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外，街头，夜

现代都市的夜景。天安门前的夜灯。咖啡厅里隐约传出《友谊地久天长》的音乐。

2、内，杂志社，夜

音乐持续。靠门一张沙发躺着熟睡的俩小伙，大脚丫架在一张流口水的嘴边。茶几上未收拾的快餐盒、饮料瓶。办公桌上老式电脑、零乱的书、杂志、稿纸。窗台几盆带叶的小植物。凉爽的夜风吹着窗帘忽起忽落。墙上挂钟指向3点多。电脑发出“呜呜”声响，电脑屏幕前趴着睡觉的长发女孩，头发有些乱。兰色长裙飘逸。脖子上红绳挂着的饰物小熊在空中悠然自得晃动着。键盘旁黑色翻盖手机响起，女孩头也没抬摸索手机，背对镜头。

△女孩（画外音，嗓子有些哑）：喂！嗯，好，先别挂，我看一下。

特写：电脑屏幕显示的邮箱画面。主题栏内显示：长江抗洪一线（武汉）稿件。

叠加的、若隐若现长江抗洪场景。

△女孩（画外音，清脆响亮）：起来！干活了。

沙发上的人惊醒，随着“咚”的一声俩人滚到地下。小曾和小伙在电脑前交谈，女孩笼好长发的工作背影。黑色手机又响，女孩接通，左肩耸起将手机夹在耳朵边，两只手扔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一篇文字稿件《永恒的青春——记富家子弟李向群》。

△女孩（画外音）：我是雷阳......（停手，惊讶）什么！........（不相信）谁？..........快递！

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字幕显示完毕）

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推出片名：那时候）

3、外，车站，日（字幕 1988年）

墨绿色的老式客车驶进小火车站，等候上车的人们零零星星散落在站台上。车站广播里：“从江城开往广州的15次列车进3道.......”。铁道两旁的树木泛着新绿。随着一阵轰鸣声墨绿色的车停稳了。打开车门的声音。人，行李，脚步......

4、内，卧铺车厢，日

一对母女一前一后走来。短发、清秀、单纯，运动服貌似中学生、斜挎小包，带着耳机的雷阳手举车票在找铺位。雷母（50多岁，干部模样，能干，操心）一手行李箱一手旅行袋跟在后面，发福的身子在过道上有些显堵，嘴里唠唠叨叨的。一个乘警走过去的背影。

△雷母：车票可要收好了，出站时要查票的........就是不肯听我的，你看看，这车上。啧啧......那边天气多热啊，还穿旅游鞋，不闷脚吗？

经过一双耐克牌旅游鞋，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斜躺在床上看书的人，《故事会》封面挡住整个脸。雷阳停下。

△雷母：就这个床位呀！（手里忙着）行李放这了，下车要数数，总共三件。

△雷阳（忍无可忍，瞟下周围，低声）：妈！

△雷母（拍拍手）：还是那句话，在外面别什么事儿都跟人较真......别像个闷葫芦似的。（转身往回走）唉哟！真是让人不放心....（声音渐失）

火车启动。车窗外，送站的人。雷母抹泪。挥舞的手臂......

5、外，铁道线，日

行进的绿皮列车。山峦、绿油油稻田、池塘、湖泊、桥梁......列车冲出隧道。大片大片的芭蕉地，显然到了广州地区。

6、内，卧铺车厢，日

打扑克的年轻人，带花镜看书的老学者，偶尔过道行走的人。车厢里荡漾着流行歌曲。几个年轻乘客正聊着。

△旅客甲：听说没有，深圳那边一个星期能挣我们现在一个月的工资。

△旅客乙：听说了.......说是满大街都是钱，其实就是机会啦。只要你肯弯腰，没有挣不来的钱.........你这是去深圳？

△旅客甲：不是，没办着通行证，我们县里开通行证很难......我是去广州出差。

△旅客丙：说是深圳周围全是铁丝网，还通着电，谁要偷爬过去，搞不好会被电死。好恐怖哦！

△旅客甲（不相信）：没那么夸张！不过能挣钱是一定的。（幻想）你说，要是有人给你30万，让你在繁华大街上爬200米，你会爬吗？

老学者鄙视地瞟了他们一眼转过脸去。雷阳躺在铺位上专注看书，《读者》杂志挡住半个脸。

△旅客丙（涨红的脸）：我，我.......

△旅客丁（清纯小伙，不屑）：不会！别说三十万，就是三百万我也不会。

△旅客甲（激动）：我会！爬一下算什么......那可是三十万呀！

△老学者（实在忍不住）：年轻人，不要以为有钱，就什么都有了。

“叭”一声《故事会》扣在茶桌上，看书人站了起来。特写：单玲，胸前带有夸张图案的文化衫，年轻漂亮成熟的脸，油亮略微有些卷曲的长发，时尚演员或模特儿的样子。经过雷阳的床位，看了一眼走出画面。车厢里荡漾着邓丽君《甜蜜蜜》的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7、内，会议室，日/雨

围着长条桌坐着十几个人。墙上贴有电台工作制度之类的东西。

△组长（30岁漂亮女人）：这个单玲，太不象话，简直不把台领导放在眼里，我这个组长没法干了。真以为自己漂亮就老子天下第一了？

△有人接话：是老娘天下第一。

起哄及笑声。年过半百的电台台长和老孙走进来。全场寂静。

△台长：老孙，今天就把单玲这事定下来，不要再拖了，大家都挺忙。

△老孙（斯条慢理）：好，开会了.......台里没有辞职的先例，无法参照...........我去劳动局问过了......

△组长（打断）：现在不是辞职的问题。她到台里已经三年多，什么时候安心过工作？………什么演员啦，出国啦。这次呢？走多久了！一个多月吧。考试不参加、工作不交接、假也不请......这劳动纪律还要不要，工作也太不负责了.............我建议还是给她处分。

△李梓（男，30多岁）：我不同意。她为什么要辞职，大家是知道的。台里的处理意见不公平，她今年才24岁，能有多大承受能力？这几年虽说比不上先进，但她在播音岗位上也没有出过差错。一定要辞职，走了也就算了，要在她的档案里加一个处分，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组长：太哪个了.........（鄙视）她当第三者拆散别人的家庭，还有理了。

△李梓(反驳)：你有什么证据？

△组长(理直气壮)：人家都找上门了，还要什么证据?

△李梓：那是对方一面之词，是不是应该调查一下？

△组长（有些暧昧）：你这么护着她，不会是简单的师徒关系吧？

△李梓（火了，站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

其他人交头接耳，一片嗡嗡声。窗外，茂盛的树挡住了半个窗口，晰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树叶上。远处，雨雾中的街道、行人、大厦、隐隐约约的钟楼。

电话“嘟——嘟——嘟——”响铃的声音。

△李梓（画外音，担心）：单玲，赶紧回来，不然真要背个处分。就是辞职了.......也得背着。

△单玲（画外音，京腔普通话，兴奋）：背就背吧！师傅，我觉得以前都是白活了.........处分算什么，开除也没关系，在金钱面前它们什么都不是。真的！师傅，你来深圳就知道了。

钟声响起：当....当.....当.......

8、内，大厅，日

深圳国贸底层熙熙攘攘的人群。电梯门前排着一队长龙，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从说话口音、衣着可以看出队伍里的人来自全国各地。身穿名牌T恤、白色萝卜裤、米色休闲皮鞋的雷阳把玩胸前小吊坠，毫无目的看着四周。她身旁是着装体面的张总（中年男子）。

△张总（打量雷阳）：以后着装上要庄重些，毕竟我们的客户都是港商（指雷阳胸前吊坠）别那么孩子气。

△雷阳（将吊坠塞进衣里，没好气）：接待客户是刘青的事，又不该我来......

工作人员招呼，俩人进电梯.....

9、外，车前，日

年轻司机满头大汗在丰田面包车前干活。刘青焦急走来走去，此时的她虽然着装很淑女，但完全没有淑女样。一副墨镜架在脑门上，脚下一只轮胎被她的高跟皮凉鞋踢来踢去，嘴里催着、骂着.....

△司机（扔下工具，生气）：刘青！你能不能不催？你越催我越慢，十二点都到不了（一屁股坐地下）还不如歇一会。

△刘青（拉司机起来）：哎哟，求求你，我求求你！张总又要骂我了。

特写：走来走去的脚步。刘青用日语骂了句脏话。踢地下的轮胎。抱着踢痛的脚跳了起来......

10、内，餐厅/洗手间，日

雷阳和张总坐在旋转餐厅靠窗的座位。窗外可以看到深圳全貌。云层有些厚，远处的香港朦朦胧胧.......

△张总（严肃）：这我可要批评你了，工作上不能挑三捡四。你是厂里重点培养对象，财务处以后还得你来接班。你爸特别嘱付过我，党员预备期这一年我要时刻盯紧你。

△雷阳（没好气）：我可不是当官的料儿（嘀咕）入党申请书又不是我写的。

△张总（有些生气，大声）：你说什么？谁也不是生下来就当官的。对你，业务能力没得说，就是组织纪律有些散漫，对什么都不在乎。我真有些担心，还有.....

△雷阳（举手做投降状，笑）：好好好，张总，您别唠叨了。我绝对服从您的领导（指窗外）您看那边，多有气势.......还有那边.......

一男一女的背影走进画面。男子圆胖的大屁股，手里抓着砖头样的大哥大。女子高挑，卷曲的长发，白长裙，高跟鞋。张总回头，站起，招呼。雷阳也跟着站起。

△张总（热情）：哎，何老板。

△何老板（香港普通话）：张总，你们先到了。

△何老板（介绍）：这是我的助理......

△单、雷（同时）：咦！

△何老板：怎么，你们认识？

俩人点头又摇头。

△张总（递名片）：到底认不认识？

俩女孩忙着掏名片，点头又摇头的。

俩人的名片特写。俩人看名片、对视的脸部特写（惊喜，不相信）。雷阳掏出胸前小吊坠。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特写。

单玲站起来，失态，抓住雷阳的手快速走出画面。何老板和张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个背影冲进洗手间，踢翻了墙边的垃圾桶，不顾旁人的埋怨，紧紧抱在一起。

特写：单玲一脸失而复得的喜悦，激动、伤感，眼圈红了，复杂的表情。雷阳带着一点稚气的、傻傻的笑脸。

闪回：外，胡同/江边，日

12岁的单玲穿着白底竹叶花衣的背影，冲着胡同口喊人的动作。

△（画外音）：雷——阳——

胡同深处拐出穿红色灯芯绒的雷阳，边跑边回头。身后隐约传来哭声。

△（画外音，稚气，哭泣）：姐.....呜......呜......姐......

两双穿着碎花布鞋跑动着的脚步，喘气的声音........

△（画外音，喘气）：鼻涕虫，终于甩了......

江边俩女孩。远处的大桥。江中的轮船。悠扬的汽笛声......

△小雷阳：下一个节目，《理想之歌》，朗诵者，初一（3）班单玲、雷阳。

△小单玲（漂亮的动作）：红日、白雪、蓝天。

△小雷阳（清脆的声音）：乘东风飞来报春的群雁。

△小单玲（漂亮的动作）：从大阳升起的......（手往下一甩，沮丧）哎哟，你干嘛要走啊？

△小雷阳（耷拉脑袋）：姨妈都到学校办了转学…….我哥来接我和雷月回兰州。 

特写：两张趴在江边防洪墙上忧伤的小脸。

夕阳下江面波光粼粼。汽轮、渔舟、汽笛声。

△小单玲（画外音）：你要给我写信。

△小雷阳（画外音）：当然！

△小单玲（画外音）：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小雷阳（画外音）：暑假还会来吧。

江面上，长江大桥，轰隆轰隆的两列相向火车.....

11、内，体育馆，日

阵阵呐喊声震耳欲聋，一场男篮比赛正在进行。墙上挂着诸如欢迎企业队批评指导的条幅，观众台上空无一人。围球场席地而坐的是两队女运动员啦啦队。

镜头追着一个红队前锋，快速运球，躲过蓝队的阻截，矫健的上栏动作，一个灌篮博得全场喝彩。教练哨子响了，比赛结束，球场响起运动员进行曲。两队队员一一握手，相继离场。红队前锋拦住一个蓝队球员说着什么，蓝队球员眼光找人。

△（画外音）：雷月，有人找。

△雷月（回头）：谁呀？

△红队前锋（走上前，打量）：雷月？！......我是周伟（看雷月茫然，提醒）中学球队......你姐同学........

△雷月（惊喜，大声）：大马黑！

特写：周伟，24岁，黝黑健壮，高兴直点头。

雷月对着他就是一拳。俩人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

△雷月（笑）：大马黑.......还像以前那么黑（对着脸仔细看）：哈哈，都长胡子了。

△周伟（摸摸自己下巴，反击）：你呢，鼻涕虫。

△雷月（假装生气）：去！现在没人知道我这外号，不许叫了！.........（笑）你家什么时候回麓城的？

△周伟：你们走后第二年，我父亲也转业了。在省中医院。

△雷月：那你早知道我在省球队了，没来找我玩，不够哥们儿啊！

△周伟：哪好意思啊！你姐上大学了，我爸觉得很丢脸非逼我去复读。让我和低年级的同坐一教室，不如让我上吊得了。

雷月哈哈大笑。

△周伟（假装生气，拿衣服往外走）：你还笑得出来，一点阶级感情也不讲。不睬你了。

△雷月（跟着）：没那么小气吧，你现在不挺好的吗？

△周伟：好什么呀，在我爸医院里打杂。他老人家让我去医学院进修（做个怪样）你看我是个当医生的料儿吗？

雷月笑着摇头。

△周伟：就是啊........哎，你姐不是去深圳了吗？

△雷月：是啊，你什么都知道啊。

△周伟：你把她电话给我，有机会去找她........我可不想当什么医生，也不想待在那个鬼医院。

△雷月：去宿舍，我拿给你........现在好意思去找我姐了？

△周伟：脸皮厚了呗。

俩人走动的背影。过道，更衣室，荣誉榜，餐厅。

△周伟（画外音）：你应该请我吃饭吧，你是地主耶。

△雷月（画外音）：没问题，吃什么？

12、外，车站广场，日

头天大雨把两条通往市区的街道全部淹没，积水足有半米之深。几辆公交车如蜗牛似在污浊的水中慢慢爬行。很多人在广场和出站口的走廊里徘徊、等待。有人高挽裤脚、两只鞋挂在脖子上，男孩背着女孩的慢慢在水中摸索着向对面地势高的大楼走去。周伟身穿体恤、休闲布裤从车站口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更多是热情、兴奋。他背好挎包，将宽大的布裤挽至大腿处，两只旅游鞋拎在手里，袜子胡乱塞进裤兜。在他不远处有两个大花衣的香港老太坐在彩色编制袋上，见周伟下水，俩个老太同时站起向他招手喊叫。周伟回头看，不认识，也听不懂，又回头继续趟水。俩老太着急不断招呼。周伟停下走回去。老太拉着他来回比划一阵。他明白点头。周伟来来回回连人带物终于把两老太送到大楼底层。老太向周伟致谢递给他两张纸币。周伟推脱，老太硬塞到他手里。周伟感动，目送老太手拖大包肩背小包走去的背影。展开手中的纸币。特写：两张绿色十元港币。

△（旁白）：这就是港币！

街边一个男青年和一个中年妇女在争执。

△男青年（广东普通话）：说好五十的，怎么只有三十五块，不行。

△中年妇女（北方口音）：你看，你只背了两个人，我自己也背了几趟东西，再说我没有零钱了。

△男青年（广东普通话）：我给你找....

积水的街面，争执声渐渐远去.......

13、内，客厅，日

门铃响，单玲开门。门外站着笑盈盈、满脸朝气、带着耳机的雷阳。

△单玲：快进来吧，刚出差回来，乱糟糟的。

雷阳走进客厅打量着在沙发边坐下。茶几上一本《第三次浪潮》显眼。沙发上零乱的衣物，一只白色毛绒北极熊被衣物覆盖，露出半个脑袋。打开的行李箱放在地下。这是一个豪华住宅，看不出主人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雷阳（不相信）：这是你的家？

单玲不置可否笑笑，随手将沙发边的行李箱盖上。何老板从楼上走下来，一身休闲装。

△何老板（笑咪咪）：雷小姐，来了。坐，坐。

△雷阳（站起身，意外）：何老板？

何老板手指着单玲和雷阳，作出很夸张、很神秘的样子。

△何老板（蹩脚普通话）：发......小！......

△单玲（推何老板）：快走吧，别人还等着呢！

何老板走到门边，从衣帽架上取西装。

△何老板：你们好好玩啊。

单玲跟着送他出门，返回客厅。

△雷阳（好奇）：他怎么会在这里？

△单玲（打开冰箱）：小屁孩儿，别问。喝点什么？

△雷阳（站起来，追着单玲）：你说谁是小屁孩儿，谁是？

△单玲（笑，躲闪，拿饮料）：好，好，我是，我是........今天别回去了，就住我这儿。

△雷阳（停住追打）：住这儿啊，那我得打个电话。

坐回沙发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号，边喝饮料。单玲一边整理衣物一边看着电视。

△电视里播音员：关于执行禁止就地转手倒卖重要生产资料.........我市电台记者李梓采访江城水泥厂.......

屏幕上出现李梓采访的画面。

14、外，别墅区，黄昏

别墅前后都是绿茵茵的草坪，小道边的树上鸟儿的欢叫声。远处走来周伟和刘青。

△周伟：刘青，雷阳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资本家才住得起这样的房子。

△刘青：不知道，我一接到电话，说是在怡景花园，恨不得马上冲过来。要知道这里可是深圳最高档的别墅区.......我今天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住洋楼的感觉。

一辆加长、挂着黑色牌照的高级轿车驶过他们身边。

△周伟（惊奇）：哇，这是什么车？比我的房间还要长........这得多少钱啊？

△刘青：你还不想来呢，长见识了吧。我们怕是一辈子挣不来一个车轱辘。还有（停步，认真）晚上还要去舞厅，你要装出绅士风度，不然别人瞧不起你。

△周伟（住脚，摆波士）：我还需要装吗？鄙人本来就十分绅士。OK？

15、内，浴室，夜

单玲和雷阳正在沐浴。透过磨砂玻璃门可以看到一个在淋浴一个在浴缸朦朦胧胧的身影。

△雷阳：这是何老板的房子，为什么让你住啊？

△单玲：我帮他挣了很多钱，享受这种待遇不过份啊。再说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雷阳（不相信）：就这么简单啊？

△单玲：你想它有多复杂？

△雷阳（担心）：反正，就是.......

△单玲（打断）：行了，不讨论这个问题.......我要做生意，你帮不帮我？

△雷阳：还用问？我们从小就是生死搭档。

△单玲：周伟睡了？

△雷阳：嗯，可能累了，找了一天的工作。

△单玲：你这个同学长得挺帅。

△雷阳：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刚才见你和他跳舞，那么投入！怎么，有感觉？

单玲泡在浴缸中，翘起的脚指头，指甲红红的煞是漂亮。

△单玲（不屑）：哪有，小屁孩一个...........那么多人看着，又是探戈，不投入怎么跳啊........他没追你吗？

△雷阳（笑）：追我？怎么可能，就不是一类人........他喜欢雷月.....小时候。

△单玲（好奇，不相信）：鼻涕虫！？（摇摇头）她还那么胖吗？

刘青在外面敲门。

△刘青（画外音）：开门，我要和你们一块儿洗。

△单玲（不满意）：楼下也可以洗啊，捣什么乱！

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雷阳将门开了一半。刘青笑嘻嘻挤进来。透过磨砂的玻璃门，两个在淋浴的女人身影，间歇相互打闹。单玲制止，仅安静一会，接着嬉闹，浴缸里的单玲也参与其中。伴着青春的笑声。

16、内，候机厅，日

人声鼎沸，广播里喊着什么。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手拿对讲机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快速穿梭，对讲机里不时传来哇里哇啦的声音。单玲和雷阳坐在候机的红座椅上，两只行李箱放在脚前。俩人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说着什么。时而有大幅度的肢体语言，时而有压低嗓音的笑声，如入无人之境，全然没有理会已经在她们跟前跑过几趟的工作人员。猛地俩人同时蹦了起来。登机门口单玲和雷阳与工作人员争执。隔着落地大玻璃窗可以看见机场内一架大型飞机的登机梯已经离开机身，飞机在慢慢滑行。

△单玲（尖细）：已经办了登机，飞机要等我们的。

△工作人员甲：找了你们十分钟，航班已经晚点，等下一班吧。

△单玲（急切）：不是还没飞吗？让他停一下，我们有急事呢。

△工作人员乙（讥笑）：你当是公交车呢，踩一脚刹车。

△雷阳（较真）：我要找你们领导.....

△工作人员甲（责怪）：你们干嘛呢！这么多人在找你们，大喇叭也叫着.....

还是那两个红坐椅，单玲一屁股坐了上去。雷阳在一边摆放行李箱。

△单玲（沮丧）：下一班是小飞机，很容易出事。

△雷阳（笑，坐下）：真要那样，就是阎王爷想咱俩（搂住单玲的肩膀）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单玲（嗔怪）：切，什么人呐！死都不怕。

17、外，水泥厂，日

依江而立的大型水泥厂建筑群挺立，高耸传送带不断吐着生料，扬起的尘粒弥漫四周。成品传送皮带从厂房一直沿续到江边码头。一艘停泊的江轮，工人们来来往往将水泥装运上船。远处朦胧的大山，山下灰蒙蒙的江面点点白帆。江中轮船的汽笛声........

18、外，山上，夜。

酒店座落在半山腰上，通往山顶的小路上桔黄色的路灯发出暗淡的光。从一个亮灯的窗口看进去，普通客房内单玲和雷阳各自躺在床上看电视却谈着生意的事。

△雷阳（小声试探）：要不我们回去吧。

△单玲：........

△雷阳（叹气，小女孩样）：哎哟！

△单玲：如果就这样回去，以后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自嘲，摇头）。

△雷阳（坐起身，激动）：可是我们努力了。陪他们吃饭、喝酒、跳舞、打牌，还要我们怎么样。这破水泥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可以找其他的厂家啊。你这样每天睡不好，吃不好，还老抽烟，身体会垮的。

△单玲（看天花板）：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老天爷在考验我。看我有多少诚意、多少毅力、多少耐心........不是有一句话吗？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们是不是才刚开始呢？

△雷阳（沮丧，拍打枕头）：做生意怎么这么难？

电视里《我的未来不是梦》：.......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单玲（坐起，自我鼓劲）：一个生意人必须是一个拥有顶极智慧的人，我现在的功力还不够（换旅游鞋）走，跑步去。

△雷阳（站起来，不解）：跑步？

△单玲（画外音，出门）：对，劳其筋骨。

△雷阳（画外音，出门，笑）：那是不是还要饿其体肤？

19、内，房间，夜

坐在沙发上两个抽烟男子的背影，烟雾在他们头顶上弥漫。

△（画外音，年轻的）：王总，给货吗？

△（画外音，苍老的）：什么时候了，除非你想坐牢。

△（画外音，年轻的）：怎么办呢？她们可是李记者介绍的，我们也不能得罪啊。

△（画外音，苍老的叹气）：欠我们的那笔钱给不了现金，让刘疤子划给她们，将来刘疤子如果出事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画外音，年轻的）：好，这个主意好！不过，将来她不认帐怎么办？

△（画外音，苍老的）：哼，不认帐？你没见那漂亮女人满脸写着欲望。这样的人才会........不必担心。

△（画外音，年轻的）：那可是五万块呀，太可惜了.......要不要......

△（画外音，苍老的淫笑）：你是说，不来她一下，是不是太亏了？嘿嘿，她们不是带了30万吗？

特写：渐渐放大的一张30万元转帐支票，印章中有一个显示“雷阳”俩字。坐在床头的单玲看着旁边睡熟的雷阳，不知想起什么自己笑了起来。

闪回：外，胡同口，日，黄昏

△稚嫩的朗读声（画外音）：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

一双穿着碎花布鞋的脚随着节奏在空中两根橡皮筋上翻跳着。小单玲在欢快地跳着皮筋。橡皮筋一头套在小雷阳的肩膀上，她胸前挂着一个小坠物。另一头挂在穿绿灯芯绒、6岁、胖乎乎的小雷月耳朵上。

特写：小雷月圆圆胖胖的脸，缺了门牙的大嘴裂着傻笑，小半截鼻涕挂着，脑袋随着一伸一缩的橡皮筋前后晃动。

不远处模糊的背景：一群小孩也正跳着橡皮筋，但听不清曲子。

小雷月手举橡皮筋，脸上已没了笑容，嘴紧闭向下撇着，半截鼻涕依旧挂着。小单玲和小雷阳轮流跳皮筋的画面叠加。小雷月举累了，一会举起一会放下。跳皮筋的人不干了。

△小单玲（尖细的）：雷月！

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抢过小雷月手里的橡皮筋。

△小单玲（威胁）：再这样，不带你玩了！

小雷月嘴角向下撇得更厉害，挂在嘴唇的鼻涕一抽一抽的，眼泪含在眼圈里，一副要大哭的样子。

稚气齐唱的歌声（画外音）：金瓶似的小山，山上虽然没有寺，美丽的风景已够我留连.......

渐显背景那群跳橡皮筋的孩子，她们旁边一棵碗口大的小树。模糊的场景，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显一群参差不齐的孩子在争吵。小雷阳在树边捆绑皮筋。不知怎么争吵声变了，叫骂声、打斗声、喘气声混为一团。

特写：小雷月张着嘴大哭。

△小雷阳（清脆的声音）：雷月！...快，叫表姐.....快呀！

小雷月依旧站在原地张着大嘴狂哭。

△小单玲（尖细的声音）：雷阳！.....雷阳!.......

小雷阳挣脱出打架人群，往外就跑。小单玲发出一声惨叫..........跑动的小雷阳立即停步，回头看。一群孩子抓着小单玲揪头发的、挥拳头的、踢脚的....

小雷阳一咬嘴唇，转身愤怒地冲进了打架人群.......

哭声响起，小雷月依旧站在原地大哭。

20、外，老街，日（字幕 1989年）

一身白色休闲装扮的单玲和帅气的周伟闲逛，在小个子人群中十分扎眼。东门市场浓浓的海腥味，批发水产的商贩和一些出售新鲜蔬菜的农妇。地面就像刚刚下过场大雨一样水不停地流着。挑担子的，提篮子的，提水桶的，抱筐的；大声吆喝的，小声讨价的。穿着打扮各式各样的纯本地人和伪海南人。博爱路两边白色骑楼尽管斑驳破旧但透着洋气。楼上茶座里整排的窗板大开，一些当地人喝着本地的咖啡、茶，就着小点心。楼下早点摊是临时搭起来的，小桌椅都摆到了街面上。一间店铺老板拿破收音机调来调去，逐渐清晰的声音：发挥海南的资源优势，加快开发建设.....

俩人走到一个快要收摊的早点摊上。摊老板是一个精瘦精瘦、个子矮小、面部黝黑，背上挂着海南人特有斗笠的中年妇女，她手脚麻利抓了一把米粉扔进冒着热气的铁锅里。

△女子（画外音，尖声）：嗨，站住，别跑！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手里抓着小包朝单玲这边跑来，踢倒小凳子还撞了单玲一下，立马钻进了胡同。后面追赶的是一胖一瘦30来岁的女子，瘦女子身手敏捷跟着男孩钻进了小胡同。一会儿瘦女子回来和同伴述说，俩人埋怨一番倒霉的样子。周伟看她们离去，摇头，叹气。单玲一脸兴奋，暗自攥紧拳头。海口繁华的老街、海滨大道两旁高大的椰树......

△周伟（画外音）：你真要在这里开公司？

21、外，寺院，日

寺院坐落在半山腰的绿树丛林中，隐约的钟声。一条青石小径从山底通到院中。院子不大，但有不少香客在佛像前烧香，香火很旺，浓浓的香火气和烟雾弥漫在院子上空。周伟在院中闲逛，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烧香拜佛的施主。从门外可以看到寺庙前殿的大厅，一个巨大的金佛像前单玲跪在蒲团垫上虔诚叩头、祷告。 

一个身穿黄色袈裟年老的和尚双目紧闭，手中敲着木鱼，口中喃喃念经。

一个快速摇动的竹筒，里面的竹签来回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声音戛然而止。

△单玲（画外音，虔诚）：怎么样？

△老和尚（画外音，苍老）：.....有一个保护神........

△单玲（画外音，轻声）：是什么人吗？

老和尚：.......

△单玲（画外音，恳求）：大师！

.老和尚：..........

俩人走在下山的路上。单玲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周伟轻松地吹起口哨揪着路边的树叶。鸟儿在呼朋唤友。 

22、内，房间，日

雷阳和背对镜头的审计处长分坐两张沙发，茶几上放着稿子。

△审计处长（画外音，苍老，严肃）：这几个问题都很严重，扰乱了我们的视线，你的手法也太幼稚了。虽说三十万没有划出帐，但同样也有挪用公款的嫌疑，好在我们及时审计，否则你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站起来，走动的肢步）同志，这要在前几年，你得去坐牢........

雷阳刚开始神态平静，随着说话内容的深入，她脑子一片空白，眼睛变得无神......

闪回：镜头一：电影里文革时期露天台上批斗人的场景，打倒的口号声响彻云霄。镜头二：俱乐部台上站满了20来岁的男女犯人，寂静的会场里只有义正言词的宣判声。台下某处穿着校服的中学生里，雷阳稚嫩的脸上透着困惑的眼光。

闪回完毕。雷阳说不出是委屈、是愤怒、是害怕。总之，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开始不断抖动，愈抖愈烈......

23、内，机舱，日

雷阳坐在靠窗口的位子上茫茫然看着窗外的云海.......

24、内，客厅，日

朴实人家的摆设，客厅较大，这在那个年代是少有的。没有奢侈品，但该有的东西都有。运动装的雷月趴坐在沙发上把玩着墙角茶几上自制的台历。特写（小楷书法）：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茶几下面放着一摞摞的杂志，有航天知识、音乐、人民文学、围棋天地.....看得出来主人兴趣广泛。沙发对面大镜子下面是一套组合柜，柜子上一台松下21寸彩色电视机，旁边大三洋的收录机正放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从客厅通往书房的门口可以看到室内雷阳父母模糊的身影。

△雷父（画外音，发火）：她到底要干什么，啊？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容易吗？.......啊！，该她出力的时候，跑了！

△雷母（画外音，小声）：不怨阳阳，她什么时候受过那种委屈。那个处长也是，怎么能这样对孩子呢？

△雷父（画外音，生气）：连一句批评的话都受不了，还能干什么革命工作？更别说流血牺牲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几个孩子全是你惯的，尤其是这个老二....

△雷母（画外音，激动，嗓门高）：你能！你多能啊。老大让你一棍子打跑了（，哽咽）这么多年都没回家......

△雷父（画外音，烦躁，大声）：哎！行，行了，行了（听到乐曲声）......那是什么声音......乱七八糟的.........把它给我关了。

△雷月（嘀咕）：这不是你自己听的吗，怨谁啊？

雷月走去关掉收录机，雷母抹着泪从卧室出来坐在沙发上。

△雷父（画外音，仍生气）：赶紧给我找回来...........跑，给我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得给我揪回来。

雷月对母亲抹泪好像习以为常，在她面前做着鬼脸。

△雷月（悄声）：可不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了。

△（画外音）：张阿姨，你家被子掉我家院里了。

雷月应了一声，雷母仍在抹泪，站起来开门。

25、内，歌舞厅，夜

玻璃大门敞着，门的上方写着“海天歌舞厅”的字样。舞厅里坐满了人，四周靠墙也站满了人。舞台上乐队已经就绪，一个女歌手和周伟正说着什么。单玲和师傅李梓坐在舞台正面的最后一排桌前，围她而坐的是些貌似政府官员或报社记者的人。一男子脖上挂着相机不时抓拍一些镜头。雷阳、刘青等人分别在收银台、大门口卖票处忙着。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穿梭在客人、吧台、收银台之间。靠墙站着雷月和几个高大小伙儿，不断地喝彩、鼓掌，渲染气氛。周伟身着打领结的白色短袖衬衫、蓝色西裤，手执话筒走到舞池中央，有点节目主持人的味道。

△周伟（微笑）：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晚上好！（鼓掌）在祖国的南疆，美丽的宝岛。在这个温馨的夜晚，在我们海天歌舞厅。我谨代表海南圣海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单玲女士欢迎大家，（掌声）还有我们的乐队。（鼓手一连串强劲、娴熟的鼓点）.....现在请我们的歌手瑞娜小姐给大家献上一首《请到天涯海角来》开始我们今晚的舞会（音乐起）..........朋友们！跳起来吧。

周伟退场。歌手站在舞台中央。欢快的歌声如跳动的小精灵。客人们纷纷步入舞池翩翩起舞。起舞的人群中一个约二十七八岁戴眼镜的斯文男子不时用眼瞟向收银台，那里雷阳正在忙碌。

26、内，餐厅，日

餐桌上丰盛的菜肴，单玲和一帮人在喝酒，个个说着奉承话。

△挂相机男子（江浙口音，满嘴酒气）：单总，我看你的舞厅是要火、火、火得了，不得了.....碰个杯，发达可别忘了我哦。

约50来岁的似政府官员双颊红晕的男子也举杯，点着头欣赏着单玲。

△50岁男子：是啊，小单，年轻有为，将来一定成大事，来，我祝你鹏程万里！

△30岁左右男子（崇拜、认真）：你太了不起了。真的，男人未必有你这样的魄力，手下还有一帮精兵强干（夸张动作）真是牛，太牛了！来，我也敬你。

△女记者：哎，我写了一篇记实采访稿，名字就叫《海岛再现一奇葩》。怎么样？明天宝岛日报正好出副刊，整版刊登，肯定会有轰动效果。

△众人附和：这名字好！嗯，好！

单玲满脸微红，与他人一一碰杯，压抑着内心的春风得意。

△单玲（微笑，矜持）：过奖，过奖。

27、外，海边，日/夜

美丽的大东海，风和日丽，海水碧蓝，椰林婆娑，千姿百态的奇石林立........

暮色海边点起了盏盏沙滩灯。海风摇曳着椰树。海浪拍打岸边。游人中隐约可见单玲和那位50来岁的政府官员。天黑了，岸上亮起了零星的灯光.......

28、内，柜台，夜

酒店柜台前的灯光。雷阳和收款员对帐、数钱。桌上的钱和票据，雷阳核对名单，算着、写着、数着......苦着个脸把钱丢回桌上，叹了口气。显然入不敷出。

29、内，办公室，日

门半开着，单玲靠坐在桌前椅子上，身后是一个很大的玻璃书柜，里面放满了书及一些小陶器诸如唐三彩、笔筒、墨盒之类的，桌上一些时尚的精致饰物，黑色大哥大立着，巴掌大的胖熊闹钟，俩眼左右转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乐队的键盘手和鼓手正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单玲（抽烟，看着吐出的烟圈，架子十足）：你们的承包款什么时候到帐啊，现在好些乐队找我呢。

△键盘手：不是说好了一个月吗？这才几天。

△单玲（瞥了一眼）：可你们现在要出场费，门票都是赠送的，我上哪儿给你找钱？

△键盘手（认真）：当初不说好了，还没有正式承包之前，出场费按天结算。

△单玲（站起，假装在书柜找东西）：我现在免费请大家消费就是在培养市场，如果按以前说的，到时客户稳定了你们再承包岂不是坐享其成？天下有这样的好事？.......

△鼓手（着急）：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单玲（假装漫不经心）：要么今天交钱，要么你们就不要出场了。

△键盘手（嗓门高）：你逼我今天就交钱，绝对不可能。

△单玲（转过身，果断）：行，现在是下午，那就明天。明天拿钱来，这个舞台还是你的，否则（做一个请走的手势）........

△键盘手（讨价还价）：单总，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我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

△单玲（坐回椅子，架子十足）：没得商量，随行就市，游戏规则，没办法。

雷阳推门进来，单玲站起来往外走。

△单玲：我这还有事。

乐手还想纠缠被单玲推送到门外反手关上门。

△单玲（兴奋）：钱的问题解决了。

△雷阳（高兴）：真的，这么快！怎么解决的？

△单玲（挥挥手）：别问，用就是了。

30、内，舞厅，日

雷阳和工作人员正开会，大家轮流发言。单玲从门口一直走到雷阳背后也没人和她打招呼，权当没看见。她表情有些不自然，拍了下雷阳。雷阳站起来把座让给单玲，自己也坐下。大家沉默。单玲阴着脸坐了一会，起身也没招呼往外就走。她一出门，有服务员嘀嘀咕咕，雷阳目光盯过去，服务员停止嘀咕。有人接着发言，服务员又开始嘀咕.......

31、内，走廊，日

雷阳气冲冲走进画面。酒店工作人员对面走过去主动打招呼，她视而不见.......

32、内，酒店房间，黄昏/夜

窗外夕阳斜照。单玲在桌前翘着二郎腿打电话。桌上报纸、名表、名烟、精致火机。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惹得单玲开心大笑。“咣”的一声，雷阳冲进了门.......

特写：报纸上的标题“采访海天歌舞厅总经理单玲......”

单玲面向窗外抽烟，一缕青烟在她头前袅袅升起。

△雷阳（生气，大声）：是真的吗？是真的！

单玲深吸一口烟转过身子靠着窗户，自嘲笑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单玲：干嘛！那么激动。

雷阳怒发冲冠，抓起床上的北极熊拼命摔打。

△雷阳（喘气）：是谁，他是谁？

△单玲（掐掉烟，轻描淡写）：省政府的那个尤处长，你见过的。

雷阳更疯狂摔打北极熊，一张气歪的脸。

△雷阳（气得说不下去）：你这是，这是.....

△单玲（拉下脸，大声）：够了！

△雷阳（发疯，证实疑问）：那个何老板？........

△单玲（走到雷阳跟前，激动）：是的，都是！怎么，不行吗？（指着桌上的东西又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这一切，一切。名牌！名利！荣耀！我都要，都要.......还有，爱情！美国?（像受到剌激，疯狂）该死的美国！

△雷阳（扯着嗓子，冲着喊）：那你也不能.....

△单玲（咬着牙，一字一句）：我就是在出卖自己，而且......不只出卖一次（走回桌前坐下，又点烟）你是说我......不能不要这张脸，是吗？我用不着你来教训........（拍打自己脸）这张脸，这张脸！早就没了......以前那个清高的单玲也早就没了。

雷阳回过身来，痛心也生气地看着单玲。

△雷阳（声音发颤）：单玲！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单玲：......

雷阳扭头甩门而去.......

夜晚。床上那只北极熊正趴着看电视里的热恋戏。卫生间传来洗刷声、流水声。

雷阳推门进来，一脸阴沉。手里东西一古脑堆在梳妆台旁的条案上，坐下来埋头工作。

△单玲（画外音，坦然平静）：回来了。

单玲甩着两只湿手从卫生间出来，掩饰性走到床前整理着。

△单玲：早点休息吧，明天再算。

雷阳不理她，只顾埋头算帐。单玲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晃动着。

△单玲（哄着）：我把你的衣服洗了，笑一个.......记住哦，我至少多帮你洗了十次衣服......（亲昵）你要还我。

雷阳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镜子里的单玲。

△雷阳（抓住她的手）：以后不要再干那种事儿了。

△单玲（举起一只手）：我保证！

△雷阳（郑重）：你要挣钱，我帮你！

△单玲（看着雷阳一脸的单纯，点头）：好。

△雷阳（认真）：真的，我能帮你挣到钱。

△单玲（连连点头，感动，抱得更紧）：我相信，我相信。

33、内，咖啡厅，日

别致的咖啡厅拐角处小舞台上小提琴手拉着《幽默曲》。刘青在靠窗的座位前坐立不安。窗外街道闹哄哄的，似游行队伍经过，隐约有口号声。周伟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侍应生。刘青点了咖啡。

△周伟：街上堵得厉害.......（拿起刘青面前的水一饮而尽）渴死我了。

△刘青（急切）：你劝劝雷阳，让她赶紧回来吧。

△周伟（坐下来）：劝她回来？开什么玩笑！雷阳认准的事，就是枪毙她十次也不会回头.........除非她自己想明白。

△刘青（搅咖啡）：我不想在公司待了，新来的领导总是挑我的剌。雷阳如果不回来，我连个伴都没有。

△周伟：真想让她回来，还是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单玲赶她回来。

△刘青：怎么可能，单玲巴不得雷阳永远帮她呢。你是不知道雷阳有多能干，不然我们几万人的厂子怎么就派她来当财务主管。

△周伟（奇怪）：不是因为她爸的原因吗？她爸原来是师级耶！

△刘青（使劲搅杯子，生气）：她爸？哼，别提那倔老头，就是他要那个审计处长对雷阳严要求，才搞成今天这个样子，气死个人啦。

△周伟（不以为然）：我看雷阳离开你们公司未必是一件坏事。国企有什么好待的，我不也辞职了吗？

△刘青：哎，真的，你现在的这家外企怎么样？

△周伟：不怎么样，都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我不想给他们卖命了。上次单玲想让我去帮她，正考虑呢。

△刘青（认真）：我劝你别去掺合她的事，她不会真把我们当朋友。我感觉啊，只是在利用！哼，自认为高人一等。

△周伟（不相信）：不会吧？我看她对雷阳挺好的。

△刘青（没好气）：那是对雷阳！她们从一年级就在一起，有六年的感情。再说了雷阳对她有用..........还有.......雷阳就是有点.....（英语）二傻。

周伟没听懂但猜出意思，嘿嘿笑着也有点二傻子的样子。

34、外，山上，日

一条曲折难行的小路，道路有些泥泞，路边翠绿的叶子上挂着水珠，早晨淡淡的雾霭缭绕在密密的树林上空，鸟儿欢快的叫声。

跨越高低沟坎两双耐克旅游鞋的脚，单玲和雷阳俩人双肩背包手里拿棍向山上攀行着。越往上走，树木越是高大，林子越是茂密，参天大树将天空遮盖，树林中间歇可见倒下并且腐烂的大树，裸露着的干枯透着几分恐怖。身后不远一个头戴斗笠的本地男子挥着手中的木棍连连摆手喊叫，意思是不要往上爬了。俩人停止脚步对视。

特写：俩人脸上挂满汗水，眼睛透出坚毅的目光。单玲示意，雷阳领会点头。

山顶上，单玲和雷阳俯瞰着山下，兴奋大叫。本地男子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寻找什么。一道山谷，山泉顺山而下，朗朗的流水声有着很重的回音、很流畅的韵律。 

35、内，走廊，夜

舞厅下班，工作人员陆续走了，雷阳锁好大门，乐感很强唱着“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钢枪紧握战刀亮闪闪......”一手抱着一摞纸卷，另只手晃着大串钥匙一路走来，年轻的步子带着弹性充满朝气，下梯、过小喷泉、走廊。到房间门口，歌曲又变成了“在希望的田野上.......”拿钥匙开门，门没锁。

36、内，酒店房间，夜

雷阳进门，扇了扇烟雾。未卸妆的单玲躺在床上抽烟。那只北极熊正瞪着黑眼睛看着她。电视机里放着香港一档搞笑节目。

△雷阳（奇怪）：哎？刚才找你，你不在。

△单玲（站起来，开窗）：我出去了一会儿。怎么？有事儿。

雷阳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去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雷阳（画外音）：水泥厂那个王总来了，到处找你，说白天和你通过电话。你是不是忘了？

单玲坐在桌前抽着烟，沉思。

△雷阳（画外音）：等了你好久，我陪他坐了一会.......让他白天找你。

雷阳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

△单玲：就是一人渣，别理他。

显然单玲早已知道王总找她的事。雷阳擦干头发，把毛巾搭在椅子上，坐在梳妆台前随手理票据。

△雷阳：还有，小刚带一帮人来舞厅玩，他说是你同意的。那些人又不消费，乐队的人不干，差点打起来。

△单玲（烦心）：嗨，这些事你自己处理好了（停顿，想想）是不是有男孩追你？

△雷阳（意外，回头看单玲）：什么？哦！你是说文枫。怎么会？就是帮他一忙，去了趟银行。

△单玲（盯着雷阳）：文枫？.......你以前认识。

△雷阳（不在意）：不认识.......他老来舞厅，我看是老客户就顺带着帮一下。

△单玲（找拖鞋）：以后别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雷阳好像没听见继续理票据。单玲走去卫生间.......

37、外，街头，日，风雨

大风，天边黑沉沉的乌云压过来，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到，街上行人匆匆忙忙，路边高大的树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水泥厂王总（电话里声音，威胁）：你别逼我，惹急了，我要告你一个诈骗罪。

单玲好像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咚，咚”的打夯声清晰传来。

△单玲（画外音，大声，冷笑）：五万块钱算个屁！你不告，你是孙子。最好在报纸上登出来，我的舞厅不火才怪。

△水泥厂王总（电话里声音，气急败坏）：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老天爷还让你长了一个迷人的脸蛋。

△单玲（画外音，更大声，大笑）：我的脸蛋是给人看的。你是人吗？啊！

铜钱大的雨点下了起来，街边到处可见台风的杰作：连根拔起的大树、吹倒的广告牌、倒塌的简易房屋和建筑.....

38、内，酒店房间，日，雨

窗外的雨水顺着玻璃哗哗流着。20多岁小平头黑脸男子在门口差点和捧着盒饭的雷阳撞上，手中的雨衣甩得哗啦啦的。雷阳回头看了一眼，进门。

△雷阳（好奇，递盒饭）：刚才哪谁啊？

△单玲（掐掉烟，简单）：朋友。

△单玲（皱眉）：怎么又是炒饭？

雷阳看着电视里乒乓球比赛，好像没听见津津有味吃着盒饭。

单玲没胃口扒了两嘴，把饭扔在桌上。

△单玲：还得想别的办法.......这台风有两礼拜了吧。

△雷阳（盯着电视）：有20天了，新闻里天天播。好球！........比起他们的损失，我们连一根牛毛都算不上。

△单玲（生气，声音高）：这怎么能相比呢？

雷阳停筷子看单玲，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电话铃响，单玲走过去接听。

△单玲（捂话筒）：找你的......（皱眉）文枫。

雷阳接过电话。

△文枫（画外音）：你在深圳的那家公司是不是华达化工？

△雷阳（奇怪）：是啊。

△文枫（画外音）：他们登了寻人启事，找你呢。

△雷阳（意外）：不会吧。

△文枫（画外音）：上周五特区报，限你一个月内回公司，你回去吧。

△雷阳：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嫌他管闲事）你不用管我的事。

△文枫（画外音，无奈）：你这个人怎么就一根筋。

单玲若有所思的脸。

39、外，市场，日，雨后

舞厅的乐手们在摊上挑挑捡捡，一个手搭着雨衣的男子伸进了萨克斯手的裤兜里摸出钱包，萨克斯手反应很快，回身抓住拿钱包的手喊叫。立即有几个人围了上去。有人举刀砍向萨克斯手，鲜血立即涌出来。小偷们没有逃跑的样子，几个人追着其他乐手就砍。一声口哨声过后，小偷们无影无踪。小平头黑脸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群里。

40、外，酒店门口，日

脸上包纱布的键盘手和左臂吊绷带的萨克斯手拦住刚下出租车的单玲和小刚，俩人可怜吧吧嘴里说着什么。单玲不理睬他们的哀求甩手而去。乐手们追着。

41、内，舞厅门口，夜

键盘手被小刚等人拦在门外。乐手们焦躁不安走动着。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舞台上另一支乐队正专注演奏，萨克斯《回家》缠绵的意境弥漫。雷阳走进画面被键盘手拦住。

42、外，酒店，黄昏

酒店门口熙熙攘攘热闹起来，人群中隐约可见小平头黑脸男子。一伙人在路边的水泥台子押宝（用一枚硬币猜双猜单的赌博游戏），不断有喊叫声“单，单！”“双，双！”，很是热闹。一男子输钱转身往外走，赌徒甲劝说，赌徒乙硬拉着不让走。

△男子（生气地）：你们这就是骗钱，别拉我。

△众赌徒：你说谁骗钱了？谁骗了？

赌徒乙上前推搡着，双方拉扯起来，赌徒们对男子拳打脚踢。一名执勤民警冲上前去。“咔嚓”一只手腕被手铐铐住。急眼的赌徒围了上去，向民警头部、背部连刺数刀。倒在血泊中的身子，围观群众上前。

《少年壮志不言愁》乐曲响起。

43、外，海边，黄昏

乐曲持续。天边，夕阳如血。海边，阵阵浪涛。

（画外音）救护车鸣叫声；手术室里器械碰撞声；心脏跳动的脉搏声由强至弱、消失。在生命消失的那一刻，海边一只低飞鸟儿的哀号声。

44、内，会议室/街头，夜

会议室里一屋子人。墙上有些类似公仆条例的字样。会议桌前一个官员正情绪激动说着什么。

电视机屏幕里晚间新闻正在播放。播音员凝重的声音：我市公安干警XXX昨日18时在望海楼执行公务时.......

穿制服或便装的公安干警在整装待发，队前指挥员慷慨激昂......

一个个威武的身躯，一张张英俊年少、神情凝重的脸......

街上一辆辆奔驰的警车、摩托车，警灯闪烁，警声长鸣......

45、内，办公室，日

电话铃响，雷阳快速拿起话筒。

△雷阳（迫不及待）：单玲吗？哦，不是！你也找单玲。她不在，你哪里？房地产公司？行，她回来了我转告。嗯，再见！

雷阳一脸焦急在办公桌里翻着小本、名片。手忙脚乱，不小心将笔筒碰掉，各种笔滚了一地。

△门外（画外音）：小刚，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

△雷阳（画外音，急切）：陈昊，我是雷阳。单玲在杂志社吗？我有急事找她。打不通啊。行，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哐”办公室门开，舞厅工作人员小刚进来。

△小刚（喘气，急切）：雷姐，舞厅来了两个公安，要找你们，正朝这儿来呢。

△雷阳（放电话）：来就来嘛，我们又没干坏事。你这么慌里慌张干什么？

一男一女公安进门，寒暄。男公安递过一摞照片。雷阳趴在桌上一张一张看着，突然停下来。

特写：一张20岁左右的男子黑白证件照。照片上的男子和小平头黑脸男子有点相似只是头发有些长。

雷阳想了想刚要放一边。女公安手指摁住照片，示意再仔细看看。雷阳又看了看，想了一下，摇摇头。女公安目光犀利紧盯雷阳，这一次雷阳很坚定地摇摇头。

46、内，西餐厅，日

午饭时间已过，西餐厅里人不多。舞厅里见过的那个斯文男子和雷阳坐靠窗边的桌前喝茶，门口拐角处钢琴师正演奏《梦幻曲》。斯文男子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雷阳。

△雷阳（接过纸袋）：谢谢你啊，文枫，你可帮了我了。

△文枫（担心）：我倒是想帮你，但也不知道这是在帮你还是害你。

△雷阳（肯定）：当然是帮我。

△文枫（担心）：你和单玲只是朋友，可她做的是生意。古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帐，你这样不清不楚借钱帮她支付费用，以后会扯很多麻烦。

△雷阳（不以为然）：我们是好朋友何必在钱上那么计较呢.....那些乐手挺可怜的。

△文枫：唉，可怜的人多着呢。行了，我也没法说服你。不过，别再去找其他人借钱了。

△雷阳：你放心，这钱我会还你的。

文枫做了一个不在乎的表情。俩人喝茶。侍应生走过来，背部挡住了画面。

47、内，中餐厅，夜

侍应生离去，单玲和何老板俩人坐在桌前。这是一个中餐厅，收银台里音响《沧海一声笑》：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何老板（责怪）：单玲，你现在做得有点.......（摇摇头）要明白没有我，你是开不了公司的。

△单玲（笑嘻嘻）：行行行，我谢谢你还不行吗？这顿饭我请了。

△何老板：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有事就找我，平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没意思！

△单玲：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要实的，打电话多虚啊！

△何老板（一只手捏单玲的手）：你的声音..........（另一只手摸自己胸口，享受状）舒服！

△单玲（甩掉何老板手）：我们现在只是生意伙伴，小花小草就免了。再说......我答应过雷阳。

△何老板：切！别忘了，我教你做生意，也同样教你做女人。

△单玲（嘲讽）女人？用你教......（认真）和你说正事，我想在做房地产生意。

△何老板（不感兴趣）：舞厅生意不是很好吗？中国的政策很难说。做房地产......那是要很多钱，搞不好赔个精光.......我没钱给你。

△单玲（双手抱胸）：好啊，你没钱，我可就找别人投资了........有的是人找我。

何老板皱了皱眉，往后仰靠在椅子上。侍应生端菜上来。一阵用餐声响。上茶。何老板在包里翻着，掏出一个红盒，递给单玲一支细长的烟帮着点上。

△单玲（吸烟，皱眉）：什么烟？（看牌子）红摩！这个味？我一直抽绿摩。

何老板随手将烟塞进单玲的包里，假装漫不经心

△何老板：有时可以换换口味嘛.........舞厅现在就雷阳照看吗？你还挺放心。

△单玲：雷阳？别的我不敢说，只有钱，谁都可以对她放心。

△何老板：怎么讲？

△单玲：她在乎什么我不是十分清楚，但知道她对钱不在乎。而我们....恰恰相反。

△何老板（点头，欣赏）：现在这种人太少了......嗯，好！

△单玲（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她可不像我。

△何老板（掩饰）：哎哎，不会！她是你的朋友嘛。再说了，窝边草.........

△单玲（打断，讽刺）：你窝边草吃得还少啊！（掐掉烟）这烟太难抽了。

48、外，泳池，日。

泳池不多的人打闹着。一些人在比赛。助阵声，漂亮的动作，单玲获胜挥举拳头。

时尚漂亮泳装的单玲和30多岁的女记者躺在太阳伞下白色的睡椅上休息。

△女记者：单总，你公司的人好像只听雷阳一个人的。

△单玲（闭着眼）：她管着他们，当然得听她的。

△女记者：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别怪我多嘴啊.......她是你的好朋友，这不假。但你要挣钱，那她就是你挣钱路上的拌脚石。

单玲嘴咧了一下戴上了墨镜。雷阳手里拿着什么从门外进来。单玲游到池边，俩人对话。雷阳正欲站起，在她身后出现的女记者对单玲使眼色。雷阳看单玲异样表情已来不及躲闪，一下子被推到水里。雷阳狼狈扑腾很快就双手向单玲击水。水面漂着散落的人民币。有人惊呼，有人去抢.........

49、内，舞厅，夜

特写：桌上零乱的帐本、计算器、书，纸张下面半露着雷阳的身份证。渐显出生日期.......

舞台上一个貌似台湾人扭着屁股唱《爱拼才会赢》，嘶哑的嗓子还略有些磁性，曲终。单玲走上舞台表情和语气和平时判若两人。

△单玲：朋友们，晚上好！下面是我们的一个特别节目，可能会影响到你们跳舞。但是从现在开始........饮料全部免费！大家愿不愿参加。

△齐声：愿意！

△单玲：好，现在请上我们的主角雷阳.......有请....（乐队配以鼓点，掌声）

雷阳惊愕，不知单玲又要搞什么鬼，不肯上台。雷阳被服务员推到台上。

△单玲（抱雷阳的肩）：这是我的好朋友雷阳，今天是她24岁的生日。

雷阳感动，看着单玲。

△单玲：在这里我们给她举办生日会，认识或不认识的，相聚就是有缘.......生日蛋糕请上来。

小刚捧着一个不太大但插满了燃着蜡烛的蛋糕慢慢走到台上。全场生日歌。许愿，吹蜡烛，掌声。

△单玲：接下来，要请寿星表演一个节目。她可是一个才女，今晚大家千万不要放过她。好不好？

△齐声：好！

△单玲（学搞笑主持人）：你们想看什么节目，尽管提出来。你，还有你。提出来！

△各种各样的喊声：唱歌、跳舞、弹钢琴、说相声、讲故事、玩魔术、学鸟叫.....

全场异常热闹。

△单玲：好了，好了，看样子大家意见不统一。这样吧，还是由我们的寿星来决定。

△雷阳（拿过麦克风一反常日寡言）：谢谢！谢谢！......我看了，在坐的和我岁数差不多。刚才大家提了好多要求，但有一样是很多人都经历过，可又被很多人淡忘的...........那就是诗歌（大声）想不想听我朗诵。

△齐声：想！（掌声）

△雷阳：这首诗，如果有知道的，就请和我一起来！

△雷阳（深情）：红日、白雪、蓝天....

台下燥动，明显有激动的人。有人自顾自朗诵起来：乘东风飞来报春的群雁，从大阳升起的北京启程........

△更多人齐声：欢迎你们呵 ! 突击队的新战友，欢迎你们呵 ! 我们公社的新社员。 只有在这里，花朵才和最美丽的青春，一齐开放......

一首深情的诗歌让舞厅变成了一个热闹的笑场。

50、内，办公室，日

特写：办公桌上一份类似合同或交接单，一支派克钢笔签着漂亮的字.....

刘青在打电话，透过她身后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另一间办公室内有人在收拾东西。

△刘青（小声）：公司乱了套。张总，也走了.......好像是因为雷阳.......

刘青放下电话跑到窗前，楼下一辆丰田面包车正装行李，张总带着家属和一些人握手告别。丰田面包车启动.....

51、外，街上，日

丰田面包车穿过热闹市区，拐上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道，渐渐出现青灰色和白色的厂房建筑。街道旁两米多高的小树在炎炎烈日下，稀稀拉拉的树叶显得格外绿....

52、外，车前，日

“吱”一声紧急刹车，戴着墨镜的单玲从车上下来。此时的单玲有如女王般不可一世的味道，一双高跟鞋快速行走在大理石铺就的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53、内，办公室，日

一扇朱红色的办公室门被推开，同时传来单玲的声音。

△单玲（画外音，严肃）：叫雷阳！

门边墙面供着一座财神爷，几柱香燃烧着，飘着丝丝青烟。茶几上正翻看的书和杂志。书柜里很杂的书籍：第三次浪潮、红楼梦、企业家的风格，人性的弱点，人生与谎言、梦的释义、厚黑学大全、年轻的潮、傅雷家书、未来之路、曾国藩家书.......旁边小酒柜里有人头马、X.O、马爹利、伏特加、白兰地、威士忌......

△单玲（画外音）：乐队的八万块钱是你给的？

△雷阳（画外音）：是啊。

△单玲（画外音）：你哪来的钱？

△雷阳（画外音）：我手头三万，找别人借了五万。

单玲站在窗口掐掉烟转身走到沙发前。

△单玲（拉着脸）：雷阳，来，你过来......坐，我们好好谈谈。

雷阳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有些紧张。俩人坐下。

△单玲（有点嘲弄）：你告诉过我，你上大学时背过资本论.....现在能背给我听吗？

△雷阳（没反应过来，不知所措）：我........

△单玲：怎么，都还给马克思了？

△雷阳（明白了）：他们挺可怜的。

△单玲（激动）：可怜！.........我可怜吗？.......你可怜吗？

雷阳盯着单玲，欲言又止。

△单玲（激动、无奈）：我现在做的是生意........我天天都在品尝马克思说的那种血腥味...........可你有那种感觉？..........我每天都在绞尽脑子想着如何做生意，你却在后面.......这是在帮我吗？

△雷阳（想说什么）：可是他们......

△单玲（打断，激动）：可是什么？他们无法履行合同，就不能拿回承包款.......合同！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是儿戏吗？

雷阳目不转睛盯着她。单玲被盯着有点发虚，想掩饰什么，站起来走到桌前找烟，绿盒空了，又在包里翻了一阵从红盒烟里抽出一支点上，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去背对着雷阳。

△单玲：我真的太累了！雷阳。如果你总是不能理解我做的一切......

电话铃响，谁也不接，接着大哥大响起，还是谁也不接。

雷阳一言不发，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回过身来。

△雷阳（痛心）：钱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单玲：......

雷阳拉开门离去，《漫漫长路》歌声：......路上有你不会绝望，路上有你信念更坚，路上有你欢笑再浮荡....

桌上电话又一次响起，单玲气恼拿起电话。

△单玲（发火，大声）：谁呀？

△周伟（画外音）：是我，周伟。

△单玲（仍发火）：干什么？

△周伟（画外音，小声）：.......我....我

△单玲（平静些）：找雷阳啊，刚出去。

△周伟（画外音）：啊！不，我不找她......要不我明天再打。

△单玲（不耐烦）：你啰嗦什么，有事赶紧说！

△周伟（画外音，顿一下）：嗯，你不让我来帮你吗？我准备这几天......

△单玲（打断，呛他）：你不怕血腥味?

△周伟（画外音，没听清）：啊！什么？......我就是喜欢舞厅工作。

单玲：.........

△周伟（画外音）：喂，单玲，你在听吗？要是不行........

△单玲：你要想好了，就来吧.......

话没说完，她觉得一阵翻胃，慌忙放下电话朝脚边的纸篓干呕起来。

特写：桌上红盒香烟。

54、外，街上，日（1990年）

身着名牌牛仔裤T恤衫的雷阳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一个人在海府大道上毫无目的逛着。路边卖磁带的地摊正放着歌：“谁不爱自己的家，谁愿意浪迹天涯，只因要走自己的路，只因种子要发芽。”........一些大学生开的餐馆，其实就是一个棚子，棚顶上挂着“青春饭店”“大学生快餐店”“好香哟餐馆”等字样，木架上摆着好多种菜，一大桶米饭，一大桶汤。书摊、摄影摊、算命先生，一个挨着一个。摊主全是二十来岁的外地人，有些摊主还真有些艺术家的味道。雷阳和一个留着长发，白白净净，脖上挂着相机的摄影摊老板聊了起来。

△雷阳：你们都住哪儿啊？

△摄影老板（指了指）：刚来的时候还住那两块钱的招待所。现在，喏，天当被，地当床.......晚上到人民公园去看看，还有那个三角池，风景....堪称一绝。

△雷阳：听口音好像江浙人。你为什么要来？这儿这么苦。

△摄影老板（笑）：为什么？那你是为什么？

△雷阳（苦笑）：我也不知道，帮朋友忙吧。

△摄影老板：我，是来这实现梦想......这里虽然苦但很有意思。

△书摊主（川音，插话）：啥子梦哦，现在就是梦想每天能吃饱饭。

△雷阳：那就回去啊，家里总能吃饱饭吧。

△摄影老板：怎么能回去呢！什么都没做就回去，要让人笑掉大牙的（用胳膊撞书摊主，很有信心）坚持就是胜利，对吧！

△书摊主（点头，自信）：是滴！

△算命先生（摘下墨镜，东北口音）：得了吧，就不是人待的地方，等赚够了路费我得回去。

雷阳迷茫....

55、外，机场，夜，雨

雷阳最后一个上了飞机，进机舱门时回头又看了看这座城市。灯光勾勒出一些建筑的轮廓，街上不断穿梭流淌的色彩显得夜晚的城市比白天要繁华。

镜头转向另一架正在降落滑行的飞机。周伟背了一个大书包走下扶梯。天空下起了小雨.......

56、外，街头，夜，雨

雨哗哗下着，雷阳背着书包走在深圳大街上。好心的出租车到跟前招呼，她摇头。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她也没有感觉。一只脚踩进水沟，耐克鞋里马上灌满了水，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她漫无目的走过人民路，踏上深南大道......

闪回：办公室内雷阳收拾东西，刘青一边跟着一边劝说。

△刘青：别那么冲动，好好想想。没人批你的辞职报告，真要走了可是没有回头路。（张总进门）张总，您劝劝雷阳。她非要去海南，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事我们也帮不上啊。

△张总（叹气）：我劝她也不会听。雷阳，你还是等辞职报告批下来再走，这样走了没法和厂里交待........唉，跟你爸也没法交待。

△雷阳（倔强）：那就让他们开除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回来。

闪回完毕。雨中的雷阳还在漫无目的走着，街上极少行人，路边招待所的牌子上几个字要闪不闪的.....

57、内，柜台，夜

落汤鸡似的雷阳站在柜台前，她掏光了所有的口袋。台面上只有潮湿、皱里吧唧的一张百元和零碎钞票。服务员用怀疑的眼光看她一眼，面无表情数钱、开票......墙上贴着房间收费标准：单人间100元/晚，标准间120元/晚，床位50元/晚......

58、内，电话厅，日

塑料坐椅上坐满了等着叫号打电话的人，靠墙两面是一排排的电话亭。亭内雷阳在打电话。

△雷阳（情绪低落）：哥，你说，人为什么要挣钱啊。

△哥哥（画外音，急切）：你怎么了？阳阳，发生什么事了？

△雷阳（噪子有些哑）：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哥哥（画外音）：阳阳，是不是没钱了？告诉我地址，哥给你寄去。

△雷阳（哽咽）：不用，哥。我不要钱........我就是心里难受，我......

雷阳的泪水像决了堤似地流出来，她用手背擦去，泪水仍然似泉水般涌出来。她极力压住哭声，任凭哥哥在电话的那一头如何喊她，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雷阳平静了些。

△雷阳：哥！

△哥哥（画外音）：告诉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雷阳：（擦干泪）：没事.......哥，真的没事。

△哥哥（画外音，担心，追问）：真的？你......

△雷阳：嗯，没事。我挂了。

△哥哥（画外音）：好吧，有事一定要跟哥说！好好照顾自己。

△雷阳：嗯，你也要好好的。哥！

59、内，房间，夜

单玲半躺在床上看电视机里播放的演唱会，《无奈》的歌曲越听心越烦：“心中的无奈像一根线，牵绊着我还有你......也许有一天，我离开你，请相信是不得已，我心中有个秘密却无法告诉你......”她拿起烟找打火机，可火机打不出火，她将火机摔在地下。走到桌前拿起酒瓶喝起来。周伟抱着钱、票据、钥匙进来，将东西放在梳妆台边的条案上。

△周伟：没别的事，我就回宿舍了。

△单玲：你要不是很累，就陪我喝一杯。

△周伟：可我不太会喝啊。

△单玲：没关系，洋酒，度数低。

俩人摆上酒杯，找了些小食品喝了起来。

△单玲（郁闷，伤感）：雷阳走是因为.....她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挣钱。

△周伟（理解，安慰）：她就是那么一个人，没什么追求，只喜欢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钱，对她不重要。

△单玲：你也是这么认为？...........你喜欢她吗？

△周伟：我？（点头，又摇头）喜欢。啊，不。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

△单玲：真的？

△周伟：真的。高中我和她同班两年，如果是那种喜欢，我早就追了。

△单玲：她说你喜欢雷月。

△周伟：嗨......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雷月就是一个假小子，院子里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听她的。特仗义，英雄气概十足。（笑）有一次她父母出差不在家，雷阳多煮了一个鸡蛋，她死活不让雷阳吃。

△单玲：为什么？

△周伟：霸道呗！

△单玲（有些醉意）：你为什么来帮我.........是不是喜欢我......你说钱重不重要。

△周伟（有些醉意，点头）：重要.........当然......

△单玲（醉意）：英雄所见略同，再来一个（碰杯）

△周伟（醉意）：我.....喜欢......

△单玲（醉意，嘀咕）：你别走......我不要你走........我不想让你走......雷阳.......

60、外，北京街头，日

隐约的歌声：相约98........身着蓝长裙的雷阳从一间挂着印刷厂字样的厂房出来，边走边接听手机。特写：33岁，长发，清新秀丽，黑黑的眼珠透着单纯但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脸上无任何粉饰，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吱”急刹车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一辆黄色面包车停在她跟前，同事小曾探出青春灿烂的脸。

清晰的歌声：相约98........黄色面包拐出胡同。繁华街道，公园健身的老人，广场上喷泉，热闹店铺.......

△主编电话（画外音）：........当然重要！我想好了，尽管这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但在这个时候........嗨，你是没有上抗洪一线，那种感受啊，在生命面前，钱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是。这个时候做一期关于金钱的选题，一定会引来.....

一组镜头：

银行里，点钞机哗哗地数着百元大钞......

市场上，小商贩手蘸口水数着小额钞票......

61、内，办公室，日（字幕 1991年）

茶几上满满一箱子红色千元港币。刘青瞪大了两眼，不相信似的使劲眨巴眼。坐在她对面两个香港人打扮的小伙对她讨好地笑着。刘青做了一个手势，拿起电话急呼。她在几次在门口张望，终于盼来雷阳。拉着雷阳急急跑到另一间办公室。

△刘青（激动）：钱！钱！那钱是我们的（甩着手里一张纸）这个给他们就行了。

雷阳看惯了钱无法理解刘青的激动，抬手摸她的额头。

△刘青（拨开雷阳手）：哎呀，就这个........这个！他们追着要。找你来就是和你说，那些钱，180万呐。我们一起去美国，好不好........一起去。

特写：一张约A4大的纸，写有湘华工贸集团公司内部股票认购单，认购数量壹拾万股。公司印章，法人签名，日期等字样。

△雷阳（觉得好笑）：你不怕以后睡不着觉，就卖给他们.......我可不做你的陪葬！

62、外，平台，夜

雷阳和文枫躺在凉席上看着满天的繁星，聊着。

△文枫：你干嘛躲着大家？

△雷阳：我可没想躲你，还欠你钱呢。

△文枫：是不是还因为单玲的事，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和我说说吗？

△雷阳：没事.......哎，不说我了。你呢，现在干嘛，还做外贸生意？

△文枫：不做了。你没看这两年的发展势头，大家都在快速积累资本，我也不能闲着。我和一个朋友帮香港客户做期货，挣了一些钱。他想去美国华尔街再学习几年，说将来的中国资本市场肯定会繁荣，到时回来一定能大展拳脚.......可也有朋友说是去日本，说那边来米快（意思挣钱快）......你说我该去哪？

△雷阳：我可给不了你意见。

△文枫：......要不我们俩一块去吧。

△雷阳：出国？我可不去！（突然指着天空，就像一个小女孩）流星！流星！

△文枫：快！快许愿！

.........

△文枫：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雷阳：不知道.........只是不喜欢有钱人。

△文枫：为什么？

△雷阳：不知道。

俩人兴致勃勃聊个没完，直到天快亮了才支撑不住慢慢睡去......

63、内，银行大厅，日

柜台窗口递进一沓沓大小不一的钞票，湿漉漉的人民币滴着汗水。工作人员将纸币一张张摊在桌上，用卫生纸一点一点擦干。点钞机早已失灵被弃至角落。十几个柜台前的每个人都在紧张工作。大厅里满是拥挤的人，中央空调开着十足的冷风，但每个人还是汗流浃背。麻袋、提箱、纸盒、布包装的全是钱。门口及柜台两边站着穿防弹衣、手拿警棍的保安和武警。

64、外，街头，日/夜（字幕 1992年）

满是人的大厦门前场面煞是壮观。周伟、小刚一行四人来到跟前。

△小刚（着急）：怎么办？周哥，我们来晚了。

△周伟（充满斗志，看了下表）：不晚，准备！.......记住！单总都说什么了？

△齐声（画外音）：战争！

△周伟（画外音）：我们要做什么？

△齐声（画外音）：战斗！

△周伟（画外音）：用什么！

△齐声（画外音）：武器。

特写：手一一伸出。大哥大、call机、矿泉水瓶子、墨镜、身份证、一叠钞票。

△周伟（大声）：还有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马上每人脑瓜挨了一巴掌。

△周伟（画外音）：智慧！.....猪！......好，分头行动！

△四个满是汗水的脸：耶！

小刚带着衣衫不整、夹带有光膀的民工队伍跑动；一只手往麻袋塞一捆一捆钱，往手提袋装一沓一沓身份证；一辆装满矿泉水和面包的三轮摩托车在街上跑着。

脖上挂着小喇叭的周伟站在民工队伍前喊叫着，手里甩着一把百元大钞，猛一看还以为他带旅游团.......

深夜，广场留下满地石块砖头，横七竖八的自行车和摩托车很英勇地躺在那里，场面同样壮观，警察和一些工作人员忙碌着。也不知燃烧了什么东西，四处飘着呛鼻子的气味 ……

65、内，办公室，外  

单玲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看着墙上的地图，一支红蓝铅笔在某处画了一个圈。周伟提着大号密码箱推门进来。

△周伟：我把工行的钱都提出来了。

单玲打开箱子，里面满满百元大钞。

△单玲（嫌少）：就这些？

△周伟：还不够？到底做什么生意要这么多现金。

单玲白了他一眼，意思怪他多嘴。周伟笑着扇了下自己的嘴。

△单玲（愉快）：股票这一仗告一段落，你算立了功，嘉奖你和我出趟差。

周伟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单玲：怎么，还想要什么？

周伟把脸伸到单玲跟前示意索吻，单玲变脸把他推开。

△周伟（没好气）：单玲，我真搞不懂你，有时温柔起来，让我为你去死的心都有。可有时你的脸变得也太快.......太霸道了。

△单玲（将钱放进保险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没人逼你啊.......这次回深圳没见什么人？

周伟在门边的财神像前点香，嘴里咕噜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单玲（不耐烦）：是爷们儿吗？有话赶紧说。

△周伟（坐下）：行，那我就给你汇报一下。雷阳终于去上班了，我看呀，失踪的这两年时间里她应该想明白了吧。

△单玲（摇头）：够呛，我看你也未必了解她。......哎，刘青呢，她不换了一个公司吗？

△周伟：是啊，湘华工贸集团业务秘书。你知道的，那个老板很有才气，又有人说他是一个天才企业家，在蔡屋围买地盖起了大楼......你猜他有多少个秘书？.....你都想不到。生活的、行政的、业务的、法律的，竟然还有一个休闲秘书。（佩服）真是有钱！

△单玲（不屑）：羡慕人家干什么（信心十足）到时我也会有。

△周伟：啊！你也要找五个秘书？

△单玲（笑）：不行吗？（收拾东西）看着吧，如果你是穷人，总有一天，大街上会有人指着你说：穷鬼，滚一边去！

△周伟（不明白）：啊！那中国会变成什么样？

△单玲（耸耸肩，站起往外走）：天知道！

66、内，一组镜头，日

电子元器件的生产线，电视机、收录机、电话机的成品车间，工人们忙碌着。过道上白蓝工装俩男子边走边谈，有人叫喊，白装男子一脸愤懑朝喊话人的方向跑去。仓库里箱子零乱堆着，一些人指指点点。身着白装满脸淌汗的雷阳在仓库深处翻腾着.......白装男子和雷阳解释什么。材料仓库，雷阳在货架前对帐，保管员跑来跑去找帐本、单子之类，皱眉的雷阳。码头上炎炎烈日下雷阳手拿帐本在一堆货物前查看。抱着帐本走出海关大门的雷阳，还是短发、清新、秀丽、单纯。但眉宇间透着不被人察觉的忧郁.......

67、内，办公室，日

大厅内两边靠墙是一排排透明玻璃隔断的小房间，厅中间坐着一色白工装职员，足有三四十人之多。一间隔断房门开着，香港男主管训斥站在跟前的一个女职员。

△男主管（香港话，手上一摞纸）：这是什么东西？啊！这是什么？......我只看三分钟之内的东西......教猪都会了....猪！

雷阳走到门口止步，皱眉，男主管看见，忙招呼。

△男主管（蹩脚普通话，笑脸）：哎，雷小姐，来来来，快进来。

女职员捂着脸跑出去，男主管给雷阳倒水。雷阳接过水，同情地看着窗外还在抹泪的女职员。

△男主管：唉！她们要有你一半我就省心了。

△雷阳（抱不平）：其实他们很努力了。

△男主管：唉，什么呀，不说她们了......（拿出厚厚的文件盒）我找你.......是工作有新安排，从下月起我们要从其他渠道进料。你知道的，公司要在大陆扩大规模并且要争取到一定的销售，下面十几个工厂正在不断招人，加工厂几十条生产线要从原来的一班制改为两班甚至三班。原材料光靠我们自己进口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要收购小型来料加工厂那些吃不完的材料，货物直接运到我们仓库，但报关和帐务还得在当地处理。公司要派专人做这个工作，香港总部讨论由你来担任......你认真负责，业务熟练，英语也比其他人要好。只是考虑你是女仔，怕身体吃不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公司派给你一辆丰田子弹头，那个车很舒服哦。小罗先开着，你赶紧去学车。

△雷阳：就我一人吗？

△男主管：当然，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个差事很辛苦，已通知人事部把你的薪水涨上去，每次出差实报实销，还有补助。

△雷阳（想解释）：就是我手里审计这活.......

△男主管：放心，总部会派会计来接你的手......（递过文件盒）这是加工厂的资料，你拿去.....

68、内，办公室，日

一只手接过文件盒打开，拿出帐本翻看。坐在桌前的单玲和女会计说着话。

△单玲：王会计，这个帐我怎么越看越糊涂啊，你看.....这，还有这.....同样都是应收应付帐，怎么一会是正数一会又是负数。

△王会计：会计帐务就是这样做的啊，应收款而实际未到款时，它是正数，应付款而实际未付款时......

△单玲（放下报表）：哎呀，我越听头越大，你就告诉我这个月公司挣了多少钱......

周伟拿着一摞单子兴冲冲进来。

△周伟（高兴）：单玲（见单玲瞪眼）哦，哦，对不起，单总，好消息。

单玲摆手，王会计开门出去，可以看见对面办公室里业务员忙忙碌碌。周伟随手关上门。

△单玲（拉脸）：说多少回了！

△周伟（故作赔罪）：对不起，对不起。一高兴忘了......（故作讨好）单.....总......

△单玲（不屑）：不就是挣了几个小钱嘛，至于吗？

△周伟（激动）：什么小钱呐，你看看（数手里单子）电视机的、收录机的、尤其是这个电话机供不应求......这些全是订单。

△单玲（高兴）：是吗，我看看。

周伟拿起单玲的杯子一饮而尽，一屁股坐上办公桌吊着两条腿。很兴奋的样子。

△周伟：你赶紧打电话给厂家，多订些货.......业务员我还得多招些。

△单玲：这些货在大陆销售是有限制的，我哪有本事找厂家要货，还得找老滑头（拿电话拨号）........

69、内，室内，日

电话铃响，刘青拿起无精打采“喂”了一声。

△周伟（玩笑）：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就是这样工作的？

△刘青（心烦）：你管得着吗？我老板都不管，你算老几。

△周伟（笑）：谁又得罪俺姑奶奶了？告诉我，我揍他。

△刘青（呛他）：单玲，你揍啊！

△周伟（解释）：你们都误会她了。单玲没有赶雷阳，是雷阳自己走的。

△刘青：算了，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雷阳一直不肯说，但我知道肯定是单玲欺负她，你又是这个样子，没意思透了...........找我干嘛？

△周伟：好事呗！我买车了，蓝鸟。什么时候我开来深圳，带你兜风啊？

△刘青：谁稀罕？雷阳也有车，丰田子弹头，比你的高级多了，我想坐就坐。

△周伟（惊讶）：是吗？她怎么会......

△刘青：怎么不会！公司配给她的专用车......雷阳多能干的一个人！上次化工部那个外贸公司，多好一单位，那么多人应聘，就录取雷阳一个。可她没上两天班就跑了。

△周伟：为什么？

△刘青：碰到她爸的老战友，为了躲他，跑到惠州现在这家外资企业。气死人啦，想找她玩还要跑那么远。

△周伟：雷阳倔得很，爱钻牛角尖，等她想明白了，她会回来的。

△刘青：切！想明白？我怕她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劝你啊别跟单玲一块儿混，你和她在一起没有好结果。

△周伟（嘿嘿笑）：我和她.........以后你就明白了。

70、内，房间，夜

周伟在厨房里做饭，嘴里来回唱着变了调的“为何偏偏喜欢你”。单玲进客厅扔下小绅包直接进卧室。

△周伟（头不回）：回来了，马上开饭。

△单玲（画外音）：不想吃，想躺会儿。

单玲卸装，镜子里看见周伟在门口探头探脑，奇怪没理他。台面一张信纸夹着什么，她随手打开。一张照片掉下来，弯腰拾起，一个很青春的女孩。她转眼看信纸。

两个人躺在床上，单玲侧着身子背对着周伟。

△周伟（试探）：你说，我回不回去见一面。

△单玲：随便。

△周伟：我们也老大不小了，家里老催......你到底怎么想？

△单玲：我怎么想？两年前就告诉你了......你选择的。

△周伟：你真的就永远不公开我们的关系？

△单玲：........我和你没关系.........如果想公开，你现在就走吧。

沉默。周伟长叹一口气。

△周伟：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单玲：........是男人我都不喜欢。

△周伟（惊奇）：啊，那你不会是.....

△单玲（打断）：真要是就好了。

周伟左想右想不明白，转过身抱住单玲。在她耳边亲吻......再亲吻......还亲吻.......。

画面模糊。

△周伟（喘气，画外音）：我倒要......看看，怎么.......就.......不喜欢.......男人。

△单玲（喘气，画外音）：两，两.....回事儿.......

71、外，山地，日（字幕 1993年）

山清水秀的南方山区。湖泊、绿草地。周伟和一群村干部模样的人走着、讨论着......

72、内，客厅，日

一个与时俱进的家俱摆设。新式组柜，窗式空调、大彩电、进口录像机、小巧随身听、多功能石英钟等等。饭桌前周伟吃着正欢，50多岁普通干部模样的单母在一边慈祥看着他。旁边茶几上放着手包和一些文件袋和纸包。

△周伟（放下碗筷）：阿姨，您做的菜太好吃了，我都吃了三大碗。

△单母：都是你帮着做的，我哪有那么好的手艺。再吃一点吧。

△周伟（摆手）：不了不了，都吃撑了，您看看（拍自己溜圆肚子）一会就要走。

△单母：为什么不在江城多待几天。

△周伟：公司太忙，单玲也出差了，我要早点赶回去。

单母站起来，招呼周伟在茶几边坐下来。

△单母：来，坐一会儿，陪阿姨聊聊.......你认识我们家玲玲几年了。

△周伟（算了算）：有五个年头。

△单母（直接）：那你喜欢玲玲吗？

周伟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说什么好。

△单母（失望）：不喜欢？

周伟直摇摇头。

△单母：那是喜欢？

周伟腼腆，点点头，

△单母：那我就放心了。

周伟拿起文件袋和纸包递给单玲妈妈，刚要说什么......

△单母：知道！（替周伟说）买地的文件，50年，将来要建高什么夫的，很重要。钱，尽管花。

△周伟（满意点头）：高.....尔.......夫.......球场!

73、内，医院，日

妇科室门口许多人等待就诊。桌上一张妇科诊断书。女医生没有表情的脸。

△女医生：已经六周，确定不要？

单玲面无表情摇摇头。

△女医生：你已经29，还是头胎，想好了？

单玲坚决摇摇头

△女医生（埋头开单子）：交费！手术！

医院大厅，拎着药的单玲一副病态状。大哥大铃响，她慢慢走到靠墙椅子边坐下。

△单母（画外音）：玲玲，是妈妈。周伟刚走，文件我帮你保管着，钱我都给存起来了.....

△单玲（皱眉，轻声）：妈，您存它干什么，给您就是花的。真是的，有福不会享。

△单母（画外音，不安）：玲玲，怎么了？是不是我打搅你了。

△单玲：没有.....有些心烦，没事儿。

△单母（画外音，唠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去医院看了没有。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自己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可以找周伟商量。我看这孩子挺懂事，挺会照顾人的.....

△单玲（更烦）：妈，你烦不烦？（痛叫）啊！.....咝........没事我挂了。

单玲捂着肚子弯下腰.......

74、外，酒店，日，黄昏

雷阳开着丰田子弹头车停在门口，一下车碰见从酒店出来的何老板及随从。

△何老板（惊喜）：哎，雷阳！雷小姐，是你吗？还真的是你！

雷阳看到何老板也有些吃惊，礼貌性笑笑，点点头。

△何老板：你怎么在这里？（不相信）这是你的车？香港牌照的，你不会是......

△雷阳：这是我们公司的车，

△何老板：哦！我说呢！你在这里上班吗？

雷阳点点头。

△何老板（想到什么）：这里上班？你该不是（手指旁边的大楼）长丰集团？

雷阳笑笑，不置可否。

△何老板：这么巧，我就是来你们公司提货的。正好，快到吃饭时间了，我请你。我们有几年没见面了吧，好好聊聊。

△雷阳（笑，拒绝）：不行，我刚从外面回来，公司还有事。

△何老板：不给面子是吧！我和财务总监杨生都很熟悉，要不我把他也叫来？

雷阳无法推脱，只好跟着何老板走进酒店。

75、内，餐厅，夜

酒店吃饭的人渐渐多起来，何老板和雷阳俩人正用餐。何老板有些兴高采烈，自顾自地有些眉飞色舞。雷阳始终保持礼节性笑笑，点点头。

△何老板：当年单玲和我打赌，说只要她能独自挣一笔钱，我就帮她开公司。后来才知道那五万块钱是你帮她挣的。

△雷阳（心不在焉）：没有我，她一样能挣钱。

△何老板：不一样，那笔钱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拐点。真的，是你帮了她。

餐厅收银台的上方一架大彩电正播放新闻。雷阳不经意看了一眼电视，立即被其内容吸引，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76、内，客厅，夜

△电视里播音员：我省打击黑势力专项斗争已取得一定成果......五年来，公安干警先后奔赴二十多个省市........其中涉嫌“10.31”大案的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画面显现出来，犯罪团伙成员中小平头黑脸男子苍老许多的脸部若隐若现。

沙发上看电视的单玲皱眉，抽烟，心事重重。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旁边的包找了一阵翻出一张纸片展开。随手端起杯子喝水，大哥大响起，吓了她一跳，手一抖，半杯水洒在睡裙上。她镇定了一下，接电话。传来钥匙开门声。她赶紧收起纸片转换电视频道。周伟进门，换鞋，显得很疲劳的样子，走到沙发边亲吻了一下她，走去浴室。哗哗流水声。周伟唱着《把悲伤留给自己》：“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歌声断断续续。

77、内，卧室，夜

床上的单玲似乎已睡着。周伟轻手轻脚进来坐在梳妆台前用爽肤水轻轻拍脸。一堆化妆品下面露出一片纸角，不注意的话还真看不出来。他抽出纸片。特写：周伟惊喜的脸。他兴奋，猛起，身子撞着梳妆台发出咣啷响声。

△周伟（冲到床上，抱着她）：没睡着？哎哟，宝贝！太好了！太好了！

△单玲（没好气）：好什么呀？.......不想要。

△周伟（语无伦次）：什么呀？什么呀？我要......我要！

△单玲（笑，转过身）：那你生啊！

此时的单玲温柔，女人味十足。

△周伟（搂着）：有儿子多好啊！当妈妈多好啊！真的！单玲，要是你当了母亲，就不那么爱发火了。

△单玲（亲昵）：你还懂得挺多，一套套的。

△周伟（认真）：当然！我父母都是医生。对了，从明天开始你不许工作。头三个月要特别注意，心情是最主要的，饮食，睡眠，运动。哎呀！好多啦。明天我要给你订个计划.....

△单玲（有点感动、愧疚，伸手抱住）：周伟，其实你挺好的。

△周伟（自顾自地）：多吃水果青菜，白天要多睡一个小时，每天保证去公园散步一个小时.....

△单玲（自顾自地）：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见周伟还在自说自话，便摇了摇他。

△周伟：啊！你说什么？

△单玲（温柔）：我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周伟：从第一次见到你。

△单玲（抬头看他，不相信）：.......说谎！

△周伟（急于表白）：真的，我发誓！.......

78、内，走廊，日

几名警察带着单玲往外走。周伟过来拦住询问，其中一名女警察解释。特写：周伟震惊的脸。

79、内，舞厅，夜

一个爱搞笑的男歌手正一边唱一边扭身子：“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好象要浏览一幅画.....”

特写：单玲表情复杂的脸，彩灯在她的脸上晃来晃去。

闪回：庄严肃穆的法庭上法官正宣读判决书。带着手铐的周伟如平日一样轻松。

△法官（画外音）：........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法锤落下“砰”的一声。

80、内，办公室，日

“砰”门被猛烈撞开。雷月带着几个高大小伙冲进来，她随手拿起茶几上水晶烟灰缸砸向办公桌前的单玲。后者一闪，烟灰缸砸到玻璃书柜“哗啦啦”碎了一地。紧接着雷月揪住单玲往外拖。小刚等人冲进门被雷月同伙拦下。

画面模糊。

△雷月（一拳打向单玲的脸）：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单玲（躲闪）：雷月，冷静点！

△雷月（再一拳）：大不了我也去坐牢！

△单玲（抓住雷月手）：能不能听我说！？

△雷月（又一拳）：为了我姐的忠厚！为了周伟的善良！

△单玲（用手挡脸，大声）：你们，都给我出去！

△雷月（狂叫）：你还手......还手啊!............

81、外，一组镜头，日（字幕 1994年）

一组虚幻镜头：一片片半拉子建筑工地；办公楼梯跑上跑下疯狂的人；疯狂盖章的手；银行哗哗数票的点钞机.....大楼前一块银行牌子倒了下来；装璜漂亮的写字间一片狼藉人去楼空；会议室里西装革履的主管们失态扯着嗓子狂叫……

82、内，客厅，夜

豪华的客厅显示主人的富有，素面蓬头的单玲卷缩在沙发里显得那样孤独寂寞，甚至有些无助。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女播音员：......会议指出要实行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进一步强化金融监管，改善金融服务，坚决抑制通货膨胀.......

男播音员：下面播报一组国际要闻：由于墨西哥政府对外宣布的本国货币比索贬值15%。引发了在本国的外国投资者疯狂抛售比索，抢购美元，导致比索汇率急剧下跌。受其影响......

83、内，办公室，日

“踏......踏”高跟鞋磕着大理石地板发出拖泥带水的声音，单玲走进办公室。王会计抱着一摞帐本紧随着跟进来，嘴里唠叨。

△王会计：工行已追了几次。喏，发展银行今天早上又来了，应收帐也收不回来。怎么办？帐上那点钱，还不够交这个月的房租水电......我真干不了......

没等王会计说完，小刚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进门，走到跟前。

△小刚（小声）：单总，湖南那边没钱（从包里掏出一个放在桌上）只有这个。行的话，对方马上装车，两个车皮的。

特写：漂亮的紫皮红薯在桌面上摇摇晃晃。

一女业务员满脸汗涔涔的，手拿一件什么东西兴冲冲跑进来。

△女业务员（东北口音，兴奋）：单总，单总！才100台音响，他们就发来2万只。还是俺们东北人实在。你瞧，环保型的，热水袋......啧啧，这质量.......

△又一业务员跑进来：上海.....

单玲逐渐变化的脸部表情，终于忍无可忍。

△单玲（大声）：滚！都给我滚......

手风琴演奏的西班牙《斗牛曲》响起。

84、外，平台，日，黄昏

《斗牛曲》持续，雷阳站在平台上拉手风琴，周围是她的同事，有随节奏舞蹈的，有席地而坐聆听打拍的。每个人脸上是那么的阳光，内心是那么的热情奔放......

85、内，仓库，夜

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见小刚带几个人在纸箱堆里干活。地下摆些半截砖和麻袋绳子等，不时有催促声、训斥声。

△小刚（画外音，训斥）：赶紧的！饭吃那么多，活干这么点儿。

△伙伴甲（画外音，担心）：刚哥，这么干行不行啊.......查着了怎么办？

△小刚（画外音，训斥）：是你操心的么？快干!

△伙伴甲（画外音）：咱今晚就走吧！

△小刚（画外音）：走什么，工资还没拿呢。

△伙伴甲（画外音，满足）：拿她这么多货，比那工资可多多了。

△小刚（画外音）：傻啊，不拿工资就走，肯定怀疑......发了工资就请假，（得意）以后谁证明是我们拿的货。

△伙伴乙（画外音，少年声）：我妈说，不能坑好人。

△小刚（画外音，干活）：你妈说的对，好人咱不坑........坑好人的........都不是好人.......雷姐，多好一个人，周哥，多好一个人........为什么要坑他们........咱不坑她，坑谁啊？......业务部那些人拿的更多........快干！......

《斗牛曲》响起，朦朦胧胧干活的场面。

86、内，办公室，日（1995年）

业务室里没剩几个人，此时的单玲尽管装扮还是那么时尚但神情透着憔悴。她一言不发来回走了走。几个业务员大气不敢出，埋头伏案假装干活。何老板在走廊隔着玻璃窗敲了敲，示意她出来。

俩人走进单玲办公室，何老板从包里拿出几包红盒烟和几张单子放在桌上。

△何老板：这是你要的，这个.....长丰集团尾数款。我给你担的保，这个月要结清了。

△单玲（收起烟，冷淡）：这个我收下。钱，我没有。

△何老板（安慰）：大家都一样，这一年来我可比你亏得多多了......你不还有一套住房吗？把舞厅也转出去，应该差不多吧。

单玲白了他一眼，不吭声。

△何老板（责怪）：单玲，你还是太嫩了。如果你始终跟着我，今天也不会是这样。而且你在用人方面，太没有眼光了。就说.....

单玲皱眉，找钥匙打开保险箱拿出一摞文件。

△单玲（不耐烦）：行行行，都拿去，你自己去办吧。

△何老板：其实，不是没有办法......（不想问，没忍住）我真是搞不懂，当年你和雷阳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单玲（点烟）：别问了！你怎么提起她？我们已经不来往了。

△何老板：她可以帮你。（见单玲意外）真的！她就在长丰集团，很受重用。（欣赏）她很聪明，很能干，当年你怎么就......

△单玲（自嘲）：是啊，我逼她走的。（知道何老板用意）你想的歪点子我也知道。她不会帮我，永远都不会帮了（自觉失态，掩饰）我也不用她帮。

△何老板（不明白）：不会吧，这么厉害？

单玲苦笑摇头。

87、外，北京街头，日

歌声：相约98.......黄色面包车行驶在二环上，车后窗户贴着一张纸晃晃荡荡看不清上面写什么字。

△雷阳（画外音，京腔）：哪掏来这么个玩意？

△小曾（画外音，兴奋）：咱这不是想早点加入有车簇吗？怎么样，还行吧！4万8，我姐夫买断工龄的钱。他对10年前我姐阻拦他去深圳一直心存不满，说再也不能错过现在这机会。北京现在淘汰面的，说明什么？要大变。下海！投资！我都被他忽悠得浑身冒血泡。

△雷阳（画外音）：刚才主编说要做一期关于金钱的选题。

△小曾（画外音）：要我们这些穷人写钱，那不是虐待我们吗？........精神虐待！.....抗议！

△雷阳（画外音，也耍贫）：抗议无效。这篇文章就交给你了.......有钱人还真写不出。正因为我们没钱，可以在文字上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小曾（画外音）：钱么？........别介！饶了我吧.....咱是跨世纪青年，写点新世纪东西好不好？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车辆慢行。车后窗户上几个字终于看清“我是二把刀，小心喇嘴”。一辆红色面的吭哧吭哧撞上来。显然也是一个二把刀司机。

88、外，学校操场，日

乒乓球台前欢呼声、笑声、一声声“好球！”。雷阳和同事们在打乒乓球，来来回回她的对手换了好几拨人。有人抗议了，建议双打。一同事拣回球跑到雷阳身边把她拉到右边，递球示意雷阳开球。

△雷阳（接球）：咦，你也是左撇子。

△同事（摆着架势，随口）：还有谁是？

雷阳笑笑，一个漂亮的动作，发出极低的下旋球........

手机响，雷阳下场接电话。

△秦晟（画外音）：老同学，你太不够意思了，找你找得好辛苦。

△雷阳（意外）：咦，秦晟？呵呵，禽兽！你不是去日本了吗？找我干嘛？

△秦晟（画外音）：早回来了。找你干嘛？你不会是忘了十年之约吧？......公元1985年6月16号震惊麓城的那个毕业barty.....

△雷阳（笑）：行，我知道了？不是还有十来天。打球呢，改天再聊。

△秦晟（画外音）：哎，找你有事，真有事！我把你以前在校刊发表的那些诗歌散文都给我老婆看了。我老婆，你还不认识吧，她是....

△雷阳：哎呀！我真挂了。这帮家伙不服气。

△秦晟（画外音）：好好好，说正事，说正事。我老婆她们杂志新开了一个情感类栏目，她看了你的文章，想找你来。

△雷阳：我？好多年都不写了。去杂志社也太跨行了吧，什么时候走投无路了再去吧。

△秦晟（画外音，吃惊）：走投无路？天呐，老同学！我真为我们的首都而悲哀。哎，你不是再也不和钱打交道了吗？可那里连空气都飘着铜臭味，熏也熏死你。怎么坚守你那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信念？真的！北京才是一块净土，是一个精神家园......

△雷阳（打断）：好好好，我考虑考虑，挂了啊。

△同学（画外音）：那行，我等你信，拜拜！

雷阳挂电话无奈摇头，还没走到台前，手机又响起，皱眉，接电话。

△何老板（亲切）：雷小姐，是我呀何老板。刚才去宿舍找你，你现在哪里？

△雷阳（礼貌）：噢，何老板，你怎么知道我电话？我在打球。

△何老板（温和）：想找你电话还不容易。你在哪打球？我去找你。

△雷阳（礼貌）：你有什么事吗？电话里说吧。

△何老板（亲切）：今天星期天，朋友约着去海边，我想邀请你。

△雷阳（礼貌）：谢谢，我不能去。

△何老板（有些暧昧）：你真的不能来吗？我有香港朋友介绍你认识，我们也可以去俱乐部打球啊，那里设施好。

.......挂了电话，雷阳很不高兴，想了想，拨电话。

△雷阳（画外音）：禽兽，准备在北京站接我吧！

89、外，站台，日

熙熙攘攘，大包小包提着拖着、前嚷后喊.......

△刘青（画外音）：你不和我一起去接吗？

△雷阳（画外音）：不了，你代我向他问好......回来后怎么安排？

背着小包的刘青和雷阳站在车前说话。

△刘青：先去张总的公司吧，他下面的工厂效益不错。上次还说要感谢你，坏事变好事。

△雷阳（歉意）：我的同学还要你操心......不说了，辛苦你。

△刘青：说什么呢，也是我朋友嘛。嗨，就担心他还去找单玲。

△雷阳：应该不会，别看周伟平时挺随和，其实自尊心很强。

△刘青：也是，单玲那么绝情，周伟干嘛要对她有情....傻！

△雷阳：.....好了，上车吧!

90、内/外，一组镜头，夜/日

夜晚，舞厅里的生意继续，但乐队换了，服务员还是些熟面孔，一个似老板模样的男子在吧台、收银台指指点点说教着。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打扫过的房间里一些残留物（高级烟盒和洋酒瓶）说明这里主人曾经辉煌过。

青石小径从山底通到半山腰的绿树丛林中，一座寺院香火很旺，浓浓的香火气和烟雾弥漫在院子上空。单玲站在寺庙前殿抬头看着那个巨大的金佛像。她脚下不远处的蒲团垫上跪着虔诚叩头的施主。穿黄色袈裟年老和尚双目紧闭，手中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快速摇动的竹筒，里面的竹签来回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91、内，咖啡厅，夜

钢琴师演奏着贝多芬的《月光》，客人不多，低声细语，间歇笑声。收银台30多岁老板娘招呼着客人。调酒师耍着调酒壶发出冰块的撞击声。餐桌前一个40多岁台湾模样的人和小姐喝酒打俏。坐在角落独自喝酒有些蓬头散发的单玲厌恶地皱皱眉。老板娘拿着洋酒从收银台走到单玲跟前，指指台湾人，又指指手里的酒。单玲摇摇头。老板娘拉脸悻悻离开。李梓和几个同伴从门外进来，边走边说。

△同伴：李记者，你们明天就回去了，我们主任让带些特产，阿明一会送到你们房间去。

△李梓：好啊！什么时候你们去江城，我请你们吃鱼。

李梓一帮人在单玲隔壁的餐桌前坐下。

△同伴：你们江城的鱼可是因一位伟人而闻名的哟。

△李梓（笑）：可是那鱼在伟人之前就有了！

单玲发现李梓，用手掌挡住自己的脸，等李梓坐下后，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李梓回头叫侍应生，正好看见走到门口的单玲，脱口叫一声追了过去。

△李梓（画外音）：单玲......单玲........真的是你！

92、内，餐厅，日

单玲和妈妈坐在窗边餐桌前，服务员忙着招呼。

△单母：玲玲，回来快一个月了，每天看你就吃那么一点，是不是妈妈做的饭菜不合胃口？我听说这家餐厅的菜很好，你看喜欢吃什么就点。妈妈尝了回家就给你做，不会比他们差。（递菜单）给，你点。

△单玲（推开）：妈，随便。

单玲眼睛四处环顾，看些不相干的东西。单母不知所措，服务员接上话。

△服务员：阿姨，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很不错。要不，您尝尝？

单母看着单玲委靡不振毫无兴趣的样子只能点点头。桌上摆满了菜，单玲完成任务似的在每个盘子里蜻蜓点水吃上一嘴，放筷子，随便用手擦擦嘴。单母担心、忧虑的神情。

93、外，街上，日

单母满脸笑容提着包领单玲从戒毒所出来，女民警一边交代一边送她们出门。母女俩一前一后走过来。碰见熟人，妈妈主动和人打招呼，一副讨好样子。

街上，素面的单玲无精打采和妈妈闲逛，单母不时逗街边婴儿车上晒太阳的孩子。

红绿灯前单母和一个熟人闲聊。绿灯亮了，单玲拽母亲示意了一下，自己大步快速通过马路。路边幼儿园隐约传来孩子们嬉闹声。一个3岁左右男孩欢叫着朝单玲扑过来。单玲抱起孩子亲了又亲酷似一对母子。

△孩子们叫声（画外音）：好漂亮哦......真的耶......小姨......大姐姐.....

街边墙角两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抽着烟。单玲牵男孩从他们身边走过，不经意回了一下头。男子甲盯着走过去的单玲，推了推同伴。

△男子甲：哎，看，看，我们同行.........拿钱来，50。

△男子乙：谁？谁呀？......不信。那么漂亮，怎么可能？

两男子追过去。

△男子甲（画外音）：50块钱赢定了。

单玲快速走着，孩子两条腿颠颠跑着。她一弯腰抱起孩子。

94、外，北京雅宝路，日（字幕 1996年）

初春阳光暖暖的，工地上几辆推土机来来回回。破旧小平房和棚架轰隆倒塌，废墟里隐约有“大红门”“服装”字样的牌子。雅宝路已经没有冬季那么旺盛，地摊、大棚、沿街店面出出进进多数是国人，三轮车夫们闲得聊起了天。雷阳在路边海报栏前浏览，上面贴有求职、租房、转让店铺......层层叠叠的纸条显示着这个市场的活跃生机。一个摊位老板边收拾边回答雷阳提问，小曾在一旁选镜头拍照。

△浙江老板：这里处处是机会，只要你勤奋，有胆量、有眼光、有才能就一定能赚到钱。

△雷阳：人家说会花钱才会挣钱，你赚到钱后准备怎么花？

△浙江老板：不知道。现在不是花钱的时候，有钱了就进货，品种花样越多越好。老毛子（俄罗斯商人）什么都要，只差不要狗屎了。呵呵。

△小曾：我看你一直就没闲着，马上就是淡季了，你这又准备什么货啊？

浙江老板：老毛子是淡季，但广东是旺季啊。我准备投石问路，先发一点货探探市场。

△雷阳：忙了一个冬季，也该休息了，干嘛那么辛苦呢？

△浙江老板：已经习惯了辛苦也就无所谓辛苦，脑子里每天就是进货出货，哪觉得苦啊？只要快乐就不觉得苦。

手机响，雷阳走到一边接电话。

△秦晟（画外音）：老同学，怎么样？来北京一年了，有什么新感想？

△雷阳（有些开朗，笑）：还说呢！我看呀，这里的铜臭味比沿海城市还要浓。只不过有些不同，它散发着一种（想不出用什么词）一种......

△秦晟（画外音，接话）：清香味？这就对了，老同学。几千年的历史古都沉淀到今天，就是挣钱，也得透出点文化气息。你说铜臭味里有着清香，哪是什么？

△雷阳（笑，调侃）：臭豆腐！

△秦晟（画外音，松口气）：哎呀，你能有所改变是我们全班同学的欣慰，就怕你还抱着过去不放，那你真要被历史淘汰了。记住老同学的一句话：净土，它永远只留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

95、内，房间，日

单玲趴在床上不停咳嗽，脸上流着分不清鼻涕眼泪，整张脸扭在一起，痛苦的样子惨不忍睹。

△单玲（大声）：妈！我难受，我难受啊。给我！快给我.......你杀了我吧，你让我去死.......

门外单母伤心痛哭，头不断朝门磕去，门上锁头直晃悠。单玲痛不欲生的叫声终于让她忍不住，拿钥匙的一双手哆嗦。跌跌撞撞进门抱住床上的单玲伤心欲绝。

△单母：玲玲，我可怜的孩子！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可怜的孩子........

远处飘来歌曲《哭过的天空》：你一向太过潇洒如风，吹得我一颗心无所适从，放你远走你酷爱的自由，当我是一片哭过的天空......

伤心过度的单母昏倒。单玲手忙脚乱只顾在她身上一阵乱掏，最后从内衣口袋里找到烟.......

闪回：外，门口/楼前，日（黑白画面）

楼前，背书包穿校服的单玲左手握乒乓球拍一路掂球走过来，不时有超过她往前行走、跑跳的中学生、小学生身影。脚步和砰砰声进了单元门、楼道，缓慢，乒乓球滚跳的声音。一只白色球滚到门口角落，单玲弯腰去捡，门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单母（画外音，哀求）：玲玲还小，再等一年，行不行？......她高中毕业了就......

△单父（画外音，不耐烦）：不要老拿玲玲当借口，这样拖着有意思吗？.....喏，这些钱留给你们，让玲玲好好学，争取考个好大学，我也算是尽到义务了.....

房间里传来扑腾声、哭泣声.....

△单母（画外音，哭泣）：我求求你了！求求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别离婚好吗？

单玲变化的表情：好奇、不解、惊恐.....

△单父（画外音，不耐烦，大声）：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们早就没感情了，你又何必呢。

△单母（画外音，语无伦次）：你只要不离婚！你怎么样都行。每年回来一次就行，哦，不，你不回来也行......

△单父（画外音，生气，大声）：你说什么呀！美国那边我要再不过去，绿卡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嗨呀，这不是主要的。再说一遍，我们没有感情了，你明白吗？

单玲噌噌跑出了楼道。地下躺着乒乓球拍和白色的球......

特写：敞开的行李箱里零乱的衣物、书。不断有衣物扔进箱里.....

△单玲（画外音，气愤）：丢脸！丢脸！丢脸！.......贱！......求他？

△单母（画外音，哭泣，低声）：他是你爸爸呀！

△单玲（画外音，悲伤，痛恨）：我没这个爸爸！

“叭”一声行李箱扣住。单玲手提行李箱气冲冲往外走，门口迎面邻居阿姨笑着打招呼，她没搭理。单母追过去，嘴里喊着。

楼前，提着行李箱的单玲义无反顾快速走动的背影。单母踉踉跄跄追赶。单母昏倒在地，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邻居阿姨惊叫一声跑过去.......

96、内，医院，日

抢救室里，监测仪显示不断变化的图象。病床上躺着单母。两名医生正往外走。护士收拾着。旁边站着单玲两眼无神望着单母。

△单玲姐姐从门外进来，扑向病床（悲伤，大哭）：妈，妈......（许久）

△姐姐起身抓着单玲（愤怒，推打）：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你滚！你滚！你滚啊......

单玲站着任由姐姐推打，两眼依旧无神。姐姐悲伤的哭声........

97、内/外，婚礼，日

哭声伴随着笑声、起哄声、音乐声。画面呈现土家族热闹的婚礼场面。婚床上身穿红色服装、戴珠帘帽子的新娘刘青呜呜哭着。旁人笑闹声，其中有雷阳、雷月。一身土家族蓝布服装的新郎周伟被土家族姑娘唱着歌围成一圈跳着摆手舞。新郎将树叶放在唇边，使劲吹。因为是现学的，吹出来的曲子怪声怪调，引来一阵哄笑声。新郎和新娘被两边男女青年推推攘攘，新娘故作害羞几进几退，侧脸将一个竹筒递到新郎眼前.......新娘又送来一个石榴果......

98、内，室内，日

李梓和邻居阿姨陪着几个人在客厅、卧室、厨房走走看看，显然是来看房子的。“砰”关门的声音，买房人走了。呆滞的单玲坐在梳妆台边。“叭”一沓钱甩在她眼前。镜子里模糊的姐姐。

△姐姐（伤心、歇斯底里）：抽，都拿去抽吧！........家没了，你也不用回来了........就是死了，也不用给我报信.......

单玲双手无意识抓钱，捧住钱捂自己的脸。片刻，她的肩开始抽动，愈来愈烈.....

99、内，车里/上岛门前，日

歌声：相约98.....黄色面包车行驶在二环路上。手机响，雷阳很不情愿接起。小曾洋洋自得吹着口哨，不时挑逗那些二把刀的司机。

△刘青：你太不够意思了，从来就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雷阳：干嘛呀，我忙得脚趾头都踢到后脑勺了。周伟惹你，跟我撒什么气呀。

△刘青（幸福十足）：他敢！和你说，这结了婚才知道，幸福可不是像诗歌里所写的。真的，幸福是写不出来的，你一定要亲自体会。（认真）劝你啊，赶紧结婚。那个文枫不是要回来了吗？

△雷阳：说什么呢，我和他只是朋友。

△刘青：我就真不明白了，你既不谈恋爱，也不想结婚，难道不lonely ？

△雷阳（笑）：寂寞？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之一，北京！她的生活密度也最大，寂寞在这里是一件奢侈品，我呢还没资格享受。understand？好了，别操心我。你俩的happy慢慢啃吧，啃到地老天荒，别到处show了！挂了。

△小曾：谁呀？谁呀？这幸福，它就跟钱一样，有了就回家抱着亲着偷着乐。有这么四处嚷嚷的吗？你这朋友是不是有点二。

雷阳笑，点头。手机又响起，雷阳长叹一口气，看看号码，无奈....

△雷阳（画外音）：到了！到了！不就是上岛咖啡厅嘛。（学主编口气）有钱人云集的地方！（不屑）至于嘛，不就是有点钱吗？有什么呀！........快递帮我拿来了？

黄色面包车停在上岛咖啡厅门前。

100、外，铁道线，日（字幕 1997年）

一列行进的火车，山峦、绿油油的稻田、池塘、湖泊、桥梁......列车冲出一个隧道，大片大片的芭蕉地......叠现深圳标志性的建筑：地王大厦、国贸大厦、孺子牛雕塑、世界广场......

101、内，高尔夫场，日

草地、湖泊、果岭、长而宽阔的球道。戴墨镜的单玲坐在遮阳伞下。何老板穿着白色休闲装手里甩着球杆走过来。

△何老板：这是去年才开业的，不错！....场地、设施、服务都没得说。大陆发展真是太快了！.......打两杆吧。

单玲摇头。何老板坐下。

△何老板：虽然我们不再是........啊，但总归还是生意伙伴......怎么样，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单玲吸吮饮料没哼声。

△何老板：还是和我一起做吧，你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我一直看好你。

△单玲：生意我是没兴趣做了。

△何老板（眨巴眼睛）：钱，也没兴趣？

单玲怪笑一下耸耸肩，从桌上拿烟点着，深吸一口。

△单玲（话中有话）：这要感谢你啊。

△何老板（意会）：没良心，我让你体验到世界上最美妙.....

△单玲（打断）：所以说啊，我要感谢你.....真的！

△何老板：这样吧，我还没去过云南，没见过泼水节。听说泼水能泼去霉气晦气，你和我一块去吧。

102、外，泼水节，日

西双版纳，春暖花开，傣族人正在庆祝他们最盛大的节日。单玲、何老板在泼水的欢乐人群中。一傣族姑娘满满一瓢水对一个身穿白布衫、扎青色头布的傣族小伙脸上泼去。傣族小伙张着大嘴开心笑着。剧烈的咳嗽，同伴拉他离开人群拍打后背。身后是欢乐人群的模糊画面。傣族小伙打手机。特写：张鸣，37岁，机敏，英俊，魁梧。

△张鸣：团级也要转业.......大裁军，走的又不是一个人......原谅？我怎么原谅他！........还没想明白.......不回去了......可能去广东........有我的用武之地呗.......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有时间就打给你.......

103、外，香港，日/夜

香港回归日：众人狂欢、交接仪式、领导人说话、空中礼花.....

104、内，酒吧，夜

圣诞节的空中礼花。酒吧里播放着音乐，闪烁的圣诞树上挂满了饰物。舞池中间圣诞老人戴着奇怪的圣诞帽，像朝鲜男子跳舞一样不断甩着头，帽子上长长辫子拴着发亮的东西一闪一闪。周围手舞足蹈、拍着巴掌的一圈人。张鸣身着夹克衫坐在吧台前喝酒，偶尔鼓掌，但机敏眼光不时打量周边人。旁边一个精干小伙忍不住扭着身子，从他调皮眼神中可以得知和张鸣是同伴。一首欢快的恰恰舞曲响起，两名妩媚浓妆的女子艳舞十足，不时用些热辣动作挑逗旁人。精干小伙上前舞姿笨拙被舞女戏弄挤出舞池。浓妆女子不断对张鸣抛媚眼。半封闭包厢里几个人在赌博，旁边放着装钱的密码箱。劲爆音乐停止，响起一首轻歌漫舞的曲子。淡妆漂亮的单玲站在舞池中央面带笑容，如歌星一样频频向大家飞吻。

△单玲：今天是我朋友生日，在这里我献上一首他最爱听的歌曲，祝他生日快乐。《万泉河水清又清》：.......我编斗笠送红军。军爱民来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亲......

她身边几个漂亮女孩伴着舞。不远处餐桌边四五个喝酒的人，其中一个头戴寿星帽，桌上有生日蛋糕。和刚才劲暴的音乐和火辣的场面相比这段歌舞实在是出人意料，台下愿听或不愿听的人开始喝倒彩、吹口哨。单玲不管不顾，自我陶醉唱着。张鸣倒是满有兴趣随音乐节拍晃动身子，但两眼仍不露声色环顾四周。

△突然有人喊：差佬来了，快跑！

舞厅大乱。包厢赌博的几个人提着密码箱往外冲。一些人和赌徒们打斗起来。吧台调酒师似乎见惯这种场面，忙将吧台上的酒杯收回，捎带把客人遗漏的香烟火机顺走。混乱的场合下单玲脚崴了，鞋也被踩丢一只，她趴在桌下四处寻找。一只时髦的女式皮凉鞋伸到好眼前。两条桌腿间露出张鸣的半张脸。

105、外，楼前，夜

依稀可见的警车。大楼里很多亮灯的窗户，房间里晃动的身影。镜头推近，十多人围坐在会议桌前开会。画面模糊，看不清人的脸部。

△（画外音）：回归后，香港警方打击黄赌毒的行动越来越频繁，五大黑社会已经放弃了他们所谓的大本营，现在是哪里有钱赚，就往哪里钻。有消息说一个叫三A贩毒团伙的头目，绰号胖佬的就在本市活动。我们要全力搜查，争取抓获。下面进行分工：一组，张鸣，还是负责酒吧舞厅；二组，刘凯，负责酒店茶楼；三组，陈一昆，住宅区.........

106、外，街边，夜

单玲一拐一拐的，张鸣有点男女授受不亲似地伸长手臂扶她走到街边拦出租车。一只长镜头伸进画面。旁边一小车开启雪亮的大灯。俩人下意识回头。“喀嚓”一道闪光，两张脸定格。

107、内，走廊，日

从会议室出来的男女干警个个兴奋。队长和张鸣边走边聊。

△队长：普宁的几次扫毒大行动有了显著的成效，给大家是一个不小的鼓励。但也提醒我们，目前的工作做得还不够深入。你的那套行动方案我看了，不错，到底是有经验的老同志。不过这里不能和云南比，有些细节还要考虑全面些。

张鸣：是，队长，我会完善的.......

108、内，舞厅，夜

淡妆的单玲和三个时髦女郎抽烟打牌，不时有关于男人的话题，一阵阵暧昧。张鸣和精干小伙进来找桌子坐下。

△女郎甲：哎，哎，看见了吗？那个，对！就那个，够劲儿吧！

△女郎乙（言外之意）：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女郎丙（不无讥讽）：她？.....她怕是嚼不动咯。

△单玲（不耐烦，催着出牌）：快出，快出....

△女郎乙（挑逗单玲）：怎么？想换口味。

△女郎甲（细长烟仍给大家）：怎么换也换不过这个。

△单玲（拿起烟，漫不经心）：说真的，这个到底能不能戒？

△女郎丙（闻烟）：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

△女郎乙（朝张鸣努嘴）：是为他吗？

△女郎甲：也不是没有办法啦。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待上几年。只要不饿死，就算是戒了.........但图什么呀，人活着不就是要享受吗？

恰恰舞响起。女郎乙身子扭动起来，她一步一晃走到张鸣跟前。张鸣摇头，精干小伙被拉进舞池。女郎甲和女郎丙也分别被邀下舞池。恰恰舞的确撩人，单玲忍不住走去邀请张鸣。后者拒绝，但经不住强拉硬拽只好作罢。四对舞伴跳着欢快的恰恰舞。张鸣故意夸张的动作获得台下喝彩声........

109、内，客厅，日

何老板腆着大肚子走来走去，一张气歪了的脸。坐在沙发上的单玲若无其事欣赏自己的红指甲。沙发另端一个清秀男子玩着手中派克笔。茶几上放着一摞照片。

△何老板（夹杂香港话）：要我说什么？说什么！到现在还没搞定有料的照片，是不是想玩我们啊？......你以为真是和他拍拖啊！

△清秀男子（将何老板拉到一边，耳语，香港话）：这条子从云南跟到这里，真的知道什么？不如这样啦，都可以.......

何老板频频点头露出阴险的笑.......

110、内，办公室，日

“叭”一摞照片摔在桌上。张鸣看照片的表情，惊讶、生气、愤怒。走来走去的影子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队长（画外音，北方口音）：你自己看看，都看看，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来还不到半年，就闹出这样的绯闻，这可是我们局里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被人拍照就算了，人家男朋友还告到局长那儿去了，让我这个队长的脸往哪搁......这就是你完善的方案？.......

111、外，街上，日

张鸣无精打采走在街上，不时接到一些电话。不耐烦的表情和动作看得出他很烦燥。最后接到一个让他脸上露笑容的电话。他提着两大纸包晃晃悠悠走着。一个冒失小伙急匆匆撞了过来。纸包摔在地下，牛皮包装纸破裂，小学生课外书撒了一地。张鸣气恼，小伙道歉快速离去。张鸣无奈捡拾课本。一双高跟鞋停在他面前，纤纤细手帮着拣书。他抬头。素面的单玲漂亮透着端庄，微笑带着歉意。张鸣强迫自己回笑一下，拎起捆好的书自顾往前走。单玲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担心跟在后面。路边车站，热情小伙和姑娘们大声招呼客人。张鸣上了一辆深圳到梅州的大巴。单玲避开他的视线也跟着上了车........

112、外，农家院，黄昏

一头花肥猪上窜下跳。激烈的狂叫声，大人们的喊叫声，孩子们的笑声。一群人围着捉猪、捆猪，忙得不亦乐乎。尖刀一闪插进了猪的喉咙，惨叫声更烈直至消失。鲜血喷涌而出，流到一个木制盆中，咕噜咕噜的。八仙桌排成了梅花席，热热闹闹坐满了人，桌上摆满了菜肴和米酒。一个40多岁庄稼人装扮的墩实男子瘸着腿忙前忙后，不时抡着炒勺翻动大铁锅里的菜。他是这家的主人，张鸣的战友。（每年春分至清明，城里工作的人回乡下扫墓。一大子家人在吃饭时最热闹了，如果有朋友来，主人更是热情极至拿出最好的食物款待）。大家喝酒、划拳、猜谜不分男女。酒过三巡，大人们还在喝酒，孩子们吃饱了在一边疯耍。张鸣战友约八九岁的儿子手里拿着什么靠在阿爸身上噌来噌去，眼睛不时去瞧张鸣，看得出来孩子和张鸣亲近但又不是那种随便可以找他耍娇的。见阿爸只顾和张鸣喝酒，孩子又去揪阿爸的胡子。

△战友：别闹，乖阿妹！让阿爸和叔叔喝完酒，叔叔再带你玩。

（客家人把10岁以下无论男孩女孩都统称阿妹）。

△张鸣（饱含爱意）：怎么了？阿妹.......来再吃块肉。

△战友（自豪，笑）：当了三好学生，想叫你表扬他.......快，把奖状拿给叔叔看。

阿妹不好意思起来，骑到阿爸大腿上把小脸埋进怀里，手在背后将奖状伸给张鸣。张鸣接过奖状看着。伙伴打闹声唤醒了阿妹，他出溜下地，转眼就混入孩子堆中。张鸣眼光追着孩子。战友看在眼里。

△战友：该成家了！（朝单玲努嘴）够劲哦！快点娶回来。

△张鸣（不好意思，制止）：别乱讲，人家有男朋友。

△战友：你傻呀！有男朋友？会跟你到这里来。

单玲正好和旁人喝完酒转来脸，听见了装作没听见。战友对她举举了杯。单玲豪爽自己倒酒一饮而尽。战友竖起大拇指。

△战友（面对单玲）：你知道吗？我们俩是生死兄弟。反击战......我们连..........只剩下...........（哽咽说不下去，张鸣眼睛潮湿搂住他的肩膀）

单玲眼圈红了，有感动，更多的是崇敬。

113、外，油菜地，日

层层迭迭的梯田，金黄的油菜花地，花海浪涛在阳光下涌动。单玲、张鸣、阿妹三人在油菜地玩耍的身影。间歇大人牵着孩子的画面，酷似一家三口幸福春游。歌曲《再牵你的手》：想牵你的手，走入我梦中，让往事都随风。如果忧伤只为深爱过，我的深情你可知否.......

114、外，大排档，夜

工业区热闹街景。刚下班匆忙走着的，吃过饭溜溜达达的，来往全是年轻人。有的只有十五六岁，都操着广东口音。煤气炉灶“呼呼”吐着蓝色火苗。“咣咣”炒勺声、女孩子的笑声、小伙喝酒的吆喝声。一辆大巴停靠路边，单玲和张鸣下车，俩人就近餐桌坐下来。桌上摆满了菜和酒，小火锅热气腾腾。俩人喝着尽兴。

△张鸣（由衷地）：谢谢你。

△单玲（不以为然）：有什么可谢的，都是我给你找的麻烦。

△张鸣：怎么想到给我们队长打电话？

△单玲（愉快）：不打电话，你能这么高兴？

△张鸣（好奇）：那你和我们队长怎么说的？

△单玲（卖关子）：你想我应该怎么说呢？

张鸣看她一眼，不答，吃菜。

△单玲（若无其事）：你有女朋友吗？..........（说明什么）去你们局里闹事的那个不是我男朋友。

△张鸣（喝酒，突然手一指）：看！流星，流星！

那神情就像一个大男孩。其他餐桌都是些女孩儿惊喜喊叫：流星！流星耶！

△单玲（目不转睛）：你眼睛里有东西。

△张鸣（吓一跳，眨眼）：什么东西？

似乎感觉单玲要说什么，慌乱夹菜。一块配菜用的干红辣椒塞进嘴里，一口下去辣得张大了嘴。单玲笑了起来。

△单玲（不知想到什么，自顾自地）：和我一个朋友很像.........就是那种.....那种......对！油菜花海！.....能让人享受却无法让人占有的感觉。

张鸣松口气，但听不懂她说什么，以为是酒喝多了，给她换了一杯饮料。

△单玲（仍目不转睛）：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真叫张鸣？

张鸣笑，示意她说的废话，为了证实从外套衣兜里拿出钱包，抽出身份证递给她。单玲看了身份证，又伸手去拿钱包。张鸣不给，单玲坚持。两人拉扯动作中都带些亲昵，是那种自然流露没有做作的成份，只是单玲的亲昵明显些。钱包打开。

特写：一张黑白照片逐渐占据整个画面。少年张鸣穿着没有徽章的军装坐在中间，眼里透着和他年龄不符的忧郁。后面一左一右趴在他肩上是童年时期的雷阳和傻笑的雷月。

少年张鸣和现在张鸣的脸部不断重叠的画面。

115、外，街上/电话亭，夜

二胡配乐的歌曲《昨夜星辰》：昨夜的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想记起，偏又已忘记....想得到，偏又怕失去，那份爱深深埋在心窝.......

单玲在街上不停地走着，彷徨、无助、恐惧都不能表达她的心情，失魂落魄也不是她的风格。公用电话亭，单玲坐在角落埋着头。终于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声，是那种积攒多年，无论是辉煌还是落魄时无人理解也无处倾诉的情感渲泄。

△（画外音）：您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请问......

116、内，会议室，日

“哗”窗帘拉上，室内一片漆黑。幻灯机开启，一组照片投影在墙上。旁白解说随照片转换而变化。这其中有何老板、清秀男子等人，最后一张是单玲的证件照。

△旁白：何桂林，男，49岁，绰号肥佬，香港人，三A集团头目，深圳东胜工贸公司总经理。原本只是吸毒，因经营不善，加上亚洲金融风暴，1997年开始贩毒。以经营电子产品为贩毒活动做掩护......最后一个是单玲，女，34岁，B省江城人，无业，曾是肥佬的情妇。1988年来本市，帮肥佬打理生意。1989年在海口成立自己的公司后和肥佬就只是生意伙伴。1995年回到江城。在江城的两年间，因吸毒一次拘留，两次强制戒毒。1997年再次来本市，帮肥佬做事只是为了自己吸毒。据肥佬交待，单玲对团伙贩毒活动一无所知，吸毒也是肥佬偷着给她抽慢慢上瘾的。从她不情愿接受肥佬对张鸣陷害的这件事上来看，她本质上没有犯罪的故意。是不是团伙的成员，现在无法定性。目前，团伙其他成员全部落网，只有她失踪。那个匿名举报电话可能是她打的，甜美声音、京腔普通话都符合她的特征。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打这个电话，现正在寻找.......

幻灯机一闪一闪的光线照着张鸣复杂的脸。有人进来坐在他身边顺手将一封信递过来。借着幻灯机的弱光，隐约看清信封写着：张鸣转雷阳收！

117、内，车里，日

歌声：相约98.......信封变成了一份快递放在雷阳的腿上。她不断打手机，电话里总是响起“您拨叫的号码已关机”她打开包找出小本子查找，又接着打。

△雷阳（焦急）：喂，缉毒大队吗？我找雷鸣.......嗯？没这个人？不可能！.......哦哦哦，我找张鸣。对对对，好。就说雷阳找她，如他方便请回电话.....嗯，电话他知道。好，谢谢！

一会儿黑色翻盖手机响起。

△雷阳（着急）：哥，单玲还没消息吗？

△张鸣（画外音）：没有，该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

△雷阳：我知道她在哪儿。

△张鸣（画外音）：真的？

△雷阳：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地址发到你手机里，你也赶过去吧。

△张鸣（画外音，警车鸣叫声）：好，我这里一完事就过去。

118、外，公路，日

歌声：相约98.......快速行驶的红色出租车，出东直门沿京顺路一直向东北方向。沿途的风景。

△单玲（画外音）：........好了，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了，我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那时候，你问我。我却总是说，小屁孩，别问。呵呵，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懂。当一个人把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掏给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当它是一片废纸扔进垃圾桶.......你说我该怎样选择？........

闪回：外，街头，日（黑白画面）

电影学院门外，17岁单纯青涩的单玲在大树下无聊蹦着高用一根枝条抽打树叶。学生们走出大门。一个高个漂亮男孩在门口东张西望。单玲悄悄绕到男孩身后猛地搂住他的脖子，发出银玲般的笑声.......

高个男孩背着单玲精神十足走在街上，口中高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单玲拿着膨化食品，自己吃一口喂男孩吃一口，俩人脸上写满幸福。男孩又唱歌又吃东西，不留神呛着咳嗽起来........

房间里单人床和小桌子占据房间大部分。单玲没穿棉袄披头散发跪坐在靠门的地下，两眼无神，脸上明显有干枯的泪痕。床上到处扔的是书、衣服、日用品。小窗户结出一层冰霜，从中间小块透明处可看到外面飘着雪花。桌上行李箱和一把吉他。站在桌旁穿羽绒服的高个男孩想拉单玲起来。单玲使劲甩开他的手。

△单玲（喃喃）：就因为......她家有钱，是吗？.....是吗！

△男孩（有些伤感）：别这样，单玲，你会找到更好的。你漂亮、聪明、能干.....

单玲崩溃，抱住男孩腿哭得像泪人。

△单玲：我求求你，别走！别走！我可以挣钱，我再去找一份工作。只要你别走.......

男孩挣脱单玲的手，背上吉他拿起行李箱。

△男孩（拉开门）：单玲，谢谢这三年陪着我........好莱坞，是我的梦.......保重！

单玲趴在地下呜呜哭着......

119、内，机舱，日

乘客们都在休息。窗外漂亮的云海。雷阳心情复杂，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腿上的快递掉在地上。一位笑容满面的空姐帮着拾起。

△单玲（画外音）：他走后的那半年，我把这一辈子的泪都哭干了。那时我就发誓，如果钱能买来良心买来感情，我就要去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我要让美国变成我的菜园子，想去就去想回就回.........想想小时候，刘胡兰、赵一曼、秋瑾，那是我们的偶像啊。恨呐！我们只恨生不逢时........那首理想之歌曾让我们热血沸腾，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它背下来........呵呵，十年！这十年我都不知自己干了什么，也不知自己到底要什么。当三岁的小外甥抱住我叫着小姨的时候，心里阵阵涌动着那股暖意；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哥的那种亲近，那感觉总是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说不出的满足，说不出温暖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我在想即便老天爷让我现在就去死也值了......那句话说的多好啊，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呵呵，我真的没想到，老天真会开玩笑.......不要找我，也不要告诉你哥.......

如果能回来，我会去找你。别忘了，我还多给你洗过十次衣服呢.......好了，我该去找自己的归属，虽然我已经不再纯洁，但我还是想找一块净土把自己埋了.....

△喇叭里响起女乘务员温柔的声音：我们的目的地西安就要到了.....

120、外，黄土高坡/长江，日

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坡，那种豪迈、震撼让人留连。山坡上几个人影指点、呐喊。镜头拉近，雷阳给周伟、刘青俩人拍照。头扎白羊肚的当地人和张鸣说着什么。周伟接电话，断断续续，他索性挂断。

△周伟（不解）：她为什么选这么远的地方？

△当地人（提醒）：如果不是她，你们可又要白跑一趟。听说她把钱都分给了村里人。

山脚一排窑洞传来孩子们朗朗读书声。读书声戛然停止。孩子们的惊叫声。

镜头拉升，天边一群不知名的鸟儿飞过.......

江面上一只水鸟飞着。长江大桥。1998年抗洪抢险的镜头。2008年北京奥运会场景。乒乓球赛场上俩女孩模糊的身影.......

△（画外音，童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强，似从远处飘来）：红日、白雪、蓝天，乘东风飞来报春的群雁.......飞翔到宝塔山头，落脚在延河两岸。 欢迎你们啊........只有在这里，花朵才和最美丽的青春，一齐开放......理想又怎样激励我们从昨天、今天、跨入明天.........

推出字幕：剧终。 

谨以此片献给那时候的朋友

2011年11月写于北京，2012年3月改于北京