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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名：平凡城市 |
| 【原创剧本网】作者:卫途 |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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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凡城市 2010年冬季，秦岭山脉的南部地区仍是漫山莹绿烟雨飘绕。一列从重庆驶来的列车穿梭于蜿蜒的山路，首尾在大小不同的山洞间隐现。当列车穿越过秦岭铁路隧道，银装素裹的北国雪景映入人们的眼帘。张斌静静地望着窗外••• （一） 2001年8月份，刚刚考入西安某所高中的张斌就要随同学们前往华县军营参加学校的暑期新生军训。临行前，张斌的奶奶从自家经营的小卖部里取出来了一些零食塞进孙子的背包里，并且还一再叮嘱他多带一些东西以防在军营的大食堂里吃不饱饭。 张斌却倔强的打开奶奶已经替他收拾好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所有的零食，只留下了一瓶矿泉水。 张斌：“奶奶，这些个好东西就别浪费了，放到店里吧。” 奶奶：“胡说嘛，咋叫浪费，军训去华县那么远的地方，要是被人欺负吃不上饭可咋办•••听话，都带上。” 张斌：“去那一共才待八天，再说了，从小到大谁敢欺负我。” 奶奶：“你可千万不许跟新同学打架。” 张斌：“知道了，我得赶紧走了，东西放在柜子里了。” 还没等奶奶反应过来，张斌已经提着包跑远了。等奶奶打开柜子看到放在里面的零食时，又气又急的抬起头却发现张斌早已没了踪影。 张斌5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人世。一年后，不甘清贫孤寡的母亲也改嫁到了重庆。家里就只剩下年幼的张斌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张斌因此从小就很懂事。 这一天，已经年满16岁的张斌和新同学们乘坐着开往华县的大巴车，一边新奇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一边畅想着美好的高中生活。 可没想到，来到军营第三天就闹出了笑话。那天下午，各连队在大操场上进行训练。张斌所在的队伍正在教官的指令中操练军体拳，因此引来了不少同校女生的围观。就在这时，张斌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教官发现后便大声训斥他：“第三排那个男生，干嘛停下来！” 张斌大声回答：“报告连长，因为我的裤裆扯了。” 顿时，惹得在场所有人放声大笑。而他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然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 教官：“不许笑了，你•••先待在那里，其他人继续练习。” 张斌：“是。” 此时，围观的女学生们也被她们的教官召集了回去，只有一个女孩还傻愣愣站在那里看着张斌。直到其他同学喊她：“杨雪•••集合了。”那个名叫杨雪的女孩才慌忙的走开，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新生军训第五天，同学们在教官的带领下进行了一场野外拉练。至中午时分，大家已经行进约15公里的山路。当时正值酷暑季节，很多学生不堪忍受开始不断抱怨。几位教官经过商量，只好同意队伍暂时停在路边一个小超市门前休息半小时。 学生们顺便到小超市里买了些饮料或纯净水解渴，大家喝完之后随手将空瓶子扔到了马路边。没过多久，一个拾荒的老太太扛着一个大尼龙袋子过来，高兴地捡拾着散落在路边的空塑料瓶。 几个男生趁教官暂时离开无人管理，竟然合起伙来欺负拾荒的老人。有人故意用瓶子砸向老人，有人把瓶子扔到马路中央并不停叫嚷着：“老太婆，那边儿还有一个。”老人哪会在意这些，只顾着拼命来回奔走将其一个一个捡起来装进袋子。 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徐匆，借给我几瓶吧。”只见那个名叫徐匆的男生正抱着一堆刚买的满瓶水，得意洋洋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徐匆：“自己去买，都滚开，别挡住老子的视线。” 徐匆随即把瓶子放在地上，用脚踢向拾荒老人。老人躲闪不及，还险些被路上行驶而过的一辆机动三轮车撞上。徐匆见状，反而高兴地拍手叫好，接着准备再次起脚。 正在这时，一个人突然挡在了他面前想要制止这种行为。徐匆发现这人正是前两天在操场上出丑的张斌，于是冲他轻蔑的笑了笑。 徐匆：“滚开，别多管闲事。” 张斌：“可以，但是你得先停下来。” 徐匆：“老子买的水关你屁事，是不是犯贱想挨揍啊。” 徐匆话刚讲完，身后的几个伙计便将张斌围了起来。 张斌：“我才不怕你们这帮人渣！” 后果可想而知：徐匆等人和张斌立即扭打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有人急忙跑去喊来了教官，他们才终于停了手。 教官气冲冲走到张斌面前，呵斥他：“怎么又是你，回去再好好收拾•••还有你们，谁乱扔的瓶子赶紧捡起来！” 徐匆：“我们没有。”然后，这伙人都退回到了队伍中去，队伍里也没人敢再吱声。 张斌看着还在满地捡拾瓶子的老奶奶，又想起了家中的奶奶，心里感到非常难受。于是，他低着头走过去帮老人一起去捡。当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竟然发现旁边又多了一个女生过来帮忙。原来是那个叫杨雪的女生，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并没有多讲话，又继续马上开始干活。 下午回到军营后，张斌被教官罚站在宿舍大楼门口。晚饭时间，他看见同学们一个个开开心心的带上饭盒走向食堂，心里觉得有些憋屈。 没过多久，杨雪带着一个漂亮的饭盒和擦伤药走到了张斌跟前。 杨雪：“你的•••脸还疼吧？” 张斌转过头看了看杨雪，又不好意地转了回来：“额•••没事。” 杨雪：“我给你带了点擦伤药，还有今天的晚饭。” 张斌：“谢谢，不用了•••要是被发现又得挨罚，你还是赶紧走吧。” 杨雪听完笑了，她什么也没说，而是把药塞进了张斌的衣兜里，把饭盒放在了他背后，然后飞快的转身离开。 张斌不知所措，呆呆站在那里望着杨雪的背影。 （二） 八天的军训转瞬结束，同学们终于回到了校园，重新回到了宁静的课堂中来。 一切似乎变得单调乏味起来，每天都是重复不断的训导和无边无际的功课指标，还有无可无奈何多如牛毛的考试。张斌自然也把杨雪当做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之前的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心里清楚来这儿的唯一目的就是刻苦读书，好让奶奶有一天能跟自己过上幸福生活，不再受苦受累，不再遭人欺负。 直到高二第二学期的某天的一堂数学课，让杨雪再一次走进了张斌的生活当中。 那天是期中考试过后的第一堂数学课，同学们手里拿着老师已经批改完成的试卷，一边认真地听老师在黑板上讲解试题，一边做着繁琐的笔记。 杨雪的数学成绩一直很不理想，这次考试她依旧没有及格。看着漫卷的叉号，心里非常郁闷，哪还有心思去听老师讲课。等好不容易煎熬到下课铃声响起，可老师此时却偏偏点名让杨雪站起来，回答他刚刚讲完的一道计算题。 老师：“杨雪。” 杨雪：“嗯•••是。”她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 老师：“你说说，应对这一道题，我们刚运用了那些个公式进行分部推算的？” 杨雪：“用了••••••” 看到她半天讲不出来，老师生气的说：“好了，我记得这道题你也算错了，而且老师刚才已在黑板上讲过，你却在下面心不在焉不知道想些什么；下次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就请离开我的课堂•••大家下课吧！” 数学老师走后，教室又恢复了课间的喧闹。有人在互相打听考试成绩，有人在谈论一些与之毫无相关的八卦绯闻。杨雪轻轻折起试卷，一个人静静趴在桌子上。这时，杨雪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面前，她抬起头发现原来是张斌。 张斌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杨雪，对她说：“这是我课堂做的笔记，你需要的话先拿去看看。” 杨雪笑了笑，说：“呵呵•••谢谢你。”然后接过来张斌的本子。 张斌：“不客气•••”张斌说完，转身准备要离开。 杨雪：“张斌。” 张斌：“嗯？” 杨雪苦笑着说：“其实我压根看不懂•••要不你再给我讲解一次吧。” 张斌傻笑道：“那•••好吧。” 于是张斌坐到杨雪旁边，一边耐心地听她的提问，一边细心地讲解。教室里还是那么热闹，那么令人怀念。 （三） 几天后的又一堂数学课上，杨雪流畅地在黑板上写完了上节课老师问及她的那道计算题。 老师：“不错，看来下去还是用了功夫，以后上课可要专心点。” 杨雪：“是，老师。” 老师：“嗯，下去吧。” 杨雪回到座位上，开心的翻开试卷。数学老师环视一遍教室，发现张斌的位子空着，问：“张斌今天怎么没来？” 班长站起来回答：“他家里有事，刚才请假回去了。” 老师：“好吧•••那大家打开试卷，咱们接着看下一道题。” 杨雪急忙转过头看见张斌确实没在，又看了看他桌上还未来得及放回的笔记本，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与担忧。 因为在那天，张斌家里再一次遭受了重大变故，奶奶终因病痛折磨和劳累不休而离开了人世。白天，张斌在乡邻的帮忙下料理完奶奶的后事。深夜，他一个人在屋里守着奶奶的灵堂，并把他之前在学校获得的所有奖状都撕成了碎片，绝望的哭了整整一夜。 张斌心里明白奶奶晚年丧夫又丧子，垂老之际又独自担负起抚养孙子的重荷，一辈子饱受苦难折磨。所以张斌自小很懂事，希望通过自己的勤奋能让奶奶的晚年有一个好的归宿。而如今一切都破灭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该何去何从。 由于连续几天没有吃东西，再加上晚上着凉，张斌患上了重感冒，身体极度虚弱最终晕倒在家中，幸好被赶来的邻居及时发现送进了医院。 张斌入院第二天，邻居因为家里有事不得不回去，临走时也不忘再三嘱咐他好好配合医院的治疗。可等邻居和护士离开后，情绪极度消沉的张斌竟然毫不犹豫地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然后从床上吃力的爬起来，光着脚丫子恍恍惚惚走到了病房窗台前。 他目光灰暗的推开窗看着楼下，接着抬起腿跨上了一米多高的窗台。可当正要迈上第二条腿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的腰并且用尽气力将他给拉了回来。张斌回头一看竟然是杨雪，他大吃一惊。 杨雪先是苦苦哀求：“阿斌•••你不要这样。” 张斌边挣脱边向她吼道：“不用你管，滚开。” 杨雪瞬间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张斌脸上，这也让他立刻安静了下来。接着，杨雪慢慢抱住张斌，谁也没有出声，整个世界忽然一下变得平静了许多。 自打那天后，张斌开始接受医院的治疗，身体和内心也逐渐得到恢复。而杨雪则每天放学后都会来看望他，带着课堂笔记本帮他复习功课，顺便还会讲一些班里最近发生的趣事，希望张斌能早日康复回到校园中。 在张斌出院前一天晚上，杨雪心里非常高兴。 杨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开心吧！” 张斌：“谢谢你，杨雪•••以后我不会再做那种蠢事了。” 杨雪：“呵呵，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咱们还要一起参加高考，一起念大学，一起出来闯社会，呵呵。” 张斌：“嗯！” 杨雪从包里掏出张斌的笔记本，递给他说：“我明天在学校等你，这个本子还给你，以后可要自己做笔记啦。” 张斌：“呵呵，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张斌收拾好东西办理完出院手续，心境平和地走出门诊大楼，却在门口撞见了特地赶回西安的母亲。母亲从邻居电话中得知张斌的境况后，连夜从重庆赶回西安，正好在这里遇见了刚刚出院的儿子。 张斌很惊讶：“妈•••你怎么？” 母亲惭愧难过的望着儿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泪瞬间一涌而出。 几天后，张斌最终随母亲踏上了从西安开往重庆的列车。当火车驶出秦岭隧道时，他望着车窗外绵延起伏的山峰，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明天的路是何样，自己又该怎么继续走下去。 （四） 七年之后，也就是张斌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如今，他已是重庆当地一家地产顾问有限公司的驻场策划师，负责某个大型楼盘的全程营销策划。 周一的重庆车水马龙热闹繁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市中心高大挺拔的写字楼直插云天，四周围川流不止的人群不断向这里聚集，张斌便是这其中的一人。早上九点，张斌正在总部会议室里为领导及同事汇报当前自己项目的营销情况。 张斌：“大家请看，这是香槟国际上个月各户型面积区间的去化比例，这是周边各代表楼盘的户型去化情况•••这已经是连续第三个月中小面积刚需户型占据主导地位，市场已经出现了回归理性置业的迹象。” 曹总监：“这一点我也赞同，呵呵•••那你有什么对策。” 张斌：“所以我想请示领导，是否跟开发商重新商讨一下关于后期规划几栋楼中的户型配比调整。” 曹总监：“你这周写一个执行方案先拿给我看看。” 张斌：“好的，曹总。” 曹总监：“继续，说说眼前的事。” 张斌：“因为马上要到国庆长假，我跟贾经理商量之后建议开始加推九号楼和十二号楼的65—87平方的两居，顺便搭配两个单元的小三室，针对年轻及新婚家庭客户做一次专门报纸推广和短信邀约，相应的优惠政策按照开发商的要求来做。” 曹总监：“王总，您怎么看？” 王总：“行，就按张斌说的做。” 晚上下班后，张斌按照惯例跟一些个朋友来到夜店找乐子。几个人正坐着喝酒之时，有位女同事带着一名陌生女子过来跟大家打招呼。 女同事：“嗨•••你们也在这儿！” 张斌：“这么巧，坐下来一起喝点。” 女同事：“那我这位朋友可以参加不？” 张斌看了看对方，热情的说：“呵呵，求之不得，美女请这边坐。” 女子：“呵呵谢谢，光喝酒有点单调，要不咱们玩几把骰子吧？” 张斌：“好呀，跟我想到一块了。” 那天，张斌他们不知疲倦地喝酒玩乐到了深夜。待大家散场后，张斌便和那个刚刚认识的女子去了快捷酒店开房。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张斌被自己手机铃声叫醒。他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女子，急忙拿起手机。 张斌：“贾经理，什么事啊•••” 电话那边贾经理焦急的催促着：“甲方今天要听咱们的国庆报广方案，你怎么还没到，快点啦。” 张斌听完惊慌失措，说：“哦，这会路上在堵车。” 贾经理：“堵车？你走的哪条路？” 张斌：“你先顶住，我马上就到。” 张斌挂掉电话后匆忙穿好衣服，这时女子也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张兵？” 张斌：“不好意思吵醒你了，秋云。” 女子：“哼•••我叫秋媛。” 张斌：“对不起，秋媛，我得回一趟项目，晚上再来陪你。” 女子：“那好吧。” 张斌：“顺便纠正一下，我叫张斌，不叫张兵。” 女子：“呵呵，那咱俩扯平了，你这人真有意思。” （五） 此时远在秦岭以北的西安，憔悴不堪的杨雪刚刚在民政局与自己的丈夫康华办理完离婚手续。两人从民政大楼走出来后，康华便兴高采烈地同等候在门外的一帮狐朋狗友们挥手招摇。 临别之前，康华还不忘幸灾乐祸的嘲讽杨雪：“前妻大人，你为了离婚把房产都让给我了，嘿嘿•••今天晚上有没有活动没，要不咱们？” 杨雪：“够了，滚开。” 没等前夫再说话，杨雪早已忍无可忍的推开他，独自离开了。 回到娘家的杨雪，推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父母，心里感到一阵酸痛。小屋显得异常的沉闷压抑，几乎让人要立刻窒息掉。 母亲站了起来问她：“手续都办完了？” 杨雪冷冷的答道：“嗯。” 母亲：“饭都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杨雪：“不用了，我回屋睡会儿。” 说完，杨雪疲倦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并锁上了房门。她从写字台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剪刀然后坐到床上，脑海里不自觉回忆起当年前高考落榜时母亲伤心痛哭父亲不断责骂她的情景；婚后丈夫赌博嗑药丸导致自己孕期流产，随后遭受康华连日的毒打与谩骂，直至最后发现他与别的女人通奸。为了脱离这场早已崩溃的婚姻，当杨雪答应将婚房全部归于这个禽兽名下时，竟被怒火冲天的母亲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现在从民政局办完离婚，回到家中后又听到父母不间断的埋怨叹息。 精神崩溃的杨雪突然举起剪刀，朝自己的左手腕狠狠划了下去，鲜红的血液从伤痕中涌了出来。 （六） 某天下午，张斌所在的公司临时召开了一场重要会议。所有主管级别以上的人员全部到场，所有人神情都很严肃。因为公司在西安的业务拓展遭遇了巨大失败，此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关于此事。 同事甲早在四个月前意气风发的代表公司前往西安，准备开始经营首个异地项目。而如今，却狼狈不堪的站在大家面前拿着演讲稿做起了自我检讨。老总眉头紧锁，下面的人自然更紧张。 同事甲：“•••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公司刚刚进入西安的首个项目遭遇退场，我本人存在很多问题，对市场研究判断不明晰，与甲方沟通不到位，再加上管理低效用人不当，最终导致了今天的失败。” 曹总：“异地经营肯定会出现水土不服，加上盲目判断缺乏应对之策，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王总：“这给了我们一个教训，照搬重庆模式不可行，中华民族每一个城市都有它自身的文化与素养，尤其是西安这样一个千年古都。” 王总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忽然盯着张斌，说：“张斌。” 张斌：“王总。” 王总：“你是陕西人吧？” 张斌一愣，半天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是的•••可是我已经七年多没有回去过了，那边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王总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大家都觉得待在这里好，可能很多北方来的同事早已经忘了冬天下雪是什么样子喽。” 王总的话让张斌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阵痛，如同刺疼了一个昏昏噩噩的梦中人。在接下去的会议中，他失落的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其他人发言，耳朵里却一直在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其它任何声音。 那天晚上，回到家的张斌打开电视，中央台正好在播报天气：随着入冬后的第二轮强冷空气来袭，内蒙、新疆、甘肃、陕西等地出现了不同程度降雪天气，其中西安市连续两天的中雪已经导致了部分高速路段的暂时关闭。此时此刻，张斌走到卧室窗台前轻轻地推开那扇窗户，放眼望着重庆繁花魅力的夜景和寂静的夜空，独自一人思绪万千。 第二天，张斌向曹总递交了离职申请。面对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主策，曹总自然万般不舍，他极力的劝说希望张斌能够继续留下来。 曹总：“这儿有什么不好，怎么突然想走？” 张斌：“都很好，尤其是您•••只是心底里回去的念想一直没断过。” 曹总：“我可以放你几天假回去看看，当初从销售部调你过来做策划就是看好你能够有今天，可如果现在贸然离开到一个新环境就等于得从头再来。” 张斌：“对我来说，西安不是一个新环境，相反在这里我外表过得挺精彩，可心里总觉得惶恐和陌生；现在决定回去重新开始，希望还能找回曾经那颗坚强坦诚的心，想让以后的路走的更长更有意义。” 听完他这番话，曹总再也没说什么了。办理完离职后的第二天，张斌终于如愿踏上了开往西安的火车。当列车时隔七年后再次从南往北穿越过秦岭隧道时，张斌胸口忽然有一阵难以言表的颤动，也许是又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七） 七年，终于回到了梦中思念的故乡。熟悉的街道地名上却是一幅幅完全崭新的画面，学时宁静的小道到现在已变成了时尚繁华的商业步行街。 是啊，重庆在变，西安当然也在变。张斌走在雪花纷飞的大街上，痴情的欣赏着北国动人的雪景。 接下来一周里，张斌在网上联系到了很多之前的高中校友并询问杨雪的境况，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后来有人说杨雪家原先居住的小区两年前因为拆迁，很多人都搬到了别处住，很难再联系到。张斌又四处打听跑了一周，可还是没有任何结果。那天中午，他在路上接到了当地一家地产代理公司的面试电话，于是决定先稳定工作后再坚持继续找人。因为他坚信，杨雪一定还在这座城市。 第二天上午，张斌带着简历来到了创居地产顾问应聘。创居当时正在为它们北郊项目—凤城锦色二期补充置业顾问，而张斌之前也做过。 项目经理刘晓东看过他的简历觉得比较满意，顺便问他：“刚从外地回来？” 张斌：“是的，不过我对这一片很熟悉，做销售肯定能行。” 刘晓东：“呵呵，那为什么这么多楼盘，你偏偏想到凤城锦色来做置业顾问呢？” 张斌从包里取出一份调查资料：“这是我最近几天对片区周边楼盘做的市调，综合对比后还是觉得咱们项目最适合。” 刘晓东接过资料翻看了又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呀，写的挺好！” 张斌谦虚的说道：“因为刚回来，有不足之处还请您多多指点。” 刘晓东：“呵呵，你一会办完入职手续，明天早上九点直接到售楼部来上班。” 张斌：“谢谢您。” 刘晓东：“好好干，这份资料可否再给我复印一份？” 张斌：“可以的，领导。” 从这一天开始，张斌的生活彻底翻开的新的一页。不管以后的路多么艰难险阻，他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脚踏实地的走下去。 （八） 第一天到凤城锦色上班，张斌当着刘经理和八位同事面简单介绍了自己。 张斌：“大家好，我叫张斌，刚从重庆回来，以后请各位多多指教。” 刘晓东：“大家欢迎新同事的加入。” 说完，众人附和着经理鼓掌，没有人一开始对这位相貌平平的新同事产生兴趣。 刘晓东又指着面前的一男两女对张斌说：“这是咱们案场的主管刘莉，副主管赵勇，还有后勤文秘任晓敏，一会你到晓敏那儿领一份项目说辞和百问，下午让两位主管考核一遍。” 张斌：“好的，经理。” 散会后，张斌从秘书手中接过资料后便开始站在区位和沙盘跟前用心背诵，其他人则各自忙起自己的事。 刘莉长得漂亮又聪明勤快，而且亲和待人很受同事认可，刘晓东自然很放心把平日工作交由她管理。赵勇对她更是一片痴情，可惜总是含蓄着不敢吐露。 一直到下午，刘莉送走一组看房客户并到前作完台登记，不经意看了一眼正在角落里画户型图的张斌，这才想起早上经理交代过的事情。 刘莉：“张斌。” 张斌来到前台，问：“刘主管，什么事啊？” 刘莉：“别这么客气，跟大家一样叫我刘莉吧。” 张斌：“呵呵，好的。” 刘莉：“资料看的怎么样了？” 张斌：“要不你们先考一遍，顺便给我些指导。” 刘莉：“呵呵，大家都是一个团队，互相帮助。” 刘莉：“阿勇，一块过来听听。” 赵勇：“哎，好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戴着银框眼镜的阿姨推开售楼部大门走进了大厅。令张斌感到奇怪的是在场的置业顾问都躲到了一边，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迎接。原来老人姓周，来这儿看过几次房，但因为性格反复无常加上脾气怪癖，连最初接待她的置业顾问小钟也头疼万分避而远之。 老人进来后见没人搭理她，嘟嘟囔囔的往前台走来，张斌已经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议论：“天哪，神婆子又来折腾了。” 当时，同样在前台的小钟马上捂着肚子对刘莉说：“主管，我肚子疼，你们谁帮我接待一下她。” 刘莉又气又急喊道：“小钟，你站住。”可他已不见了踪影。 周阿姨走过来问道：“找一下小钟，他人呢？” 刘莉：“不好意思阿姨，他这会不在，您先坐下等等。” 刘莉又小声对赵勇说：“把他从里面叫出来。” 周阿姨很不高兴，说：“每次来都是这样，你重新给我换个置业顾问。” 刘莉尴尬的看着其他同事，又对老人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您别生气，我找一下。” 这时，站在一旁的张斌突然说：“让我来给阿姨介绍吧。” 刘莉惊讶问道：“你？” 未等刘莉答复，张斌便已热情的来到周阿姨跟前礼貌问好：“阿姨您好，我是小钟的同事，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周阿姨：“哎呀，我来看过好几次房，可有些问题总是弄不明白。” 张斌：“呵呵，一看您就是做事非常认真严谨的人。” 周阿姨：“呵呵，其实我是一个语文老师，你别嫌麻烦。” 张斌：“怎么会呢，我作为置业顾问就是专门为客户解答疑问的，那咱们到沙盘这边看看，不清楚的地方我为您解释。” 周阿姨：“唉，好的好的。” 张斌将周阿姨带到沙盘出后，耐心地回答老人各种问题，这让她感到非常愉悦。随后，张斌通过详细沟通并了解到她的真实需求后，为老人挑选了两份户型单页进行比对。接着，帮她查询了销控信息进行确认。最后，老人乐呵呵的看着张斌为她填写了选房确认单。站在不远处的刘莉几人全都傻了眼，开始打心眼里佩服这位新同事。 这位周阿姨定完房临走时还兴致勃勃邀请张斌到家里做客，弄得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周阿姨：“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阿姨厨艺很不错，你那天休假带上女朋友一起过来尝尝。” 张斌：“我也很高兴为您服务，改天有时间一定拜访。” 张斌送走周阿姨，回到售楼部那一刻受到了大家一阵阵热烈且发自内心的掌声。张斌非常感动，因为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两种意义截然不同的掌声让他有了那么一丝丝温馨的归属感。 刘莉高兴的说：“真是太厉害了，明天你就直接上岗吧。” 任晓敏：“我去给你拿办公用品。” 张斌：“可是刘经理说得等下周我的工装定制好后才能上岗。” 赵勇：“咱俩身材差不多，我柜子里还有一套新发的，先将就着穿吧。” 张斌：“勇哥，这怎么行呢，我•••还是。” 刘莉：“没问题，我去跟经理说。” 赵勇：“放心，走，我给你取衣服。” 小钟这个时候也正好扭扭捏捏的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不明情况的他还责问身边的同事。 小钟：“神婆走，你也不说声，害得我腿蹲的都快抽筋了。” 同事甲：“人家新同事帮你卖了一套房。” 小钟：“有什么神气，没有我老太太怎么会来呢。” 同事甲：“你呀•••” 同事甲不屑的从他面前走过，小钟则愤恨的瞅着张斌的背影心里暗暗咒骂着。 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张斌因为自己的辛劳付出取得了优异的业绩，还多次受到过刘晓东的表扬。更为重要的是他与赵勇，刘莉，任晓敏也成为了亲密的好朋友。四个人在白天工作当中互相帮助和鼓励，彼此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而到了晚上下班后，他们时常会聚集在城中村路边热闹的台球桌上展开激烈比拼，在那里时而听见任晓敏扯着赵勇衣服大吵大闹说对方耍赖皮；时而大家会为某个精彩的进球拍手叫好；每个人都沉浸在这简单清纯的快乐之中。 记得有一次刘莉过生日，那天下班后的她独自一人闷闷不乐的往回走。赵勇端着蛋糕和张斌，任晓敏三人悄悄躲在刘莉出租屋的楼道里。待刘莉过来时，大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唱响起那首温馨的歌曲。 赵勇开心的端起蛋糕面对着刘莉：“生日快乐。” 刘莉感动的望着大伙：“呵•••差点被你们吓死。” 进屋后，大家等刘莉许下愿望并吹灭蜡烛后，开心的分享着那份甜蜜的蛋糕。也许在以后的路上他们会更加明白，其实心中真正的甜蜜是用无价的情谊酝酿而成的。 当然，张斌仍在苦苦找寻杨雪。但杨雪仿佛是故意在躲闪他一般，明明能感觉到就在某一处，却偏偏可望而不可及。偶尔感到迷茫苦闷时，张斌总静静翻开当年保存的那个笔记本，看着看着又笑了。 （九） 2010年5月，创居地产顾问公司内部发生了一次重大人事变动：西安地区的总经理更换人选。 新上任的胡总在就职后第三天与所有下属员工进行了一次聚餐。 当天的开场氛围相对不错，刘晓东和自己项目的员工坐在一桌有说有笑。被新提拔起来的营销总监李亮则殷勤地围绕在胡总身边，一边为其倒酒点烟，一边向同桌的几位总监大肆吹捧胡总。 李亮：“咱们胡总十几岁就闯深圳，二十多年来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这辈子最敬佩的两个人就是邓爷爷和胡总。” 胡总听完乐呵呵的说：“我刚上任，以后还需要李总监和各位多加配合支持啊。” 李亮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只要有胡总在，西安公司必定一路凯歌，大家再敬胡总一杯。” 酒肉过肚，胡总目光又转移到近处刘晓东的团队，于是他把李亮叫道耳边问：“那几个是•••” 李亮：“哦，那是咱们凤城锦色的销售团队，公司的年度冠军，那个是他们经理刘晓东，能力还行，就是有时脑子转不过弯。” 胡总不高兴的说道：“哎呀，谁跟你讨论他呢。”因为此时胡总的眼睛在直溜溜的瞅着刘莉和任晓敏几个女孩。 李亮立刻察觉到了，他明白胡总的心思，急忙赔罪：“对不起，对不起，领导，是我反应太迟钝了，您先坐着，我马上搞定。” 此刻的刘晓东正在开心的对刘莉她们讲：“女孩子要少喝酒，多喝些果汁酸奶，最近几天都很辛苦，一会散场早点回家休息。” 刘莉还不忘挖苦他：“知道了，刘大妈总是这么罗嗦。” 其他同事都被逗笑了，刘晓东也一样。这时，李亮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李亮：“晓东，呵呵。” 刘晓东：“李总好。” 李亮：“什么李总啊，兄弟之间太见外了，过来跟你说个事。” 刘晓东被李亮拉到一边，然后停下来问他：“什么事啊？” 李亮露出诡异的笑容对刘晓东说：“你项目里有这么多靓妹，也不给老大介绍一下，太过分了吧。” 刘晓东莫名其妙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亮：“晓东啊，你这么有才能，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个小经理，就是因为不会做人呀。” 刘晓东：“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亮亲热的拍着他肩膀，继续引导：“胡总今晚还要去夜总会，你把那几个小妹都叫上助助兴，以后还怕领导不赏识你？” 李亮说完这话，接着又和坐在两人对面的胡总谄媚的挥手打了个招呼。心有所悟的胡总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和几个手下开怀畅饮。 刘晓东终于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他愤然推开李亮的手，毫不客气斥责道：“我和她们都是靠劳动吃饭，不需要这种赏识，谁他妈要是吃饱太空虚了就约他丈母娘去逛夜店，滚！” 李亮被这当头一棒弄得恼羞成怒，他咬牙切齿威胁到：“你•••给我等着。” 那天晚宴散场后，刘晓东开车送赵勇，张斌，刘莉，任晓敏回家。汽车行驶在夜路上，刘晓东似乎已预感到自己的结局。 刘晓东看了看副驾座上的张斌，意味深长的问道：“阿斌，街道两边的广告灯是不是比汽车的照明灯炫丽？” 张斌回答道：“那当然，怎么了领导？” 刘晓东：“那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张斌：“肯定是照明灯。” 刘晓东：“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欣赏路边景观的同时千万要记住看清前路，为了你身边同行的人握好方向盘。” 张斌体会到话中的意思，对刘晓东说：“我记住了。” 刘晓东：“你们几个也一样，还有•••以后要照顾好身边的女孩子，珍惜友情，珍重爱情。” 赵勇：“领导，放心。” 刘晓东苦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又罗嗦了。” 这次，张斌四人却并没有笑，他们全都平静的看着刘晓东，心里突然间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自从那天，刘晓东再也没有回过凤城锦色的售楼部。刘莉他们之后的几天都非常苦闷，可这对于他们来说才刚刚是个开始。 几天后，在凤城锦色的早会上，李亮带着一位名叫王鸿的新任经理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李亮：“王鸿王经理是胡总的得力助手，以后将协助我负责咱们案场的管理，大家要服从他的安排把项目做好。” 王鸿：“丑话说到前头，创居这么大个公司从来不缺人，往后谁要是在我的项目不服从指令不长眼色，立马滚蛋走人。” 李亮：“都听清楚了吧。” 王鸿：“当然，对于表现好的人我自然会多加提携。” 正在大家满心反感无动于衷之时，小钟竟然笑嘻嘻的鼓掌迎合，其他人也只好无奈的附和拍手。也就在这一刹那间，王鸿和小钟这两个心理扭曲的男性开始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彼此。张斌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全身不禁哆嗦起来。 （十） 三周后，凤城锦色正式拉开了针对西安瑞能集团企业职工的专场团购。身为主管的刘莉带领着大家冒着酷暑烈日，开始了艰苦的外展接待与认筹。 为了加大推广宣传力度，张斌和赵勇带着同事赶在瑞能职工正午上下班之际拼命派送宣传单，几个人身上的衣服不到十分钟便被汗水给浸透。 同时，在路边展点上，刘莉和任晓敏几人口干舌燥却依旧滔滔不绝的为前来咨询的职工介绍项目情况及团购政策。 刘莉登记完几组客户信息后，又看到现场的户型图马上要用完了，急忙把张斌喊了过来。 刘莉：“张斌。” 张斌：“莉姐，怎么了？” 刘莉：“小钟这家伙，让他回去拿户型图可到现在还不见人。” 张斌：“刚打他电话也没人接。” 刘莉：“算了，你和赵勇先在这儿看着，我马上回去取。” 张斌：“你都站了一上午，我去吧。” 刘莉：“大家都一样。” 张斌：“我跑得快，咱就别争了。”张斌这时连脸上的汗水都顾不得擦掉，便飞快的向售楼部跑去。 刘莉无奈的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突然感到有一阵眩晕，还好她扶着桌子没有倒下来。一旁的任晓敏心疼的拿过一瓶水，走到刘莉面前递给了她。 任晓敏：“莉姐，你嗓子都哑了，赶紧喝点水吧。” 刘莉：“谢谢晓敏。”口渴难耐的刘莉接过水瓶后猛咽几口，结果给呛得吐了出来，不停的咳嗽。 张斌心急如焚的跑回到售楼部，却发现整个大厅里面竟然没人。当他来到办公室推开门那一刹那，居然看到小钟坐在王鸿经理的大腿上缠绵撒欢，这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感到万分恶心。小钟此刻也惊恐不安的站起来，急匆匆的躲在了一边去。 又羞又恼的王鸿暴跳如雷的骂道：“混蛋，谁让你回来的？！” 张斌：“对不起，我带些户型图。” 王鸿：“刘莉怎么安排工作的，拿完赶紧滚蛋，还有•••下次记得进来先敲门！” 张斌：“是。” 十几分钟后，张斌抱着户型图返回到了外展点。刘莉见只有张斌一个人回来，而且脸色很差，心里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刘莉递给他一瓶水，说：“这会人少，去吃些东西吧。” 张斌接过水，对刘莉说：“我不饿，让勇哥他们先去吧。” 刘莉：“怎么了•••小钟没过来，是不是？” 张斌：“没啥。” 刘莉：“阿斌，咱们这么辛苦就是为了以后能好过一些，有些事情忍一忍，别往心里去。” 张斌：“知道了，莉姐。” 张斌心头这股怒气还未散尽，又忽然听到背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嚷着“资料摆的乱七八糟，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张斌转过身一瞧，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当年高中同学徐匆。 徐匆看到张斌烈日暴晒下的脸孔，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又得意洋洋的问道：“原来是你啊，怎么混成这幅摸样了，差点没认出来。” 张斌厌恶的看着徐匆，问：“你来这儿瞎嚷什么？” 徐匆：“我是创居的市场督导，你说呢？” 身边的老员工小声对张斌说：“这小子是胡总的外甥，千万别惹他。” 张斌克制住心头的怒火，自言自语咒骂道：“这群王八蛋。” 徐匆却依旧不依不饶，他故意把桌子上的资料全部掀翻到地上，又指着张斌命令道：“把它捡起来重新整理好，直到我满意为止。” 张斌瞬间觉得自己的肺快要爆炸掉，他攥紧拳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用锋利的眼光死死盯着徐匆。 徐匆生怕他发飙，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问：“怎么，发什么愣呀？” 关键时刻，刘莉及时上前阻止住了张斌，并趴在张斌耳边小声对他说：“千万别冲动，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紧接着，刘莉又走到徐匆跟前满脸歉意的回复他：“徐经理对不起，我是这边的主管刘莉，工作失职还请您多多见谅。” 徐匆第一眼见到刘莉，立刻被她的美貌给迷住了，心里开始打起了鬼主意。他眼睛一转，立刻又笑嘻嘻的对刘莉说：“哦，你就是刘莉啊，经常听到上层夸奖你，眼见如实啊，呵呵。” 刘莉：“您过奖了•••这些东西我来整理吧。”说完，刘莉蹲下身子开始捡拾散落在地上的单页。 徐匆也假惺惺蹲下，对刘莉说：“刚才太过严厉，你别在意啊。” 刘莉：“是我们做事不认真，责任都在我，还请您不要追究张斌。” 徐匆：“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我来帮你。” 刘莉：“呵呵，徐经理，不用，我自己来。” 徐匆依旧满面猥琐的笑嘻嘻说：“呵呵，别这么见外。” 徐匆随即又抬头看了看张斌等人，不屑一顾的说道：“你们几个像木头似的站着干嘛，去路边发单子呀。” 其实这会路边根本没有人，张斌一眼就看穿了徐匆的心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想直接上前去提醒刘莉，或者索性再像当年那样狠狠揍一顿徐匆。 可刘莉却怕他惹上麻烦，一边吸引徐匆注意力，一边使眼色让张斌赶紧离开。张斌实在不忍心看着刘莉这个样子，又害怕辜负她之前的教导与期待，最后只得咬着牙默默走开。 当天深夜，张斌仍在自己的小屋里梳理客户信息，那本厚厚的A客描摹笔记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两百多页。可就在他感到些困倦，合上本子准备关灯睡觉之时，床头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斌看到来电显示的是赵勇，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斌接通电话后问：“勇哥，怎么了？” 赵勇惶恐不安的说：“今天下班后，刘莉被王鸿和李亮开车带走了，说是要回公司开会。” 张斌：“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赵勇：“我打她们几个电话一直关机，到她住所也没见人，你说她会不会？” 张斌：“肯定是徐匆那个狗东西在搞鬼，你现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张斌挂掉电话，起身冲出门外。二十分钟后，张斌在大街上找到了赵勇。此时的赵勇已经着急的快要疯掉了，恐慌而又不知所措。 赵勇：“阿斌，现在该怎么办？” 张斌十分自责的痛斥自己：“都怪我，今天真应该拉住莉姐！” 赵勇：“别说这些了，该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你再想想办法吧。” 张斌镇静下来，他回想起白天在办公室撞见小钟和王鸿时，小钟说过“星豪”两个字，王鸿在一个劲笑着点头。 张斌猛拍下自己的脑门，对赵勇说：“我知道她们在哪儿了，快走！” 就在张斌和赵勇打车赶往“星豪夜总会”同时，刘莉正被困在这家夜总会某个包间里。她看着王鸿和小钟亲亲我我对唱情歌，李亮跟其他项目几个女孩昏天黑的畅饮，最痛苦的是要忍受醉醺醺的徐匆赖在身边胡言乱语以及肢体上的各种骚扰。 徐匆一个劲的向刘莉吹牛：“高层赏识我，不是因为跟胡总的关系，是根据个人能力而定的，你别听下面人胡扯。” 刘莉：“是是，我知道。” 徐匆：“我这个人最重情重义，以后项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徐匆说这句话的同时，有意的向刘莉贴近。而刘莉则不断地避让，极度渴望赶紧离开这里。 刘莉：“谢谢您的好意，徐经理，要不你们继续，我先回家了。” 徐匆见没有得逞，便忽然按耐不住抓着刘莉的胳膊问：“刘莉，我这么对你，难道你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刘莉慌忙甩开他的手，再也无法忍受的她语气变得强硬坚定起来：“对不起，你喝多了，我真的该走了。” 兽性暴发的徐匆瞬间撕下了之前的伪面具，他毫无遮掩的一把将刘莉摁倒在沙发上。周边的人不但没有阻挠，反而扒手跟着起哄。 刘莉拼命挣扎抓烂了徐匆的脖子，然后拼尽全力推开他，狠狠给了一巴掌：“你们这群无耻的混蛋！” 接着，刘莉夺门而出。李亮和王鸿赶紧过去扶起躺在地上痛的大喊大叫的徐匆，并不停地咒骂刘莉不识好歹。 当刘莉披头散发满心屈辱的从“星豪夜总会”走出来时，正好遇见赶来的赵勇和张斌。 赵勇看到刘莉这幅摸样，悲痛愧恨的他立刻上前抱住了刘莉：“阿莉！” 刘莉的眼泪顿时夺眶涌出，她依偎着赵勇，浑身不住地发抖。因为刚才的过度惊吓与挣扎，她的精神状态变得有些恍惚。 赵勇紧紧抱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刘莉，又看到王鸿跟李亮搀扶着嗷嗷惨叫的徐匆晃晃悠悠夜总会里面走了出来。 王鸿他们看到赵勇和张斌也在，便破口大骂：“狗东西，你们想造反呀！” 赵勇：“你们这群王八蛋！” 张斌这时挡住了赵勇：“勇哥，你保护好莉姐，让我来。” 怒火冲冠的张斌随即上前几个回合下来将那三人揍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随后出来的小钟和另外两个女孩见此情景，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夺命奔逃。 最后，张斌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他和赵勇小心翼翼的扶着刘莉上了车。 （十一） 那天晚上，送刘莉回到家后，赵勇不放心决定留下来照顾她。张斌怕影响到他俩，于是谎称来时忘了锁门，便又下楼打车赶回自己的住处。 不料没过十分钟，汽车行驶到半途中突然出了故障无法启动。由于已是凌晨三点多，路上再没有车，身心疲惫的张斌无奈只好下了车，继续徒步往前走。 半个小时后，张斌走到街边公交站牌旁的一条长椅跟前，看看表已是凌晨四点钟。因为实在太累走不动，他打算暂且躺在上面休息一小会儿，可没过一分钟就睡着了。 直到早上，熟睡中的张斌被上班人群匆忙的脚步声和雨滴声给唤醒了。他揉揉朦胧的眼睛看到路边溅起的小水花，却又摸摸自己的衣服感觉是干的。张斌莫名其妙的转过脸，这才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有一把粉红色雨伞，等他再次揉揉眼睛后终于看清楚那撑着伞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正是杨雪！ 看到他醒来后，杨雪脸上露出了清欣笑容。多少次在梦里，这张遗失七年的面容令张斌苦苦追寻，却又被无情的唤醒。而如今，这似乎对张斌来说又是一场梦？ 杨雪：“你醒了。” 张斌慢慢站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杨雪：“我•••这•••” 杨雪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说：“阿斌，好久不见。” 张斌：“真的是你吗•••杨雪？” 杨雪：“我上班从这里坐车正巧看到你，你怎么？” 张斌紧张的有些呼吸不畅，他尝试性的把手伸出伞外感受到雨水的流淌，然后心怀感激的抱住了杨雪：“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回不是在做梦。” 杨雪平静的看着这场盛夏清晨雨景，没有挣扎，没有投入，心就像一杯轻盈无味不冷也不热的温水。 这一天，杨雪向公司请了假，她同张斌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母校。漫步在熟悉的操场小道当中，看着围墙外耸立的高大住宅楼，让人心中不免感慨外面的世界日日夜夜都在轰轰烈烈改造，而唯独这片小天地还是那么清纯如初，或者对于外人来说这里显得有些破旧过时了。然而，只有对于那些曾经从这里走出去又在某一天突然归来的人来说，改造似乎是一种罪恶。 张斌看着沉默不语的杨雪：“在想什么？” 杨雪用手轻轻拨动脸上几根凌乱的发丝，淡然一笑：“呵呵，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儿还跟以前一样。” 张斌：“回来感觉真好，像是做了场梦刚刚醒过来。” 杨雪抬起手指向前方：“是啊，你看那个乒乓球案，每次上体育课我都会第一个冲过去。” 张斌看见杨雪的手腕上有一条细长的伤痕，问道：“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杨雪的笑容随之也从脸上消失了：“没什么，不小心划的。” 张斌：“是不是有谁欺负你？” 杨雪：“没有，已经好了。” 张斌：“让我看看，杨雪•••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斌的话语这一次不经意间重重的刺痛了杨雪内心伤痕，她的情绪突然变得很低落，这股无法自拔的苦痛与失落迅速蔓延到了她全身。 杨雪：“够了，你还有完没完啊！” 张斌发觉自己鲁莽追问已经伤到了杨雪，心里感到很难过。 张斌：“对不起，杨雪。” 杨雪歉意的看着张斌：“不，是我刚才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张斌：“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希望以后能•••” 杨雪：“阿斌，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会。” 张斌：“好•••我送你吧。” 张斌打着雨伞紧跟在杨雪身边，一路上谁也没有讲过话。雨水则很快冲刷掉了两人身后留下的脚印，一切又恢复了原貌。 回到家后的杨雪，透过纱窗看见站在楼底下还不愿离开的张斌，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忍不住回想起当年在华县军营里的那个张斌就是这样站在自己眼前，任凭别人怎么说笑点评，他总是抿着嘴巴纹丝不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等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也发现张斌已默默离开了小区。 （十二） 几天后，西安区域一个名为西港翠庭的楼盘一时间成为了媒体与市民关注的热点。 原因是该楼盘的原开发商“鸿耀地产”因为资金链断裂，结果老板跑路音讯全无，导致工程搁置，从而引发老业主们不断地控诉。“资金断裂，鸿耀跑路，西港翠庭或将成为西港烂尾，老业主将何去何从”这样的标题一时间充斥在各大报刊杂志的头版位置。 然而就在一个月后人们即将淡忘这则新闻时，西港翠庭又因为“远城地产接手西港翠庭，政府积极应对确保业主权益，项目重新进入正轨，西港翠庭二期能否挽回信任”这样的标题再次引发外界的一片猜疑与议论。 此时，在远城地产的会议室里，集团领导高总面前正放着一份最近有关“西港翠庭”报道的报纸。 高总环顾一遍四周的员工，神情凝重的说：“大家应该都看过最近的报纸，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员工甲：“咱们前期老业主的赔偿问题在政府的监督协助下已经很好地得以解决，并且二期工程进展也很顺利，我认为问题应该不大。” 员工乙：“虽然咱们内部当前很务实，可之前报道的影响以及外界的猜疑并没有消减，二期其实很艰难。” 员工丙也点头认同此观点，并拿出一份统计表对大家讲：“大家看，这是前两周报广投放后每日的来电来访统计，平均还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会员登记更是为零。” 高总：“上周创居地产顾问的胡总拿着这份表站在我面前，提出了撤场要求，就在今天会议前两个小时，我们已经签署了解约协议。” 高总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和愤慨，员工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创居忘恩负义不讲诚信，也有人说西安这么多代理公司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可是接下来的对话，彻底让这些人失去了幻想。 高总：“老马，你前天下午跟其他几个顾问公司谈的如何？” 马总监：“出于多方面的担心，最终都没有答应。” 高总：“当初进场的目标是二期首批房源开盘热销350套，时间只剩下两个月，咱们的销售团队到现在还没影•••竟然有人在工作时间出去约会喝酒，今天嘻皮笑脸的跟我说没问题！” 员工甲顿时面红耳赤，胆怯的看着高总说：“对不起，高总，那天我•••” 高总非常气愤的指着他，毫不留情斥责道：“远城跟鸿耀不一样，你现在马上给我滚蛋。” 员工甲：“不是，高总，我•••哎。” 员工甲走后，高总接着又问：“大家谁还有办法。” 马总监：“要不暂且推迟开盘时间，我再找几家代理公司谈谈。” 员工甲：“如果推迟开盘，就会彻底失去公信，咱们前期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甚至往后也很难再翻身。” 马总监：“可照目前的情况持续下去，如期开盘又有什么意义呢？” 高总：“好了，你们都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下属们离开后，高总独自沉思片刻后翻开面前的报纸，报纸下面竟然是赵勇、刘莉、张斌和任晓敏几人的职场调查报告。半个小时内，他认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手中这几份资料。最后终于坚定的拍着桌子，把孙秘书喊了进来。 孙秘书：“高总，有什么吩咐？” 第二天，张斌、赵勇、刘莉和任晓敏满心疑惑的走进了西港翠庭的售楼部。见大厅里面只有一位保洁阿姨正在打扫卫生，她看见张斌等人走进来，便上前询问：“你们是来看房子的吗？” 张斌：“阿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置业顾问呢？” 保洁：“原先的开发商都跑了，哪还有人卖房啊。” 张斌：“可是据我所知，咱现在的开发商是远城呀，之前跑的那个叫鸿耀。” 保洁：“嗨呀，人家一看是西港翠庭这四个字扭头就走，根本不进来，换个开发商有什么用？” 张斌笑着说：“既然换了新开发商，又是新的一期，为什么不换个新案名呢，这样岂不是焕然一新挺好的吗？” 这时孙秘书从侧门走了过来，他忍不住拍手称赞：“呵呵，说得好，不愧是从销售一线做出来的策划。” 张斌：“请问，您就是孙秘书？” 孙秘书：“是的，实在抱歉，让几位久等了。” 张斌：“呵呵，刚才嘴上乱说，让您见笑了。” 孙秘书：“呵呵，咱谁都别见外，一起坐里面聊吧。” 进入办公室后，孙秘书坦诚的向他们讲述了项目的经历以及当前的困境。张斌他们也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与建议，这些观点都让孙秘书觉得眼前一亮。那天，他们足足谈了七个小时没有停息。尤其是孙秘书，他一边笑呵呵的不断提问，一边认真地做着谈话记录，早已忘记了时间。 交谈结束后，孙秘书高兴地和张斌四人一一握手，最后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代理协议递给张斌：“这是远城地产的代理协议。” 张斌接过协议，疑惑的问：“可是我们从没有独自做过项目，况且之前素不相识，远城为什么要这样做？” 孙秘书：“你是怀疑我们高总的眼光，还是自己的能力，呵呵，事情都是做出来的。” 几天后，西港翠庭的的案名被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远城•春天大道”，售楼部也被装扮一新，外围广告由原来的“西港翠庭二期•市区百万平米观景华宅”变成了“远城地产浪漫欣景•开启春天的家门”。张斌和广告公司的朋友们站在烈日之下，不断地从各个角度反复观察设计效果。 刘莉为了尽快能招到一批优秀的置业顾问，白天奔波于十几个售楼部，拜访之前结交的同行朋友，邀请他们加入或者帮忙推荐新人。有时她会得到对方理解认同并且相谈甚欢，但很多人也对她的态度冷漠，甚至偶尔还会遭人误会吃到闭门羹。但刘莉没有丝毫气馁，依旧步伐坚定，即使到了深夜仍坐在电脑旁查阅招聘网站上的求职简历。 任晓敏则在文具市场为项目辛勤的采购各种办公用品，认真的清点物料核算价格，有时候为了十几块钱跟商店老板挣得面红耳赤，最后对方看她这么执着又是个女生，只好勉为其难退让几步。 仅隔两周，“春天大道”迎来了售楼部开放日，刘莉带着新员工开始在案场正式接待第一批到访客户。张斌则为近期繁重的营销活动策划、市场调研报告以及推广方案忙的焦头烂额，有时实在太累靠在椅子上睡会，可没过几分钟便被指尖上燃尽的烟头给烫醒了。赵勇为了项目更多地蓄积客户，整天带着部分置业顾问冒着室外四十度的高温走街串巷派送传单，如果有人愿意停留下来询问项目情况，他总是一手高高的为客户举起遮阳伞，一手拿着宣传单页用心讲解，直到客户愿意留下电话且答应去售楼部参观。 就这样，所有人都咬紧牙关坚持着，期盼胜利的那天。可没过多久，任晓敏却发现他们四个人凑的钱马上就要用光了。那天晚上等新员工都离开后，任晓敏向张斌他们汇报了近期的财务支出。 任晓敏：“咱们凑的钱只剩下了一万七，甲方在开盘之前只给垫付广告费用，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给员工，最要命的是外展场地及物料费用还欠了九万，这可怎么办呢？” 刘莉：“要不我去找找李亮，看能不能把咱之前拖欠的佣金要回来。” 赵勇：“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谁知道这群畜生还会干出什么来。” 刘莉：“可这是唯一的希望，万一要是能行，咱们不就•••” 张斌：“勇哥说得对，莉姐你先别着急•••明天我去找朋友借些，放心吧。” （十三） 第二天，张斌信心满满地在“德福居”定了一桌饭，邀请他结交的几位好友过来吃饭。开场大家聊得很开心，有说有笑互相夸赞。 朋友甲：“哎呀，真没想到张总现在这么霸气，合伙开公司！” 朋友乙：“是啊，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咱兄弟们哦。” 朋友丙：“我们都支持你，以你为荣！” 张斌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挑明了来意，他给这几位倒满酒，接着说：“兄弟最近手上资金有些紧张，这次来就是想请大家帮帮忙度过这一关。” 听完这话，几位朋友的脸立马变了颜色，有人放下酒杯沉默不语，有人则假装根本没有听清，场面甚是尴尬。 张斌：“等开完盘肯定及时还，你们对我还有啥不放心的。” 朋友甲：“不是，兄弟你误会了，我最近买房刚交完首付，接下来还要还月供，压力真的很大。” 朋友乙：“我下个月准备要结婚，光丈母娘的礼金就得二十万，老婆还闹着要买钻戒，都快被逼疯了。” 朋友丙：“阿斌有难不能不帮，这样吧，咱一人凑个三千先给阿斌应应急，你们看怎么样？” 朋友甲和朋友乙纷纷表示赞同：“对对，肯定要帮。” 张斌看了一眼他们，再也不想多些说什么。宴席不欢而散，至于那每人三千的赞助费，张斌自然也免了。 回到项目的张斌站在售楼部门口，看着围墙内的塔吊心里感到一阵凄凉。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沮丧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这时候，门口一个置业顾问告诉张斌有人已在这里等候他多时。张斌走到签约区沙发跟前，这才惊讶的发现杨雪正安静的坐在那里。 张斌：“杨雪，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杨雪：“刚打你电话不通，所以只好过来了。” 张斌：“对不起，可能刚才没听到，要不咱们出去喝点东西吧。” 杨雪：“不用了，主要想看看你最近这边怎么样。” 张斌：“呵呵，挺好的，项目现在很顺利，下个月底准备开盘。” 杨雪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提给张斌：“这个卡里有十九万，你先拿去用吧。” 张斌惊愕之余，同时又羞愧的站起来看着杨雪：“杨雪，你这是干嘛呢，我现在不需要钱。” 杨雪并没有揭穿他，同样站起身来，温柔一笑接着说：“先放你这里，等开完盘我再取回不就行了。” 张斌：“我一直还没有机会好好报答你，现在又要•••” 杨雪：“阿斌，我不需要什么报答，只要你能好好留在这里•••不再离开。” 张斌感激的看着杨雪说：“对不起杨雪，是我之前不好，你现在可不可以重新给我一次机会。” 杨雪把银行卡交给了张斌，可当她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腕上的伤痕时，心头再次涌上一阵酸痛，最后说道：“密码是我电话后六位数•••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条路，我走累了想歇一会，希望你不要放弃。” （十四） 2010年10月31日上午，晴朗的天空伴着缕缕清风，让人觉得十分舒爽清新。“远城•春天大道”终于迎来了它的开盘日。 整洁的迎宾大道两旁彩旗迎风飘扬，像是一个列兵方阵等候检阅一般。工地外围巨大绚丽的景观展示图让人心仪神往，满怀着对明天的憧憬。项目围墙内的工地热火朝天，各种机器与工人协同施工，像是瑞士手表中的机械齿轮一样精准有序。 在春天大道售楼部门口的小广场上，上千张椅子座无虚席，人们手里紧紧攥着选房号码牌，紧张的注视着小广场中央舞台上张斌和助手不断从摇号箱里抽出的入场号码。一些被抽中的客户甚至激动地从座位上跳跃而起，然后急不可耐的携带资料奔向选房等候区。 在销控台上，刘莉与同事为从等候区不断涌进来的客户确认最终房源，那些挑到满意房子的客户又在礼仪引导下兴奋地进入售楼部准备签约。 在签约区现场，赵勇和任晓敏及其他工作人员不厌其繁地辅导客户核实购房信息，签订认购合同。一批签约完成的客户说说笑笑前脚刚从售楼部后门迈出，另一批拿着房号牌的客户便已迫不及待的从前门迈进来。签约现场火暴异常，POS机就像是雨点一般滴滴答答响彻全场。 当天的选房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六点，待人潮散去，刘莉带领着所有人忍受着疲惫和饥饿，又开始认真地打扫起卫生来。 这时，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售楼部门外，高总从车上忐忑不安地走出来。跟随高总一块下车的除了秘书，还有与刘莉他们久别多日未曾露面的刘晓东。现场甲方李经理见高总前来视察，高兴地过来迎接。 高总见到李经理，第一句话便问：“怎么样，数据出来没？” 李经理：“刚统计完，比咱们当初的300套目标还多了266套！” 高总惊叹道：“566套，我的天哪，差不多翻了一倍。” 接着高总激动地拍着刘晓东肩膀，庆幸道：“晓东啊，幸好当初听了你的举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大逆转啊！” 刘晓东同样激动地望着售楼部，对高总说：“这都要感谢领导的信任和支持。” 高总：“少给我戴高帽，怎么样，好久没和他们见面，心里是不是有点激动啊。” 刘晓东：“呵呵，还真有点，这些家伙真的今非昔比呀。” 高总：“现在的年轻人，真的让我佩服。” 李经理：“高总，刘总监，咱们到里面看看吧。” 由于天色已暗，正在售楼部里面忙活的人没有注意到高总一行人的到来。可等高总走进大厅时，看见刘莉和同事们没有休息，还在帮保洁员打扫卫生时，突然感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经理召集全场人：“同志们，高总来看望大家了。” 看到高总站在门口，大家急忙暂停下工作上前迎接。当张斌他们再次见到随行的刘晓东时，开始觉得出乎意料难以理解，随即心有所悟猜出了什么。因为要等高总先发言，所以刘晓东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笑容满面看着高总一一跟销售人员握手。 高总：“辛苦了，今天的开盘非常成功，我代表远城感谢大家的才华和辛劳。” 刘莉：“感谢领导的信任和支持，我们还会做得更好。” 刘莉转过头看看身边的同事们，大声问：“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异口同声回答：“是，请高总放心！”声响如雷，震破云天。 高总高兴地把刘晓东从身后请到了前面，对他说：“晓东啊，不愧是你带出来的兵。” 见张斌他们还蒙在鼓里，高总忍不住向大家介绍：“你们的刘经理刚离开创居，就被我挖了过来做营销总监，后来为了推荐你们竟然几天不上班用离职来威胁我。” 刘晓东笑着说：“领导，我哪敢呀。” 高总看了看刘晓东和张斌他们，又接着往下说：“呵呵，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再后来，你们接手项目，他又要求在开盘之前不能让你们知道这件事；所以一直默默地做着幕后工作。” 真相大白，刘晓东和老部下们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久别重逢后的他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那种场面就像别离的亲人重逢一样，让高总也不禁感动和羡慕。 高总：“呵呵，晓东，等回款完成，马上给大伙结算佣金。” 刘晓东：“是•••是。” 高总：“来，咱们一起打扫。” 说完，高总第一个走向洽谈区归正桌椅，其他人纷纷紧随其后。张斌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深深叹了口气，感慨道“终于挺过来了。” （十五）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张斌和赵勇的团队与远程地产新项目“远城•御府”也签订了代理合同。 随后，“远城•春天大道”三期和“远城•御府”一期双双大卖的新闻在各大楼市杂志及报刊上传播开来，引起了全行业关注。他们因此又相继同其他开发商签订了多个代理合同，同样运营非常成功。 在此期间他们建立了自己的公司“西安红业地产顾问有限公司”，办公地方也由原来甲方售楼部换成了宽敞整洁的写字楼，公司的管理运营渐渐进入正规化。张斌和赵勇几人不但在西安购置了各自的房子，还兴致勃勃到4S店开回了心仪已久的轿车。 当然，张斌很快还了杨雪的钱，并且开始通过一切努力追求杨雪。可是，杨雪却出奇的冷漠，面对来自张斌源源不断的礼物与邀约，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婉言回绝。 后来，为了打动她，张斌索性厚着脸皮每周到杨雪的家里拜访杨父和杨母，拼命帮忙做家务送东西，很快便赢得了二老喜欢与认可。可尽管如此，杨雪的态度依旧没有丝毫转变，甚至当每次回到家看见张斌和自己父母在客厅一起聊天，杨雪都会毫不理睬的径直走进卧室关上门，直至张斌离开。每次送张斌出家门，杨母总是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但又怕重提婚事刺激到女儿，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张斌明白老人的苦衷，也深知杨雪曾经的遭遇，所以一如既往不畏挫折，期望杨雪终究某一天能够重新接受自己。 而当张斌从单元楼走出时，杨雪还是会像之前那样趴在窗台默默看他离开。然后，心事重重地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无尽的苦痛挣扎之中。 在这两年中最后的半年里，张斌和赵勇为了争夺公司“一哥”的位置，两人的矛盾变得日益尖锐，渐渐地从昔日亲密无间的患难好友变成了陌路人。而这也成为刘莉最为苦恼的事情，她时常都能在例会上见到张斌和赵勇为某项方案，某个决策，甚至某件事情的安排上争吵的面红耳赤不可收拾。尽管刘莉想尽一切办法劝阻说服他们，可结果总是无功而返。每次散会，等双方各自人马互相仇视的离开，刘莉经常会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愁容满面看着墙上挂着的合影，回首过去，担忧往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直到有一天，“红业”旗下代理的“华景湾”项目发生了一件事，让张斌和赵勇彻底走上了决裂。 那天中午，“华景湾”售楼部服务员文芳正在水吧调制饮料。她做完事情觉得空闲，悄悄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房地产基础知识》阅读。正在这时，置业顾问刘娟气冲冲来到了文芳面前。 刘娟：“水吧！” 文芳被这突然一声吓了一跳，她放下资料站起来惶恐问道：“刘娟，什么事啊？” 刘娟：“你刚才倒的水差点把我客户舌头烫掉！” 文芳：“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重新倒一杯，客户没事吧？” 刘娟：“没事才怪，人都气走了，倒你大爷个头呀。” 文芳：“你怎么骂人呢。” 刘娟：“你这种没脑子的人不该骂吗？” 文芳：“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刘娟仍旧不依不饶的接着骂：“还有脸说这话，赶紧去吃屎吧你！” 百般忍让之后，文芳也彻底被激怒了，她怒视着刘娟：“刘娟，你太过分了。” 而此时在售楼部的VIP室里，赵勇正接受一位报刊记者的采访，心情愉悦地介绍项目的价值点。 赵勇：“另外的话，咱们项目在园林景观打造上，杜绝了以往那种草皮平铺的单调乏味，我们根据每栋楼的位置分别设计了六个主题景观组团，搭配不同植被及小品彰显特色，为社区业主创造一个绝美的私享园林空间。” 记者：“那么整个社区•••” 记者的话还未问完，大厅外激烈的争吵声传播了进来。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得暂时停止采访。 赵勇尴尬地站起身来，对记者道歉：“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会。”然后掉头朝大厅匆忙走去。 此时的大厅已经炸开了锅，一群人围在文芳和刘娟身旁，却无人敢上前阻止。两个女生互不相容，已经到了快要动手的地步。 赵勇从人群中来到了文芳和刘娟面前，气急败坏的呵斥道：“吵什么，你们还要脸不！” 刘娟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无辜之情，抢先开口：“赵总，刘娟给客户倒的开水差点把人家舌头烫掉，我多说了两句，结果她就爆粗口，还差点动手打人。” 那些不明是非的同事纷纷为刘娟抱不平：“太没素质了•••就是。” 文芳正着急要去解释：“不是的，你们听•••” 没等文芳的话讲完，被气晕头的赵勇已开始破口大骂：“我最恨的就是像你这样的，马上滚蛋，别让我再看到！” 看到赵勇的误解以及大家异样的眼光，文芳极度委屈难过，她痛哭着一个人跑出了售楼部。 赵勇见事件暂时平息，便让大家散开去忙各自的工作，自己又急匆匆赶回的VIP室，继续接受采访。 那天中午，正巧张斌开车来到“华景湾”售楼部取文件。当时张斌正在车里跟杨雪打电话。 张斌：“那我下班过来接你，五路有家饭店挺不错的，一起儿去尝尝。” 杨雪：“我下午有点事，改天好吗？” 张斌：“什么事情，方便说不？” 杨雪：“秘密，呵呵。” 张斌：“呵呵，好吧•••嗯，知道了。” 张斌失望的挂掉电话，看见文芳站在外面泪流满面，他赶忙下了车上前询问情况。 张斌：“芳姐，怎么回事，是不有人欺负你了？” 文芳急忙用手擦掉眼泪，低着头回答：“没有，是我不好，倒的水太烫把客户给气走了。” 张斌：“好了没事，别哭了，咱们先进去吧。” 文芳：“赵总这会正在接受采访，我不想回去影响大家。” 张斌见文芳确实委屈可怜，不愿再去强求她，只好换个方式接着说：“那这样，咱们找个茶馆坐坐，因为今天来就是专门找你谈工作的。” 文芳：“可是赵总•••” 张斌：“不用管他，上车吧。” 文芳上车后，张斌带着她去了一家安静的茶馆。在那里，文芳把刚才发生在售楼部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张斌。 文芳：“•••所以我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被您给撞见。” 张斌：“我明白了，真是对不起，让你受这么大委屈。” 文芳：“错首先在我，不能怨别人。” 张斌：“事情核实后，我会处罚刘娟并要求向你道歉。” 文芳：“张总，其实大家都不容易，请你不要为难她了。” 张斌：“好，我答应你。” 文芳：“谢谢您。” 张斌非常感动，又对文芳说：“芳姐，如果你还愿意留下来，想不想做置业顾问，跟刘娟他们一样。” 文芳惊讶而又激动地问：“真的吗？” 张斌笑了，继续说：“其实我早发现你在下面偷偷学习这方面东西，今天来的初衷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 文芳又有些疑虑，她说：“可是，我没读过多少书，就怕•••” 张斌：“你能认清现状，而且勤劳认真，更难得有颗上进心，很适合做这行呀•••另外，新招的吧员明天就能上岗接替你，这些我跟人事部的晓敏已经说好了。” （十六） 那天下午，就在张斌和文芳喝茶聊天大约同一时间段，杨雪独自一人内心焦虑不安的走进西安市某医院，穿过幽静的廊道，来到心脏科门口停下脚步，驻足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敲门。 里面传来宋医生声音：“请进。” 杨雪推开门看见宋医生，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候：“宋医生，您好。” 宋医生：“杨女士，您来了，请坐。” 见医生严肃的神情，杨雪变得比刚才更加不安，但她马上努力调整使自己暂时平静下来，然后轻轻靠在椅子上看着宋医生手上的确诊报告。 宋医生把诊断报告交到杨雪手中，心情沉重地说：“这是您的诊断报告，情况非常严重，建议您马上住院接受治疗并进行心脏手术。” 杨雪瞬间跌入了深渊，她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可是我的家庭根本没有心脏病遗传史，您能否再诊断一次，是不是搞错了？” 宋医生：“这是全院专家组一致确诊的结论，其实很多患者的病痛都是由后天生活环境所导致的，因为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很有限度，生命中的某段不幸遭遇•••” 杨雪：“我明白您的意思，请不要再说下去了。” 宋医生：“对不起•••现在只有认真接受治疗，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离开医院后，脸色惨白的杨雪走在人流交织的大街上，感到无限迷茫与绝望。看见路上的人或悠闲自得或精神焕发的从自己面走过，她艰难地迈着双腿却不知该往何处走。在路上，她又回想起刚才在医院与宋医生的谈话。 宋医生：“按照目前的标准，前期治疗在两百万上下，如果进行手术，费用大概会超过六百万。” 杨雪：“这么•••多。”杨雪一下惊呆了。 此时走在大街上的杨雪泪如雨下。每当自己从一处山谷伤痕累累的爬出重新前行时，脚下却又是深渊万丈。如今连求生之路也已断裂，世界在她看来真的已经到了尽头。 （十七） 在第二天早上九点整，“华景湾”售楼部。置业顾问们整齐站列一排准备开始今天的早会。 张斌并没有急于让案场文秘点名计考勤，而是先把一旁的文芳喊了过来：“芳姐，过来开会。” 文芳：“是。” 文芳怯懦的走了过来，站在队伍里觉得很不自在。刘娟不屑地扫视一眼她，然后高傲的挺胸抬起头。 张斌：“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文芳编入销售团队，成为你们中的一员，我希望大家平日里多帮帮她。” 此话一出，众人皆感到万分惊讶。尤其是刘娟，眼睛里喷发出不满与怨愤的火花。张斌当然察觉到了这种抵触情绪，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张斌：“刘娟，你怎么了？” 刘娟毫不回避直言道：“不好意思，我宁可辞职，也不会跟这种没上过学的粗人在一起共事。” 张斌：“上学•••那你说说自己在学校都学的是啥？” 刘娟：“那么多文化课程，我那全记得。” 张斌：“是自强，团结，感恩，诚信和尊重•••如果过去老师没教过这些，希望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能在如今的路途中用心感悟这十个字。” 听完这番话，刘娟渐渐平静下来，然后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样说。” 张斌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没关系，其实咱工作在一起的时间比家人和朋友加起来都长，所以真的要互相包容帮助。” 刘娟：“张总•••我记住了。” 中午，张斌从项目回到公司办公室。刚坐下没几分钟，赵勇便气愤难忍的推开门走进来质问他。 赵勇：“是你给文芳换了岗位。” 张斌：“对，是我换的。” 赵勇：“扯淡，你知道她昨天在项目让我丢了多大人吗？” 张斌：“丢什么人了？” 赵勇：“张斌，你要是这么有意针对我就干脆把话挑明，别一天老他妈的在背后耍把戏！” 张斌：“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弄清实情，多到一线关心员工，而不是这会儿站在我门口乱咬人。” 两个人的争吵声音越来越大，惊扰到整个公司，员工们纷纷议论起来。刘莉再也无法忍受，她推开门冲了进来看见他们还在对骂的起劲。 赵勇：“我靠，你什么意思•••” 张斌：“怎么，你听不懂人话吗？” 赵勇：“你会说人话吗？” 正在这关键时刻，刘莉痛心喝道：“都给我住口，你们俩还有没有脸皮，要吵出去吵，别再回来了！” 张斌和赵勇顿时都低下了头，不敢再吱声。 刘莉：“这么窝里斗下去，公司早晚会垮•••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把这话当成了放屁，其实全公司就你俩最听不懂人话！” 张斌：“对不起，莉姐。” 赵勇：“对不起，阿莉你别生气了。” 刘莉：“不是跟我道歉，是向对方道歉，明白吗？” 谁知张斌和赵勇看着对方没有丝毫愧疚，根本不可能降下颜面去向对方道歉。 刘莉变得更加生气了，她怒斥道：“好•••看来你俩确实听不懂人话，现在都给我立刻马上滚出去，谁愿意道歉再回来。” 让刘莉意料不到的是张斌和赵勇竟然毫不犹豫的从办公室走了出去，互不相让死心塌地要一头撞向南墙。看着两人离开公司，刘莉被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任晓敏忙走过来，关心问道：“莉姐，你怎么了？” 刘莉揉揉太阳穴，说：“没事，不要紧。” 任晓敏：“照这样，阿斌和勇哥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刘莉：“那就老老实实呆在项目上，直到各自反省为止。”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张斌决定先回“华景湾”待一段时间，正好看看文芳最近的工作状态。 张斌静走进售楼部，看到刘娟正在很用心的给文芳讲解户型图，不禁心里感到一阵暖暖。 刘娟和文芳见张斌走来，暂时停下工作跟他打招呼：“张总，下午好。” 张斌：“下午好•••芳姐，练习的怎么样？” 文芳自信满满回答：“后天考核完就可以上岗了。” 张斌：“不错，挺厉害呀。” 文芳：“刘娟这些天一直在帮我。” 张斌：“辛苦了，刘娟。” 刘娟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做什么，你们都太客气了。” 正在三人聊得开心之时，前台忽然有人朝这边喊：“文芳，有人找你。” 张斌转过头，看见一个身材窈窕眉清目秀的女孩，从众星捧月般的目光中走了过来。 文芳：“文静，你怎么到这来了，这几天不是要写毕业论文吗？” 文静：“姐，我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文芳接着向张斌和刘娟介绍妹妹：“这是我妹妹文静•••这位是我同事刘娟，这位是我们张总。” 大家互相问好后，文静看着张斌接着说：“经常听姐姐提起你，没想到今天有机会见面•••呵呵。” 张斌却毫无兴趣，语气平淡的回答：“不敢当，你们姐妹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张斌和刘娟没有过多闲谈，很客气的走开了。文静望着张斌的背景，心头萌发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好感。 文静：“你们张总挺年轻的呀。” 文芳：“别乱想了，好好学习，人家有心上人了。” 文静：“姐，你说什么呢，讨厌。” 那天和张斌的初次见面尽管十分短暂，可在文静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因为来自张斌的这种好感，是她大学期间从那些夜场阔老板们身上所无法获得的。 （十八） 一周后，张斌趁杨雪上班不在，专程为她们家更换了一台新空调。因为担心又被拒绝，所以张斌事先也没告诉她。 杨父和杨母看着张斌和工人忙前忙后费了半天劲终于安装好了这台电器，心里非常高兴。当张斌启动新空调后，阵阵清风让闷热的屋子很快变得凉爽舒适。 张斌：“叔，阿姨，怎么样？” 杨母：“嘿，现在的空调就是好用，一下就变得这么凉快了。” 杨父：“阿斌，真不好意思，又让你费心了。” 张斌：“叔，没啥，只要你们满意就好。” 杨母：“呵呵，阿斌，坐下歇一会，阿姨去做饭，等杨雪一会儿下班回来咱好好喝几杯。” 因为赶第二天早上之前要给开发商做下个月的推广报告及产品推售建议，张斌不敢久留。张斌见空调运转一切正常，又担心等会儿杨雪回来责怪自己，所以决定回项目。 张斌：“阿姨，我还得赶回项目给开发商作报告。” 杨母：“杨雪现在估计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再等一会吧。” 张斌：“时间来不及，真的不好意思，请您见谅。” 杨母：“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只是阿姨希望你能再给雪儿一点时间，毕竟她之前受的伤害太深重。” 张斌点点头：“我明白您的苦衷，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全心全意对待她的。” 杨母：“有你在她身边，阿姨真的很欣慰。” 张斌从杨家出来后便直奔“华景湾”售楼部，一个人呆在VIP室里又投入到忘我的工作当中。等他完成报告，已经是晚上九点钟。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张斌收拾好东西也准备离开。可当他刚走出售楼部大门几步，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张斌仔细一瞧，发现这人原来是文芳的妹妹文静。 张斌好奇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 文静：“怎么，不认识我吗？” 张斌：是你，芳姐已经下班回家了。” 文静：“不，我是专门在这等你的。” 张斌：“我？” 文静：“是这样子的，学校论文里有很多跟房地产相关的延展，可是这方面我又都不太懂，所以专程来请教你。” 张斌：“这我哪会呢，你得找自己的导师呀。” 文静：“我这么诚心过来，你就好心帮帮忙吧。” 张斌：“明天吧，现在太晚了。” 文静：“可是明天上午就要开始答辩，你太累的话可以先回家休息•••我在这儿等到天亮。” 看到文静倔强又略带委屈的表情，张斌不忍心只好答应：“哎•••好吧，我试试看。” 文静：“哈哈，太好了。” 而此时在“红业”总公司，刘莉仍在一个人熬夜加班。因为前些天张斌和赵勇被“赶了出去”，所以眼下的工作强度增加了好几倍。刘莉突然感到肩膀一阵酸痛，暂时停下手头工作。 赵勇这时候提着一个保温饭盒，羞愧的走了进来。不等到刘莉讲话，自己也不敢开口。 刘莉：“你还知道回来呀？” 赵勇见刘莉愿意理睬自己，心里很高兴，马上回答道：“嘿嘿，我错了，明天等阿斌回来，我跟他道歉。” 刘莉：“明天道歉，那这会来干嘛？” 赵勇：“不是怕你一个人加班太累嘛，这几天又没人帮你。” 刘莉：“你还知道我一个人干三活？” 赵勇：“别生气了，先吃点东西吧，剩下的我来做。” 刘莉：“不饿，把它拿走。” 赵勇只好将刘莉连人带椅子抱起来放到旁边另一张空桌前，然后麻利把饭菜端到她面前，自己则又重新取了把椅子，坐在刘莉原先的位置认真工作起来。 刘莉拿起筷子又放了下来，看着赵勇全神贯注的表情，忽然觉得很温馨。她回忆起这几年一起走过的路，情不自禁的吐露出了埋藏在内心已久的感情。 刘莉：“阿勇，咱俩认识快六年了吧。” 赵勇：“零六年六月二十二号上午九点零七分，我第一次在“锦绣”售楼部遇见的你。” 刘莉惊讶的问道：“天哪，这你也能记得。” 赵勇：“这些我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刘莉异常的感动，继续说道：“呵呵，你当时一跟我讲话就不停结巴。” 赵勇：“呵呵，感觉就好像是昨天刚发生过的一样。” 刘莉：“记得第二年公司准备掉你到其它项目做主管，结果你却悄悄跑去求刘经理，非要继续陪我留在这里。” 赵勇惊讶问道：“我还一直以为•••原来你早知道了？” 刘莉：“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身边，让我很温暖很幸福。” 当听到这句期盼已久的话时，赵勇动情的站起身走到刘莉面前。 赵勇：“刘莉•••” 刘莉也站了起来露出青涩的笑容，深情地注视着他。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将这份深厚的感情用一阵阵幸福的笑声释怀出来。 两个小时候后，张斌帮文静辅导完论文，最后开车将她送到了大学校门口。 张斌停下车，对副驾驶座上的文静道别：“祝你明天取的好成绩。” 然而文静此时根本没有愿意离开的意思，她将肩膀轻柔缓缓靠向张斌，娇声细语对他说：“人家现在还不想回去。” 张斌惊慌之余毫不犹豫的将文静从身上推开，厌恶的看着她这幅模样。 张斌：“请你下车。” 文静：“干嘛，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张斌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下去！” 文静见张斌此刻对自己已非常反感，明知不可能有机会亲近，这才乖乖下了车。随即，张斌踩足油门愤然离去。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尾灯，满心怨气的文静撅着嘴巴仍不愿走进校门。 （十九） 自从上次在医院看到诊断报告后，杨雪整个人已憔悴消瘦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 而她还在向身边所有人隐瞒着自己的病情，打算孤身支撑到最后一刻，至于之后的事情则不愿过多去想了。 直到有一天下午，正在广告公司上班的杨雪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猛烈疼痛，这种无法形容的痛苦让她从椅子上跌倒在了地上，并打翻了桌子上的一叠文件。这可吓坏了周边的同事和领导，大家惊慌赶过来却看到她又坚强从地上慢慢站立起来。 大家扶她坐下，帮忙捡起散落的文件。 主编：“杨雪，感觉怎么样了？” 杨雪：“没事，谢谢。” 主编：“你最近一直很消沉，是不是家里出了啥事，还是身体不舒服？” 杨雪：“可能是这一阵有点累。” 主编：“回家先好好休息几天，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杨雪：“谢谢主编。” 主编：“小杜，你陪着杨雪，路上有个照应。” 杨雪：“不用，现在好多了，我回去睡一觉就可以。” 杨雪从公司一个人出来后上了辆出租，师傅问她：“去哪里？” 杨雪：“到•••华景湾售楼部。”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去那里找张斌。 司机：“好的。” 过了二十分钟，出租车在“华景湾”售楼部门口停了下来，杨雪下车后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朝售楼部大厅走去。正巧她与从身后赶超过来的文静推开门一同走进了大厅，正在前台站位的文芳误以为杨雪和妹妹是朋友，于是先跟文静聊了起来。而杨雪则也停了下来站在旁边，准备先等对方问完话再开口。 文芳：“文静。” 文静：“姐，张总在里面吗？” 文芳：“刚出去，你找他干嘛？” 文静笑着说：“我是来特地感谢他晚上帮我辅导毕业论文。” 文芳很诧异的问：“我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文静更加得意的说：“后来他还亲自开车送我回学校，一路上我们聊得好开心。” 文芳对这句话信以为真，再次试探的问道：“你俩•••不会是？” 文静故作不好意的说道：“哎呀，你别问了。” 文芳又看了看旁边的杨雪，对文静说：“好吧，那你先跟朋友到里面坐一会。” 文静扭头瞟了一眼身旁的杨雪，毫不在意的对文芳说道：“姐，我不认识这人，你先忙不用管我了。”说完，文静摇风摆柳般向洽谈区走去。 文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向面前的杨雪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杨雪：“没关系”。 文芳：“那请问女士您是第一次过来看房吗，这边有没有熟悉的置业顾问之前跟您联系过？” 杨雪：“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 杨雪再一次推开大门走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重病无医的流浪猫被人从屋里给抛弃掉一样。即是这一切非自己所为，却也只能默默独自忍受。总之，这时的杨雪不管生也好亡也罢，最不想再见到的人就是张斌。 可等杨雪回到家中，却偏偏看见张斌正在自家客厅里跟杨母聊天。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鞋盒。 看到杨雪回来，张斌兴奋地最先站了起来。 杨母：“雪儿，回来啦。” 杨雪：“嗯。” 杨雪又看了一眼张斌，冷冷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张斌：“今天在商场看见一双鞋挺漂亮的，所以带回来想让你试试。”张斌满心期待的端着鞋盒走到杨雪面前，希望她能够喜欢接受。 杨母也高兴附和道：“快换上，看看合适不。” 杨雪不但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毫不留情的拒绝道：“我们家用什么空调，穿什么鞋，不需要张总来操心。” 杨母很尴尬的问道：“雪儿，你在干什么呢？” 杨雪并没有理会母亲，接着又对张斌说：“请把它带走，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疑惑不解的张斌一时难以接受杨雪突然间的转变，情绪有些激动的问：“杨雪，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 听到这话，杨雪对张斌的误会越发深重，越发难以忍受他这种“虚情假意”。 杨雪：“我不想再看到你！” 张斌：“对不起，看来是我太喜欢自作多情。” 张斌不顾杨母的阻拦劝解，径直走了出去。等张斌从眼前消失，杨雪瞬间感到全身无力，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晕倒在了地上，这次她没有重新爬起来。 可怜的杨母急忙从门口跑回屋里，抱起杨雪拼命呼救。而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女儿得了重症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 （二十） 第二天上午，等杨雪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只有双眼浮肿的张斌静静守候在床边。 张斌：“你醒了。” 杨雪急切问道：“阿斌•••我爸妈呢？” 张斌：“阿姨昨天也晕了过去，今天早上刚醒过来，这会和叔都在宋医生办公室里。” 杨雪：“都是我不好。” 张斌：“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杨雪：“对不起，昨天不应该•••” 张斌：“你总是这样，把所有苦难都一个人压在心底。” 杨雪：“这是我自找的，不想去连累其他人。” 张斌没有急于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病房的窗台前，然后情深意长的望着杨雪说道：“杨雪，你还记得当年那个站在窗台边绝望无助自暴自弃的张斌吗？” 杨雪：“过去的事就忘了吧，好好过你现在的生活。” 张斌：“意思是说把你撇在这里不管不问？” 杨雪：“你不欠我什么，真的。” 张斌：“不管你怎么说，我绝对不会放弃！” 杨雪知道之前误会了张斌，心里有些懊悔。其实她未尝不敢动不希望张斌能陪在身边守护着自己，可是心里又很清楚这么一笔巨大的治疗费用别说是自己父母，即便是搭上张斌也会被完全拖垮掉的。想到这些，她忧愁不安的看着张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那天下午张斌离开医院后，清点完自己所有银行存款，并且卖掉了全部股票和基金，加起来总共也只有一百一十三万。急于筹钱的张斌几天后在二手房中介卖掉了名下唯一的住宅，当房子的新主人激动高兴地从他手中接过那把熟悉的钥匙握时，张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令人感到辛酸的笑容。 几天后，张斌又一次到医院交完钱，他迫不及待的奔向杨雪病房。却在几米外看到宋医生和几名医护人员拼命将痛哭流涕的杨母与杨父阻挡在门外，不让二人进入病房。 宋医生：“大姐请你冷静一点，配合医生的工作。” 张斌见状，发疯般的冲到宋医生跟前，惊慌失色的抓住他问：“宋医生，杨雪她出什么事了？” 宋医生急忙解释道：“病人刚刚在治疗中出现了一些不适反应，现正在里面休息不会有事的，请你相信我。” 张斌：“真•••的吗？” 宋医生：“里面有专门医护人员看护，这会儿千万不能打扰到她。” 张斌终于缓过一口气，赶紧把手从宋医生的衣服上松了开来，赶紧向他道歉：“对不起，宋医生，刚才是我太激动了，请您见谅。” 宋医生无奈的指着仍在哭泣的杨母，对张斌说：“家属可能是刚才被吓到受了点刺激，好好安慰一下老人吧。” 张斌：“是，我明白，辛苦您了。” 看到杨母几天下来头上增添的一缕缕白发，张斌着实心痛难忍。他和杨父搀扶起杨母：“阿姨，为了杨雪，咱一定要配合医生的治疗。” 杨母：“女儿•••不要怕，妈在这儿陪着你。” 母亲的情绪较之前平静了许多，但她依然站在那里寸步不移，执着地注视着昏迷在床的杨雪。 因为第二天要回项目作方案，张斌挤上了当天晚上最后一趟公交车。汽车在繁华绚丽的闹市中走走停停，车上的乘客也随之晃来晃去。也许是好久没有挤公车加上忙活一天没有顾上吃饭的缘故，张斌抓着扶手感到有些吃力。 汽车在郊区一个城中村村口停下，张斌疲惫的随人群走了下来。他在马路边小摊上买了几个馒头，然后穿过一条熙熙攘攘的小巷子，回到租住的小屋中。这是一间破烂不堪的屋子，腐锈的门框两边脱落了半块墙皮；灰不溜秋的房顶吊着一盏十五瓦的灯泡，光线比蜡烛稍微强点；不足十个平方的地板上放着一张简陋的床，剩下的地方堆满了张斌的生活用品。张斌从墙角的一堆杂物中找出自带的电热水壶，从外面接满水回来，将插头小心插在已经开裂的插板上。 水刚烧上，张斌睁着困倦的眼睛抱起一堆脏衣服放在大塑料盆里，端上它并捡起一包洗衣粉走了出去。 （二一） 一周后的某天中午，张斌正在“华景湾”售楼部VIP室里写营销方案。电脑旁边还放着半桶未吃完的泡面，这是他当时的午饭。 这时，售楼大厅里闯进来四个着装怪异的无业青年，为首的那个人竟然就是杨雪的前夫康华。这些人仗着家里拆迁口袋里有两个钱，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当时在前台站位的刘娟尽管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按照案场规定上前接待这些人。虽然明知他们不是正经人更不可能是来看房，刘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希望赶紧打发了事。 刘娟：“您好，欢迎参观华景湾，请问几位是第一次过来看房吗？” 康华上下打量一番刘娟，脸上露出一副猥琐笑容，开口说：“对呀，顺便也来欣赏一下美女。” 紧接着，四个人吊儿郎当走到洽谈区，随后横七竖八躺卧在沙发上。 心情极差的刘娟紧绷着脸，随行走到他们面前问道：“请问是想看多大的？” 青年甲瞅着刘娟的胸部，恬不知耻的问道：“那你到底有多大呢，嘿嘿嘿嘿。” 刘娟强忍着心头怒火说：“您是想看多大面积的房子？” 青年乙：“那你应该讲清楚嘛，害得我们哥几个误会半天。” 刘娟：“你们！” 青年丙：“我们看个一百来平方房子，帮忙介绍一下啦。” 刘娟：“稍等，我去拿户型图。” 康华担心满腹厌恶的刘娟一走就不会再过来，于是情急之下拽住刘娟胳膊肘，说：“妹子你别搭理他们，哥才是真心实意要买房子的，坐下来咱俩好好聊聊。” 康华一边说，一边用力把刘娟拖拽到自己身旁，在刘娟看来这简直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无耻的耍流氓。 猝不及防的刘娟又气又怕，她使尽全身气力从康华手中挣脱开来，不料自己手上的笔尖在对方脸上划了一道伤痕，疼的康华捂住脸直喊叫。 刘娟随即向他怒斥道：“臭流氓，别碰我！” 青年甲看着康华：“大哥，你没事吧。” 此时，恼羞成怒的康华不仅没有所收敛，反而暴跳起来一脚蹬翻了面前的茶几，刘娟吓得急忙后退几步侥幸没有被砸伤。 康华接着破口大骂：“你个贱货，还从没人敢对老子这样！” 刘娟转身打算要离开，可还没走两步就被青年乙拦住了去路。 青年乙凶煞般的挡在刘娟面前，威胁道：“想走，再动一步试试！” 售楼部其他同事也都围了过来，文芳更是毫无畏惧冲上前，紧紧守护在刘娟身旁，对青年乙说：“不准你碰她！” 青年乙：“关你屁事，闪开•••不然连你也一块儿收拾！” “发生生么事了？”张斌听到声响后，及时从里面赶了过来。 青年甲：“你谁呀？” 张斌：“我是这边现场经理，请问几位这是？” 青年丙：“我大哥好端端来看房，却被你们这售楼员把脸给划伤了，你说怎么办！” 康华捂着半边脸，瞅着张斌问：“你是•••张斌？” 张斌觉得康华也挺眼熟，问：“是啊，你是？” 康华：“上高中咱们是同一个年级，我是四班的康华，还记得不？” 见张斌还是没有印象，康华接着又说：“你们班那杨雪是我媳妇，不过后来离了。” 听完这话，张斌瞬间被愤怒的烈火点燃了全身，但又看看身边这些可怜的员工，实在不忍因个人恩怨而连累于他们，只好忍气吞声好言劝道：“是•••吧，既然是老同学相见，应当由我请哥几个吃顿饭，同时也给各位赔个不是。” 青年乙：“嘿嘿，这还像句人话。” 故作生气的张斌回头对刘娟命令道：“刘娟，现在去办公室写份检讨，等我回来检查。”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张斌的言外之意，文芳赶紧拉着刘娟往办公室走去，生怕这伙人再伤害她。 可是得寸进尺的康华竟然又要求道：“哎•••不行，既然是道歉，那应该把她也带上，得让大伙满意了才行，是吧？” 三个青年齐声应和道：“对，大哥说的没错。” 这时，青年乙准备再次拦住刘娟：“等会儿，先别走。” 康华紧接着随口对张斌说道：“老同学，待会儿你帮我俩撮合一下，这小妞长得比杨雪给劲儿多了，哈哈哈哈。” 张斌也笑了，随后就是一记重拳将康华打翻在了地上，当场失去知觉晕死了过去。 忍无可忍的张斌怒骂道：“你个狗东西！” 三个青年见状，立刻从三面穷凶恶极扑向张斌，几个男置业顾问也纷纷上来帮助张斌，现场陷入一片混战。刘娟和文芳跑到门口拼命喊保安，幸好在外执勤的保安听到呼救后马上赶了进来。 （二二） “华景湾”群殴事件当天下午就传到了开发商和“红业地产顾问”那里，引起了两方高层的极大震动。 在第二天“红业地产顾问”公司早会上，张斌仍未到场。赵勇决定抓住时机发动全公司声讨张斌，借此事来彻底将他赶出公司，从而使自己可以独掌大权。 赵勇当着在场所有人厉声喝道：“他这么能打，干嘛不去开武馆，何必赖在这里坑害公司连累大家！” 刘莉：“你先别激动，阿斌他也是迫不得已。” 赵勇：“可华景湾是咱们所有人的心血，他这一折腾，开发商那边怎么去跟人家解释，大家的佣金还怎么挽回？” 任晓敏：“阿斌是有点冲动，但那些臭流氓应该教训，不能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 赵勇：“照这么说，人家成了英雄，我倒成背后嚼舌头的小人了！” 任晓敏：“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勇：“那你是什么意思！” 任晓敏：“我•••” 刘莉：“阿勇，你冷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去跟开发商沟通平息这件事。” 赵勇：“我已经受够了，要么他张斌走人，我去找开发商求情保住项目维护大家的利益；要么我走人，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 赵勇的话引起周围人一片议论，甚至有些人为了讨好赵勇趁机开始起哄：“赵总，你不能走，否则公司就彻底完了•••赵总，为了大伙你得留下来•••对，只要有您在，公司肯定会更好！” 刘莉和任晓敏见多数人开始倒向赵勇这边，知道局面已经难以控制。两人忧心忡忡看着彼此，这一幕让她们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伤。 此时，张斌因为得知杨雪刚从连续几日的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正急切的地赶来看望。走进病房，看见杨雪极度憔悴的面容，想到这几日病痛所带给她的巨大折磨，张斌心里非常难受。 看到张斌脸上还未痊愈的伤疤，杨雪心疼问道：“又和人打架了，让我看看，还疼吗？”她的声音很微弱，却还是那么温柔暖人。 张斌低下头轻声回答道：“没事，好多了。” 杨雪：“人这辈子看不惯的事情多着，有的时候忍一忍就会过去。” 张斌：“嗯，以后我都听你的。” 杨雪：“往后我要是不在，遇事多听听朋友的劝告。” 张斌：“别胡说了，等过几天做完手术，咱就能回家。” 杨雪：“呵呵•••” 张斌：“其实我最关心的是，到时候会不会又被你从家里赶出来。” 杨雪：“这个嘛•••还真不好说。” 张斌：“呵呵•••” 这是自杨雪住院以来，她和张斌两人第一次笑。张斌没有告诉杨雪康华的事情，担心她再受刺激。 群殴事件后的第四天下午，张斌来到某律师事务所，而赵勇已在这边谈话室里等候多时。想到张斌今天签完协议就要离开“红业”，即将独掌大权的赵勇内心兴奋狂躁不安。 律师带着张斌进来后关上门。几周未见面的张斌和赵勇各自都略感一些陌生，不过两人没有半句寒暄，坐下后开始听律师宣读协议内容。 宣读完后，律师对张斌说：“宣读完毕，张先生，您再看看确认一遍。” 张斌：“不用了，在哪签字？” 律师把协议递给张斌，最后一遍提醒道：“您签字认同后，赵先生会在一周内向您支付两百万劳资，同时您也将与西安红业地产顾问有限公司彻底解除劳务关系。” 此时，做在张斌对面的赵勇忽然又变得跟刚才一样焦躁不安，他害怕张斌在这最后时刻反悔，害怕自己的“美梦”化作泡影。 好在张斌没有任何反应，他提起笔干净利落的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名字。这让赵勇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一刻的他欣喜之余又有几分愧疚，甚至回想起过去对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办理完相关手续，赵勇和张斌一同走出了律师事务所。半小时前还晴朗的天空这会儿下起了瓢泼大雨，两个人都被淋透了。张斌没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分手之时，赵勇突然喊住了张斌：“等等，阿斌。” 张斌：“什么事？” 赵勇：“很多时候我做的都不如你好。” 张斌：“不提那些了，往后多保重。” 赵勇：“其实那件事你做的没错，是我故意在排挤你•••阿斌你痛痛快快揍我一顿吧。” 张斌回过头，最后说道：“勇哥，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跟莉姐，我还是会去狠狠教训他。” 张斌说完，静静地离开了。赵勇依旧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浇灌着全身，却怎么也冲刷不掉内心深处的彷徨与迷茫。 （二三） 星期三，张斌收到两百万后满心期待的来到医院找宋医生。 那天，文静和同学乘坐出租车从这里经过时，恰巧看见张斌正走进医院大门。文静透过车窗一直望着他，本想下来打声招呼，可看见张斌行色匆匆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前几天的碰壁，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出租车从马路上行驶而过，同学好奇问她在一个劲看什么，文静什么话也没说。 张斌把身上全部的钱交给了医院，原想着马上就会出现转机，可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多。 交完款，张斌被宋医生叫到了办公室。他推开门看见宋医生手里拿着两份文件，正在等着他到来。 张斌：“宋医生，您找我。” 宋医生：“张先生，杨雪的手术确定在下个月六号进行。” 张斌喜出望外：“太好了。” 宋医生却皱着眉头，他把两份文件交到张斌手上，接着说：“这一份是手术执行方案和风险评估，这一份是整个治疗费用清单，您先仔细看看。” 张斌翻开文件，认真看过后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跟刚才的表情形成了巨大反差。 宋医生为难的说：“手术成功概率非常小，病人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另外，随后的治疗费用除去你之前缴纳的钱还差两百九十万•••如果家属考虑放弃，我们也会理解。” 张斌却一如当初，坚定不移地对医生说：“剩下的钱我一定在这个月底前补交上，手术必须得做。” 从宋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张斌到了杨雪病房。正在熟睡中的杨雪看起来比前一阵从容了许多。守在她身边的杨母情绪非常低落，那双曾经明亮有神的眼睛现在也变得黯然无光呆滞空洞。等张斌走到跟前，老人这才反应过来。 母亲没有叫醒杨雪，而是起身拉着张斌悄悄来到了门外走廊上。接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准备交到张斌手中。 张斌没有急于接过，问道：“阿姨，这是？” 杨母：“雪儿马上要动手术了，这是家里的房产证•••你认识人多帮阿姨把这套房子给卖掉吧。” 张斌急忙劝阻道：“不行，这个您赶紧收回去，钱我马上会交给医院。” 杨母坚决不肯收回，她说：“拿着吧，为了女儿，往后天天睡马路阿姨也乐意；再说，我们欠你的已经太多了。” 张斌愧疚自责道：“您别这么说，是我以前总顾着争一些没意义东西，不懂得用心去珍惜和理解杨雪的情义，亏欠她太多。” 自从张斌离开“红业”后，赵勇就变得整日闷闷不乐，完全没有一点精神。在一天下午，无聊之极的赵勇来到了“华景湾”售楼部，看看最近这里的状况。赵勇走进大厅，置业顾问一个个向他礼貌而又冷漠的问好，以前张斌驻场时整个项目那种积极奋进的精神面貌早已不见了踪影。 赵勇有些心凉，不过还是继续往里面走，他想看看项目领导这会儿在做些什么。走到办公室门口，赵勇听到里面传来吴经理和孙主管的争吵声。自打张斌走后，平日里听话且爱拍马屁的吴某被赵勇调到了这里来做项目经理。而孙某一直跟随张斌在这个项目，脚踏实地从普通销售做到现在的主管。两个人正在为近期拓客的事情争论，吴经理仗着赵勇做后盾而趾高气扬，孙主管则不畏强势据理力争。 吴经理：“赵总和我还没有发话，外出拓客不用你这个主管来操心。” 孙主管：“可是吴经理，现在是市场淡季，周边几个项目又每周都在做活动蓄客，咱们没有活动经费，不走出售楼部到大街上宣传怎么能行呢？” 吴经理有些心虚着急，急忙驳斥道：“哎•••你把话说清楚，我可没有动项目的活动经费。” 孙主管：“您误会了，我是说与其在售楼部憋死，还不如出去努力一把做出点成绩来。” 吴经理越发不高兴：“怎么，干出点成绩想做我的位子，我是赵总身边的人，你省省吧。” 孙主管：“成绩是要靠大家共同努力的，再说张总以前在项目时，即使周末做过活动，平时也会经常亲自带着我们出去巡展，他说红业公司就是当年靠赵总拓客成长起来的，这种向上不屈的品质咱不能丢。” 吴经理用嘲笑的口吻说：“鬼才信，这大话赵总都没好意思说起过•••你要还这么执迷不悟，小心跟张斌一样被干掉。” 孙主管：“说我啥都可以，但不许这么说张总！” 这时站在门外的赵勇回想起当年做第一个项目“远城•春天大道”的一段情景：天气很热，赵勇带着大家在街上作宣传，张斌抱着一沓资料也赶了过来。赵勇：“阿斌，你怎也么来了？”张斌睁着红肿的眼睛笑着说：“报告写完了，莉姐说你还在外边，我过来帮忙。”赵勇看着张斌浮肿眼睛和那个被烟头烫伤的手指，关心的问：“昨晚又熬了通宵，你手怎么了？”张斌：“哎呀没啥，你不也一样吗，咱一块儿发！” 赵勇接着又想起前几日甲方经理当面质问他到：“以前张斌亲自驻场，一笔活动经费可以用一个月，现在那个吴经理隔三差五就嚷着要钱，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像样的活动。” 回想完这些，赵勇一怒之下推门而进。吴经理和孙主管大吃一惊，不知他怎么突然冒了出来。 孙主管：“赵总好。” 吴经理：“老大，我俩刚才•••” 赵勇径直走到吴经理面前并摘掉了他衣服上“销售经理”的工牌，气愤的说：“看来你不适合戴着它，现在起回到原来的岗位上该干嘛干嘛。” 然后赵勇又把那个工牌塞到了孙主管手中：“你现在是这个案场的经理，以后好好带着大家用心做事。” 孙主管惊愕且激动地望着赵勇说：“赵总。” 赵勇用赞许而又感动的眼神看了看孙主管，然后走出了办公室。可当他在门口看见精神低迷的刘娟迎面朝自己走过来时，心情复杂的赵勇却低着头从旁边绕了过去。 （二四） 到了月底，这一天四处借钱走投无路的张斌只好硬着头皮去拜访一位社会上认识的朋友。这位朋友姓陈，是个专门在西安放高利贷的陕北富豪。 陈某和张斌平日很少往来，见他今天专程过来，陈某知道肯定有生意上门，心里特别高兴。 一见面，陈某先是热情迎上去寒暄几句：“老弟呀，最近忙着发财，好长时间也没过来坐了。” 张斌：“陈哥，你这么大生意可比我忙多，没事哪敢贸然来打扰。” 陈某：“哈哈，咱兄弟还这么见外，有啥事要哥帮忙你尽管说吧。” 张斌：“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拓展业务，资金链一时间有点紧张。” 陈某哪里知道，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张斌已经是一个没有工作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 陈某直截了当问道：“你想借多少？” 张斌：“三百万，期限内保证连本带利还清。” 陈某犹豫片刻，接着说：“这点钱倒没啥问题•••不如我再加两百万就全当入股你们公司，日后咱们长期共赢岂不更好？” 张斌：“呵呵•••可这我一个人拿不了主意，回去得和大家商量，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再去其他地方•••” 陈某急忙劝阻道：“别别别，哥跟你开玩笑，你先坐着等会儿。” 张斌知道陈某一直都想打“红业”的主意，要放以前他会毫不讲情面的断然拒绝，可现在求人办事也只能应付着先把钱借到手再说。陈某生怕生意丢掉也不敢再强求，只好把钱暂且借给张斌以期待日后能寻机介入。 张斌办理完借贷手续后临走之时，陈某还特意送他到了门外。 陈某最后嘱咐道：“回去你们好好商量下，钱不够了再过来拿•••哈哈。” 张斌：“你今天的恩情兄弟会牢记在心，回去我一定跟他们谈这事。” 陈某：“那好，哥等你的好消息。” 张斌拿着三百万票据，步行前往医院。也许是连续的奔波劳累，总觉得眼前不停在晃动；也许这一场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猝不及防，总感到喘不过气来。当张斌经过一家婚纱影楼时突然停下了步伐，他痴迷望着橱窗里那些精美的婚纱，心里多么期望有一天自己心爱的杨雪能够好起来，然后穿上这当中最美的那件出现在自己面前。 等张斌从中清醒过来准备离开之时，却意外碰见了正从影楼里独自走出的刘莉。刘莉满脸绽放着幸福的笑容，她和赵勇马上要结婚了，今天是抽空开车特地过来试婚纱的。刘莉看着眼前这个疲惫且狼狈不堪的张斌，心里酸痛难忍。 刘莉：“阿斌。” 张斌：“莉姐，这么巧。” 刘莉：“一起吃个饭吧。” 张斌：“算了，我还•••” 刘莉打开了汽车副驾驶门，对他说：“上车吧。” 车行驶没几分钟，坐在刘莉旁边的张斌便睡着了。刘莉擦了擦挂在眼角的几滴泪珠，接着关掉了自己来电响动的手机，继续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大约二十分钟后，等张斌醒过来，他发现汽车停在了“红业”公司楼下，而刘莉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张斌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离开这里。 刘莉急忙拉住他：“阿斌你等等” 张斌：“不是去吃饭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刘莉：“我是想叫上赵勇和晓敏，咱们几个好久没在一起了。” 张斌：“对不起莉姐，我今天确实有事，下次吧。” 刘莉：“其实赵勇已经知道错了，没有你，他光靠手底下那几个马屁精什么也做不好。” 张斌：“这是你们自己公司的事，与我无关。” 刘莉：“阿斌，咱们当年白手起家什么苦都是一起吃，你现在有什么难处，跟姐说说好吗？” 张斌：“现在挺好，谢谢你的好意。” 刘莉用近乎哀求声音说道：“那就跟我回来吧，那两百万你继续留着，如果不够我这儿还有。” 张斌实在不忍心连累上他们，所以铁着心执意要走：“好了，莉姐到此为止吧，再见。” 刘莉再一次上前拦住了他：“阿斌•••我和赵勇六号在香都饭店举办婚礼，要是你心里还有大伙，记得过来。” 也就在那天晚上，文静和几个同学跟往常一样利用周末时间到西安某高端会所“捞金”。 会所主管带着她们来到了一个豪华包间，正在里面坐着的陈某及几个朋友看到一群漂亮女孩推开门走进来一下变得兴奋躁动起来。待文静和同学陪客人入座后，主管也高兴地拿着某人给的小费走出包间，为他们关好门。 坐在陈某身边的那个女孩看着他手腕上戴着的名表有些眼馋，敬完酒后笑嘻嘻说道：“老板，你这块表好漂亮啊。” 陈某同时也笑呵呵的搂着她的腰说道：“喜欢的话，改天送你一个更精美的！” 女孩：“真的吗？” 陈某：“向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戴上它一定光彩照人。” 女孩：“老板是搞传媒的吧，真会夸人，嘻嘻。” 陈某轻蔑一笑，继续说：“那能挣几个钱呀，我们几个都是开银行的。” 另一个女孩插话：“难怪您这么大气，也送我一块吧。” 陈某的朋友接着说：“还是陈哥有钱，光今天中午一顿饭工夫就放了三百万连眼睛都不眨。” 陈某：“你懂个屁，我是看上红业公司，才借钱给那个张斌的。” 文静这时惊讶问道：“张斌？” 陈某：“哎，一个搞地产代理的朋友，你认识他？” 文静此时忽然想起前些天坐车经过医院门口见到张斌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有之前姐姐告诉她：张斌因为前一阵打人事件，已经被赵勇排挤出了公司。 想到这些，文静似乎明白些了什么，她赶紧装糊涂说：“哦，我还以为您说香槟呢•••来，老板我也敬您一杯。” 见文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陈某没再追问，他也端起酒杯开心的喝了下去。 （二五） 六号这一天，刘莉同赵勇在香都饭店如期举行了两人梦寐已久的婚礼，在这一天宣告成为夫妻。 整个宴会大厅宾朋满座热闹非凡，在场的刘娟和文芳及其他红业的员工也都沉浸在这欢乐氛围之中。身着婚纱的刘莉美艳动人，她手捧鲜花在大家祝福与优美的乐曲声中踏上红地毯，缓缓向舞台中央的赵勇走来。风度翩翩的赵勇痴情的望着自己的新娘，那颗激动地心快要跳出了心口。 新郎和新娘在牧师的见证下宣誓爱情，并互为对方戴上了纯洁神圣的婚姻戒指。 接着赵勇深情地告诉刘莉：“阿莉，你之前说谢谢我一直陪在身边照顾你，其实是我更应该感谢你一路同行，给了我生活的目标希望和信念，我赵勇此生永远只会深爱你一人。” 刘莉幸福的握着赵勇的手，两个人再一次紧紧拥抱在一起。台下所有见证这一幕的人开始鼓掌欢呼，也有些人感动的落下了眼泪。 而与此同时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杨雪的心脏手术也即将开始。宋医生同他的医务团队在手术室里紧张有序的做最后一次手术准备检查。 杨雪对病床前的父母说：“爸妈，我有些话想和张斌说。” 待杨父和杨母走出病房后，张斌趴在杨雪床边把头轻轻凑到她耳边说：“杨雪。” 杨雪：“阿斌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只有一件事没听家长话，就是曾经背着他们悄悄和你交往。” 张斌：“谢谢你陪我走过了那段最绝望的日子。” 杨雪：“可后来有一天你突然从这座城市消失了，往后的几年里我落榜，结婚，流产，离婚，自残，原想着就这样苟活下去算了•••可是那天你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眼前，说真的我好激动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也好害怕你会像当年一样，某天忽然无影无踪让我再从梦里惊醒过来；虽然一路走来中间有过断裂，但我今天已经很知足了，如果能还有明天•••你会愿意娶我吗？” 张斌的眼泪止不住喷涌而出，他泣不成声握着杨雪的手一个劲点头说：“我愿意，我愿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发誓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杨雪也忍不住哭了，她接着说：“要是真的我没挺过来，以后抽空过来看看我爸我妈，还有•••别再跟人打架了。” 张斌：“是，我•••都答应你。” 几分钟过后，杨雪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张斌陪着两位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老人站在走廊上，开始了此生最艰难漫长的等待。 而在离走廊不远处的楼梯口，另一个人悄声躲在那里目睹了这一情景，她就是文静。自知羞愧的文静伤心难过的拿起电话拔通了姐姐文芳的号码，希望她能想办法帮帮张斌。 正在赵勇和刘莉婚礼现场开心说笑的文芳接通了妹妹打来的电话，几番询问后，文芳的脸上布满了阴沉的感伤。她挂掉电话，心神不安的看着对面桌上高兴敬酒的新郎新娘。刘莉看到文芳的表情，似乎预感到出了什么事，她终止了酒桌上的谈话朝文芳走来。 六个小时过去了，杨雪的手术仍在紧张片刻不停的进行着。宋医生和助手们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小心。就连那些专为医生擦汗，递器具，做数据监控记录的护士也一样高度集中注意力不敢有丝毫放松，甚至连口大气都不敢喘。这时，突然有一名护士终因压力太大导致体力透支而当场晕倒了过去，所有人吓了一大跳。不过还好及时有预备人员上来接替，手术没有间断。 晕倒的护士被人抬出手术室，守在门外的张斌及杨父杨母立刻围上前来。 张斌迫不及待的问：“医生，杨雪现在怎么样？” 医生：“这位护士刚才因为压力和体力消耗过度晕倒了，不过请您放心里面的手术仍在一切正常进行。” 张斌赶紧让出一条道，满怀感激之意的说：“辛苦你们了，谢谢，谢谢•••” 张斌的眼睛里满布血丝，干枯的面孔以及额角上的几根白发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也许是他已然感悟到生命之程所有的富贵贫贱荣辱起伏只不过是过眼云烟，那颗跳动的心才是自己唯一的守候。 刘莉和赵勇提前结束了婚礼庆贺，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里只剩下文芳和任晓敏陪着他们两个。大厅里回荡着刘莉伤心的哭泣声，赵勇心里也非常自责难过。 刘莉：“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现在阿斌落难，咱们大家应该帮帮他。” 任晓敏：“莉姐，我跟你一起去。” 文芳：“还有我。” 刚刚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赵勇此刻走到大家中间，坚定的说：“当初咱们这些人来西安都是一无所有，现在我终于明白这最宝贵的爱情和友情如今比什么都重要，我赵勇会倾尽自己的全部所有帮助阿斌度过这一关！” 刘莉惊讶而又感动的看着赵勇，问他：“阿勇，你真的愿意跟我们一起？” 赵勇：“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这一路走来最真爱的人是你，最好的兄弟是他，你们当中任何人我都不会抛弃。” 赵勇带着刘莉她们走出宴会厅，却发现原来刘娟和公司所有员工都在宴会厅门外等候着。 赵勇：“刘娟，你们这是？” 刘娟：“赵总，请把我们也带上吧。” 赵勇揉了揉眼睛，声音哽咽的对员工们说：“好，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二六） 一个月后。 这一天，在云华地产西安公司典雅别致的会议室里，开发商领导者纷纷入席而坐。 刘莉手持电子笔走到投影仪前，开始讲说自己精心准备好的PPT文稿。 刘莉深深鞠过躬，首先礼貌问好：“各位领导好，我是咱们西安云华地产的顾问代表刘莉，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为诸位作项目市场分析及产品营销报告。” 领导们一阵掌声过后，刘莉继续开始了讲解：“三桥作为连接西安和咸阳主城区的枢纽，具有极其重要的交通往来、文化交流、经济贸易作用，尤其是在当今时代发展与城市建设中被赋予了新的••••••” 这一天，在“红业地产代理”办公室里，任晓敏认真看完手中的简历，最后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求职者——文静。 任晓敏：“你的自身条件很不错，但作为一名置业顾问不仅需要好的智商和情商，还需要很艰辛的劳作付出，你觉得自己•••？” 文静自信满满的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也许自己之前的生活让您可能不屑一顾；自从那天从医院走出来，我想了很多，终于决定重新开始自己今后的生活，流有价值的汗做有意义的人。” 任晓敏看着她，露出了赞许满意的笑容。 这一天，在医院门口，一辆出租车在路口停了下来。 张斌一手提着生活用品，一手稳稳搀扶着大病初愈的杨雪从医院大门走了出来，和暖的阳光撒照在两人灿烂的笑脸上。 赵勇高兴地从出租车里出来迎接他们：“阿斌，杨雪。” 张斌：“勇哥。” 杨雪：“勇哥。” 赵勇接过张斌手上的物品：“终于把你们给盼回来了，呵呵。” 三个人上了车，汽车行驶在这片宽广整洁的道路上，张斌紧紧拉着杨雪的手，忍不住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渐渐远去的医院。 当医院慢慢消失，前方又是一段未知的新旅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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