大爷不满地：轻一点！真是的，人家的魂还没走远呢……

    电梯门关了。

    9.医院地下层电梯口·走廊·太平间门口 凌晨 内

    洪大爷独自把担架床推出电梯，然后沿着走廊前行。

    走廊内灯光昏暗，洪大爷的脸上仍然是诡异的微笑，在轮子碾压水泥地面的“叽嘎”声中，显得分外阴森。

    洪大爷来到一扇宽大的门前，拉开插销，敞开门，再将担架车推进去。

    10.太平间 凌晨 内

    洪大爷把担架车推到一排冷冻柜前，停放好。

    然后将手上的一张存尸单据拿到一张陈旧的桌子前，在一个本子上用圆珠笔点点画画地登记在册。

    门后有个小间，里面的炉子开着最小的火，上面炖着一大锅肉汤，蒸汽氤氲。洪大爷走到炉子边，将火头拧大，返回担架旁，用沙哑的嗓子跟死人说话。

    洪大爷：欢迎你来到太平世界，不管你在世时是享受还是受苦，现在，你们人人平等了，你是我收过的第2897位客人，等凑满三千整数，我老洪也该退休喽。

    汤在炉子上沸腾起来。听到声音，洪大爷进小间，拿了一只“安全生产”字样斑驳的大茶缸，把肉汤盛在里面。他用手指从桌上的玻璃瓶里夹出两块酒精棉，在两手中搓揉后，拿起桌上盘子里的一只大馒头。

    洪大爷又折返担架床前，熟练地用脚勾过一张凳子，坐在死者面前。他拿馒头蘸着肉汤，很享受地吃了起来。

    洪大爷：香吗？你是闻不到喽，不过你能陪我说说话，你也没个人送终……放心，到了我老洪这儿，我会关照你的。

    洪大爷一边说着，一边狼吞虎咽地吃完馒头和肉汤。他把餐具一搁，拉开一只冷冻柜，动手安放尸体。

    另一侧的冷冻柜，可以明显地看到，有两排是上了锁的。

    11. 医院大院·主楼 日 外

    麦医生的轿车驶入大院，在靠近主楼后门边的位置停车。

    麦医生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

    一个穿着大衣、戴口罩和围脖的女人（此时仅为秋季），缓缓下车，她就是温院长的宝贝女儿温淼。

    麦医生小心呵护着温淼，朝楼内走去。

    不时有路过的医护人员朝麦医生和温淼微笑致意。

    温淼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神态更是高傲。

    12.医院主楼大堂·电梯 日 内

    行进中，温淼不耐烦地扯下口罩。

    温淼：憋死我了！

    露出轮廓清晰的脸，但面色和嘴唇都不红润，有些病态美。

    麦医生：还是戴上的好，医院里病菌更多。

    温淼：都是你，让我裹得像只粽子，难看死了!

    麦医生：忍一忍吧，现在是关键时期。今天检查情况良好的话，就可以自由一些了，乖噢。

    两人说着，进入电梯。有病家随后跟进，麦医生阻拦。

    麦医生：对不起，请等下一趟。

    电梯门关了，只有温淼和麦医生两个人。麦医生揿4楼的指示键。

    温淼贴进麦医生胸前：我害怕……

    麦医生：呵？怕什么？

    温淼：我害怕乘电梯，最近晚上老做恶梦，有两次就是电梯里撞到鬼，把我吓醒了。

    麦医生双手搂住温淼的腰：恐怖片看多了吧，放心，有我陪着你呢。

    温淼：可我晚上做梦的时候，你又陪不了我。

    麦医生：那好，我们早点登记，这样的话，我就能天天晚上陪着你了。

    温淼用手指点麦医生的眉心：你这算是求婚吗？好像不够正式哦。

    13.医院四楼电梯口 日 内

    吴心瑶托着药盘在等电梯。

    电梯门开，麦医生和温淼拥吻着。

    吴心瑶又惊又怒，药盘都在抖动。

    麦医生看见吴心瑶，也吃惊不小，他赶紧退避温淼的热吻。

    麦医生：……哎，到了，到了。

    温淼见到外人，也停止亲热，挽着麦医生出电梯，没有朝吴心瑶多看一眼。

    吴心瑶看着麦医生和温淼擦肩而过着沿走廊远去，两眼发直傻愣在原地。电梯门关了。

    夏晓雨过来，推了推吴心瑶。

    夏晓雨：心瑶，怎么啦？

    吴心瑶醒过神来：……没，没什么。

    14.医院院长办公室 日 内

    温院长坐在老板椅上，在办公桌前接电话。

    温院长：……你比我更清楚，我们医院再也承受不了年初的那种事了。……好了，既然你已经签字了，多想无益，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淼淼应该快到了，拜托你了。

    温院长挂了电话，伏案签署文件。这时，医院常年法律顾问刘律师进来。

    刘律师：温院长！

    温院长：刘律师，你好你好！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刘律师：应该没什么问题，李桂芬老太在国内只有一个远房外甥，作为家属代表，已经通知到他了。对方对病人的死亡没有任何异议，就等签字办手续了。

    温院长：还有那个护士许晨晨，她自己打报告离职，我们按照相关条例处理就行了，可是她不仅在员工中散布医院闹鬼的流言，还要求医院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歪风邪气。

    刘律师：不过，她号称掌握那件医疗事故的铁证，要真有的话，去串通死者家属，好不容易平息的案子，又会闹起来。那家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啊，您不是没领教过，处理不当的话，还会给医院带来大麻烦。

    温院长抚摸着光秃的脑袋，一筹莫展。

    温院长：刘律师，你的意见呢？

    刘律师：老实说，还是一个钱字。她许晨晨不就是为了钱嘛，要真的鱼死网破，她也一分钱捞不着。

    温院长忿忿然：这不明摆着敲诈勒索嘛！是不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刘律师：这样，底线五千块钱，补偿她的精神损失，多一个子没有，我去跟她谈。

    温院长点头同意：好吧。……唉，你看我哪像个医院院长，分明就是救火队长嘛。

    刘律师：温院长，不是我说人坏话，这些烂事都出在顾医生的科室，有您这样的领导为他顶雷，真不知他哪辈子修来的福。

    温院长：话不能这么说，刘律师，顾医生很有才干，心脏外科领域在全国都能排上号，不夸张地说，咱们医院的名声有一半是他赚来的。像他这样的专家，到哪里都会响当当的，我这个当院长的，能不替他保驾护航吗？

    刘律师：要说也是，他也够不幸的，要不是爱人久病拖累精神恍惚，也不会闹出那么大的事……

    温院长看看表拿起电话，刘律师立刻打住。

    温院长对着电话听筒：外科护士办公室吗？通知许晨晨马上到院办来。

    刘律师：好了，我去找许晨晨谈判，有结果马上向您汇报。

    温院长起身：辛苦你了，刘律师。

    两人煞有介事地握了握手。

    15.医院四楼心脏外科检查室 日 内

    麦医生独自等在外间，有些无聊地翻着一本医学杂志。

    顾医生掀开帘子出来。

    麦医生赶忙起身问：顾医生，情况怎么样？

    顾医生面无表情地：好啊，非常好，比预想的还要好！

    麦医生：是嘛？！

    一个护士进来：主任，温淼的片子好了。

    顾医生立刻接过片子，挂在灯箱前，这是一张大号的胸腔负片。

    麦医生忙凑上前去看。

    护士悄悄离开。

    温淼（OS）：阿麦，快进来，帮我弄一弄呀！

    麦医生忙不迭地撩开帘子进去：来了来了……

    顾医生全神贯注地盯着温淼的片子看，直到一只手指指向片子的心脏部位。

    温院长手指点着片子：好像恢复得不错嘛。

    顾医生回过神：……院长！

    温院长急切地压低嗓音：情况怎样？

    顾医生挤出笑容：非常好，预后好得不能再好了。（指着片子）您看！

    温院长再次凑近仔细看片子。

    顾医生坐下来开药方。

    温淼和麦医生从里屋出来。

    温淼：爸爸！

    麦医生：院长！

    顾医生边写药房边说：该叫岳父了吧？

    温淼害羞地低下头，温院长呢不接话题，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

    温淼打破僵局对麦医生说：我同意你改口，先叫伯父。

    麦医生立即改口：伯父！

    温院长高兴：好好，非常好！先叫伯父。淼淼呵，记住，你要好好谢谢顾医生，是顾医生妙手回春，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温淼：谢谢你，顾医生！

    麦医生：顾医生，今晚我做东，我们请您去香满楼吃饭，略表谢意。

    顾医生：不敢当不敢当，以后再说吧，这些天我很忙。

    温院长：吃饭事小，哪天都行。不过顾医生，我真的是由衷感谢你！这不是吃几顿饭送几件礼物就能报答的。

    顾医生没有接温院长的话，他拿起处方交给麦医生。

    顾医生：麦医生，这是近阶段淼淼需要用的药，你楼下去帮她配一下。

    麦医生：好的，谢谢！

    温院长：淼淼，先去我办公室休息。

    顾医生：走好。

    温淼挽住父亲的胳臂：顾医生再见！

    顾医生：再见！

    温院长一行人离开。

    顾医生关了门回到办公桌前坐下，表情呆滞地看着片子，痛苦地趴在桌上。

    仿佛听见心脏的跳动声，一声比一声强劲。

    （幻觉）顾医生忽然睁眼，看见桌下一个长发女人钻了出来。

    16.医院六楼电梯口·走廊 日 内

    这里是办公区，与下面嘈杂的诊疗区相比，清净了很多，走廊里没有人。

    麦医生拎着一大袋药，从电梯里出来。

    突然，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从另一部电梯里闪出，手持一把医用剪刀，拦在麦医生面前。

    麦医生大惊失色。

    吴心瑶用剪抵在麦医生的腰部。

    麦医生：……你？……你，开什么玩笑？

    吴心瑶冷笑：开玩笑？我像开玩笑吗？！你敢轻举妄动，我就当场捅你个窟窿，那位高傲公主的心脏，就会”啵”（做了一个爆炸手势）爆裂了吧？！（下巴一努）进去！

    17.麦医生办公室 日 内

    麦医生开锁进门，吴心瑶紧贴他进屋。

    进屋后，吴心瑶用后脚跟一踢，关了门。

    这是一间典型的心理治疗室，一张皮躺椅摆在显眼的位置，地面铺着吸音的地毯。

    吴心瑶一把夺过麦医生手上的袋子，狠狠地扔在地上，药盒撒了一地。

    麦医生转身看着吴心瑶手上的剪刀：喂，你疯了吗？

    吴心瑶：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麦医生：心瑶，我是喜欢过你，我们有过一段美好回忆，那时我们都很年轻，不懂事，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吴心瑶：你现在不年轻了，我也不觉得你懂事！你回国有一个多月了吧？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是瘟疫吗？

    麦医生：对不起，心瑶，我承认我做得有些过份，但我确实没想伤害你。因为我现在跟温淼在一起，我爱她……

    吴心瑶：哈，那个半条命有什么好爱？——

    吴心瑶一把扯开白大褂的衣襟，露出一套性感衣裙，曲线毕露，凹凸有致。

    吴心瑶：我的脸，胸，腰，屁股，那点不比她好？！你都见识过的，不是吗？

    吴心瑶一步步把麦医生逼到办公桌边，麦医生向后下着腰。

    麦医生：对不起，就算你什么都比温淼强，可我跟你早分手了，请你面对现实好不好？

    吴心瑶：现实？你真太现实了，问问你的良心吧，你是爱温淼，还是爱她当院长的老爸？……你不过是想攀高枝、圆你的发达梦罢？！

    麦医生一把推开吴心瑶：随你怎么想都行。

    说完，麦医生蹲在地上将药盒一一捡回大袋子，不再理会吴心瑶。

    吴心瑶：姓麦的，你给我听着，这事还没完，我给你机会回心转意，不过我的耐心已经很有限了，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完，吴心瑶摔门而去，“咣当”一声。

    麦医生随之浑身一震，脸色惨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18.顾医生家客厅·浴室·主卧 夜 内

    黑暗的客厅，电视屏幕中出现夏雪和顾医生在海边嬉戏的幸福场面。

    浴室里热气氤氲，

    顾医生浸泡在浴缸中疲惫地闭上眼睛。

    忽然听见咯噔一响，顾医生一惊，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

    原来洗发露掉落在地上。

    顾医生松了一口气，刚要闭目养神。

    换气扇的转动声出现异常，发出嘎、嘎、嘎的响声，不一会停了，一片寂静。

    顾医生睁大眼睛，有些害怕。

    （幻觉）突然，唦——的响声，淋浴龙头洒出水来。

    蒸腾的热气中，隔着帘子，一个长发女人背影，忽隐忽现在洗澡。

    顾医生十分惊讶：雪？雪，是你吗？

    那个女的毫无反应。

    顾医生越来越害怕。

    “啪嗒”一缕长发掉落到浴缸水面上。顾医生惊恐地从浴缸中抓起大把的头发，只见浴缸的水渐渐泛红，瞬间浴缸中的水变成了猩红的血水，血水底下出现怪影，朦胧中一个面色惨白的光头女人，从血水中钻出，依稀嘴角还泛着无力的笑容。

    顾医生紧闭双眼发疯似的大叫：不！

    顾医生再次睁开眼睛，一切都归于平静了，没有女人，没有头发，没有血水，除了自身浸泡其中的一浴缸热水，什么都没有。

    19.医院护士宿舍 夜 内

    吴心瑶趴在桌前摆弄一台笔记本电脑。

    夏晓雨头发湿漉漉地端着一只脸盆进屋，显然是刚洗完澡。

    夏晓雨：心瑶，借你脸盆用一下。

    吴心瑶：对不起，你问别人借吧。

    夏晓雨发现吴心瑶的一只脸盆装满水，放在窗台前。

    夏晓雨指着脸盆：咦，你神神叨叨又在搞什么鬼啊？

    吴心瑶：辟邪！

    夏晓雨：辟邪？

    吴心瑶一本正经：告诉你啊，我从网上看到的，听说很灵验，这水放得时间越久，越有灵性。

    夏晓雨摇头：我才不信呢，好没道理啊。

    吴心瑶：我最近比较倒霉，事事不顺，所以，宁可信其有吧。哎，你是不大上网，我告诉你，有个日本的灵异网站，推出一种招魂术，你只要跟着它的提示进入界面，一步步操作，就可以跟你死去的亲人见面了，……信不信由你噢。你可以试试联络你姐姐。

    夏晓雨一脸忧伤，放下脸盆，坐在床头。

    夏晓雨：算了，今天不洗衣服了，我要睡觉了。

    20.电视屏幕播放的录像

    森林公园雪景，身穿大红羽绒服的夏雪跟顾医生在林间你追我躲地打雪仗，欢声笑语夹杂着夸张的尖叫，夏雪忽然摔倒在雪地，顾医生扑上去抱住她。俩人在雪地翻滚。

    顾医生深情地看着夏雪，慢慢地将嘴贴近夏雪的红润嘴唇……。

    21.顾医生家客厅 夜 内

    顾医生盯着电视画面，泪光闪闪。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茶几上堆着外卖食品和酒瓶。浴室方向传来洗衣机的转动声。

    22.（梦境）医院走廊 日 内

    顾医生被一群病人家属团团围住，他们愤怒地叫骂“杀人犯！”“医生草菅人命要偿命!”“医生是杀人犯！”……

    有人揪住顾医生的衣领拼命撕扯。

    顾医生挨打，鼻青脸肿。

    夏晓雨、吴心瑶等医护人员哭喊着保护顾医生，收效甚微。

    温院长、刘律师带着多名保安出现，强力帮顾医生解围，避免继续挨打。

    病人家属叫闹着，老人躺在地上，小孩哇哇大哭，喊着妈妈……

    23.（梦境）顾医生家客厅·主卧·书房 夜 内

    夏晓雨冲进门，跌跌撞撞地跑向主卧室。

    夏晓雨：姐姐姐姐，出事了！……姐夫出事啦!

    戴着披肩假发的夏雪倚坐在床上，画着近似日本艺妓的浓妆。

    夏晓雨扑进夏雪怀里：姐姐？

    夏雪流下两行眼泪，泪水漫湮，毁了脸颊的白底，愈显凄惨。

    夏雪一字一顿：我就担心会有这一天，是我害了他……。

    夏晓雨跪在夏雪床前，嘤嘤地抽泣。

    夏雪伸出枯骨般的手，安抚夏晓雨。

    书房。鼻青脸肿的顾医生远远地看着主卧室的夏雪和夏晓雨姐妹俩，心里非常内疚和痛苦。

    24.顾医生家客厅 夜 内

    顾医生酒喝多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眼角里挂着泪痕。

    电视屏幕上，一闪一亮，但已经没有影像，只有唦——的响声。

    25.医院大院·主楼 夜 外

    麦医生的轿车驶入大院，绕过主楼，在楼后停下。

    麦医生心情不错，哼唱着车载音响播放的流行歌曲。

    突然有人敲车窗。

    麦医生摇下窗户，只见洪大爷阴森的笑脸。

    麦医生：噢，洪大爷，吓我一跳，有事吗？

    洪大爷嗓音沙哑：挡了太平间的道啦……

    麦医生：嗯？

    洪大爷：你挡了太平间的道，这里不能停车……

    麦医生：我已经在这儿停了个把月了。

    洪大爷：季节到了，收尸的季节到了，会很忙的，很忙，很忙很忙……季节到了，季节到啦！

    麦医生无奈地摇摇头，重新启动车子。

    26.员工宿舍过道·麦医生住处门口 夜 内

    过道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还一闪一闪的。

    有一个人影溜出了一个房间。

    麦医生在过道尽头出现。人影贴着墙很快就消失了。

    麦医生走到那间房间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这是他的宿舍。

    27.麦医生住处 夜 内

    麦医生进门，开灯，脱外衣，习惯地打开笔记本电脑。

    他突然感觉到什么，摸了摸电脑，再摸了摸，显然电脑是温热的。

    麦医生一脸疑惑。

    28.麦医生住处 夜 内·外

    有人影驻足窗外，监视他。

    麦医生感觉到异样，猛然回头。

    人影消失。

    麦医生冲到窗前张望，不远处的树后，有白大褂的衣角一闪。

    麦医生转身找家伙，他抄起一只金属衣架，跳上窗台。

    29.医院后院 夜 外

    麦医生跑动中警惕四顾，寻找那个诡异的人影。

    突然，他发现了远处的目标，加速追逐。

    奔跑中，麦医生脚下一滑，重重地撞在一棵树干上，倒地不起。

    30.温院长办公室 日 内

    脑袋上贴着胶布的麦医生坐在温院长面前。

    温院长：……既然没丢东西，不是窃贼，也就没法报警了。

    麦医生：是窃贼，倒也简单了。我是担心，医院员工中有人精神出问题，如果不加重视的话，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温院长：小麦啊，从理论上我赞同你的说法，但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对外说，到我这里为止了。否则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你不知道，这一年来，为了解决医患矛 盾，维护医院应有的形象，我殚精竭虑，可以说是焦头烂额。要说精神压力大，我首当其冲。……所以么，我不希望再闹出任何事端来。你明白吗？

    麦医生不情愿地点点头。

    温院长：你可以不公开地在员工中做些心理疏导工作，帮他们减缓压力。但只能做，不能说。治疗档案要严格保密，放在我这里。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到，后果不堪设想啊。

    麦医生：我明白了。

    温院长：噢，温淼夜里经常做恶梦，你倒是可以多帮帮她，带她出去玩玩。

    麦医生：我会的。

    31.医院主楼四楼·电梯口 日 内

    电梯门开了，一身名牌的贵妇林芗从电梯走出，手上拿着一叠单据。她身后有个小伙子，拉着巨大的LV行李箱。夏晓雨迎面走来。

    林芗：夏晓雨？！

    夏晓雨：你是……

    林芗：我是林芗啊，认不出来啦？

    夏晓雨：林芗？

    林芗：羊角辫，胖姑娘……

    夏晓雨：哎呀，变化太大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林芗叹了口气：……唉，我住院来了。

    夏晓雨接过林芗手上的单据，熟练地浏览了一遍，用手指向林芗的心脏。

    夏晓雨开玩笑地：噢，心坏了。

    林芗：我都愁死了，你这丫头还幸灾乐祸？

    夏晓雨：愁也没用，安心治疗。真巧就在我的病区，走，我领你去病房。

    32.医院主楼413病房 日 内

    413病房的门被夏晓雨推开，林芗和拉箱子的小伙子随后进来。

    林芗接过箱子对小伙子说：你回去吧。

    小伙子：您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小伙子对夏晓雨笑笑，谦卑地离开，随手关了房门。

    林芗对夏晓雨说：公司的司机。

    夏晓雨：你现在是大老板了？

    林芗：大老板是我前夫，我不过有点股份，衣食无忧而已。

    夏晓雨：哟，我又不问你借钱，干嘛哭穷呀？

    林芗：事实嘛，表面风光而已，（双手捂住心脏部位）里面是一颗破碎的心，所以等着动手术。

    夏晓雨：还好啦，只要不做心脏移植，在我们看来，都是小手术。

    林芗打开箱子整理东西，夏晓雨在一旁帮忙。

    林芗：晓雨，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从你爹妈去世后，你和你姐姐就搬走了。

    夏晓雨：我们跟姥姥住了。

    林芗：你怎么样，结婚了吗？

    夏晓雨：还没呢。

    林芗：晚点结婚没什么不好，看准点，如今好男人太难找。

    夏晓雨：我对男人没什么感觉。

    林芗：不会吧，那你是对女人有感觉喽？

    夏晓雨脸涨红：讨厌，不是这个意思啦！

    林芗：开句玩笑啦，苦中作乐。……哎，晓雨，要做心脏手术，我还真的挺害怕。

    夏晓雨：放心，我们医院心脏外科是最强的，不会有问题。

    林芗：哎，你姐姐呢，她好吗？

    夏晓雨：她已经去世了。

    林芗：她怎么了？什么时候的事

    ？

    夏晓雨：……有三个月了吧。

    林芗一把将夏晓雨搂在怀里：哦，可怜的晓雨！

    夏晓雨痛苦地闭上眼睛。

    33.顾医生家客厅·主卧·书房 夜 内

    夏晓雨用钥匙开门进来，打开灯。

    夏晓雨来到客厅的供桌前，在夏雪的遗像前敬了三炷香。

    夏晓雨进入主卧，站在床前，环顾四周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着夏雪的气息。

    她径直走向大衣柜打开柜门，取出一件红色长风衣衣，双手捧起，将头埋进衣服里深深地嗅了嗅，然后将衣服换到自己身上。

    夏晓雨来到书房，打开窗前的台式电脑，坐在那里上网。

    屏幕特写，进入一个召唤故人的网页，虽然是日文的，但是可以分辨一些关键的汉字。

    夏晓雨目光呆滞，仿佛被催眠了。

    （梦境）

    夏晓雨选择进入“姐姐”字样。

    屏幕内出现画面。

    画面中是童年的夏雪和夏晓雨在晴朗的天空下欢快的嬉戏。

    夏晓雨仿佛又感受到了童年的愉快。

    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屋里灯灭了。有人敲门。

    夏晓雨害怕，蹲缩在窗下不敢动。

    敲门声更响。是从阳台上传来。

    一个清晰的人影出现在窗前。

    夏晓雨紧闭眼睛。

    敲门声越来越响。

    夏雪的声音（OS）：晓雨，晓雨！是姐姐，快开门！

    夏晓雨慢慢移向阳台门，声音战栗。

    夏晓雨：姐姐，真是你吗？

    夏雪的声音（OS）：我是夏雪，快开门哪！

    夏晓雨打开窗户，站在门外的，是一具穿红雨衣披着长发的女人。

    夏雪的声音（OS）：晓雨，快让我进去，雨太大了！

    长发女人朝着窗口跑来。

    夏晓雨刚要关窗，一只手臂已经伸进来。

    夏晓雨害怕地拼命关窗户关不住，那个女人伸进头来，长发突然脱落，露出苍白的脸色、脑袋光秃，显然是戴着夏雪面具的鬼魅。

    夏晓雨惊恐万分地惨叫。

    夏晓雨趴在电脑前，顾医生推摇她。

    顾医生：……晓雨，晓雨！快醒醒！

    夏晓雨惊醒。

    顾医生：你做恶梦了？

    夏晓雨扑在顾医生怀里：姐夫，好可怕！

    顾医生拍了拍她：没事，没事了。

    夏晓雨不好意思地松开顾医生，朝刚才出事的方向看去，没有任何异样。

    顾医生：你还是回家里住吧，你那屋子的被褥床单，都是钟点工刚洗过的。

    夏晓雨：许晨晨走了，班还没人顶呢，这些天都要值夜班，过些天再回来吧。

    顾医生：也行，我送你回医院。

    夏晓雨没有反对，她脱下夏雪的红风衣，顾医生接过去。

    顾医生：我来挂吧。

    两人出了书房来到客厅。

    夏晓雨看着沙发一角的被褥枕头：姐夫，您还睡沙发哪？

    顾医生边走边回答：自从你姐姐卧病在床，我一直睡沙发，已经习惯了，再说，我想让这个家保持你姐姐在家时的原样。

    夏晓雨若有所以地点点头：哦……

    34.温院长家门前 日 外

    麦医生从后排座捧出一束香水百合，关上车门，刚要上台阶，门开了，温淼迎出来。

    温淼侧身摆出模特身姿：阿麦，好看吗？

    麦医生献花：鲜花配美人，献给我未来的新娘！

    温院长出现：咦，小麦，不是应该送玫瑰吗？

    温淼埋首鲜花深吸一口气：爸，你太老土了，我最喜欢香水百合了！

    温院长：百合的香味恐怕对你的心脏不好。

    温淼调皮地扭动腰肢：我的心脏好了。阿麦，我去插花，等等我。

    温淼进屋。

    麦医生：不急，动作慢点，慢慢来。

    温院长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无奈的摇头。

    麦医生：伯父，婚礼的时候，我会订很多玫瑰的。

    温院长问麦医生：你不进来吗？

    麦医生：不了，我就在这里等吧。谢谢伯父。

    温院长：听说，你已经向淼淼求婚了？

    麦医生：是的，伯父，希望您能接纳并祝福我们。

    温院长：我当然希望淼淼幸福。但是，跟她一起生活你会很累的，你有多少思想准备？

    麦医生：伯父，您可能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不过，我对淼淼是一片真心，为了让她感到幸福，我愿意尽心尽力地服侍她。我靠自己的专业吃饭，努力赚钱养家，没兴趣谋个一官半职。也许，很快会离开医院，开个心理诊所，社会上有太多的人需要心理帮助，那样会比在医院更有前途。

    温院长：嗯，我希望你言行一致。

    温淼复出：爸爸，我们走了。

    麦医生：伯父再见。

    温院长：看完电影回来吃饭别在外面乱吃，又贵又不卫生的！

    麦医生伺候温淼上车时回答：知道了！

    麦医生驾车离去。

    温院长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若有所思。

    35.医院主楼413病房 日 内

    林芗的病床周围堆满了花篮、水果及各种营养品。

    林芗无聊地靠在床头剥荔枝吃。

    夏晓雨撩开帘子过来。

    林芗：晓雨，快来吃荔枝，朋友从深圳空运过来的。等会儿拿两箱走。

    夏晓雨：你找我，就为吃荔枝？

    林芗：先吃着，我确实有事想跟你商量。

    夏晓雨剥了一只荔枝放进嘴里，边吃边吐核。

    夏晓雨：说吧。

    林芗：晓雨，我很犯难呢，我进你们医院开刀呢，就是冲着心脏外科的著名专家顾医生和你们一流的医疗设备来的，来了以后我才知道，顾医生是你姐夫，我心里特别踏实。可是呢，这两天我才从可靠的渠道听说，顾医生做手术犯下很低级的错误，闹出人命来了。

    夏晓雨放下手上的荔枝，气呼呼地起身。

    夏晓雨：你什么意思？

    林芗：晓雨你别生气，我们是穿开裆裤的朋友，我完全信任你，才跟你商量的，人命关天，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夏晓雨：那我告诉你，林芗，我姐夫是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他为什么会出那件医疗事故呢？是因为他太爱我的姐姐夏雪了！……我从未见过有像我姐姐，姐夫那么相爱的夫妻，是那种为了彼此可以毫不犹豫献出自己生命的爱情，是只有在琼瑶的爱情小说里才存在，所以当我姐姐得了绝症，眼看着心爱的人将要走到生命的尽 头，我姐夫简直要疯了，他不愿别人帮忙，每天靠自己日夜伺候我姐姐，几乎没有睡觉的时候。他想跟我姐姐共同度过最后岁月的每时每刻……那些日子他是请了长 假的，但是慕名而来的病人太多了，医院根本招架不住了，于是，我姐夫勉为其难，接了很少的几例手术，想不到就出事了……直到现在，他还没解脱出来呢。不过 我姐夫是最好的心脏外科主刀医师，我没见过有人手术做得比他更漂亮！……我该说的都说了，随你怎么考虑吧，不必跟我商量。再见！

    夏晓雨说完，撩开帘子就走。

    林芗：晓雨对不起！别走啊，晓雨……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夏晓雨离开了。

    36.城市街道·轿车 日 外·车内

    街道上车水马龙，麦医生的轿车行进在车流中。

    车内。温淼在跟驾车的麦医生谈论影片。

    温淼：……阿麦，你相信2012年12月21日地球真的会毁灭吗？

    麦医生：我相信地球总有一天会因为人类的贪婪和愚蠢而毁灭，但不会这么快，恐怕还有一二百年，或者五百年，目前难以预测。

    温淼：你是个悲观主义者，阿麦。

    麦医生：不，我是个有限乐观主义者。譬如说，我对跟温淼小姐共度幸福的婚姻生活，就很有信心，很乐观啊！而且我们不会有孩子，不用为子孙后代操心。

    温淼嗔怪地粉拳锤击麦医生：你坏啊——

    麦医生：哎哎，小心，动作太大，小心你那颗宝贵的心脏！

    温淼：讨厌哪，又拿我的心脏说事。

    麦医生：别不高兴，为了我们的幸福生活，必须如履薄冰地伺候好它，一点都不敢马虎啊！

    温淼：烦死了，不提它！

    麦医生：好的，换个话题吧。

    温淼：哎，我想起一件事，阿麦，这是结婚前对你的最后一个考验。

    麦医生：哇，别吓唬我，我好怕怕！

    温淼：不跟你开玩笑！

    麦医生笑：说吧，看你我多日的情份上，别太为难我。

    温淼：不为难，我就是想知道，这颗心是什么人的？

    麦医生：哇，吉尼斯超级大难题！

    温淼：我多次问我爸爸和顾医生，他们都说不知道。

    麦医生：确实不会知道，器官移植的供给方，是绝对向当事人保密的。小姐，我不可能打听到。

    温淼：你那么聪明的人，在我眼里，你无所不能，我不稀罕别的身外之物，你能弄清楚这个，就是最好的结婚礼物！

    麦医生：天呐，（腾出一只手指着温淼胸口）helo，老兄，你从哪来？

    温淼忍住笑推开麦医生：没正经，……小心开车……不跟你开玩笑。

    麦医生苦着脸：人生怎么这么难？（最好用李宗盛类似的歌词哼出）

    温淼看了看表：……哎，吃晚饭还早着呢，不如先去你宿舍坐坐吧？

    麦医生的轿车改变车道，在前一个路口左转弯。

    37.员工宿舍过道·麦医生住处门口 日 内

    虽是白天，但过道里仍然很昏暗。

    温淼挎着麦医生的膀子，沿着过道来到麦医生门前。

    麦医生用钥匙打开房门。

    温淼伸展双臂吊住麦医生脖子：抱我进去！

    麦医生二话不说，一使劲，抱起温淼就进屋。

    38.护士宿舍 日 内

    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吴心瑶一边上网，一边用手术刀熟练地削苹果。

    突然，吴心瑶发现了什么，她放下刚削好的苹果，飞快戴上耳机，将原先置于角落的视频小窗，切换成全频。

    39.麦医生住处 日 内

    麦医生把温淼抱到椅子上放下，然后去拉埋窗帘。

    未等麦医生完全转身，温淼已经上前吻住了他。

    麦医生想轻轻松开，温淼却抱得更紧。

    温淼把麦医生拖坐在床沿，疯狂地亲吻麦医生。

    40.护士宿舍 日 内

    吴心瑶在黑暗中看着电脑视屏。

    她一手拿着苹果，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水果刀，面带仇恨，愤怒地盯着视屏中的温淼和麦医生。

    41.麦医生住处 日 内

    麦医生和温淼甜蜜地微微一笑。

    温淼抓住麦医生的手伸进自己的上身衣内。

    麦医生看见温淼面色潮红、气喘加剧，心脏跳动加快，赶紧挣扎地伸出手来。

    麦医生：淼淼，你不能那么激动的。

    温淼急切地：没事，我很好。

    麦医生：淼淼，我也很想，但我更要对你的身体负责……

    温淼：我的身体我负责，OK？

    温淼立刻将麦医生推倒在床上，骑在他的身上脱去自己的上衣……

    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悄悄运行，摄像头诡异地闪了多次。

    42.护士宿舍 日 内

    吴心瑶气得浑身发抖，她举起手中的水果刀扎向苹果。

    吴心瑶：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宿舍门被打开，夏晓雨捧着两盒荔枝进来，打开窗帘。

    吴心瑶赶紧将视频切换。

    夏晓雨感觉异样：心瑶你怎么了？

    吴心瑶躲闪着：没什么，没什么。

    43.顾医生家客厅 夜 内

    房间里昏暗，只亮着一盏台灯，顾医生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相册。

    照片一：夏晓雨向新婚的姐姐和姐夫祝福。

    照片二：亲戚朋友戏弄新郎新娘，让他们同时啃食一只悬空挂着的苹果等等。

    结婚照：新娘夏雪一身红色礼服，幸福的笑颜；相形之下，新郎顾医生显得比较拘谨。

    顾医生看着画面，泪光闪闪。

    他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悲伤，起身来到盥洗室用毛巾擦了擦眼泪后，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刚要换睡衣。

    （幻觉）披肩长发的红衣女鬼吊在衣柜里，咧开两排牙齿。

    顾医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女鬼消失。

    原来是一件夏雪的红色礼服，礼服上挂着一条黑色的长围巾。

    顾医生迅速关上衣柜。

    44.温院长家门前 夜 外

    房门开，温淼送麦医生出来。

    麦医生：进去吧，小心着凉！

    温淼指着嘴唇：亲一个！

    麦医生开玩笑：我吃了很多大蒜的噢。

    温淼：我不管，亲！

    麦医生迅速吻了温淼嘴唇一下。

    温淼意犹未尽：不行，再亲一个！

    麦医生约定：最后一个噢。

    温淼点头。

    麦医生迅速亲吻温淼一下，来不及退出，就被温淼一把抱住脑袋，久久吸住。

    温院长（OS）：淼淼！淼淼！快进来！

    温淼不得不松手：来啦！

    麦医生趁机挣脱：拜拜！

    麦医生忙不迭地跑下台阶。

    温淼不舍地：拜拜！……开车小心！

    麦医生朝温淼挥挥手：快进去吧！

    温淼目送麦医生驾车离开，她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吓得赶快进屋了。

    45.员工宿舍过道·麦医生住处门口 夜 内

    麦医生哼唱着流行歌曲，经过昏暗的过道，来到住处门口。

    46.麦医生住处 夜 内

    麦医生开门进屋，冷不丁看到黑暗的屋里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窗外的夜光更增添诡异气氛。

    麦医生吓得大叫：谁？！

    那女人轻轻冷笑一声：哼！

    麦医生慌忙打开灯。女人慢慢转过身来，是吴心瑶。

    麦医生：你，你怎么进来的？！

    吴心瑶：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曾经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啊。（一屁股坐到床上 ，用手抚摸着床单）这床多熟悉啊，四年前，你我的第一次，不就在这张床上吗？（顺势躺在床上，做享受状，色咪咪地看着麦医生）你忘记了，我可永远也忘不 了。当时，是你死乞白赖地追我的吧？……（猛地从床上坐起，愤怒的）我可不是那种见到男人就发骚、送货上门的贱人！

    麦医生：你闹够吗？

    吴心瑶坐在床沿上，玩弄自己的手指，又恢复迷离的眼神。

    吴心瑶：我闹了吗？我干嘛要闹？我是给你机会呢！你还记得当年你给我写的肉麻情书，拍的那些照片，够几个X的级别了，我还以为都处理掉了，结果发现还留着备份呢，现代科技真够发达啊，不是吗？

    麦医生神色紧张：你想讹诈我？

    吴心瑶摇头：我没你那么卑鄙无耻。再说，敲诈勒索是犯罪行为，要坐牢的。我只是想着，在某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洞房花烛时，拿这些东西给他的新娘开开眼，（作怜惜状，双手捂住心脏部位）我唯一担心的是新娘那颗脆弱的心脏受不受得了！

    麦医生恼羞成怒：你敢试试，我先要了你的命！

    吴心瑶：我死了你岂不要孤独终老？你以为那个短命鬼能跟活多久，跟你白头偕老吗？！

    麦医生上前一把将吴心瑶从床上推起来：滚！给我滚出去！……

    吴心瑶踉跄着站定，用手弹弹屁股，故意很得意地从麦医生面前走过，到了门口。

    麦医生目露凶光一直盯着吴心瑶。

    吴心瑶开门时回头：哎，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不过，姓麦的你记住，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吴心瑶摔门离开。麦医生前所未有地焦虑，他在狭小的屋子里困兽般游走。

    47.员工宿舍后院·麦医生住处窗外 夜 外

    一个人影在黑暗中游走，在杂树林间忽隐忽现。

    渐渐地，人影接近麦医生的窗外。

    48.麦医生住处·窗外 夜 内·外

    麦医生面窗而坐，端详着笔记本电脑，费力地想着事情。

    突然，麦医生看见一张人脸贴在窗玻璃上，盯着自己，嘴还在不停地说话。

    麦医生吓得差点栽倒。

    仔细一看，那人是洪大爷。

    麦医生打开窗户：魂都被你吓掉了，洪大爷，什么事？

    洪大爷：你的车，车！

    麦医生：我的车怎么啦？

    洪大爷：挡太平间的道啦！

    麦医生郁闷：……好好，知道了，我明天一早挪走。

    洪大爷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行啊……季节到了季节到啦！

    麦医生无奈：……好好好，我马上去挪车，行了吧？

    洪大爷点头：麻烦你麻烦你，麻烦你啦！

    49.太平间·过道 夜 内

    昏暗的太平间阴森可怖，一排排冷冻柜泛着青光。一个男女莫辨的声音在幽幽地哭泣。

    镜头中不见人，只见影，那人影在微微颤抖着。

    有脚步声传来，人影迅速遁入暗处。

    洪大爷走进来，忙碌了一会儿。

    关了大灯，洪大爷摸到小间里的一张破沙发上躺下，盖了厚厚的棉大衣。

    洪大爷自言自语地：季节到了，堵着门进出多不方便啊……

    少顷，那人影悄悄地移动到门口。

    洪大爷听到声音，坐起来，扭亮一支强光电筒。

    那人影飞快向过道逃遁，脚步轻盈，但电筒光仍照见灰色的一抹衣角。

    洪大爷跳起来，追到门外。

    光柱扫射，过道上不见任何踪影。

    50. 413病房 日 内

    吴心瑶在给林芗服药，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在聊天。

    林芗：……我原先身材跟你差不多，生完孩子就完蛋了。多少好衣服只能送人了，还有一些特别好的舍不得送，等我出院回去，挑两套给你。

    吴心瑶：那怎么好意思呢。

    林芗：晓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啥不好意思？你穿肯定好极了！

    吴心瑶：谢谢！

    51.医院主楼前 日 外

    一辆出租车停在大门前，温淼从车上下来，提着一大盒鲜奶蛋糕。

    52. 413病房 日 内

    林芗凑近吴心瑶耳边：哎，我听说医院最近在闹鬼啊，都有护士吓得辞职了，是不是啊？

    吴心瑶：……也不是啦，那人本来就神神叨叨的，脑子有问题。我和晓雨就从来没遇到过什么鬼，要不三天两头值夜班，还不吓死人啊，……林姐，您本来就心脏不好，千万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麦医生突然掀开帘子出现，脸色铁青，林芗被吓了一跳。

    林芗：啊——！

    麦医生对林芗：对不起。（对吴心瑶）吴护士，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吴心瑶看了麦医生一眼：知道了，等我忙完。

    林芗对吴心瑶：我这里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吴心瑶：那好，林姐，我一会儿再来。

    53.电梯 日 内

    温淼在电梯内，夏晓雨进来。

    夏晓雨：哟，温淼你好。

    温淼：你好晓雨。

    夏晓雨关电梯门：你恢复得很好呀，气色比上次见到时好多了。

    温淼：是嘛，谢谢！

    夏晓雨：这么大一盒蛋糕，哟，还是XXX（名牌）的呢。

    温淼：待会儿请你们吃，今天是我跟麦医生的订婚纪念日！

    夏晓雨：恭喜恭喜！

    温淼：也是我跟麦医生相识三周年，不过他已经忘记了，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夏晓雨：你的记忆力真好！

    温淼：我也是这两天翻日记才记起的。

    智能语音提示（女声）：四楼到了。

    夏晓雨：我到了，再见！

    温淼：再见，待会儿我到你们科室来。

    电梯门开，夏晓雨出。

    54.六楼走廊·麦医生办公室门前 日 内

    麦医生拽着吴心瑶的衣袖朝自己办公室走。

    吴心瑶扭动挣扎着：……干什么干什么……我自己会走，别拉拉扯扯的……有毛病啊？

    55.电梯 日 内

    温淼独自在上升的电梯内，心情愉快。

    电梯语音提示（女声）：六楼到了。

    56.麦医生办公室 日 内

    麦医生把吴心瑶推进房间，“砰”地关了门。

    麦医生指着吴心瑶：我觉得你精神有问题！

    吴心瑶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用眼睛瞟视麦医生。

    吴心瑶：你才神经有毛病！

    57.六楼电梯口·走廊 日 内

    温淼提着蛋糕出电梯，高兴地向麦医生办公室走。

    58.麦医生办公室 日 内

    麦医生逼问吴心瑶：……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吴心瑶笑笑：干了什么？

    麦医生：你还留了我的房间钥匙是不是？

    吴心瑶：我不是还给你了吗，你忘啦？

    麦医生：可你预先配了一把！

    吴心瑶耸耸肩，不置可否。

    麦医生激动：你进了我的房间，动了我的电脑，遥控开启了摄像头，你在监视我，偷窥我的隐私！是不是？！

    吴心瑶刚想反击，有敲门声。麦医生和吴心瑶都愣了一下，扭头看着门的方向。

    没锁严的房门被推开，出现温淼的身影。

    吴心瑶反应极快，她一步上前紧紧抱住麦医生，并强吻他。

    温淼惊呆了，手上的蛋糕滑落在地。

    麦医生挣扎出来，狠狠推开吴心瑶，转向温淼。

    麦医生：淼淼，你别激动，听我解释——

    温淼痛苦地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向吴心瑶。

    温淼虚弱地：不要脸，我杀了你……

    麦医生上前抱住温淼：淼淼，淼淼！

    温淼表情极度痛苦，瘫软在麦医生怀里，昏迷了。

    吴心瑶愣在当场，脸上保持着胜利者的微笑。

    麦医生歇斯底里地：混蛋！还不快去叫人？！

    59.心脏外科急救室 日 内

    各种仪器工作着。

    顾医生有条不紊地对温淼实施治疗，夏晓雨根据顾医生指令忙碌着。

    麦医生在稍远处忐忑地袖手等待。

    显示屏中，温淼的心脏跳动如常。

    顾医生盯着屏幕观察，全神贯注。

    急救床上，温淼的眼睫毛动了动。

    夏晓雨提醒：主任，病人好像醒了。

    顾医生如梦初醒，转回温淼跟前，凑近她。

    顾医生轻轻问：淼淼，我是顾医生，你能听见我说话了是吗？

    温淼微微点头。

    顾医生：是不是四肢乏力，胸口有点闷？

    温淼继续微微点头。

    顾医生：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吗？

    温淼微微摇头。

    顾医生：你好好躺着，睡一觉就没事了。

    夏晓雨收拾器械。

    麦医生：谢谢你，顾医生！

    顾医生：应该的。

    温院长风风火火地进来：淼淼没事吧？

    顾医生：没事，睡一觉就可以回家了。

    温院长不放心：不需要观察几天？

    顾医生：您家里安静，真的需要什么，医生护士都能上门。

    麦医生上前：我也可以请几天假，在家里陪淼淼。

    温院长不满地看了麦医生一眼，没接他的茬。

    顾医生：我们走吧，让病人好好休息。（对夏晓雨）晓雨，辛苦你了。

    温院长也对夏晓雨：辛苦你！

    夏晓雨：应该的。

    麦医生对夏晓雨：谢谢！

    夏晓雨：不客气。

    温院长走到病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温淼的情况。

    温院长和顾医生、麦医生离开了病房，只剩夏晓雨陪着温淼。

    60.院长办公室 日 内

    麦医生低头坐在温院长面前，听他数落。

    温院长：……再多的解释也没用，我老头子对你过去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温淼可受不起刺激，这下差点要了她的命。

    麦医生：我会对淼淼负起全部责任！

    温院长：你怎么负责？你负得了这个责吗？！……从今天起，你离淼淼远点，把你那些破事处理好再说。

    麦医生：伯父，对不起，我向您负荆请罪，希望您能原谅我！

    温院长沉默。

    麦医生：我会处理好过去遗留的问题。但是，我也必须每天陪在淼淼身边，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

    温院长继续沉默。

    麦医生：伤害淼淼，不是我主观故意的，我心里非常难过。伯父，给我一次机会吧！

    温院长终于开口：……那好，给你一次机会，唯一的机会，下不为例！

    麦医生：谢谢伯父！不会再有下一次！

    短暂沉默。

    温院长转移话题：……小麦，关于医院“闹鬼”的传闻，你怎么认为？

    麦医生：我不相信世上真有鬼魂，但是，“人吓人，吓死人”，回国不到两个月，我总感觉医院里有一种不祥的气息，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没有头绪，但有一种要出事的预感。这叫第六感，我的专业经验告诉我的。

    温院长：会出什么事呢？

    麦医生茫然地摇头。

    电话铃响。温院长看了麦医生一眼。

    麦医生站起身：我要去陪淼淼了。

    望着麦医生转身出门了，温院长拿起话筒。

    温院长：……是我。……也许还会出事，连我未来的女婿都感觉到了。……不要节外生枝，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挂了电话，温院长坐在老板椅上，表情阴郁。

    61.护士宿舍 日 内

    吴心瑶蒙头大睡。

    夏晓雨开门进屋，一屁股坐在吴心瑶床上。

    吴心瑶翻身坐起：那个小贱人走了？

    夏晓雨：谁？——啊，是的，麦医生开车送她回去的。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

    吴心瑶：他们没有吵架？

    夏晓雨：温淼没有理麦医生，也没有拒绝他送。

    吴心瑶有些落寞地：噢。

    夏晓雨：哎，你这些天发神经似的上蹿下跳，还是为了过去的那些事啊？

    吴心瑶：我也不想怎么样，只是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呀？！……走着瞧吧，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夏晓雨：至于嘛，我看你是荔枝吃多了火气太旺，麦医生之后，你不是又处过好几个男朋友嘛，干嘛还要跟他纠缠不清呢？

    吴心瑶：我没你那么好的涵养，晓雨，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有情绪就要发泄出来。你说我哪一点不如那个半条命，连心脏都是别人的？麦湘豫凭什么甩了我，不就是因为她老爸是院长？等着瞧吧，我非把他们搅黄了不可！

    夏晓雨：你认命吧，谁让你没有一个院长老爸。

    吴心瑶：哎，我告诉你一件事，林芗周五夜里做手术，从上海请了一个专家团队过来，全套班子，连护士在内。

    夏晓雨：人家有钱呗。

    吴心瑶：她有钱可以直接去上海动手术啊，地方借我们的，这不寒颤人吗？

    夏晓雨：她去上海做手术，反倒很难保证最好的专家，由我们医院去请，专家们就能名正言顺收大红包，何乐不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吴心瑶：我当然明白，就是觉得憋屈！

    夏晓雨：这事我前两天就知道了，看你灵魂出窍的样子，没跟你说。

    62.温院长家楼上温淼卧室 夜 内

    温淼倚靠在带脚凳的沙发上，麦医生殷勤地为她暖脚。

    温淼一脸别人亏欠自己的表情： ……阿麦，我想不通！

    麦医生赔笑脸：啊？……你说。

    温淼：不能就这么完了，那个女人要付出代价！

    麦医生：当然。

    温淼：这辈子我也不想再看到她！

    麦医生点点头，若有所思。

    63.温院长家楼下客厅 夜 内

    顾医生和温院长酒后落座沙发。

    顾医生拍着肚子感慨：很久没吃这么可口的家常饭啦……

    温院长用手捂着嘴剔牙：那就经常过来，我家阿姨做其他家务马马虎虎，就是做菜很有一套，所以用了这么多年。

    顾医生指指楼上：和好啦？

    温院长：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去了。

    顾医生：院长，院里请上海团队来给病人动手术的事，我还真有些意见，且不论我们完全有能力做，起码助手和护士应该用我们的人嘛。

    温院长：这件事，我有我的考虑。第一，对医院的经营有好处，那些有钱人想多花钱，就给他们一个机会花，也借此扭转年初那件事的影响；更加重要的是，请整个团队过来，以后要成为常规动作，避免对（指指楼上）那个手术的胡乱猜疑。

    顾医生心里不痛快，没有附和。

    温院长：顾医生，你考虑过没有，暂时离开我们医院，去省城工作两年，也好散散心嘛。

    顾医生：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我不想去任何地方！

    温院长：没那么简单啊，老顾，上上下下各种议论都有，也许有人觉得你挡了他们的道啊。

    顾医生：我就在这呆着，守着我妻子，看谁跟我过不去，我顾某人奉陪到底！

    温院长：你要面对现实，夏雪已经走了。

    顾医生：那我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温院长脸色发青，无言以对。顾医生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温院长凑在顾医生耳边，嘀嘀咕咕。

    顾医生脸上有杀气。

    64. 医院主楼 日·夜 外

    （空镜）昼夜变幻。

    65.413病房 夜 内·外

    林芗躺在担架床上，被人推走。

    窗外，天空一轮圆月，周围漂着浮云。

    66.走廊·手术室门口 夜 内

    林芗被推过走廊，进入手术室。

    很快，“手术中”字样的灯亮了。

    67.医院主楼后院 夜 外

    “叽嘎叽嘎”，很响的轮子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传来。

    洪大爷推着一张空的担架床，不知要往哪里去。

    有个人影躲在暗处，看着洪大爷远去。

    68.太平间 夜 内

    昏暗的灯光下，阴森依然。

    一只上锁的冷冻柜已被打开，拉出一半。

    一个人影低着头探出身子用手电向冷柜内照视，在柜子前久久伫立。

    四周一片寂静，小间的桌上，有只年代久远的双铃马蹄表“卡擦卡擦”地响着，清晰异常。

    69.护士宿舍窗口 夜 内·外

    房间里没有灯光，昏暗一片，窗台那盆清水倒映出天光。

    突然，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水面一闪而过，水面泛起一阵涟漪。

    月光勾勒出一个清晰的人影，但男女莫辨。

    房门无声地打开。窸窣的脚步声由近至远，

    人影消失。

    70.医院主楼门口 夜 外·内

    月光下，树影斑驳。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主楼。

    71.主楼大堂电梯口 夜 内

    那人影敏捷闪入电梯内，关门。

    电梯门打开，电梯提示音：四楼到了。

    72.护士值班室 夜 内

    吴心瑶摆弄手机，听着不同的彩铃段子，傻笑。

    突然，墙上的智能蜂鸣器响了。

    吴心瑶抬眼看。

    特写：亮灯的是413病房。

    吴心瑶有些疑惑，但马上就出门了。

    73.主楼四楼走廊·413病房门口 夜 内

    走廊上很昏暗，吴心瑶跺了跺脚，有声控灯亮，但依然视线模糊。

    吴心瑶没有任何防备，大大咧咧地走着。

    走廊有窗户没有关严，被风吹得“噼啪”响，吴心瑶职业习惯地将窗关严。

    吴心瑶来到413病房门前，站停。

    屋里没有灯光，却隐隐有人鬼莫辨的哭声传出。

    74.413病房 夜 内

    月光洒满病房，间隔两张床的帘子，好似透明的大幕，将蹲在外面床上的一个人影，衬托得十分清晰。

    吴心瑶有些迟疑地推门进来，刚要随手开灯，就看见了那个人影。她还来不及开灯，那人已经朝她扑来。

    吴心瑶短促地：妈呀！——

    吴心瑶本能地撒腿外逃。

    75.四楼走廊·电梯口·楼梯 夜 内

    吴心瑶惊恐万状地朝电梯方向逃。

    吴心瑶逃到电梯前，发现一部电梯停了，一部电梯停在六楼。

    吴心瑶使劲按按钮，电梯迟迟没有下来。

    后面的脚步声已经迫近，吴心瑶向楼梯口逃，边逃边按手机。

    楼梯口一团漆黑，只有手机的微光映着吴心瑶披头散发的脸。

    吴心瑶不得不跑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

    一步踩空，吴心瑶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吴心瑶惊叫：啊呀——

    只听一声闷响，吴心瑶撞在楼梯拐角的墙上。

    手机摔落到下面两级台阶。

    吴心瑶挣扎着想爬起，却难以动弹。

    这时，恐怖的哭声自上而下飘来，那人影一步步逼近吴心瑶。

    吴心瑶拖着身子朝下爬，刚摸到手机，就突然被抓住。

    微光中，一个可怖的人影举着一支硕大的注射器，扎向吴心瑶的胸口。

    只听清晰的针尖入肉的声音，“噗嗤”一声。

    吴心瑶最后的惨叫回荡在黑暗中。

    智能提示音（女声）：四楼到了。

    电梯门开了，空无一人。

    电梯口关上。

    76.温院长家楼下客厅 夜 内

    电话铃不停地响着。

    穿着睡袍的温院长从里屋出来，开灯后接电话。

    温院长：喂，出什么事了？……我马上到！……（犹豫之后）等我来了再报警！

    温院长放下电话，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77.主楼三、四层楼之间的楼梯 夜 内

    特写，吴心瑶惊恐万状的脸。

    李队长、小陶及法医戴着手套等，围绕着吴心瑶尸体及周边仔细勘探，拍照取证。

    小陶小心翼翼地将吴心瑶的手机装入透明的物证袋。

    由于灯光昏暗，刑警员们仍手持电筒，电筒光晃来晃去。

    温院长等少数医护人员和个别病人，围观在警戒线外。

    78.护士宿舍 夜 内

    窗帘紧闭，密不透光。

    夏晓雨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门锁悄悄被人用插片挑开，有人慢慢推门进来，戴着医用手套。

    那人观察了一下夏晓雨，然后打开一支小电筒，咬在嘴里。

    借着电筒的微光，可辨认出是麦医生。

    麦医生翻找着吴心瑶的东西，把抽屉里的一些照片、信件等胡乱地装进随身携带的包里。

    这时，夏晓雨翻身说了一句什么梦话，把麦医生吓了一跳，他灭了电筒，等了一会儿，复又开亮电筒，继续咬着搜寻吴心瑶的遗物。

    最后，麦医生把吴心瑶的电脑也装进包里，悄悄退出房间。

    79.（梦境）医院主楼四楼走廊·413病房门口 夜 内

    一个童年的女孩，走到远处的413病房门口，一转身，是童年的夏雪。

    童年的夏晓雨：姐姐？！

    童年的夏雪嫣然一笑，进了413病房。

    80.（梦境）413病房 夜 内

    月光映照下的帘子明显抖动，树影婆娑。

    童年的夏晓雨慢慢掀开帘子。

    月光下，一个人影展开双手站在窗台上，翩翩起舞。

    童年的夏晓雨：姐姐？！

    那个人影一转身，是成年的长发夏雪，嫣然一笑，纵身一跃。

    81.护士宿舍 日 内

    顾医生在床边推醒夏晓雨：……晓雨，晓雨，醒醒！

    夏晓雨从梦中醒来：啊？姐夫？！我又做恶梦了！

    屋里还站着的小陶和另外一个刑警。

    夏晓雨赶紧裹着被子坐起身。

    顾医生：晓雨，这两位是公安局的同志，他们要了解吴心瑶的情况。

    夏晓雨：心瑶？心瑶她怎么啦？

    小陶：吴心瑶，她昨天晚上值班时遇害了。

    夏晓雨：遇害？她，她死了吗？！

    顾医生点点头。

    夏晓雨望着吴心瑶的空床泪如雨下：……心瑶啊，她是替我死的呀，昨晚她替我值班的呀……啊啊啊……

    顾医生：晓雨，你冷静点，冷静一点！（对小陶）她俩是最好的朋友。

    82.温院长家楼下客厅 日 内

    温淼焦虑地等在家里，坐卧不宁。

    麦医生开门进来。

    温淼：你怎么才来，打你手机也关机？

    麦医生：医院出事了。

    温淼：怪不得，我爸一大早不见了，办公室也没人接电话。出什么事了？

    麦医生：吴心瑶死了。

    温淼：啊？真的？！

    麦医生：昨晚值班的时候被杀了。我是嫌疑人，被警察审了半天。这下如你所愿，吴心瑶永远消失了！

    温淼盯着麦医生：……你，真的干啦？

    麦医生：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杀人！

    温淼：你为了我啊……

    麦医生：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淼淼，这种念头太可怕了！

    温淼：哼，跟你开个玩笑，知道你不会这么残忍。

    麦医生盯着温淼看：淼淼，你的动机太充分了，该不是你干的吧？

    温淼：呸，我倒是想干啊，我干得了吗我？！

    麦医生：好了，打住打住，这事性命交关，不是开玩笑的。估计警察也会来调查你，到时候要有分寸，别当儿戏。

    温淼：警察找我干嘛？不知道我差点被她害死？

    麦医生：所以才要找你呀。

    温淼：别瞎扯了，婚纱照什么时候去定啊？

    麦医生：过些日子吧，我还有事要办。或者，你去选定就行，我全听你的。

    83.公安分局刑警队办公室 日 内

    李队长关了台式电脑，陷入苦思。

    烟灰缸积满烟头。

    小陶举着文件夹跑进来：李队，法医鉴定出来了，吴心瑶死亡原因是心脏被锐器戳破，并注入大量空气。

    李队长迅速取过文件夹浏览。

    84.医院院长办公室 日 内

    刘律师在跟温院长谈事情，顾医生进来。

    顾医生：院长！……哦，刘律师也在啊。

    刘律师：我已经谈完了，先走一步。院长，顾主任，再见！

    说罢，刘律师夹着公文包走了。

    温院长：来，顾医生，坐吧。……唉，今年真是多劫难啊，这不，这边刚出事，媒体闻着味就要跟进，被刘律师危机公关堵回去了。要再闹得个满城皆知，医院岂不要关门大吉了。我就像个消防队长，一年到头忙着救火，焦头烂额呀！

    顾医生：是啊，这医院幸亏有您撑着，换个人还真玩不转。

    温院长：也不尽然，医院首先要有你们这些专家教授撑着，靠我一个人有什么用？。说吧，什么事？

    顾医生：院长，我想请几天假，陪陪晓雨。她几个月前失去唯一的姐姐，现在最好的朋友又死了，刺激太大，我担心她精神垮掉。

    温院长：让小麦跟她聊聊，做点心理疏导。

    顾医生：麦医生？恐怕会是个麻烦。

    温院长：哦？你有什么发现吗？

    顾医生：暂时还没有。不过，吴心瑶死得很蹊跷，也许就是第二个李桂芬。

    温院长：你想告诉我什么？

    顾医生凑近温院长耳语。

    温院长惊：……你疯啦？！

    85.护士宿舍 日 内

    夏晓雨卷缩着身子坐在自己的床上，呆呆地望着对面吴心瑶的床铺。

    顾医生推门进来：晓雨，晓雨，……晓雨！

    夏晓雨这才反应过来：……姐夫。

    顾医生：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去住。

    86.麦医生住处·员工宿舍过道 日 内

    窗帘紧闭。

    吴心瑶的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显然已经清理过或准备清理。

    麦医生蹲在地上，用一只搪瓷盆焚烧照片和信件。

    有人敲门，麦医生一惊。

    敲门声连续不断，越敲越响。麦医生赶紧灭火，打开窗户，挥手赶烟。

    麦医生：谁啊？！

    没人回答，敲门继续。

    麦医生无奈地去开门。

    洪大爷站在门口，一脸瘆人的微笑。

    麦医生：又挡太平间的道了？我就停一会儿，马上要出去的。

    洪大爷：季节到了——

    麦医生打断他：行行行，知道，季节到了季节到了！

    洪大爷一如既往地微笑：麻烦你麻烦你了……

    麦医生锁了房门就走。

    麦医生跟洪大爷刚从过道消失，温淼就从另一端进来，她来到麦医生住处门前，用钥匙开门进屋。

    闻到烟味，温淼看见一盆焚烧未尽的照片和信件等的碎屑，用脚尖拨弄了一下也看不出多大名堂。随后，她又看见了桌上吴心瑶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上的彩色贴膜暴露了主人身份。

    温淼捂着胸口，调匀自己的呼吸，然后坐到椅子上，拿出随身带的保心药丸，灌入喉咙。

    87.顾医生家客厅·次卧 日 内

    顾医生提着夏晓雨的行李推开次卧的门，夏晓雨木木地跟在他身后。

    顾医生进屋放下行李：晓雨，你收拾一下，稍后我们出去吃饭。

    夏晓雨：我不想出去吃饭。

    顾医生：也行，我去买菜，在家自己做。吃你最喜欢的鱿鱼炒芹菜，油爆虾？

    夏晓雨点点头。

    88.麦医生住处 日 内

    麦医生回来，发现温淼正在浏览吴心瑶笔记本电脑的内容，大吃一惊。

    麦医生：……淼淼？！

    温淼慢慢转身，指指那只焚烧用的搪瓷盆和桌上的电脑，表面很平静地说话。

    温淼：能给我一个解释吗？不要编故事哦。

    麦医生：当然能解释，句句真话。我烧的是吴心瑶留着的当年我的照片和信。

    温淼纠正：是情书！

    麦医生：是，情书！……这笔记本也是她的，你知道吗，她在我的电脑上做了手脚，遥控我这里的摄像头，窥视我们俩在一起的情境——

    温淼捂住胸口：不要说了，你想气死我吗？

    麦医生：淼淼对不起，为了你我的美好生活，所以我要把这些都毁掉。

    温淼：这么说，是你杀了她？

    麦医生：我没有杀她。但是，这些东西如果被警察拿到，我们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所以，我处理完还得把电脑放回去。

    89.顾医生家客厅 夜 内

    夏晓雨坐在沙发上，低头翻阅相册。

    相册里的照片有顾医生与夏雪在一起的；夏雪和夏晓雨在一起的；偶有夏雪、夏晓雨和顾医生三人的合影……

    顾医生泡了一杯茶走过来，递给给她。

    顾医生：别看了！晓雨，来，喝茶，消消食。

    夏晓雨：姐夫，你是不是天天想着我姐？

    顾医生答非所问：我答应你姐好好照顾你。我希望你快些摆脱出来，像你姐姐一样坚强，这也是你姐所希望的。

    夏晓雨似乎没有听到顾医生说话，她又打开一本相册，翻动了几页，指着一张夏雪和夏晓雨笑容灿烂的夏装照。

    夏晓雨：姐夫，记得那次郊游吗？那时候，姐姐多漂亮啊！

    顾医生有些敷衍：嗯，那当然。

    夏晓雨：姐夫，我想去姐姐的墓地看看。

    顾医生：以后吧，我想弄得更好些。

    夏晓雨没再说什么，随意地揿了一下电视遥控板，又埋头看照片。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直在播放的影碟内容。

    画面上，是庆祝生日的聚会，蛋糕，烛光，生日歌，……主角是夏晓雨，夏雪和顾医生在她身旁。

    夏晓雨闻声抬头：姐夫，你影碟机一直开着呢，看，这是什么？

    顾医生：嗯，晓雨的19岁生日。

    90.（梦境）郊外池塘·小桥 傍晚 外

    阳光灿烂，一群野鸭浮游在水面。

    童年的夏雪牵着夏晓雨站在小桥观瞧其乐融融的野鸭家族。

    童年的夏晓雨：姐姐，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童年的夏雪：当然啦，傻丫头。

    童年的夏晓雨：姐姐嫁人了怎么办呀？

    童年的夏雪：嫁人了也舍不得晓雨呀，晓雨跟姐姐一起过日子。

    童年的夏晓雨满意地笑了。但她一扭头，夏雪消失了。

    童年的夏晓雨团团转地喊：姐姐！姐姐！……

    91.（梦境）413病房 夜 内

    月光映照下的帘子明显抖动，树影婆娑。

    夏晓雨慢慢掀开帘子。

    月光下，一个人影展开双手站在窗台上，翩翩起舞。

    夏晓雨：姐姐？！

    那个人影一转身，是成年的长发夏雪，嫣然一笑，纵身一跃。

    人影消失，圆月挂在夜空。

    92.（梦境）工厂废墟 夜 外

    月光下，远远地看见一片废墟中有个手术台，上面躺着一具全裸的女尸，周围都是手术医疗器材。

    女尸是夏雪，胸口有一条长长的刀痕。

    93.顾医生家客厅·主卧 夜 内

    夏晓雨睁开泪眼，从沙发上坐起。她发现身上盖着毯子，姐夫不在房间。

    夏晓雨：姐夫，姐夫！

    夏晓雨离开沙发，推开主卧门，开灯。

    屋里空无一人。

    94.护士宿舍 夜 内·外

    窗台上的那盆水还在。

    麦医生夹着吴心瑶的笔记本电脑，悄悄潜入。

    有个人影在窗外出现。

    麦医生将电脑放在柜子的空当内。

    水盆映照出那个人影，久久未动。

    麦医生悄悄溜出房间。

    那人离开。

    95.六楼走廊·院长办公室门前 夜 内

    麦医生通过黑暗的走廊，悄悄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前，他四下看了看，迅速用钥匙开门进去。

    一个人影在走廊尽头出现。

    96.院长办公室 夜 内

    麦医生打开手电，迅速翻找存放医疗档案的橱柜。

    档案夹按科室、日期排列。

    麦医生迅速找到“心脏外科”“2009年”字样的档案夹，急切地翻阅。

    这时，麦医生听到了门外轻微的响动。

    97.院长办公室门口·六楼走廊·电梯口·楼梯口 夜 内

    麦医生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走廊空无一人。

    麦医生走到电梯口，指示显示电梯停在4楼。

    等电梯时，麦医生隐隐听到喘息声，他紧张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个人影闪进走廊尽头的拐角。

    麦医生屏贴着墙住呼吸，几乎是无声无息地向拐角逼近，喘息声越来越清晰。

    麦医生来到拐角，蹲下身子。

    麦医生猛地向前跃起，双脚跺出巨大的响声，走廊灯骤然大开。

    空荡荡的走廊，什么也没有。

    麦医生一脸讶异和惊慌。

    98.医院主楼六楼走廊·会议室 日 内

    会议室正在开会，坐了一屋子人。温院长正在发言。

    麦医生在门旁的一个空座坐下，顾医生隔着大会议桌坐在他对面。两人相视了一眼，顾医生朝麦医生笑笑。

    温院长：……大家最关心的吴心瑶事件，警方已确认为他杀。杀人动机现在还不清楚，但已经有证据证明是人为事件，而不是风传的什么灵异事件。作为本院的员 工，我们都是医务工作者，不仅不应相信那些乌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更应该从维护医院声誉和病人身心健康的角度，制止谣言的传播。我和院务委员会的同志商量下 来，大家对外统一口径，只说是失足堕楼。记住了，吴心瑶护士是因失足堕楼而丧身！

    与会者议论纷纷，麦医生一脸不屑。

    温院长继 续：……公安分局刑警队的同志已经向医院保证，会尽快破案，他们在医院周围布置了警力。所以大家的安全是有保障的，请大家安心本职工作，尤其注意安抚医院 的住院病人。另外，也希望大家如有破案线索或发现可疑的情况，及时向我和公安局反映，谢谢大家！另外，根据警方建议，医院要在所有公共部位安装监控探头， 虽然这需要不少经费，院办已经在落实了，我也向卫生局打了报告，争取一部分拨款。……最后，还有两件业务方面的工作需要布置……

    麦医生的手机铃响，他赶紧拐出会议室接听电话。

    麦医生来到走廊：……喂，……放心吧，好多了。……昨晚见“鬼”了，从小到大没这么害怕过。……确实都找过了，肯定没有。……你那里也没有，那就奇怪 了，里面一定有问题！……别，千万不能摊牌，……你是没所谓，我的麻烦就大了，也许会有生命危险呢。……不吓唬你，吴心瑶很可能就是撞见了什么内幕，才被 杀人灭口的！……我知道，他是你爹，也是我BOSS呢。

    会议室传出一片仪式性的掌声。

    麦医生：……也许，他也是受人操控被胁迫的呢。 ……好了，有新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拜拜！

    开会的人从会议室里往外走。

    顾医生从后面叫住麦医生：麦医生，麦医生！

    麦医生：顾医生？

    顾医生：麦医生，有点事情想找你。

    麦医生：去我办公室吧。

    顾医生：你脸色不好

    麦医生：昨晚没睡好。

    99.麦医生办公室 日 内

    麦医生将顾医生让进屋，顾医生回身锁上门。

    麦医生习惯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请坐。

    麦医生在躺椅上坐下。

    顾医生：麦医生，我是来向你请教的。

    麦医生：您客气。

    顾医生：如果亲人死后很长一段时间还经常能感觉到她，就像他从未离开这个世界，是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麦医生：心理学上有这样一种解释，血缘很近或感情很深的人之间，往往存在心灵感应。当你真正特别关心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很容易感受到她，对于你的这种现象，最简单的解释其实就是因爱而产生的幻觉。

    顾医生：如果用镇定剂加以控制是否可行？

    麦医生：镇定剂，这东西要谨慎使用，会产生依赖性，长期使用甚至会引起新的幻觉，形成恶性循环。冒昧问一句，是您经常产生幻觉吗？

    顾医生愣了一下：……哦不，我没问题，是夏晓雨，她告诉我她最近经常看到她姐姐，也就是我的爱人夏雪。

    麦医生：噢？

    顾医生：我爱人几个月前去世了，那时候你还在国外。晓雨从小父母早逝，是跟着夏雪长大的，姐妹感情非常深，所以夏雪去世后，晓雨生了一场大病，一段时间 精神恍惚，休息了一段日子才恢复上班。但是，晓雨最好的朋友吴心瑶又出事了，我担心她难以承受。希望麦医生能跟她谈谈，帮她疏导疏导。

    麦医生：当然可以，没问题。

    顾医生：谢谢。

    麦医生：不必客气。我更应该感谢您呢。

    顾医生：噢？为什么？

    麦医生：您是淼淼的救命恩人，没有您高超的医术，淼淼不可能谈婚论嫁，也就不存在她和我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

    顾医生表情复杂：其实，给淼淼做手术的，是外地的专家团队，我并没有直接参加，我只负责她术后康复阶段的治疗。

    麦医生吃惊：竟然是这样，我一直以为——

    顾医生：不必惊讶，你出国两年对国内的情况已经陌生，这种模式现在并不少见，前两天413病房的病人林芗，就是请上海专家过来做手术，用的是他们的全套班底。

    麦医生：再冒昧问一句，您知道淼淼那颗心脏的来源吗？

    顾医生吃惊地瞪着麦医生。

    麦医生：怎么了？

    顾医生回过神：……是淼淼让你来问的吗？

    麦医生：我也很想知道。

    顾医生：淼淼问过我和温院长很多次，但是，你知道器官移植的规矩，捐献者的资料是绝对保密的。

    麦医生：我知道。

    顾医生：老实说，我倒是很想告诉你，但我确实不知道，就连院长也不知道，好像是专家团队直接带过来的吧。

    麦医生：噢？

    顾医生：这事你就不要多问了。今年本院命运多舛，再闹出什么麻烦来，会要了你未来丈人的老命哦！

    100.院长办公室 日 内

    温院长握着话筒打电话：……老弟啊，我老头子的身家性命就在你身上了，……需要多少钱开个单子给我，……好好，一切拜托了……等你的好消息……再见。

    顾医生推门进来，锁上门。

    温院长放下电话，示意顾医生坐下。

    顾医生：他没找到淼淼的手术记录，但确实起了疑心。

    温院长：我大意了，应该做一份的。

    顾医生：警方有什么发现了？

    温院长：目前还没有说法，也许他们连我都怀疑了。……我担心，吴心瑶不是第一个被杀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顾医生紧张：院长，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温院长：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顾医生心事重重，没再说话。

    温院长：顾医生啊，你可要多保重噢。

    顾医生站起身，眼睛有点发直地转身往外走。

    温院长非常不安地望着顾医生的背影。

    101.麦医生办公室 日 内

    窗帘拉严，屋里有些昏暗，有一盏台灯亮着。

    夏晓雨躺在诊疗椅上听坐在一旁的麦医生叙述。

    麦医生：……这说明你在现实中经历过恐怖的一幕，你受到了惊吓，造成你目前的大脑神经源的混乱，产生恶梦和幻觉。

    夏晓雨：麦医生，你是说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麦医生：不用担心，只要找到了你精神困扰的原因，就有了帮你疏导的方向。你看，现在你的神智就很清醒，只是有些焦虑而已。

    夏晓雨：我一直在努力回忆，我姐姐死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麦医生：好的，你现在身体放松。全身放松，对，那天晚上本来不是你值班，是许晨晨临时家里有急事，请你顶了她的班。姐姐就住413病房，她病得很重，已经快不行了，你忙完其他的事，就去看她，你离开值班室，上了走廊……

    在麦医生的催眠下，夏晓雨进入梦境。

    102. （回忆）医院主楼四楼走廊·413病房门口 夜 内·外

    以下情境对应夏晓雨所述。

    夏晓雨（OS）：我朝413病房的方向走，楼梯口的灯一明一灭的，一扇未关的窗户在风中“啪啪”作响，我过去把窗户关上，看见窗外有一轮圆月，特别明亮，我走到413病房门口，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特别安静。

    麦医生（OS）：后来呢？

    夏晓雨（OS）：我推门进屋，没有开灯，悄悄地朝里走。好像窗户没有关，有风吹进屋，帘子在月光映照下明显抖动着，上面的树影也在晃。

    麦医生（OS）：后来呢？

    夏晓雨（OS）：我慢慢掀开帘子，……

    103.麦医生办公室 日 内

    夏晓雨话说一半突然停止了。

    麦医生：你看见什么了？

    夏晓雨紧闭双眼，有点紧张。

    麦医生：怎么了？到底看见什么了？

    夏晓雨情绪有些激动，脸上冒汗，嘴唇颤抖，想说却说不出来。

    麦医生：不要着急，全身发松，做深呼吸，好好想想。

    夏晓雨恸哭起来。

    麦医生：晓雨，你一定要说出来，这样你才能从噩梦中摆脱。

    104. 医院413病房 夜 内·外

    情境对应夏晓雨所述。

    夏晓雨（OS）：……。我掀开帘子一看，月光下，窗户开着，我姐…站在窗台上，我吓得惊叫：姐姐？！危险！……姐回头微微一笑，然后，然后突然纵身一跳，消失在窗台上……我跑到窗口看，……姐姐摔在楼下地面上，一动不动了……

    105.麦医生办公室 日 内

    夏晓雨醒来满脸泪水，麦医生递给她纸巾。

    麦医生：你看，晓雨，这就是你的心结。有些时候，我们能够生活下去，是因为我们记得一些事情；有些时候，我们能够生活下去，却是因为我们的大脑选择忘记一些事情。你姐姐的事，还有吴心瑶的事，都不是你的错。

    夏晓雨：可我有时还是想不通，心里难过极了。

    麦医生：我们慢慢来，你心里难过的时候，随时跟我联系，好吗？

    夏晓雨点点头。

    麦医生：晓雨，多想些美好的事情，希望你能快乐起来，这肯定也是姐姐对你的最大愿望！

    106.心脏外科急救室 黄昏

    顾医生独自坐在窗前，一缕金色的落日斜刺刺照在他身上。

    顾医生感到晕眩，支着脑袋闭上眼。

    四周很安静。

    顾医生起身来到放药品的橱柜前，熟练地用针筒抽取一剂液体，拿医用橡皮管扎紧胳臂，然后注射自己的静脉。

    温院长（OS）：顾医生，顾医生，你在吗？……

    顾医生加紧注射，然后飞快地贴了药棉，将注射器和药瓶藏到抽屉里。

    温院长已经推门进来，显然看到了什么。

    顾医生：院长？

    温院长：你，你在干什么？

    顾医生：我？我想干什么干什么！

    温院长返身锁了门：你什么意思？

    顾医生拉开抽屉：你都看到了，就是这个意思。

    温院长：你从哪弄的？没有我的签字审核，谁也无权领取和使用！

    顾医生：我是心外科主任，我想弄我就能弄到，别以为你的规章制度铁板一块，真是幼稚！

    温院长：滥用麻醉药是犯法的！

    顾医生：我没有滥用，最多每天来一针吧……

    温院长：你脑子出问题了！

    顾医生：我哪里都出问题了。（转身坐下）别烦我了，现在是我难得自在的时候！

    温院长：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自我毁灭，我现在就停你的职！你不是想请假吗？我给你三个月的假，回家去修养吧！

    顾医生：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吧。

    温院长：你究竟想干什么？

    顾医生：你烦不烦哪，快走吧！

    温院长：好吧，我走。明天起你不要来医院了，否则我报警。

    顾医生回头盯着温院长，目光无比锐利而阴鸷。

    温院长避开顾医生的目光，颓然地转身，开门出去，重重地摔门。

    顾医生盯着温院长的背影，直到他消失。顾医生开始冷笑，渐渐失控，狂笑，最后转笑为哭，颤抖着抽泣，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上。

    107.温院长家楼梯·客厅 夜 内

    麦医生从楼梯上慢慢下来。

    温院长满脸酒色，坐在沙发上吸烟。

    麦医生：伯父，以前从没见您抽烟。

    温院长：年轻时抽过，戒了很多年，这两天又破戒了。

    麦医生：最好还是别抽，对身体没好处。

    温院长点点头：是的是的。

    温院长熟练地洗茶、泡茶，倒茶，将一盅茶递到麦医生面前。

    麦医生：谢谢伯父。

    温院长和蔼地：小麦啊，这两天忙些什么，怎么老没见到你？

    麦医生：没，也没忙什么，跟院里的一些员工聊聊，做些心理疏导。

    温院长：有什么发现吗？

    麦医生：也没特别的发现，只是感觉顾医生有些奇怪。

    温院长警惕：噢，怎么了？

    麦医生：他让我帮夏晓雨做心理疏导，可他本人的精神压力似乎比谁都大，非常压抑。

    温院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麦医生：也许我经验不足，判断有误。

    温院长：不，你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很强。不过，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非此即彼，非白即黑。

    麦医生：嗯。

    温院长：小麦啊，我一直想找时间，好好跟你谈谈淼淼的事。

    麦医生：伯父您说。

    温院长又点燃一支烟：……我的宝贝女儿淼淼，她是个好孩子，就是命不好，先天心脏就有病，从会吃饭就吃药，哪有小孩受这罪的？我带着她去过很多地方，试 了各种治疗，都没解决问题。我自己就是大夫，却治不好女儿的病，内疚啊！……眼看着科技进步，心脏移植手术已经有很高的成功率，我女儿却因为等不到配适的 器官，一天天挣扎在死亡线上，那时你还在国外，淼淼每次给你写信，都是费了全力，一封信要分几天才能写完。但我不忍心劝阻她，因为我知道，你是她的精神支 柱啊！……

    麦医生感动异常，眼圈红了。

    温院长：好不容易熬到几个月前，终于有了匹配的心脏器官，我约请了最好的专家团队，给我女儿做了移植手术，终于让她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揿灭烟头，饮了一口茶）我呢，也准备让贤了。正准备慢慢退下来时，医院却出了这么大的事。

    麦医生：还好，医院的正常运转没受影响。

    温院长：小麦啊，我没有儿子，从今天起，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把淼淼这丫头托付给你了，你一定帮我要好好守着她，让她每天高高兴兴的……

    麦医生郑重地：我会的。

    温院长：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淼淼，而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女儿，能有些事业上的实惠。

    麦医生有些脸红：是的，我是真心喜欢淼淼。

    温院长：那就好，男人有一份真心不容易，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下来就更不容易。淼淼从小受罪，没过过普通女孩平平常常的好日子，所以脾气不好，很任性，你一定要多担待。

    麦医生：我会的，爸爸。

    温院长：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能保证不让淼淼知道吗？

    麦医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保证。

    温院长：淼淼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的生身父母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夫妇俩在西藏巡回医疗时，车被泥石流埋了……

    108.医院六楼电梯口·走廊 日 内

    顾医生在等电梯。电梯门开，麦医生出来。

    顾医生：麦医生，谢谢你。

    麦医生：？

    顾医生：晓雨心情好多了。她说晚上睡觉恶梦也少了。

    麦医生：那就好。

    顾医生刚想进电梯，麦医生叫住他。

    麦医生：顾医生，冒昧问一句。

    顾医生转身：你说。

    麦医生：您爱人是哪天去世的？

    顾医生：9月3日。

    麦医生：噢。不好意思，谢谢。

    顾医生：怎么了？

    麦医生：没什么，跟夏晓雨的心理疏导有关。

    顾医生：嗯。

    麦医生：顾医生，看得出来，您的精神负担很重，我建议您也看看心理医生。

    顾医生：不，我没问题，我很好……刚从院长那里请了假，准备下周带晓雨去海南旅游。

    麦医生：那好，祝假期愉快！

    顾医生进电梯：谢谢。

    电梯门关了。

    109.麦医生办公室 日 内

    麦医生急忙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本记事本打开一看，发现温淼做手术的日子和夏雪去世是同一天。

    麦医生感到奇怪自言自语：……为什么会是同一天呢，难道是简单的巧合吗？……

    110.医院主楼大堂 日 内

    夏晓雨手上提着糕点和花篮向大堂门口走去。

    顾医生迎面走来：哎，晓雨，这是去哪呀？

    夏晓雨：姐夫，我去姐姐墓地。

    顾医生：路很远的，你怎么去啊？不是说了开春后姐夫带你去的吗？

    夏晓雨：麦医生有空，他开车陪我去。

    顾医生皱眉：麦医生？这些东西也是——。

    夏晓雨：这些是413病房林芗姐给的。

    顾医生：晓雨啊，社会很复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夏晓雨不解：姐夫，你是说麦医生还是林芗姐啊？……人家好心帮我，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医生：反正，反正晓雨你不能太相信别人，姐夫是替你担心呵。

    夏晓雨习惯性地服从：知道了。

    顾医生望着夏晓雨离去的背影，表情阴鸷。

    111.郊外公路·轿车 日 外·车内

    麦医生的轿车，行进在公路上。

    夏晓雨坐在助手席上，轿车后座放着糕点盒与鲜花。

    夏晓雨：……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又能跟姐姐说话了。

    麦医生：你姐夫最近怎么样？

    夏晓雨：还行吧，不过，跟以前不一样了，总是情绪低落。

    麦医生：怪怪的，是吧？

    夏晓雨：我也说不清楚，……他还像我姐姐生病在家那样，一直睡沙发，半夜里还哭。

    麦医生警惕：哦？！

    夏晓雨：有几次把我都吓醒了。

    麦医生：你姐姐和姐夫，感情很好吗？

    夏晓雨：那当然，非常非常好！

    112.墓园夏雪墓碑前 日 外

    鲜花和食物礼品盒都以供在崭新的墓碑前。

    夏晓雨跪在墓前热泪长流，喃喃自语。麦医生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墓碑。

    墓碑上，镶嵌着夏雪恬静微笑的彩色照片。

    夏晓雨越哭越伤心，麦医生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纸巾。

    夏晓雨擦着眼泪，眼睛盯着夏雪的照片跟麦医生说话。

    夏晓雨：麦医生，你相信有心灵感应吗？

    麦医生蹲下：我当然相信，这是我研究的课题。

    夏晓雨：我和姐姐常常可以互相知道对方的心事，不管我遇到什么困难、痛苦、危险，姐姐总会及时出现在我身边，人们常说，好人有好报，她那么好，心里总是想着别人，愿意帮助任何人，从来没跟别人吵过架，可是（哽咽），我一直不能相信姐姐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麦医生：晓雨，你的人生还很长，一定要从悲伤中摆脱出来。你姐姐地下有灵，也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活下去……

    113.医院大院·主楼 夜 外

    （空镜）夜幕下的医院外景。

    圆月当空。

    寒风中，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杈瑟瑟发抖。

    三三两两，主楼的窗户透着灯光。

    114.医院主楼后院 夜 外

    “叽嘎”“叽嘎”“叽嘎”，担架车在寂静的寒夜里行进，声音特别刺耳。

    洪大爷推着一辆空车朝前走。

    行了一段路，洪大爷搜摸身上的衣袋，似乎忘带什么东西，他弃车折返。

    115.太平间·过道 夜 内

    黑暗中，一个诡异的人影进入，直奔那排上锁的冷冻柜。

    黑影打开了其中上锁的一只柜子，将里面的抽屉拉出来。

    一束手电光隐约映射一具女尸。

    黑影双肩颤抖着哭泣，手上捧着一副又长又黑的假发套。

    洪大爷走近太平间，隐约听到哭声，加快步伐。

    有脚步声渐渐走近。

    黑影慌忙轻轻将抽屉推入冷冻柜，来不及上锁，洪大爷已经来到门外。

    黑影闪入柜旁的黑暗中。

    洪大爷进来，疑惑地四处打量，看见上锁的两排冷冻柜有一只的锁开了，还没有完全推进的抽屉缝隙中透出瘆人的光线。

    洪大爷走过去，拉开抽屉，在看见那具女尸的同时，背后传来奇怪的声响。

    这洪大爷猛然回头，微光中只见一个长发蒙脸的白衣怪物站在面前，抖动着发出沙哑瘆人的“呃呃”喉音，似要猛扑上来。

    洪大爷吓得屁滚尿流，失声尖叫着扭头就跑。

    那怪物随即追赶。

    洪大爷连滚带爬地逃出太平间，沿过道头也不回地飞跑。

    那怪物追到太平间门口，站在那里，然后消失不见了。

    116.温院长家客厅·楼梯 夜 内

    敲门声。

    温院长朝门口走：……来了来了，谁啊，着了火似的？

    温院长一开门，洪大爷就跌了进来。

    温院长很吃惊：洪大爷？

    洪大爷：院长，闹鬼了，太平间闹鬼啦！

    温院长：来，坐下，慢慢说。

    温院长领着洪大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洪大爷灌了几大口。

    洪大爷：刚才，我去库房修担架车，走到一半，烟没带，又回去拿，发现存器官的一只柜子锁开了，我过去看，发现里面有具完整的女尸。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鬼，朝我扑过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跑出来，想喊人，又怕吓着病人，对医院影响不好，就直接上您家来报告了。

    温院长：洪大爷您做得很对，这事我会处理，您可千万不能再对别人说了。

    洪大爷：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在天平间几十年，从没遇见过这么可怕的事，我真吓坏了，可不敢一个人在太平间里呆了。

    温院长：洪大爷，您回家休息几天吧，等平静了，好好想想，继续工作也行，退休也行，我听从您的意愿。不过呢，估计您是最近工作累了，又上了年纪，产生了幻觉，您想想，世上哪有鬼啊，是不是？

    洪大爷：以前我是不信鬼的，可刚才真的见鬼了——

    温院长打断他：洪大爷，您先回家休息吧，好吗？

    洪大爷：那，我就回家去了。您说，这说出去，人家还不笑话死我……

    温院长：您把太平间钥匙给我。

    洪大爷取出钥匙回头递给温院长。

    麦医生一直站在楼梯上方，听着温院长和洪大爷的对话。此时，他躲到暗处。

    温院长送走惊魂未定的洪大爷回到客厅，拿起自己的大衣，出了家门。

    117.医院主楼后院·轿车·太平间过道入口处 夜 外·车内

    温院长拿着一串钥匙走来，进了太平间过道入口。

    附近停着麦医生的轿车，他在车里监视。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来了，那人很警惕，四周打量着。

    麦医生赶紧往椅子下缩身。

    那人走近，是顾医生。

    顾医生也进了太平间过道口。

    麦医生随即下车，轻轻关了车门，他想起什么，打开轿车后厢，从一只小工具箱内，取了一把大号启子，装入衣袋，朝太平间方向跟去。

    118.太平间过道·门口 夜 内

    麦医生悄悄潜入，来到太平间门口，伸半个脑袋朝里观望。

    里面传出温院长跟顾医生争吵的声音。

    119.太平间 夜 内

    一只冷冻柜打开着，抽屉拉出一半。

    温院长激动地：你在搞什么名堂？！你不是告诉我已经处理了吗？！

    顾医生：没能救活她，我对不起她，我心里有愧！

    温院长：什么叫对不起，那是她本人的意愿！是她找我的，我一开始就没答应，你应该最清楚！

    顾医生：她是为了我，为了不拖累我，为了让你全力帮我摆脱困境！

    温院长：对，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挽救了我女儿的性命，可我也实现了我的诺言，她为你做了一切，她的生命也以另一种方式得以延续，你是医生，你应该感到欣慰！

    顾医生：可我不该这么对她，我没法心安理得，她不该死得那么痛苦！

    温院长：难道你以为，一个脑癌患者自然死亡的最后几个月会不痛苦吗？你是医生不要没有常识。

    顾医生哭：……可我心里怎么也过不去，……我害了雪，还害了晓雨，晓雨每晚都做恶梦，从梦中哭醒；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都看到的！

    温院长：你冷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医生喃喃地：我害了雪，害了晓雨，……

    温院长：你胡说些什么？

    顾医生眼泪鼻涕一大把：……我害了雪！我害了——

    温院长：你……，你这是要害了我们，也毁了医院！……我问你，你把她留在这里，要到什么时候？

    顾医生已经泣不成声：我不知道，我有时想……等把她的心脏等回来，让她完整的走！

    温院长双手抓住顾医生猛烈摇晃：你疯啦？！

    门外传来“哐啷”一下，金属碰击地面的声音。

    温院长惊，迅速将抽屉推入，锁了柜门。

    120.太平间门外·过道 夜 内

    麦医生的启子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躲到暗处。

    温院长出来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

    温院长对顾医生：我也快被你逼疯了！

    顾医生呆傻般地瞧着温院长，他的衣袋内露出长长的假发。

    温院长：你先回家，别再出现了。这个（指着女尸的冷冻柜）必须尽快处理，我来想办法！

    顾医生：不行，给我两天时间，我去买个大冰柜，放在家里！

    温院长：你——，好吧，再放纵你一回，我算仁至义尽了。

    顾医生没再说话，他抽搐着抱住双肩，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院长深叹一口气，也离开了。

    麦医生从暗处出来，掏出手机打电话。

    麦医生：……喂，晓雨，我是麦医生，你在值班是吗？……你马上到太平间来一趟，我在出口处等你……对，很重要的事，快点来！

    121.太平间 夜 内

    麦医生带着夏晓雨来到上锁的冷冻柜前。

    麦医生：晓雨，你不要太激动，别紧张，我想让你确认一下，里面是不是你姐姐。

    夏晓雨诧异地看着麦医生。

    麦医生用启子撬开锁，拉出抽屉。

    是一具秃头女尸，女尸的胸口有一道长长的切口，切口被细密的针脚缝住。

    夏晓雨惊呼：姐——！

    麦医生赶紧扶住晕倒的夏晓雨。

    122.（梦境）走廊 夜

    护士们急急忙忙推着手术床往手术室方向跑。

    手术床上躺着满脸是血，嘴里插着氧气管的夏雪。

    夏晓雨哭泣着不断地呼唤夏雪的名字。

    123.（梦境）手术室门口 夜 内

    灯箱显示“手术中”。

    夏晓雨抱着脑袋，痛苦地坐在椅子上。

    灯箱暗了。温院长出来。

    夏晓雨抽筋般地站起身。

    温院长摇了摇头，解下口罩。

    夏晓雨不顾温院长的阻拦，发疯般地冲进去。

    124.（梦境）太平间 夜 内

    夏雪躺在手术床上，已经死亡。

    夏晓雨冲过来，扑在姐姐身上，大哭。

    夏晓雨身上手上沾满血，她发现夏雪胸口细长的切口，虽被缝合，心脏部位因肋骨锯开器官取出，留下明显的凹陷。

    夏晓雨瘫软倒地，昏迷不醒。

    温院长等人手忙脚乱地急救夏晓雨。

    125.麦医生办公室 夜 内

    夏晓雨躺在诊疗椅上。

    126. 医院主楼四楼走廊 夜 内

    还是那扇窗户，在寒风中“噼啪”作响。

    窗外，一轮圆月高挂。

    127.413病房 夜 内·外

    林芗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月光透过窗户洒入，斑斑驳驳。

    128.麦医生办公室 夜 内·外

    麦医生拿着药品进来。

    夏晓雨已经无影无踪。

    窗帘被风吹得“哗哗”直响，麦医生跑到窗前，将窗户关严，抬头见到一轮明月。

    麦医生愣在窗前（OS）：又到了月圆之夜的农历十五，不好！……

    麦医生迅速用手机拨通电话：喂，李队长吗？……是我，麦湘豫，我感觉，今晚医院要出大事！……

    129.四楼走廊·413病房门口·楼梯口 夜 内

    轻轻的脚步声，有个人影移动在墙上。

    那人蹑手蹑脚地朝着413病房走去，到了413门前站住，向后看了看，昏暗中，能辨认出是顾医生。他轻轻地推开门。

    另一个人跟踪而来，慢慢接近413病房，听到楼梯口有人来，那人躲在黑暗角落，来者是麦医生。

    等麦医生过去，那人在413病房门口现身，是温院长。

    130.413病房 夜 内

    林芗睡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一阵呜咽的哭声在身边响起，林芗睁开眼。

    月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举起粗大的强心针筒朝她扎来。

    林芗惊恐万分地惊叫：啊——！

    有另一人从帘子外扑进来，抱住行凶者。

    林芗没被扎到，一骨碌滚下床，哇哇大叫。

    林芗：啊——！救命啊！救命——！……

    行凶者没有扎到林芗，一针扎在抱住她的人的后背上。

    那人哼了一下，松开行凶者，匍匐在地。

    温院长闯入，刚开了灯，就迎面被行凶者撞倒在地。

    131.四楼走廊·413病房门口·楼梯口 夜 内·外

    麦医生闻声朝走廊这边奔跑。

    行凶者从413病房冲出，往另一方向逃跑，手上还拿着那只大针筒。

    李队长和小陶从楼梯口上来，与麦医生会合，追行凶者。

    小陶跑动中喊：站住！站住！

    麦医生：站住！

    小陶和李队长冲在前面。

    行凶者打开那扇刚才关严的窗户，站上窗台。

    麦医生急忙阻拦小陶和李队长：不要逼她！她有病——

    李队长急切地：是谁？

    麦医生没有回答，直接向行凶者喊话。

    麦医生：晓雨，我是麦医生，你下来……

    李队长和小陶面面相觑。

    麦医生：晓雨，你下来，说说你的梦，好吗？

    这时，温院长从413病房出来，走近麦医生李队长一行。

    温院长自言自语：是夏晓雨？……都是夏晓雨？……

    麦医生继续喊话：我现在知道了，晓雨，因为姐姐的事，你受了太大的刺激，患了间歇性的精神分裂症，每到月圆之夜，你就会发作，这不是你的错，姐姐去世，更不是你的错……

    夏晓雨站在窗台上，一动不动，寒风吹拂着她的白大褂，吹乱了她的长发。

    顾医生跌跌撞撞地从413病房出来。

    受到惊动，病人从不同的病房出来看。

    林芗也捂着胸口从413病房出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顾医生朝夏晓雨的方向跑：晓雨，……晓雨啊，我是姐夫啊，你快回来，是我害了你姐姐，也害了你呀！

    夏晓雨扭过头，眼神癫狂地笑笑。

    夏晓雨喃喃：姐姐？姐姐……

    夏晓雨回首望着天上明月。

    （幻觉）明亮的圆月，夏雪从空中飞来，向夏晓雨召唤：晓雨，晓雨！快来吧，我在等你呢！

    夏晓雨展开双臂，迎着月亮，笑对苍穹，纵身一跃。

    夏雪和夏晓雨展开着双手在夜空中自由翱翔……

    夏晓雨消失在窗口。

    众人惊呼。

    顾医生瘫倒在地恸哭：……晓雨啊，我答应姐姐照顾你的，……可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晓雨，我对不起你啊，晓雨……！

    所有人都震惊地愣在当场。

    132.顾医生家客厅·门口 日 内

    顾医生缩在沙发上，胡子拉茬，萎靡不振。

    麦医生在一旁陪伴顾医生。

    门铃响，麦医生去开门，是刘律师。

    刘律师交给麦医生一张碟片，离开了。

    麦医生回来将碟片放入影碟机，坐回沙发，按遥控板播放。

    电视屏幕上出现夏雪的影像，她一头瀑布般的假发，面容惨白但还是画了精致的妆容，浅浅微笑。

    夏雪：正声，你一直没有同意我的请求，温院长也一口回绝了我，他是那么疼爱他的女儿。我知道，安乐死是法律不允许的，活体移植更是触犯刑法。可是，与其 让我这么痛苦一天一天挨日子，就算多活一年半载的，又有什么意义，淼淼的身体已经等不及了，你也早已被我拖垮。看着你一天天瘦下去，你最心爱的事业岌岌可 危，我比死还难过。晓雨告诉我你出医疗事故，你不要怪她，她只是个傻孩子。我们家和温院长家交往了多年，我知道只有他能帮你，而我所能报答的，就只有我的 这颗心脏了。我决定，将我的心脏移植给淼淼，她还年轻，还有美好人生，我的生命以这样的方式得以延续，是我最感欣慰的事了。不能事先征求你的意见，你就让 我再任性一回吧，我最亲爱的丈夫。我知道你不忍心，可这就是我的心愿。出自百分百的自愿，我决定结束我的生命。替我照顾晓雨，说我爱她。拜托了。正声，我 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不要为我难过，别为我哭泣。我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当面跟你道别，只有我心里清楚，今天见你就是永别，望着你和晓雨离开病房的背影， 我还是哭了。正声，谢谢你，此生能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我真太幸运了。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很抱歉，只有来生再补偿和报答你了。……好了，不管如何， 你和晓雨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这段录像，交给刘律师保管。万一出了麻烦，也好有个证明。……

    看影碟的过程中，顾医生早已泣不成声。

    麦医生也泪流满面。

    133.院长办公室 日 内

    屋子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办公桌上已经片纸不留。

    最后感受一次老板椅的温院长终于站起来，捧起早已收拾好的一只纸箱，走到门口，再转身打量了一眼置身二十多年的办公室，出门。

    134.墓园夏雪墓地 日 内

    已经是初春的氛围，草木呈现绿意。

    麦医生和温淼跪在夏雪的墓前，他们献上花篮和糕点，点燃香烛。

    夏雪的墓碑近旁，新添了夏晓雨的墓碑，墓前也有两束鲜花和一些供品。

    顾医生走来，站在温淼和麦医生身后。

    温淼和麦医生祭拜完，向顾医生示意后离开。

    伴随着心脏跳动的声音，顾医生坐在夏雪夏晓雨姊妹俩的墓地间，望着温淼和麦医生恩爱地相拥远去的背影，第一次露出真正欣然的笑容。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